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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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蘇鐸難為情的用扇子遮住了臉,哀求道:“哎喲,好了好了,就別提那回事兒了。我后來酒醒之后,隱約想起來一些事兒,一度羞憤不已。” 云招福聽他這么說,緊繃的心情終于有點松動:“這么說,你那天真是喝醉啦?” 蘇鐸放下扇子,對云招福蹙眉苦笑:“我那天看著不像是醉了?” “像啊!比真醉了還像!” 蘇鐸看著云招福這樣挖苦他,不禁搖頭,退后一步,對云招??涂蜌鈿獾淖隽藗€揖:“那日之事,是我的錯。師妹莫要與我計較,聽見什么,看見什么,也都請忘記,那全都是在下的醉酒之言,做不得真?!?/br> 云招福依舊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蘇鐸,蘇鐸起身之后,見云招福沒反應(yīng),忽然就掀起了袍角,嚇得云招福趕忙制止:“喂喂喂,你想干嘛?” 蘇鐸攤手:“我都跟你道歉了,若你還不原諒我,那我只好給你跪下了?!?/br> “別別別。”云招福連忙搖手:“我可受不起!” 蘇鐸從容一笑:“那師妹……是原諒我了?” 當(dāng)事人都這樣站出來澄清了,云招福哪有不原諒的道理,畢竟兩人相識多年,師兄師妹的情分猶在,只是當(dāng)日蘇鐸醉酒之后,說的那番醉話讓云招福不得不與他劃清界限,現(xiàn)在他自己站出來說一切都是誤會,那自然再好不過。 “也沒什么好原諒的,你又沒對我做什么。你是不知道當(dāng)時的情況,可把我給嚇?biāo)懒恕!?/br> 云招福覺得自己說的一點都不夸張,蘇鐸那天的神情動作歷歷在目,表白之言猶在耳邊。 “我給你道歉總行了吧。請你喝茶,吃點心。你從前不是最愛吃鼎豐樓的rou包子嗎?我?guī)闳ザωS樓,叫壺好茶,rou包子吃個夠?” 蘇鐸對云招福提出了真摯的邀請,卻遭到了云招福的嫌棄: “哪有人見面請喝茶配rou包子的?” 蘇鐸失笑:“這不是為了迎合你的喜好嘛,走吧,給師兄一個面子,就當(dāng)是師兄正式給你道歉了?!?/br> 云招福想想,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那她跟蘇鐸去喝個茶也沒什么,鼎豐樓離得不遠(yuǎn),便坐上馬車,隨他去了。 鼎豐樓的二樓雅間里,對面坐下,秦霜和秦夏在雅間外頭守著,隨時注意著里面的情況。 蘇鐸給云招福倒了杯茶,輕聲對她說道: “你這兩個丫鬟,看的夠緊的,活像我是登徒浪子,要對你下手似的?!?/br> 云招福白了他一眼:“她們都被你上回的樣子給嚇到了,見了你沒打你就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 “是是是,是我的錯?!碧K鐸主動承認(rèn)。 云招福喝了茶,對他問道;“你那天怎么會喝的那樣醉?整個人烏七八糟的,酒氣沖天啊。要不是你這張臉化成灰我都認(rèn)得,我差點就沒認(rèn)出你來。說說,遇到什么煩心事了?要把自己弄成那副樣子?” 蘇鐸聽著云招福的問題,嘴角始終帶著微笑: “我……馬上要做駙馬了,你知道了吧?” 云招福點頭:“知道啊。”云招福不僅知道,還知道的很早,當(dāng)時在晉王府參加宴會的時候,安樂公主就已經(jīng)把這件事給透露出來了,并且還跟云招福在草地上背靠背的聊了好些時候呢。 當(dāng)時云招福還納悶,為什么蘇鐸的心意突然變了,原來那日對她的表白,根本既是醉酒之言,這樣想就沒什么不對的地方了。 “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你把自己灌成那副熊樣?”云招福猜測著。 蘇鐸沉吟片刻后,才點點頭:“嗯,算是為了這個吧。我當(dāng)時跟師父提出來想要娶安樂為妻,與師父發(fā)生了幾句口角,師父對我說了重話,還說若我娶了安樂,那今后就不再是他的弟子……我一時接受不了,就跑到街上買醉去了,誰想到,還與你鬧出了那么個烏龍。” “哦?!痹普懈;腥淮笪颍骸霸瓉砣绱?。我就說嘛,你怎么會一個人跑到街上喝的爛醉如泥。原是因為你和安樂的事情與師父發(fā)生了分歧。” 蘇鐸點頭,舉杯喝茶,目光望向了街面,語氣幽幽的說道:“是啊。就為了這件事?!?/br> 云招福見他意沉沉,出言安慰道:“哎呀,其實你也別怪師父,這么多年來,他一心想把你往清流帶,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在士林中名聲頗旺,好些舉子文生都以你做榜樣,可你突然決定改了路線,師父一時想不通,對你說話重些也是有的。” 蘇鐸聽著云招福的安慰,微微一笑:“這些道理我都懂,并沒有真的怪師父。他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若是沒有安樂的話,我也愿意按照他的意思入清流,為清貴,然而感情的事情……是不由自主的?!?/br> 蘇鐸的目光盯著云招福,手指在茶杯邊沿處輕畫著,又追問一句: “我說的感情,你應(yīng)該能聽懂吧?!?/br> “我?當(dāng)然聽得懂。我可是成過親的人!在感情這件事上,我可是你的師姐,懂的比你多多了?!痹普懈nH為自豪的對蘇鐸說,這句話讓蘇鐸忍不住笑了出來。 感慨道:“是啊,你比我早成親,感情之事自然懂的比我多。招福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定王殿下的。” 云招福蹙眉,狐疑的看著蘇鐸,蘇鐸見狀,趕忙解釋:“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覺得定王殿下身在皇家,不用費什么力,就能娶到一個你這么好的妻子,有些羨慕罷了?!?/br> “你這話說的,安樂比我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若我是魏堯的話,我說不定還會羨慕你呢。世間能娶到天之驕女的男人,試問能有幾個?更別說,安樂無論從人品還是性情方面,都是頂好頂好的。我與她十分投緣,我好酒,她也好酒,我們倆湊過一對酒友,今后你們成親了,有了駙馬府,我到時候帶酒去你們府上喝?!?/br> 云招福那天和安樂公主聊過之后,就知道安樂公主對蘇鐸情根深種,如今看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心里也是挺高興的。 “好啊,那到時候我們倒履相迎,你可別忘了才好。” “不會忘不會忘。哪里有人陪我喝酒,我就在哪里。你們到時候別嫌我煩才好?!?/br> 兩人說話說到這時,熱乎乎的兩屜包子送了進(jìn)來,云招福拿起筷子招呼外面的秦霜秦夏進(jìn)來吃,兩人客氣慣了,根本不進(jìn)來,云招福便只好自己吃了。 咬了一口,rou香四溢,果然包子還是鼎豐樓的好吃。美美的吃了一個下肚,云招??匆娞K鐸面前的包子才咬了一小口,便催促他道: “你怎么不吃?” 蘇鐸這才低頭,又咬了一口,斯斯文文的,然后說了一句:“我是在想,這么多年沒見了,你不僅口味沒變,吃相也沒變,還是跟餓虎撲食似的,有辱斯文。” 云招福嗤笑:“我在你面前裝什么斯文?你難得請我吃飯,我若還小家子氣,吃幾口就說吃飽了,那多虧的慌?!?/br> 蘇鐸邊吃邊搖頭,笑容不減:“好,你說的有理,我看你今兒能吃多少。” 云招福一口茶,一口rou包子,吃的不亦樂乎,她們所在的鼎豐樓雅間,正好嫩剛看見人來人往的街景,將熱鬧的長安街一覽無余,云招福吃了三個包子下肚,第四個就沒那么猴急了,拿在欄桿旁慢慢的吃,看著街上的來往行人。 忽然她眼角余光掃過了一輛馬車,那馬車看著只是一輛很普通的車,并沒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可馬車?yán)镒娜?,就很稀奇了,云招福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身子往欄桿外探了好遠(yuǎn),盯著馬車車窗里的那道側(cè)影,不住分辨著,越看越熟悉。 馬車緩緩從鼎豐樓的前面駛過,那身影越來越近,終于在一個角度讓云招福看見了他的全部側(cè)臉,還有他身邊坐著的一個女子。 馬車?yán)锬莻?cè)影不是魏堯,又會是誰?可與他安坐馬車內(nèi)的女子,又是何許人? 第106章 蘇鐸見云招福一直站在憑欄處, 走過來問:“你看什么呢?” 云招福一驚,回頭對上蘇鐸的目光, 目光微動,搖頭笑答:“哦,沒什么……看到個熟人?!?/br> 那個熟人也太熟了,云招福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說眼花吧, 也不可能眼花成那樣吧。魏堯的臉, 她怎么可能認(rèn)錯呢。 蘇鐸見她神色有異,盯著看了一會兒,云招福哈哈一笑:“哎呀, 盯著我看干嘛。你吃了幾個?” 云招福的第四個包子, 怎么樣都吃不下去了,走到茶桌邊上, 心里覺得悶悶的,女人的情緒真是來的很快,前一刻還輕輕松松, 開開心心的,下一刻,看見一個畫面,就變了。 不過,就算馬車?yán)镒恼媸俏簣?,他和女人共坐一輛馬車也沒什么,不用大驚小怪的。 云招福這樣勸說自己, 不過與蘇鐸的談興卻是減弱了不少,蘇鐸見她如此,也沒有多問,兩人又喝了一杯茶,然后便下樓去了,蘇鐸看著云招福上馬車之后,才翻身上馬,送了云招福一路,在長安街尾處分道揚(yáng)鑣了。 云招?;氐酵醺?,跟門房老劉問了一句:“王爺回來了嗎?” “王妃,王爺一般都要到晚上才回,這個時候約莫還在衙署里呢。王妃是有什么事兒嗎?要不要派個小子去請王爺回來?” 云招福搖頭:“不必了,沒什么事,我就是問問罷了?!?/br> 就要進(jìn)門,正巧王順?biāo)鸵粋€掌柜樣的人從側(cè)門出來,云招福隱約聽見王順和那個掌柜的在小聲說什么‘絕不會少了你們’‘放心’之類的話。 云招福從正門進(jìn)去,走到影壁之后便停了腳步,待王順?biāo)湍莻€掌柜出門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云招福站在影壁后頭等他,趕忙上前行禮: “王妃,您回來了?” 云招福點點頭,指了指側(cè)門的方向,對王順問道: “那是誰???你少他什么了?” 王順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颗?,那是青石苑的掌柜,王府里西側(cè)院兒,地上沒有青石板,一到下雨,周圍泥濘的不行,回事處便買了些青石板回來鋪上,就是跟那個掌柜買的。” 這件事云招福知道,西側(cè)院兒沒人住,也就沒鋪青石,原以為沒事兒的,可一到下雨天,但凡誰走過,都要滑上一跤,王順來請示過云招福,云招福允了,他們才去買的。 “那你沒給他錢嗎?他來府上要賬了?”云招福先前可是聽王順說了那些,心里存疑。 “哎喲,不是來要賬的,李掌柜正好經(jīng)過咱們王府,就順道進(jìn)來找找我,銀子本來就約好了月底給,李掌柜自己心急罷了。咱們王府又不會少了他的?!蓖蹴樳@般對云招福解釋。 “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既然上門了,你直接給他不完了,非得拖到月底結(jié)呀。還得讓人再跑一趟,何必呢?!痹普懈J怯X得早晚要給,早給晚給沒有區(qū)別,既然人家要上門來了,還讓人空手回去,多難看呢。 王順面有難色:“這不,一時賬上拿不出,得月底租子交上來了,才能周轉(zhuǎn)開呢?!?/br> 云招福奇道:“拿不出?幾畝地的青石板要花多少銀子?上回我跟賬房支錢的時候,沒聽說府里錢緊張啊?!?/br> 見王順欲言又止,云招福便知道他有事兒,于是追問:“到底怎么了,說!府里怎么一下子就沒銀子了?” 定王府的收支一項平衡,云招福之前看過賬本,知道府里的財政狀況,所以才會答應(yīng)王順去買青石板鋪地,若是錢緊張的話,她也不會批了。 王順在云招福的逼問之下,才緩緩道出: “王妃,原本府里的錢是綽綽夠了的,只是前幾天王爺在賬房一下子支了十萬兩銀,這不才月中嘛,租子錢都沒上來,不過王妃放心,只要月底租子錢收上來了,府里開支就不緊了?!?/br> 云招福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王爺一下子支了十萬兩銀?” 王順點頭:“嗯,王妃……不知道嗎?小的以為,王妃知道啊。” “哦。”云招?;剡^神來,對王順道:“對對對,我差點忘了,王爺好像跟我說過這事兒。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若是府里有什么周轉(zhuǎn)不開的,你盡管去找我,我那兒還有備用呢?!?/br> 王順謝過云招福之后,便退了下去。 云招福若有所思回了主院,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里越想越不對勁兒,魏堯到底在干什么?一下子從府里支取十萬兩銀子,若說打點的話,哪里需要這么多銀子呢??扇舴谴螯c,他拿這么多銀子出去干嘛? 糾結(jié)了半天,才做決定,等晚上魏堯回來之后,就好好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讓云招福沒有想到的是,魏堯當(dāng)天晚上根本就沒回來。傍晚時分,魏堯派了人回來跟云招福傳了口信兒,說是晚上睡在刑部,要連夜審案子,就不回來了,讓她早點歇著,別擔(dān)心。 云招福哪里可能不擔(dān)心呢。若是沒有今天發(fā)生的那兩件事,也許她還可以放寬心,可誰讓她知道了呢。 第一件事,跟魏堯同坐一輛馬車的女人是誰?第二件事,魏堯無緣無故支取十萬兩銀子出去做什么? 帶著這樣的疑惑,云招福睡了過去,第二天早早就醒過來,不等書錦和聽雪進(jìn)來伺候,她就自己換好衣裳出去了,走到門房問老劉: “王爺還是沒回來嗎?” 老劉躬身回答:“是,沒回來?!?/br> 云招福將手?jǐn)n在袖子里,站在定王府門前踱了兩回步子,正做好決定,想派人去刑部看看的時候,巷子口傳來了噠噠噠噠的馬蹄聲,云招福眼前一亮,跑下臺階,探頭看看,一匹白馬緩緩走來,因為時間尚早,街上沒什么人,馬兒走的還挺快,剛到門前,魏堯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迎向云招福: “怎的這么早就出來了?” 云招??粗?,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套衣裳,牽了他的手,覺得涼涼的: “你沒回來,我睡不踏實,早早就醒了?!?/br> 兩人牽手進(jìn)門,云招福對魏堯問:“案子審的怎么樣了?是什么案,非得連夜審?。俊?/br> 魏堯扶著云招福進(jìn)門,云招福便讓書錦她們準(zhǔn)備熱水,她給魏堯擰毛巾擦臉,魏堯邊擦邊說:“就是些陳年舊案,往昔沒找著苦主和證人,如今找到了,總得審一審,關(guān)鍵是證人里面,有一個八十幾歲的老人家,從保定一路給抬到了京城,夠折騰的,早點審?fù)?,讓他也能早點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