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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比鄰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走,我們沿街走走?!?/br>
    蘇司理爬出橋底,拍拍袍身,趙啟謨跟隨其后。兩位青俊,一前一后,行走在熱鬧的驛街,身邊還跟隨著兩位帶刀的差役,以及一位十三四歲的貴家仆人,引得路人側(cè)目。

    還有些當(dāng)?shù)氐暮檬抡?,囔囔官人辦案啰,呼朋引伴,跟在他們身后喧嘩,也不怕差役,也不怕司理官人。

    蘇司理初來乍到嶺南,聽不懂當(dāng)?shù)赝琳Z,便也不理會(huì)這些閑雜人等。繼續(xù)沿著驛街行走,走至髹商落腳的館舍下,蘇司理并不進(jìn)去,而是轉(zhuǎn)頭,又朝髹商死亡的木橋前去。趙啟謨知道他這是在記算路程,及查看街道。髹商入宿的館舍和懷遠(yuǎn)橋之間并不算遠(yuǎn),夜晚這帶酒樓茶坊館舍晝夜熱鬧、燈火照明充足,髹商必然是從它處要返回驛街而死在橋下。

    “蘇司理,要到橋?qū)Π度???/br>
    趙啟謨見對(duì)岸樹木蔥翠,岸旁并無酒樓館舍類的建筑,只是民居。

    “正是,我們過去瞧瞧?!?/br>
    蘇司理年輕力壯,不介意到處走走,就是對(duì)屁股后面跟群嘰嘰喳喳的閑雜人,頗為無奈。他初來嶺南,當(dāng)?shù)赝琳Z一句也聽不懂,都說京城百姓最是難管制,可這嶺南的百姓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蘇司理和趙啟謨過橋,又往前方走出老遠(yuǎn),漸漸身后圍觀的人少了,走至一家茶坊,身后只剩下四五位閑漢。

    “齊和茶坊。”

    趙啟謨想著這茶坊還挺別致,開滿薔薇花,抬頭看招牌,寫著齊和茶坊。

    “走上許多路,腿酸口干,我們進(jìn)去歇息。”

    蘇司理看茶坊雅致,里邊稀寥幾個(gè)茶客,心里喜歡。

    趙啟謨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他口不干腿不酸,可是到此歇腳也好,順便理理頭緒。

    兩人剛要步入院門,就見一位秀美少年領(lǐng)著一位衣著艷麗的美妓出來,正好打了個(gè)照臉。

    美妓見是官人,急忙退到一旁讓道,不想他身邊的少年直勾勾看著官人身邊一位俊美的紫袍少年,還欲言又止,杠在院門口。

    “果子?!?/br>
    綠珠連忙拉扯李果的衣袖,低聲喚李果名字,李果這才大夢(mèng)初醒般,連忙讓路,退到綠珠身邊。

    綠珠覺得那位紫袍少年邁進(jìn)院門前,似乎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概是錯(cuò)覺,她這樣卑微的人,往時(shí)遇不著這樣的世家子,更不可能曾經(jīng)得罪過他。

    待官員這伙人進(jìn)入茶坊,李果回頭往里邊探看,似乎依依不舍。

    “果子,走啦?!?/br>
    綠珠拉走李果,她年紀(jì)輕,常年關(guān)在館中,膽子小,不愛湊熱鬧。

    李果低著頭,顯得很失落,跟著綠珠離去。

    已經(jīng)在院中落座的趙啟謨,見李果和美妓的身影離去,他將阿鯉喚到身邊,低聲吩咐著什么。阿鯉說:“是”,便也離去。

    “怎么?”

    蘇司理不解,他光想著喝茶,沒留意剛才進(jìn)入院門,趙啟謨臉上的表情相當(dāng)豐富。

    “我有事托他回宅去。”

    趙啟謨說得云淡風(fēng)輕。

    良家女和妓家女,光從打扮上就能區(qū)分,她們身份卑賤,穿戴華美,因?yàn)榻虒?dǎo)的緣故,環(huán)境的熏染,她們臉上會(huì)不自覺流露出討好的笑容,扭捏作態(tài)。

    李果將綠珠送回妓館,綠珠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很是擔(dān)慮:“果子,你怎么啦?”

    “沒事,我得回去了?!?/br>
    李果辭別。

    “謝謝果子,幫我了卻一個(gè)夙愿?!?/br>
    綠珠行禮,笑語盈盈。

    她昨天病好,今天在李果幫忙下,獲得出館許可,終于前往心心念念的齊和茶坊看薔薇。

    “快進(jìn)屋去,別著涼啦?!?/br>
    李果微笑揮手。

    已近黃昏,深秋風(fēng)涼。

    待綠珠消失在眼前,李果低頭往通向四合館的巷子走去,他想著心思,沒發(fā)覺阿鯉跟在他身后。甚至適才李果和綠珠辭別的那些對(duì)話,阿鯉也趴在墻邊,偷偷聽到。

    穿行在深秋寂寥的小巷,李果回想在茶坊院門遇到趙啟謨那時(shí),他本來驚喜地想喊啟謨,卻對(duì)上趙啟謨冷如冰的俊臉,也就在這時(shí),李果才意識(shí)到他身邊跟著綠珠,綠珠是位館妓。

    恐怕被啟謨誤以為自己狎妓,啟謨?yōu)槿苏桑氡睾懿恍歼@樣的行徑。

    今日也是巧合,午時(shí)聽人說驛街出了人命案,午后,李果問綠珠要不要去看,離得不遠(yuǎn),綠珠說她害怕看死人,便沒過去。

    不想趙啟謨會(huì)和那探案的官員在一起,還順道前來齊和茶坊??垂賳T架勢(shì),身后還跟群閑語的百姓,李果不難判斷他是探案官員。

    三日不見他,不想在這樣的情景和趙啟謨相遇,真是令人慌亂無措。

    惆悵地走回四合館,正要進(jìn)館,李果聽到身后有人喊他:“李工,留步!”

    李果回頭,看到正朝他跑來的阿鯉,一時(shí)詫異無言。

    “李工,公子請(qǐng)你酉時(shí),去驛街楚和茶坊找他?!?/br>
    阿鯉說得上氣不接下氣,沒辦法,李果走路快,阿鯉既然要跟蹤,只能受累。

    “知道了,有勞阿鯉告知?!?/br>
    李果回答,心里還沒理清是什么情況。

    第51章 有所不為

    酉時(shí), 李果前往楚和茶坊, 在茶坊入口見到等候的阿鯉,不想他早等候在此。

    “公子在里邊, 你隨我來?!?/br>
    阿鯉將李果領(lǐng)入茶坊, 步上樓, 來到一處雅房,拉開房門, 趙啟謨?cè)诶镞叀?/br>
    趙啟謨端坐在案前, 身旁還有位妙齡女子,女子懷里抱阮, 纏著趙啟謨說些討喜的話語。她模樣十五六歲, 說當(dāng)?shù)赝琳Z夾雜著含糊的官話。

    大部分茶坊、酒樓都允許賣唱的女子進(jìn)入, 到客人那邊“蹭坐”,唱唱小曲,掙點(diǎn)錢。這女子年紀(jì)輕,膽子卻不小, 見在坐的貴家子不搭理她, 她竟去扯趙啟謨的衣袖。

    “阿鯉, 你拿些錢給她,將她打發(fā)出去?!?/br>
    趙啟謨見阿鯉帶著李果過來,淡然將衣袖一揮,擺脫女子。

    阿鯉還未掏錢,李果已走過去,用當(dāng)?shù)卣Z言, 溫聲和女子交談,跟女子說:客人不想聽曲,不要糾纏。女子用手帕掩嘴笑說:“妾看他長得好俊,戲弄他幾句,莫趕我,我這便離去?!?/br>
    說完話,竟真得抱阮行禮,推門離去。

    目送女子離去,李果嘴角明顯彎起。

    “你和她說什么,她竟肯離去。”

    趙啟謨覺得閩地土語已是聱牙詰屈,嶺南的土語更甚。李果來嶺南不足一年,當(dāng)?shù)赝琳Z卻說得很流暢,也是令人驚訝。

    “只是勸她離開。”

    李果想可不能將女子的話,跟趙啟謨說,這人總是一本正經(jīng),開不起玩笑。他瞅眼趙啟謨,也覺得儀貌不凡,姿態(tài)動(dòng)作可算世家子楷模。

    本來進(jìn)茶坊時(shí),李果心里還忐忑不安,此時(shí)已經(jīng)放松許多。

    “果賊兒,你過來坐,阿鯉,喚茶博士上茶?!?/br>
    趙啟謨抬手示座,他的言語平緩如常。

    李果入座,坐在趙啟謨指示的地方,就在趙啟謨對(duì)面。

    “啟謨,你今日是和官人到驛街查命案嗎?”

    李果不知道趙啟謨?cè)诔菛|的日常生活,但也能由此一窺。

    “是的,我跟隨司理前去懷遠(yuǎn)橋,死的是位髹商。”

    趙啟謨不意外李果知道,人命案總是傳播得很快,并且越傳越離奇。

    “那知道他是被什么人所殺嗎?”

    李果還是第一次遇到,附近發(fā)生人命案,心里有幾分好奇。

    “還沒頭緒,得等仵作檢尸。”

    趙啟謨?cè)捳Z剛落,茶博士和端茶具的兩位小童推門進(jìn)來,趙啟謨將手一抬,大概是做出什么示意,茶博士笑笑點(diǎn)頭。

    這家茶坊,李果跟著李掌柜來過一次,那時(shí),李果侍立在一旁,李掌柜和富商看點(diǎn)茶談生意,又風(fēng)雅又有趣。

    茶博士沒有過來,而是在一旁的空桌點(diǎn)茶,而后兩盞茶由小童端過來。

    趙啟謨低頭看著變幻中的茶沫,李果覺得他的眉宇似乎有些陰郁。

    一旦停下話題,兩人間便有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壓抑氛圍。

    李果端起茶盞一口飲盡,簡(jiǎn)直是牛飲,他心里想事情,無心去顧什么儀態(tài)風(fēng)度。

    擱下茶盞,發(fā)現(xiàn)趙啟謨還在品茶,李果偷瞥眼前這位優(yōu)雅飲茶的世家子,見他眼瞼低垂,好看的鼻子為茶盞的熱氣縈繞,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小時(shí)候,李果覺得自己很了解趙啟謨。

    茶湯白茫茫的霧氣,在趙啟謨臉龐上散去,他抬起眉眼,正對(duì)視上李果。

    李果斂去一時(shí)的慌亂,想著他應(yīng)該沒發(fā)覺自己的偷窺。

    趙啟謨緩緩說著:

    “你住的地方,人雜混亂,要多加小心。”

    “我很謹(jǐn)慎?!?/br>
    李果輕聲回答,不知道為何,心里有些酸楚。大概是聽到了他一句關(guān)心的話語吧,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嚴(yán)厲的話語。

    “啟謨,我昨日搬到新住所,就在隔街的館舍?!?/br>
    阿鯉跟隨一路,便是在那邊喊住我,大概你也知道吧。

    趙啟謨沉穩(wěn)點(diǎn)點(diǎn)頭,以示他知道。

    小童再次遞來一盞茶,李果端詳茶沫,覺得像片山水,只是一瞬,又似云霧般淡化虛無。

    “在齊和茶坊,你身邊那位女子是煙花女子,你怎會(huì)和她在一起?”

    趙啟謨果然還是提起這么件事,李果低頭沉默,相當(dāng)惆悵。

    “你不說也無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