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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定福妻在線閱讀 -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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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節(jié)

    陳婧柔往淑妃看了一眼,暗自咬了咬唇,若是可以的話,她真想現(xiàn)在就沖到淑妃面前去問淑妃, 有什么不可以的, 為什么她就不能有封邑呢?

    裴震庭也一副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樣子, 皇帝微微一笑,對淑妃抬手,說道:“依朕看, 這孩子頗有福氣,給她擬一個什么封號才好呢?”皇帝頓了頓,一擊掌:“就叫福澤吧。福澤縣主?!?/br>
    淑妃還想說什么, 裴震庭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上前要與皇帝推辭的樣子,陳婧柔見狀,不由分說趕緊跪了下來, 對皇帝和皇后展露一笑:“臣女領旨謝恩?!?/br>
    速度很快,生怕跪晚了,這個縣主的封號就要飛走似的,原本就應該這樣,皇帝封賞,她謝恩,只不過,她這一跪下去,淑妃和裴震庭就算想要替她拒絕也不能夠了,這件事就這樣成了定局。

    裴家從西北回歸,不僅裴震庭被封做鎮(zhèn)國公,賜國公府,就連府上唯一的女孩兒都被封了福澤縣主,可見皇帝對千里歸來的裴家有多看重。

    云招福與魏堯?qū)σ曇谎郏次簣虻谋砬?,事先應該是不知道陳婧柔要被封縣主的事情的,可見皇帝這么做應該也是臨時起意的吧,為的就是進一步鞏固裴家的臣服,十年前,皇帝做了那樣的決定,讓裴家流放西北十年,心中有所愧疚,這回裴家強勢歸來,皇帝想要與他們冰釋前嫌,讓他們徹底忘了這十年的苦痛,除了大肆封賞之外,似乎并沒有其他更好的路,封鎮(zhèn)國公是一件,封福澤縣主是另外一件,皇帝想用這兩件事情,將裴家人的心收服。

    裴震庭和裴家兒子的心能不能因為這個而收服,云招福不知道,畢竟她可不相信,他們和魏堯一起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從關外一路殺回京城,就只是為了重回榮耀門庭,若是為了那樣,他們實在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只要在被流放以后,對皇帝服軟求饒,當年皇帝之所以處置裴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裴家功高震主,皇帝在裴家面前沒有自信,若是裴家服軟了,皇帝也不會拼著兩敗俱傷,非要讓裴家去流放的。

    可是裴家沒有選擇服軟,而是硬碰硬的去了西北,這十年,默默無聞,什么消息都沒有傳回京里,只是靜靜的等待時機,以這種堂堂正正的方式回來。

    所以,云招??梢詳喽ǎ峒业哪康?,絕對不是為了一個榮耀的門庭,所以無論皇帝給他們什么封賞,都不會讓這一門心動。

    不過,裴震庭他們的心雖然沒有收服,但陳婧柔這個小姑娘的心,肯定一門心思的臣服了下去。瞧那謝恩時雀躍的表情,云招福就不禁暗自嘆了口氣。

    這姑娘是真不知道她跟著裴家回京干什么來了。

    一場接風宴,宣告了裴家正式回歸京城。

    云招福與魏堯晚上回到王府,洗漱過后,魏堯靠在床頭看書,云招福坐在梳妝臺前擦香脂膏,不住在鏡中往魏堯看去,心里有好些個問題想問,可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就算開口了,魏堯會不會告訴她……正糾結(jié)著這些問題,魏堯頭都沒有抬一眼,繼續(xù)維持著看書的表情,開口了:

    “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憋著多難受。”

    云招福一陣心虛臉紅,干咳一聲,搓著手就來到床邊,在魏堯的腿上碰了碰,魏堯很有默契的將腿縮了上去,云招福爬上床,掀開被子坐了進去,然后順其自然的往魏堯懷里頭拱,魏堯轉(zhuǎn)過身,讓她爬到自己身上,然后才趁著翻書的空檔,抽空看了云招福一眼,見她正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魏堯不禁失笑:

    “有什么想問的就問,過了今晚,你想問我還不一定愿意答了?!?/br>
    云招福眼前一亮:“那我今晚問的話,你能全都回答我嗎?”

    魏堯一挑眉勾唇:“那要看你問什么了?!?/br>
    還是不愿全都告訴她嗎?云招福一陣失望,嘟著嘴半晌不開口,知道魏堯又道:“你這是沒什么想問的?那就睡吧?!?/br>
    “我不睡,要問的?!?/br>
    云招福伸手將魏堯的臉給掰正面對她,然后遲疑著開口:“我想問裴家的事情,你會告訴我嗎?”

    魏堯看著她,見她目光期盼,兩眼中的黑亮光芒在燭光中都未見黯淡,把手中的書合上,放在一邊,摟著云招福肩頭的手指在她身上輕撫兩下,做好準備以后:

    “問吧?!?/br>
    云招福深吸一口,鼓足勇氣,對魏堯問出了一個她最想知道,也算是整件事最核心部位的問題。

    “裴家的女眷,真的是接連病逝的嗎?”

    只要魏堯能回答云招福這個問題,那整件事情她就能知道大概了,但如果魏堯不回答,那事情還會繼續(xù)云里霧里,撥不開迷霧。

    魏堯也很意外云招福會一上來就問他這么直接的問題,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云招福以為他不想回答的時候,魏堯開口了。

    短短的兩個字:“不是?!?/br>
    云招福捂著嘴,瞪大了眼睛,看著魏堯陷入沉思的側(cè)顏,燭光的剪影中,他的眼中似乎很快便聚集了一團冷凝的霧氣,將他清湛的雙眸上蒙上了一層令人捉摸不透的陰影。

    裴家的女眷不是接連病逝的,這個答案雖說是在云招福預料之中的,但是親耳從魏堯口中聽見,還是給云招福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那她們是……”

    魏堯閉上雙眼,緊咬了下顎,從喉嚨里吐出幾個字:“被人害死的?!?/br>
    至于怎么被人害死,魏堯就沒有再說下去,云招福見他表情痛苦,也是識趣,不再繼續(xù)圍繞這個話題繼續(xù)深挖,對她而言,只要知道這些就已經(jīng)足夠了。

    魏堯原以為云招福會繼續(xù)問下去,但她卻靠在自己懷里沉默了,以為是自己嚴肅的表情嚇到她了,低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就這些?不想再問問其他的?”

    云招福咬著唇,猶豫又問一句:“我還想問,裴家這次回來是起復還是要報仇?”

    魏堯開始有點后悔,讓她問問題了,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尖銳,上個問題還沒有想好如何回答,她又重新問了另一個難以回答的。

    “都有?!彼麤]法和她說其他的,便總結(jié)說了倆字。

    云招福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胸膛上緩緩的點頭:“我知道了,你們是想報仇的?!?/br>
    魏堯蹙眉:“我何時這么說了?”

    云招福抬頭,用一副‘你以為我傻,其實我才不傻’的眼神盯著魏堯,兩人對視好一會兒,云招福才笑著說道:“若是云家真的只是想起復,就不會花這么多年的時間,等待時機了。所以,你們的目的,不在起復,而是報仇。替裴家慘死邊關的女眷們報仇?!?/br>
    云招福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就算是與她相擁在一起的魏堯都聽得不太真切,有的時候,聽到的事情太過于真實,就會讓人產(chǎn)生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云招福忽然笑了,看著魏堯那一臉震驚的表情,撩起自己一縷發(fā)絲,在魏堯的臉上刷了兩下,她平日里什么都不去想,自然看起來傻乎乎的,但是一旦遇到事情,云招??蟿幽X子的話,確實不是個笨的就是了。

    魏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沒想到一個天真的人,一旦開竅,就變成這副聰明相,還真有點不太適應。

    握住了云招福不斷用發(fā)絲在他臉上作惡的手,魏堯一個翻身,將云招福壓到了身下,居高臨下在她耳旁低喃:“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問你,你怕嗎?”

    云招福伸出兩條胳膊圈住了魏堯的頸項,雙眸帶笑:“自從我和你成親以后,你還記得你這是第幾次問我怕不怕嗎?”

    第一回 是剛成親那會兒,定王府里有人作妖,鬧出一些倒霉事情來,那時候魏堯問她怕不怕;第二回是在淑妃回宮以后,她遇到了好些爭鋒相對的事情,魏堯問她怕不怕;第三回是魏堯在王家村救她出來,讓她見識了他殺人的兇狠模樣,問她怕不怕;今日是第四回。

    魏堯似乎也想起來自己的這個問題,問的頻率是有點多,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所以,這一回你的回答是什么?”

    第一回 ,她說不怕,可以說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第二回說不怕,是因為她好運不斷,沒有遭受真正的傷害;第三回是她歷劫歸來的時候;而這一回,她窺知了一個驚天秘密,事關生死存亡,一念之差的話,很容易就萬劫不復了,所以,魏堯依舊很好奇云招福的回答。

    云招福伸出一根手指,嘴角噙著誘人的微笑,從他的眉心開始一路來到他挺直的鼻梁,然后滑到他的嘴唇上,眉目微微斂下,這樣的誘惑目光下,魏堯感覺被她看到的地方都有些發(fā)熱,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聽到她的回答了。

    第146章

    “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這個無聊的問題?!?/br>
    在魏堯千呼萬喚的期盼之下, 云招福終于開口回答了。

    “你敬我愛我,我亦然如此。不管你是無權(quán)無勢的王爺,或是屢遭暗算的危險人物,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前途未明, 生死未卜的復仇者, 我既然嫁給你, 那就斷沒有后退的道理。夫妻本是一體, 當共同進退。你生,我生,你死,我隨, 不怕的話, 要一同前行, 怕,更要一同,因為在這條寂寞又危險的路上, 你只有我?!?/br>
    這樣清晰的表白,讓魏堯聽得心頭起火,身上的被子一掀, 將兩人覆在其中。

    這么多年來,若說有誰真正走入他的心,只怕也就只有眼前這個女人了。她是傻的,卻也是絕頂聰明的。她用自己的方式, 徹徹底底的打開了他的心扉,給他孤寂了這么多年的生命,添入了溫暖又美好的色彩。

    他忍辱負重這些年,誰愿意真正去了解他的苦楚?包括裴家在內(nèi),給他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壓力,招福說的一點不錯,他現(xiàn)在走的這條路,不僅危險,還很寂寞,沒人理解,沒人認同,沒人相信,就像是行徑大海之中的一葉孤舟,沉沉浮浮中,風雨飄零,還要懼怕隨時一場大浪打來,孤舟傾覆。

    在招福之前,他并未有過奢望,這世上有誰能走進他的心,分說他的苦楚,他與她成親以后,也只是單純的想要獲取一些平淡的幸福,不愿袒露心聲,但老天對他十分照料,讓他冥冥中娶到了這個世上與他最為契合的女子為妻,再沒有比身邊有個洞悉全局,并堅定追隨,不離不棄的妻子更讓他心動,更難以割舍的了。

    他虔誠的親吻著身下的女人,要給她這世上最甜蜜的溫柔,她是他的妻,無論滄海桑田,日月變遷,永遠都不會發(fā)生改變。

    云招福緊緊將自己攀附在魏堯身上,感覺他難以言喻的熱情。

    這么多年的隱忍,確實苦了他。在一條看不見頭的獨木橋上行走了這么多年,孤身一人在這么多個日夜里奮斗著,周旋著,掙扎著,她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精力,才能像他現(xiàn)在這樣,掌控了局面,淑妃的回歸,裴家的逆襲,每一步里都糅雜著魏堯的心血。

    當年裴家女眷到了西北以后,到底遭受了什么樣的打擊,以至于被集體害死了,這份仇怨可能早已讓裴家男兒化作前行的動力,一直撐到了今日。

    魏堯雖然不姓裴,但是他姓魏的這么些年,誰又真正重視過他?包括他的父皇,他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皇子,明里暗里吃了多少虧,受過多少陷害,可是他的父皇卻從未過問,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陷害,受人欺負,這樣的親情,有還不如沒有。被親人傷害,比被外人傷害,造成的損傷要嚴重的多。

    所以,魏堯?qū)实郾厝粵]有太多父子感情,皇帝是冷漠的,他高座龍椅之上,鄙睨蒼生,理所當然的覺得別人因他受苦是應該的,這天下他是主人,別人能安穩(wěn)的活在這個世上,都是因為他仁慈。

    而魏堯和裴家今后要做的,約莫就是將皇帝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讓他清楚的認識自己的錯誤,讓他知道,并不是世上所有的人都會臣服于他手中權(quán)力。

    云招福沒有多少忠君愛國的想法,她只想陪在自己喜歡的男人身邊,不管怎么樣,都值了。

    淑妃宮里,裴氏半躺在羅漢床上,逗著小殿下玩耍,外面嬤嬤進來傳話,說皇上已經(jīng)到了院門口,裴氏立刻起身到門口相迎。

    皇帝進門后,就將淑妃裴氏給扶了起來:“跟你說了多次,私下里就不要那些虛禮了。”

    裴氏抿唇一笑,拉著皇帝便進了門。

    恰逢小皇子忽然哭了起來,裴氏趕忙過去看他,從奶娘手中接過了孩子,放在手里抱了一會兒,哭聲就停止了,皇帝湊過去,點了點孩子的鼻頭,說道:

    “這么小就知道粘著你母妃啦?”

    淑妃見皇帝喜愛,便將孩子送到皇帝面前:“皇上抱抱他,叫他今后也粘著父皇?!?/br>
    皇帝覺得有趣,便從裴氏手中接過孩子,軟軟綿綿的,在皇帝手里也不安分,伸手就抓住了皇帝的衣帶,裴氏一驚,皇帝安慰:“無妨無妨,這些日子為了邊關的事情,朕確實冷落你們娘兒倆了,難為這孩子見了朕還不哭,已然非常好了。是不是???昭兒?!?/br>
    這孩子名字皇帝給取一個‘昭’字,魏昭。

    淑妃在旁邊坐下,看著皇帝跟孩子親近,皇帝跟孩子玩兒了一會兒后,發(fā)現(xiàn)淑妃正一言不發(fā)的看著自己,挑眉問:

    “愛妃怎的這樣看朕?”

    不問還好,一問淑妃就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跪了下來,皇帝將孩子交給了一旁奶娘,屏退了房中所有人,將淑妃扶起來坐下,問道:

    “愛妃這是做什么?”

    淑妃坐下后,對皇帝直言:“皇上,您為臣妾做的這些,臣妾都銘記于心?!?/br>
    皇帝覺得好笑:“哦?朕都為你做什么了?你且說來聽聽?!?/br>
    “您為了臣妾,不僅將我父親與兄長他們從邊關接回來,還隆恩大赦,賜我父親為鎮(zhèn)國公,這份恩情,臣妾說什么都不敢忘?!笔珏Z調(diào)輕柔,別有一番風情。

    皇帝將她這般顏色看在眼中,喜歡的很,擁之入懷:

    “為了你朕什么都愿意。鎮(zhèn)國公為國為民,應當有此封賞,不過若非愛妃的關系,朕也不會下決心封裴公為鎮(zhèn)國公,朝野內(nèi)外,多少聲音都在鳴不平,不過朕不在乎,只要愛妃高興就行了?!?/br>
    皇帝大言不慚的對淑妃花言巧語。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男人,明明沒多少真心,但言語里都要把自己描述成一個可以為愛犧牲的情圣,仿佛這樣可以讓他們獲得更多的成就感。

    很顯然皇帝魏玔就是這樣一種男人。

    淑妃溫柔的依偎在他懷中,乖巧的像是一只貓。

    “皇上待臣妾的好,臣妾沒齒難忘。都不知何以為報了?!?/br>
    淑妃除了顏色好,說話的聲音也是皇帝所喜愛的,軟軟糯糯,不論說什么,都別有一番她專屬的韻致,聽多了,仿佛能讓人上癮一般,巴不得她再多說一些才好。

    “愛妃替朕生下了一個小皇子,這便是功在社稷,若是愛妃真想報答朕的話,要不然……”

    皇帝沒有接著說下去,淑妃抬頭看他:“要不然什么?”

    “要不然,就再替朕生一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