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月初十晴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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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裴靖越與裴秀正在下棋。 裴靖越的視線從黑白棋子上移到侄子臉上,問道:“你要去參加齊王的婚禮?” “是。” “如此,須知落子無悔。阿秀,你可曾想過……”裴靖越并不贊同,裴家早有立場,即便要改旗易幟也不應該這般明目張膽。 裴秀干脆落下一子:“自然。趙王、楚王還有魯王大婚,咱們都去道賀,沒道理輪到齊王就不去了。伯父,難道不這般想么?” “你當真……”裴靖越抬頭:“局勢對你而言,并不樂觀?!?/br> 裴秀落下一子,目光與裴靖越交匯:“但這一局,侄兒贏的幾率大些?!?/br> ………… 京城去西涼的路上,景色從草木蔥蘢漸漸轉為荒涼。 古道上,蕭旸騎馬走在前頭,烈日和黃沙讓他微瞇起了眼睛,他側頭與身邊并駕齊驅的梁穆歆道:“你應該在馬車里的。” “哪有什么應該不應該?你是我的夫,我的天,沒有理由你曬著太陽,我卻要躲在馬車里?!边@些天,梁穆歆表現(xiàn)出了非同與京中女眷的果干和強壯,蕭旸頗有些另眼相看。 “世子,世子!”從后頭上來一小卒。 蕭旸問道:“何事驚慌?” “回稟世子,在咱們的運糧車上,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 蕭旸一凜:“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必支支吾吾。” “發(fā)現(xiàn)了郡主……” 蕭旸臉一黑,策馬向后,在后頭的一輛馬車里,果然見到了藏在了糧食上頭的蕭昭:“誰許你來的?簡直是胡鬧!” 蕭昭一臉憔悴,因為很難找到小解的機會,所以即便她包袱里有水囊和干糧卻不敢多吃,如今俏臉發(fā)黃,像是失了水份的花朵,看著哥哥動怒的樣子,她舔了舔皺皺巴巴的嘴唇:“哥,你別兇我,我何時吃過這般苦頭?你以為我想??!” 臉上的憔悴并沒有掩藏住她眼中的光芒,能在她哥的手底下躲到現(xiàn)在,她很得意。 “我立即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我不要回去!”蕭昭從糧食堆里爬出來,因為飲食不濟差點栽倒,多虧蕭旸扶了她一把,她趁機抱住蕭旸的脖子。 下巴靠在蕭旸的肩膀上,而目光則落在蕭旸身后的梁穆歆身上。 看著這個曬黑了不少的女人,蕭昭浮現(xiàn)出一個輕蔑的、得意的、冷談的笑容。 這個擁抱并沒有持續(xù)太久,蕭旸很快將meimei推開:“我是去打仗,不是去踏青!” 蕭昭眼里冷意和輕蔑退去,看上去天真又勇敢:“我知道,哥,你別趕我走,李琋回京了,之前我……他一定會收拾我的,我害怕,哥,我真的害怕,爹不管事,娘也不喜歡我跟著,哥哥要是再不管我……” 梁穆歆看著她的轉變,無端的覺得有些冷,蕭昭這個嬗變的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那我送你去你的封地,或者母親的封地?!笔挄D仍不妥協(xié)。 蕭昭嚇得搖頭:“不行不行,李琋一定會找到我的,她會燒死我的,哥,聽說那小子在西川沒少殺人,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見蕭旸臉色松動,她繼續(xù)道:“我只信哥哥,我只跟你在一起。”后一句話飽含了她的真心。 蕭旸嘆氣,不得不妥協(xié),梁穆歆心里一涼。 ………… 又一日,魯王打獵回府,聽說劉孺人病了,連忙撇下王蘊飛和柳婉言一眾妻妾,立即到了春芳居。 錦緞軟被里,劉泠玉昏昏沉沉的睡著,原本香氣彌漫的屋子里多了些苦澀的藥味。 聽到人來,劉泠玉睜開眼睛:“殿下,您回來了,玉兒好想你?!?/br> 她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能從那怪異的石頭人手下活著回來,她徒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她確實很想李珝,因為那個時候只有李珝能救她。 但現(xiàn)在回來了,又有些慶幸李珝這一次去打獵耗時特別久,要不然她被那黑衣人抓去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李珝一聽連忙拉了她的手,只覺對方手指纖長根根如玉:“怎么就生病了?好好歇著。” “嗯?!眲鲇袂臒o聲息的將手縮回來,那怪異人用刀割的傷口還在,可不能叫魯王看到:“殿下,下個月齊王大婚,您能帶玉兒去觀禮么?” 李珝的臉色一凝:“玉兒想去?” 他自己都不甚想去,李琋那小病秧子大婚有什么好看的,何況對方至今還沒交出那個可惡的小太監(jiān),哼。 但他們是兄弟,他又不得不去。 劉泠玉垂下眼簾,尖尖的下巴我見猶憐,一雙眸子泫然欲泣:“妾只是想看看親王大婚究竟是什么樣子,殿下……” 李珝心軟了:“罷了,帶你去便是?!彼廊⒂駜鹤銎渴俏?,不過區(qū)區(qū)去趟齊王府也不算什么麻煩,大不了將柳氏也一并帶上便是了。 ………… 九月初十,齊王大婚。 前一日下了一場大雨,夜半方停,如今雨后晴空分外透徹。 沈秋檀早早被丫鬟叫醒,沐浴、更衣、挽面、上妝,婆子動作輕柔一絲不茍,可越是有儀式感沈秋檀就越緊張。 要嫁他了呢,李琋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歡喜,一樣緊張? 她阻止了婆子要將那金鑲嵌紅綠寶石的頭冠戴在她頭上的動作:“等時辰臨近些再戴吧?!?/br> 太沉了。 她動動僵硬的脖子,山奈連忙過來給她捏起了后頸。 因著李琋的關系,不少人都送來了賀禮,加上趕上吉日來道賀的,小小的沈府擠得滿滿當當,靖平侯府連同出嫁的沈秋杺和沈秋桐自然也送來了賀禮,但想來充長輩的沈弘則被擋在了門外。 律斗早料到這老不羞會來,怎么會給他鉆空子的機會。 “目無尊長!”自覺丟臉的沈弘掙脫了護衛(wèi),伸出手指著嶄新的“沈府”兩個字:“你們……你們給我等著!” 賓中傳出嗤笑聲,誰人不知齊王對靖平侯府的態(tài)度,竟然還有臉過來。 魯王李珝打扮的金光閃閃,陽光下更像是一個移動的金元寶,自從大婚后,他的身體線條更加圓潤了。 白凈的臉上一雙眸子略顯陰鷙,他大婚的時候是在冬天,還是個陰天,昨晚那么大的雨還以為今天會是個雨天呢,誰知天不亮就放晴了。 真是天公不作美。 他身邊的劉泠玉與平常不太一樣。 換作平常,劉泠玉一定緊緊的和魯王黏在一起,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得寵,即便不和魯王在一起,也一定盛裝打扮,要與王蘊飛別一別苗頭,但今天的她乖覺極了。 不僅穿著簡單,且一直低眉順目的跟在王蘊飛身后,絲毫沒有踰矩之嫌,連柳婉言幾次搭話想一起擠兌王蘊飛的話茬都沒接。 王蘊飛好看的眉頭一皺,劉孺人病了一場,轉性了? 因為提前送了添妝,所以她直接到了齊王府,以后與秋檀就是妯娌了,自己還要叫她一聲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