第74節(jié)
陳慧不想看到打仗,一旦開打,也不知要死多少人,而且她和李有得的安全也不能完全保證。 就在陳慧心懷忐忑之時,李有得回來了。 “傷如何了?”李有得關(guān)切地望著陳慧。 “沒事?!标惢圻@種時候也沒什么心情說自己那點小傷,忙問道,“公公,那刺客招了么?他有沒有說幕后主使是誰?” 提起這事,李有得面上便浮了層怒氣,他冷聲道:“這羲族人真是不知好歹,竟敢行刺我!” “公公,和談是羲族人想要的,眼看著快成了,羲族人怎么會來刺殺出公公呢?說不定有什么誤會,或者……陰謀。”陳慧道,她對于雅泰公主還是很有好感的,當(dāng)時李有得就帶了幾個人深入羲族營地都安然退出來了,怎么事后反而要刺殺他?這明顯有問題啊! “哼,能有什么誤會!”李有得想起街上那一幕,仍然覺得心有余悸,“草原王不能好好管束他子民,還成了我的不是?” 陳慧無話可說。羲族人刺殺李有得這事,他也清楚不可能是雅泰公主他們命人來做的,可這事既然是羲族人做的,那么這罪自然要歸咎到羲族人頭上。 “那和談怎么辦?”陳慧問道。 李有得冷笑道:“我這便再上疏一份呈送皇上,這羲族人就是蠻族,難以管束,即便今日和談成了,今后也定會出亂子,不如趁如今徹底將羲族人打怕了,一勞永逸!” 陳慧見李有得說的不似氣話,一想到萬一皇帝真聽了他的話決定不和談了,心便砰砰直跳。 她忽然低呼一聲,似乎很是痛苦。 李有得忙收了那惱怒的模樣,擔(dān)憂地問道:“怎么了?” 陳慧委屈地說:“腳疼……” 她說著掀開被子,露出她那只白嫩的右腳,腳踝處扭傷的位置微微紅腫,看著很是可憐。 李有得道:“先前說要找個大夫來瞧瞧,你偏不要!這會兒曉得疼了?”他正打算叫人去喊大夫,卻被陳慧拉住了衣角,他一轉(zhuǎn)頭,便對上了她濕漉漉的雙眸。 “公公,慧娘不想看大夫……您給我揉揉好不好?淤血揉散開了便好了?!标惢廴崛岬卣f道。 李有得沒能拒絕她的軟語懇求,在床上坐下了:“讓你別瞎跑,這都是你自找的?!?/br> 陳慧也不在意,稍稍往里挪了挪,打開藥膏罐子,抓過他的手時忽然頓了頓,放上自己的手與它五指交疊,輕笑道:“公公,您看,您的手比我大那么多呢?!?/br> 李有得的右手被陳慧抓在手里,她的左手與之交疊,如此一對比,他的手比她大上一截。 “你一個女子,要那么大的手做什么?”李有得任由陳慧把玩他的手,諷笑了一句。 下一秒,陳慧的左手五個手指忽然彎曲,靈活地滑入他的右手指縫之間,緊緊的,成了五指相扣。 手上的觸感忽然變得明晰,李有得一怔,不自在地掙了下,掩飾似的說:“不是要我替你揉揉么?” 陳慧本就抓得不緊,李有得輕輕一掙便抽出了手,他從罐子里挖出一塊藥膏,抹在陳慧的腳踝上,輕輕重重地按揉著。 “哎呀,疼……”陳慧微微曲起身子,上半身靠在李有得身上,撒嬌道,“公公,您再輕點嘛……” “輕了揉不開,忍著!”李有得沒聽她的。 “唔……啊……呃……”陳慧時不時發(fā)出聽著曖昧的聲音。 李有得從前自然是聽過類似聲音的,除了一開始有些好奇,后來便古井無波了。可如今,聽著陳慧在自己耳邊的急促呼吸,以及曖昧的喘息和輕柔的痛呼,他手心冒汗,身體也逐漸變得僵硬。他想讓陳慧閉嘴,可話卻卡在喉嚨口,死活說不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掌心的藥膏已經(jīng)被吸收,陳慧也像是脫力似的靠在李有得肩頭,有氣無力地說:“謝謝公公,慧娘覺得舒服多了?!?/br> 李有得微微低頭,見她額頭汗水沾濕了幾縷頭發(fā),一時間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說這種話的。 他把藥膏罐子放到一旁,誰知陳慧卻挽住了他的手臂不讓他走,略帶了些抱怨的語氣嬌聲道:“公公,慧娘想回京城了,不能不打仗了么?這一打起來沒完沒了的,太久了?!?/br> 李有得冷哼一聲:“起先是誰非要跟來的?” “我又沒想到自己還會被人捉去嘛?!标惢畚⒁挥昧?,毫無防備的李有得便被她推倒在了床上,他一驚之下條件反射想起來,陳慧卻抬手按住他的胸膛。她整個上半身壓了上來,腦袋枕在他胸口,右手輕輕在他胸口處畫著圈,語氣哀婉:“在羲族的那段時間真是太嚇人了,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公公了,慧娘便難受得很?!?/br> 李有得被陳慧那只不老實的手畫得心癢難耐,忙一把按住她的手,她卻順勢反過來抓住了他的手,玩弄起了他的手指頭。他的手上有一些陳舊的疤痕,她想這就是他小時候吃過的苦的證明吧。 “所以呀公公,您就別給皇上上疏了吧。今日刺殺之人只是個別的,不能歸咎于整個羲族頭上,況且,今日公公您沒受傷,慧娘也只是個小傷而已,還是自己摔的,何必把小事弄大呢?” 李有得低頭只能看到陳慧毛茸茸的腦袋,他的左手被她抓著玩耍,右手抬了抬本想推開她,可伸到一半?yún)s輕輕放在了她肩上,羽毛般沒有絲毫力氣。他躺著,而她依戀似的靠在他懷中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好,就算是假的,他也忍不住想要再多享受些時間。 “今日羲族人敢來刺殺我,我若輕飄飄讓此事過了,那我的顏面何存?”李有得懶洋洋地說。 陳慧道:“那其他人就會夸公公寬宏大量了呀?而且,最最要緊的是,咱們就可以回京城,回家去了。” 李有得的眼神因陳慧的“回家”二字而變得柔軟起來,原本打定注意要把羲族打怕的他此刻也不禁動搖起來。 陳慧沒聽到李有得的回應(yīng),撐著他的胸口直起上身看著他的眼睛道:“公公,您到底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呀?” “此事并非兒戲,哪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李有得故意板著臉道。 陳慧往上挪了挪,突然傾下身子在李有得的嘴唇上輕輕親了一下,低笑道:“此事自然是公公說了算,慧娘不過就是發(fā)發(fā)牢sao,指望著公公能憐惜憐惜慧娘……” 她說著,又在李有得的唇上親了親:“公公,咱們回京城吧,這兒實在太無趣了。” 說完,她又附身親了親李有得紅潤的唇。就像是找到了玩具的頑皮小孩似的,陳慧說一句便親一下,玩得不亦樂乎。 “……好了,那便等皇上的圣旨吧!”在陳慧下一個吻落下前,李有得驀地轉(zhuǎn)過了臉,無奈地說。 “公公您真好!”陳慧說著便捧著李有得的臉,又在他唇上響亮地親了一下?;实鄣氖ブ迹蟾胚€要幾天便會來了,她覺得皇帝多半也好同意和談,只要李有得別多此一舉再弄出點事來,讓戰(zhàn)事就此結(jié)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快下去,腳都傷了還跟猴子似的上躥下跳!”李有得推了推陳慧。 陳慧不下去,她干脆撲上來壓住了李有得,笑盈盈地說:“我就不下去!公公,都這么晚了,咱們睡覺吧!” 胸口處的柔軟感覺壓得李有得一驚,見陳慧只是壓著他抱著,也沒有其他古怪的動作,心里一松,忙推開她翻身而起,站得離床有些遠(yuǎn),冷著臉道:“你快睡吧,我還有公事要辦?!?/br>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陳慧笑著揮了揮手,達(dá)成心愿的她滿意地躺了回去。 李有得走出陳慧的屋子,外頭候著的阿大阿二忙跟了上去。 這兒的屋子隔音不太好,二人候在外頭,自然聽到了一些古怪的聲音,當(dāng)時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到,稍微退開了些距離。如今見李有得大步出來,手指似乎不自覺地摸了摸唇,阿二不禁暗笑了聲道:“公公……可要讓陳姑娘留著燈等等您?” 李有得腳步一頓,剛出來時面上那股春風(fēng)得意似的笑頓時不見了,冷著臉道:“誰讓你多嘴了?” 阿二一愣,忙道:“是,是小人多嘴了!” 李有得沒再理他,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屋子,進(jìn)屋前,他看了眼陳慧的屋子,那里頭燭光透射出來,卻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罷了。 他的眼神和他的神情一道冷了下來,他垂下視線,回想著方才她那一個個勾人的笑和眼神,輕嗤一聲,轉(zhuǎn)身回了屋子。 ☆、第93章 有什么用 陳慧睡了個好覺, 只可惜扭傷沒那么快恢復(fù), 她沒辦法出去浪,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子里。李有得把阿二留下來方便她支使他做事,陳慧便讓阿二搬了張椅子到外頭, 扶著他慢慢走出去, 坐在椅子上呼吸新鮮空氣。 如今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她微微閉著眼睛, 感受著微風(fēng)拂面, 只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 昨夜李有得應(yīng)了她的懇求,當(dāng)時她很高興, 如今到了第二天,她反倒有些擔(dān)心起來, 怕李有得一晚過去后又后悔了。不過對此她也沒有什么辦法, 腳傷讓她不能纏在李有得身邊繼續(xù)吹枕邊風(fēng)啊。 “公公做什么去了?怎么午膳也不回來吃?”午飯時沒見到李有得,陳慧便問阿二。 阿二忙道:“回姑娘,公公說有公事要辦呢。” “公事?”陳慧托著下巴, 百無聊賴地夾著菜往碗里裝, “這會兒又不打仗了,他還有什么公事?”而且,即便是打仗, 也沒他什么事啊。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卑⒍樣樀匦Φ?。 陳慧嘆了口氣, 一會兒不見, 她就有些想他了呢, 果然是因為養(yǎng)傷太無聊了吧?不然若是還在京城,她無聊了還能出去玩玩,自然不會怕無聊。可是在這兒,因為昨日的刺客事件,她大概都不會想要出門了,實在是心理陰影啊。 另一邊,郎遇正跟李有得說刺客的事。 “李公公,剛剛獄卒來說,刺客自盡了。”郎遇面色沉重。 “什么?”李有得一驚,腦中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陳慧昨夜所說的“陰謀”二字。昨日審問的時候,那刺客還有問有答的,說自己是羲族人,不滿他的王與大梁和談,言語間對他很不客氣,他忍了又忍才沒讓人當(dāng)場打死那刺客,但自然沒少讓那刺客受罪。只過了一晚,刺客便自盡了?那昨日被抓后為何不自盡,非要等到審問過后? 李有得越想越覺得可疑,問道:“果真是自盡?” 他的懷疑有一部分落在了郎遇頭上,昨日他說過要繼續(xù)跟羲族打下去,而郎遇卻不同意,這一夜過去,刺客便沒了,說不定就是郎遇干的,把證據(jù)都給滅了。 “他搶了獄卒的刀自盡的,當(dāng)時許多人都見著了?!崩捎霭櫫税櫭嫉?。 李有得冷笑道:“郎大人,這種話說出去,有幾個人信?” 郎遇望著李有得道:“李公公這是什么意思?” “郎大人自己心里清楚!”李有得冷哼。 郎遇道:“郎某不清楚,還請李公公指教?!?/br> 李有得本有心跟郎遇磕到底,然而話出口前他想起了昨夜陳慧趴在他胸口說的那些話,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刻,胸膛也熱了起來。 郎遇見李有得突然不出聲了,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倒是沒有出聲催促。 李有得忽然回神,拂袖道:“算了,死了就死了罷,我還能怪罪郎大人不成?” 郎遇心中訝然,這位李公公,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正在此時,下人來報:“羲族公主雅泰在城外求見!” 二人均是一愣,李有得道:“她來得正好,讓她一個人進(jìn)城來!” 想到上回自己不得不孤軍深入羲族營地,如今換了雅泰,頓時讓他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感。 郎遇看了李有得一眼,對那下人微微頷首。 二人相對而坐,各自喝著茶水,誰也沒有再搭理誰,直到雅泰公主進(jìn)來。 考慮到雅泰公主的武力,此刻堂上還有薛參將等人,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盯著雅泰公主。 雅泰公主倒也不懼,坦然望著郎遇道:“我替我族人來問問,和談之事幾時開始?” “和談?”李有得忽而冷笑,“雅泰公主,羲族人昨日來刺殺我,多虧皇上保佑,我才能安然無恙,你如今還敢來提和談之事?” 雅泰公主驚訝道:“羲族人?我的族人不可能做出此事,刺客在哪兒?” “自盡了?!崩钣械闷沉死捎鲆谎?。 郎遇倒是不在意李有得話語中的嘲諷之意,對雅泰公主道:“此人已經(jīng)畏罪自盡了?!?/br> “可否讓我看看那人的尸體?”雅泰公主道。 郎遇道:“可以是可以……” 他看向李有得。 李有得一想起昨日的驚險就想把雅泰公主抓起來,陳慧那委屈期待的神情從他眼前一晃而過,他吐出一口氣,不耐煩地說:“想看就看吧,還能看出花來不成?” 當(dāng)雅泰公主看到那刺客的尸體,并且自己查看過一遍后,她鄭重道:“此人……不是我族人?!?/br> 李有得見她不肯承認(rèn),怒極反笑:“就他這模樣,還是大梁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