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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比鄰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趙啟謨!

    不到一會,一屜小點心,消失一半。李果舍不得再吃,把手伸回,想著他要放在路上慢慢吃。

    單是第一層,放的糕點便各式各樣,不知道這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都裝著什么好吃的。

    李果取下第二層竹屜,見里邊放著一個方型盒子,只有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取出盒子,打開瞬間,李果“啊”的一聲。

    盒子里邊并無糕點,而是一條褪色的五彩繩,繩子上拴著一個小花錢。

    李果將五彩繩放在手心,它看起來那么小。當(dāng)年他贈趙啟謨時,他十四歲,趙啟謨十五歲。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了,這樣不值錢的小物品,卻還保存完好,未曾遺失。

    李果親了親五彩繩,想著啟謨有心,他必是說不出情話,才想出這個辦法。

    李果放下五彩繩,他發(fā)現(xiàn)盒子底部有紙張。

    取出紙張,打開查看,見上面繪著一幅畫。畫著兩個男孩,一個衣冠革帶站在窗前,一個穿著短襖,扎著兩個羊角,正在翻桓墻。

    這畫,無論是人是景,都極其精準(zhǔn)。趙啟謨幼年便有著繪畫天賦,顯然他長大后還保留這愛好。

    看著畫中撇嘴皺眉的世家子和調(diào)皮搗蛋的鄰家子,李果笑出了淚花。他揩去眼淚,將紙張折好,貼在胸口。

    臥床入眠,李果回憶兩人漆黑中無聲的擁吻,甜蜜卻也憂傷。

    他會十分謹(jǐn)慎,小心翼翼地保密他們的關(guān)系,他不要有朝一日,趙啟謨像袁六子那樣被人打傷。

    第80章 回鄉(xiāng)

    李果和阿小抵達(dá)刺桐, 已臨近除夕。

    出發(fā)時, 便說好除夕前回來,果娘天天盼著, 還不時讓仆人去海港打探消息。

    李果向來獨立, 獨自在廣州、廉州也沒出過事, 但是京城畢竟路途遙遠(yuǎn)。

    自李果回來,一家人團(tuán)聚不說, 時隔多年, 終于能渡過一個團(tuán)圓年。

    李果從京城帶來一大箱行囊,行囊里邊有數(shù)十尺布匹。在京城最好的布行里購買, 自然是刺桐沒有的新花色, 足以給一家人, 每人做一身過年衣服。

    布匹打開,光彩四溢,果妹扯起一塊,在身上筆劃, 笑說:“哥哥, 這塊給我和娘做裙子正好。”

    “這塊布水色真鮮艷, 給果妹做件襖子,做條裙子?!?/br>
    果娘衣服素雅,講究端莊得體,小女孩的衣料,她自然是不合適。

    “娘,這塊布給你作褙子。”

    李果扯起一塊, 布料柔和,刺繡著淡雅的梅花。

    果娘接過,摸摸布面,驚嘆:“這梅花花蕊,怎么看著像似金絲掐成?”

    自從家里富裕,果娘節(jié)儉,不講究穿用。直到李二昆回國,果娘這才穿上貴重的衣物,讓女婢幫她妝容。李果聽果妹說,近來瑾娘還送來好幾盒珍珠粉,說是給果娘抹臉。

    “這塊呢,看花色適合阿昆,做身袍子。”

    果娘拆開布料,拿起往李二昆身上披,李二昆順從的站著,把手臂展開。

    “爹爹這樣,好像只海港的大鳥哦?!?/br>
    果妹模仿著,揮動手臂在李二昆身邊盤繞,果娘輕斥:“沒大沒小?!崩疃櫮缧χ?,蹲下身,將果妹攔住,一家人有說有笑。

    果妹和李爹十分親近,而身為長子,且總在外的李果,對于這位父親,則有幾分生疏。

    李果在旁微笑,看著爹娘和meimei,他心里欣慰。

    “哥哥,爹在屋頂上建了一個亭子,可漂亮啦,我?guī)闳タ础!?/br>
    果妹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來拉李果的手。

    “哥哥,你快點?!?/br>
    “好好,你慢慢走,小心摔著?!?/br>
    李果被果妹拽上樓梯,果妹穿著曳地的長裙,小手揪起裙擺,蹭蹭往上跑,這孩子也有李果幼時天生地長般的野性。

    回家第一夜,李果趴在自己那張香木造的柔軟大床上,舒坦得不想爬起來。小時候,哪曾想過會有這樣的好日子,做夢也不曾想過。

    不只是對于家人得團(tuán)聚、對于擁有了殷實的生活、還有一個人,那仿佛窗外明月般夠不到的人,他也曾攬抱在懷。

    睡夢中的李果流著口涎,把被子踢到床旁。侍女過來幫李果蓋被子,不想李果張開雙臂就去摟抱,嘴里還含糊叫著:“啟謨?!?/br>
    女子的身體柔軟,自然手感不似男子,李果隨即便醒來,見懷里抱著一位貌美如花的侍女,連忙放開,拉起被子將自己身體遮掩。他這樣子,反倒弄得那侍女不好意思,掩面躲開。

    安排在李果身邊的侍女,叫阿想,比李果小兩歲,溫婉可人。

    李果知道,這本是尋常事,哪個富家子弟,身邊沒幾個貼身侍女,何況他已長大,在爹娘看來,他也該有那方面的需求。

    李果自回家,就有無數(shù)說媒的人。果娘和李爹都是實在人,勢在必行,要幫李果結(jié)門好親家。他們家果子上進(jìn)好青年,會讀會寫會掙錢,而且還長得這么俊。不信去打聽打聽,衙外街哪個鄰居不說李果好。

    這年頭,社會風(fēng)氣也是墮落,婚娶財字出頭。李二昆有錢,這本就足夠了,何況李果還是位溫雅人物。

    媒婆只差沒踩平李家門檻,怎奈李果愛挑。小家碧玉不好、低級官員家的小娘子也不好,鄰家的女兒也不好,就沒有一個他滿意的。

    想著實在不堪其擾,李果跟果娘直說,他要先立業(yè)后成家。

    “你看阿七,他多少年前說過這句,現(xiàn)在衣服破了,還沒媳婦給他補(bǔ)咧。”

    果娘就知道李果是無心婚娶,她養(yǎng)的孩子,怎會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娘,京城里的人三十歲才結(jié)婚的都有,我也才十七,你說是不是太早了。”

    “小孫員外也才十八,去年就娶了城西昭家的小娘子。”

    “娘,我現(xiàn)下心思全在珠鋪上。這么急,難道還擔(dān)心你兒子娶不上妻嗎?”

    李果想娘向來寵他,還能逼他不成。

    “那好,你去跟你爹說?!?/br>
    果娘不氣反倒笑了,他家的果子啊,以前穿著粗布衣服,就有許多鄰居的女孩兒喜歡他?,F(xiàn)今,這一身錦袍,儀貌越發(fā)出眾,還真不怕娶不上妻。有時想著,也是神明保佑,賜她這么個千里挑一的好兒子。

    李二昆對李果向來寬縱,聽李果說要先立業(yè)再成家,也沒反對。想來是覺得虧欠李果許多,何況李果獨立,凡事有自己的主見。

    。

    連續(xù)謝絕幾家婚事,媒人漸漸散去。終于,家里不見任何媒人,李果心情舒暢。此時距離除夕,也不過兩日。

    自從李爹置宅在城東,也像其他富人家那般,有院子、廚子、女婢等仆役奴婢。

    一大早,李果說要親自到海邊,買尾新鮮大魚,除夕夜吃。李果將家中的廚子蔡廚喊上,阿小也跟著,三人前往魚市。

    “小員外,魚市腥臭,我和阿小過去就行?!?/br>
    “我也不是沒去過,我小時候可是經(jīng)常跟魚販討魚吃。那時,能討到一把蝦,幾條小魚,就開心得不得了。”

    李果灑脫笑著,露出一排白牙齒。

    阿小在一旁偷偷擦淚,想小員外小時候也跟他一樣苦。

    抵達(dá)魚市,正值漁船捕魚歸來,無數(shù)鮮魚價廉物美,任挑選。李果四處走走看看,最后止步于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前。

    “果員外好?!蹦贻p漁夫一身衣服臟破,散發(fā)著腥臭味,見到李果,臉上綻出歡喜至極的笑容,連忙問候。

    “阿聰,你還跟我客氣。有大魚嗎?”

    “有有!剛撈上來尾大石斑,這么長。果——還是叫員外順口?!?/br>
    阿聰打開魚倉,滿倉的鮮魚,里邊一只大石斑尤其顯眼。

    李果叫阿小把錢付了,讓廚子將魚挑上。

    “往后,你買魚就到阿聰這里來買?!?/br>
    回去路上,李果叮囑廚子。

    阿聰?shù)犝f去年喝得大醉,病死在街頭。幸好,阿聰長大了,自己捕魚賣魚,也算有個生計。

    這買魚回來,李果說要去買花。他還不是去城東花市買,走過幾條街,來到衙后集市。

    擁擠混亂的小集市,人聲鼎沸。李果東繞西繞,來到集市最寂寥的一帶。只有寥寥幾個攤販,有的只是把麻袋鋪在地上,商品堆在麻袋上,連個像樣的攤位都沒有。

    李果此時就站在這么一處簡陋攤位前,問虬髯大漢花怎么賣。

    “你不是那位……”

    幾年不見,虬髯大漢樣貌沒多大變化,只是臉顯得更瘦削。

    “還記得,你送過一盆紫袍茶花給一個小男孩嗎?我就是。”

    李果指了指自己。

    “知道知道,還聽說你賣了顆大珍珠。”

    虬髯大漢果然是記得李果,而且他還知道李果是誰。

    “我這次來,不只要買紫袍,其他還有什么好花,都要?!?/br>
    “也沒多少,都教大風(fēng)打死了。”

    花攤上,只有十來盆花,長勢都不大好。有趣的是,花攤一半擺花,一半擺桃木、對聯(lián)。

    “書生呢?”

    李果四周張望。

    “要找書沐寫對聯(lián)嗎?他病了,在家。舊對聯(lián)倒是有幾幅,便宜,一對只要兩文。”

    虬髯大漢也是一副病容,不時還要擦下鼻涕。

    “看來得勞請你領(lǐng)個路,我娘想還書生信錢,說是以往書生幫她寫信都不收錢?!?/br>
    “那不用?!?/br>
    “要的?!?/br>
    在李果軟磨硬泡下,虬髯大漢這才領(lǐng)路。

    李果著實是見這兩人窮途潦倒,在大冬、過年時節(jié)病了,心里不忍。他以往聽聞果娘說過,書生幫她寫信,從來不收錢。那時李果在廣州。這也才靈機(jī)一動,想了這么個借口。

    書生住在城郊的一處破舊民房,那民房四周都沒有鄰居,孤零零一棟在一個山坡上。

    民房圍著木柵欄,院中似乎種了點瓜果,都發(fā)黃干枯。屋后是個簡陋的木棚,大概是花房吧。也不知道是毀于幾時,有堵墻倒塌,竟也沒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