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顧青竹偷偷打量他,沒看出特別的表情,心內糾結半晌,發(fā)現自個兒沒必要在沈曇面前還隱瞞這點小情緒,于是猶豫的拉了他下:“我是挺在意的。” 她能放下顏面承認這個,沈曇心內是有點兒吃驚的,頓了頓,隨即把人直接挖過來抱在懷里,眼角都笑的向上彎了起來,下巴埋進顧青竹肩窩里,氣息全噴在了耳朵上:“知道么,我就吃你這一套,以后多哄著我點。” 顧青竹被那氣息燙的紅了臉,忍著耳邊的敏感,稍微側過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知怎么的,她猛地想到這句話,再憶起從前一意孤行的和趙懷信定下親,沈曇當時肯定是五味雜陳,現在想想,他那些日子置氣不理自己,已然很通情達理了。顧青竹不曾真正吃味過,待現在身體力行一番,方知滋味難受。 “對不起?!彪m然遲了那么久,她體會到了便想說出來,然后抬起頭鄭重的道歉說,“以前是我不懂事,那時...定親的時候自以為考慮妥當了,卻沒有真正顧及你的感受?!?/br> 沈曇眼神中全是掩飾不住的詫異,被刻意忽視的東西被翻出來,臉上笑意緩緩隱去,沉默許久,用食指擋在她唇前:“你當真想明白了?” 顧青竹垂下眼:“一葉障目,我考慮的太簡單?!?/br> “青竹,你太有主意,覺得自己對就聽不下勸話?!鄙驎蚁肓讼耄谅暤?,“但你得清楚,再天/衣無縫的法子,我心里頭不痛快,便不是好方法,所以當初我寧愿冒險去設計五皇子,也不愿使小心思在你婚事上做文章,我輸不起?!?/br> 顧青竹握緊他的手,狠狠點了下頭:“我現在知道的?!?/br> 沈曇接著道:“我是真輸不起,對于五皇子的計策若有紕漏,尚可以補救,可但凡有個萬一,你真和趙懷信解不了婚約,我受不了這個?!?/br> “不會有萬一了。”她趕緊表態(tài)道,“我想好的,這次回汴梁就和祖母坦白,她老人家最疼我,不管怎么責罰,最終定會同意和趙家說的。” “暫時不急,我有些想法可以試試。”如果說這事兒在沈曇心中還有個結,那到現下便是解開的時候了,更何況他更舍不得顧青竹自責,于是抱著她嘆息一聲:“那時也并非全然都是錯處,你為我著想我是知道的?!?/br> “日后不會了。”顧青竹誠心實意的說。 沈曇勾起唇笑了下:“你想還以后?便不會給你那種機會。” 兩人說話太投入,沈曇受傷后精力又大大衰退,故而顧明宏風塵仆仆的進屋時,俱還沒任何反應。屋子分里外,中間由屏風隔著,繞個身里屋便一覽無余,顧明宏提前回了宅子,掛心沈曇,首先過來看看,結果這一看,險些把魂都嚇了出去。 自家妹子牢牢實實被沈曇在抱著,雖看不見臉,但明顯毫無拒絕之意。 “你們倆個!”顧明宏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好一會兒才暴怒的死死壓住聲音,指著沈曇呵斥道,“沈曇,你到底在干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感覺自己頭上像是插了螺旋槳,東南西北的跑著辦事(心痛狀)。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回 硬要說的話, 沈曇若在剛察覺那會兒和顧青竹分開,也不至于讓人看的那么真切,興許還能遮掩一二。可在電光火石間, 他決定將計就計賭上一把,顧青竹和趙懷信的親事像是個膿瘡,總要有挑破的一天, 與其惴惴不安的苦等, 不如干脆主動些。 沈曇未說話,將受到驚嚇的顧青竹扶好后,面色平靜的和顧明宏對視。 多年在戰(zhàn)場拼殺出來的氣魄尋常人怎能抵擋的了?不但如此, 人家眼角眉梢處處還透著問心無愧的意思。 “給我個解釋。”顧明宏即使心中清楚沒人能逼的了顧青竹, 可身為兄長, 下意識會認為是沈曇先耍了手段, 于是氣勢洶洶的走近,仿佛接下來會一拳砸在他臉上。 “四哥!”顧青竹也不知怎么想的, 首個念頭就是把沈曇護在身后, 等回過神,身子已然動了, 如同護崽的母貓般伸著胳膊攔在兩人中間, 急促喘了兩口氣,“說來話長,不是您想的那樣兒。” 顧明宏氣不打一處來,從小到大乖巧懂事的七妹,幾乎沒讓人cao過心, 家中長輩哪個提起來不豎大拇指的?外頭人滿口稱贊,他面兒上不顯,心里頭卻與有榮焉,可誰能想得到,到頭來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那是哪兒樣?”顧明宏忍了又忍,看看她,在看了看沈曇,痛心疾首道,“我不管你們...你們有何理由解釋,要知道,趙懷信也在這院落住著,青竹,你說說你可對得起他?便是沒讀過圣賢書,女則女戒總該知道,你讓四哥說什么好!” “你先回屋,我與顧兄聊聊。”沈曇將手搭在她肩上按了按,而后對顧明宏道,“青竹沒有對不起誰,趙懷信亦都知情,事情復雜,可容我慢慢說起?” 顧明宏被沈曇口中的‘亦都知情’震懵了,不過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眼下把七妹支開要緊,若不然有其他人進來,事情想捂都捂不住,是以厲聲道:“沒我允許,你暫且不許出門。” 顧青竹再擔心,也懂得識趣的道理,四哥正怒火中燒,她在這和沈曇站在一塊無疑是雪上加霜,于是沒繼續(xù)爭辯什么,憂心忡忡的欠身出了門。 而沈曇像款待貴客似得,收拾完桌上未用完的飯食,從茶壺中倒出杯紅棗參茶遞給顧明宏,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這沒別的可用,先將就著喝吧?!?/br> “到底怎么回事兒?”顧明宏肅然以對。 沈曇思忖片刻,寥寥數語道出了來龍去脈,以及他和顧青竹早已互許終生的事實。 說起來簡單,顧明宏聽著卻仿佛天方夜譚,只覺官場爾虞我詐都不及這個來的焦心,待燭臺上的蠟燭燒的余下半指長短,他才捏著眉心說道:“所以,青竹回去跟趙懷信解了婚約,再和你成親?” 沈曇頷首:“沒錯?!?/br> 顧明宏深感不可思議,握著拳道:“胡鬧,你們是都吃了熊心豹膽了么?!青竹認不清事兒,你怎能跟著她鬧!” “是我疏忽?!鄙驎业狼刚f。 “這并非一句疏忽可磨平的!倘若叫外人發(fā)現要如何收場?”顧明宏急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兒,起身在屋里來回踱著步子,憂心道,“先不說你倆,退親這種事趙家豈能隨便應的?中間一旦起了齷齪,結親不成反結仇?!?/br> 沈曇淡淡笑了下:“趙懷信那邊我與他協商,只是青竹大概會和老祖宗直言,到時候還望您能勸著些。” 顧明宏隨即又是嘮叨了通,沈曇一語未發(fā),把錯處全攬在了自個兒頭上,到最后,顧明宏說的口干舌燥,怒火也發(fā)的差不多,停下長嘆道:“我也清楚這事主要怨青竹...” “不,她是為了我。”沈曇搖頭,凝神的望著顧青竹送來的那些飯菜,“所以責任理應由我來擔著,西北的戰(zhàn)事落定,我便返汴梁向老祖宗他們登門謝罪?!?/br> 這一夜誰都沒能睡踏實。 顧青竹大清早想起來張羅早點,可衣裳還未披上,頌安便掌燈過來告訴她,四少爺的吩咐,廚房瑣事先不讓她管了,飯好了也有仆婦端來。不止如此,顧明宏還送來兩本游記,供她消磨時間。 便是變相禁了她的足。 四哥脾氣好,對誰都會露個笑臉兒,昨日卻怒成那個樣子,顧青竹委實不好受,如今唯盼著自己閉門思過讓他消消氣兒。 ****** 程瑤前一晚睡得早,睜眼兒時天都大亮了,她摸著身邊兒平整的被褥,問丫鬟說:“郎君昨日未歸么?” 丫鬟打好熱水,一面兒準備帕子一面兒道:“回了呢,不過在沈公子房里說了好陣子話,見少夫人歇下,怕吵著您休息,便在耳房的塌上睡了一宿,晨里去的衙門?!?/br> 自家郎君體貼,程瑤又是心疼又是歡喜,隨即叮囑:“以后郎君來了便喊我,天這么冷,睡在耳房沒準兒凍著身子?!?/br> 丫鬟脆生生的應下,擰干帕子熱騰騰的給程瑤擦臉,嘴上道:“不過奇怪的很,四公子臨行前讓后廚的婆子把三餐送去,說七姑娘在屋里用,也沒聽說姑娘得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