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才邁步又被榮慕伸手擋住。 “你就不怕我告訴慷王?” 潯陽朝他一笑:“我陪皇祖母看戲而已,也值得稟告?” 言罷避開榮慕的手臂徑直離去。 第12章 捷報 琥珀色的茶水和深青色的茶葉在紫砂壺中翻滾,熱氣撫著潯陽的臉頰。 潯陽望著空空如也的冰裂釉瓷杯出神,沈宅所得的財物早已不在別苑,也不知慷王能否搜到魯王愛妾私藏的幾樣珠寶。早知如此便該讓張管事多留些線索,也省得她如今七上八下。 陽淌提起茶壺,燙得齜牙咧嘴,逗得潯陽撲哧一笑。見她繃了一夜的臉終于舒開,陽淌也松了口氣,道:“魯王別苑說小不小,只怕虎嘯軍一時半會也搜不出個結(jié)果,你先去睡吧?!?/br> “我如何能睡得下。”潯陽又恢復了愁容,將茶杯往前一推,陽淌只得斟茶。 虎嘯軍在上元夜大張旗鼓搜查了魯王別苑,京中百姓議論紛紛。二更天時,宮中傳出消息,魯王因謀反罪入了宗人府。 幾乎同時,城西沈宅亦被虎嘯軍查封,沈宅與魯王的秘密不徑而走。 這傷風敗俗之案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有幾個官家婦女被當場擒獲,只得拿麻布袋從頭罩到腳。 知府吳通因失查罪連降三級,陛下欽點的新任知府李仕元卻仍是慷王門生。 此次雖成功借慷王之手揭發(fā)了沈宅的骯臟事,但賬簿并未被公開,慷王府分毫無損,潯陽心有不甘。不過魯王被囚至少已使今生的軌跡脫離了前世,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沈宅一案風波未平,代州傳來捷報,慎王平定天理教□□,不日回朝。 不同于慷王揭穿魯王陰謀后的無賞無罰,慎王一回京便得了陛下的厚賞。 天理教為害一方,最擅長的便是蠱惑人心,朝廷多次派兵剿匪皆是死傷慘重。慎王此次出其不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傷天理教元氣,不僅代州百姓感恩戴德,不少武將皆覺解氣,紛紛請纓乘勝追擊,慎王黨更不愿錯失如此良機??锻觞h則唱了反調(diào),提議招安。 皇上猶豫再三,最終同意了招安。 慎王辛苦奮戰(zhàn),最后讓慷王做了好人,慎王黨皆是忿忿不平,潯陽更難以舒懷。 前世亦有招安天理教之事,那時,唐近已位及大理寺卿。百官主戰(zhàn),唯他上書進諫,力主招安,而后慷王也與他站在了同一陣線。 事實證明,招安之策確實是對的。天理教雖為烏合之眾,納入軍中后個個奮勇,當中有一人更成了慷王麾下的得力干將,有不敗將軍之稱。 難道唐近已經(jīng)開始為慷王謀事? 潯陽坐在亭中石凳上自顧思索,慎王喚了她三聲皆無反應(yīng),直至慎王走入亭中,藥酒的氣息破壞了空氣的純粹,潯陽才驟地回過神來。 “在想什么,這般入神?” 潯陽微低著頭,她并不想欺瞞父親,可是實在不知怎樣才能讓父親相信。 潯陽未答,慎王也不深究,心想女兒已經(jīng)長大,心事哪還能件件說予父親聽。 “沈宅之事你和淌兒做得很好?!?/br> “女兒有愧父親所托,沒能把握好時機扳倒慷王?!鄙蛘歉赣H布了一年的局,在她手里卻沒發(fā)揮該有的效應(yīng),潯陽始終不甘。 慎王沒有絲毫責怪之意,搖頭道:“這已很好了,黨爭不同剿匪,不可貪快,更不可動搖了江山根本。沈宅的賬簿一旦公開,涉案的文官武將無顏繼續(xù)在朝中立足,那么多的官吏一同辭官,豈不給了西北蠻夷入侵我大數(shù)的機會?!?/br> “可是慷王一點虧也沒吃,反倒立了功。” “他若真立了功,為何你皇爺爺不賞他?”慎王又道,“魯王是皇室中人,做出這樣的事情辱的是皇家的顏面,慷王將其公諸于世,哪里是在立功?” 潯陽細細一想,確實如此。自己也算是歪打正著,上元夜沒有宵禁,大街小巷燈火通明異常熱鬧,虎嘯軍的行動根本藏不住。 “那若此事由父親主持,父親會怎么做?”這個問題潯陽反復想了許久,前世沈宅雖被查封,但魯王未受半點牽連。一個五品小官背起了所有罪名,如此蹊蹺居然也沒人深究。 慎王仰頭望著蒼穹,斜陽正好。 “我與慷王爭的是天下,你皇爺爺?shù)奶煜隆t斖醭松蛘贌o其他籌碼,對付他只會讓你皇爺爺失去最后一個手足,他不會開心?!?/br> “父親會密稟?”潯陽恍然大悟,能讓一個五品官頂包必是皇爺爺默許了。雖然賬簿沒有公諸于世,但風聲一傳出去,那些冷落了妻妾的官吏大概也心中有數(shù),這件事掀起的波瀾越小,對他們名聲的損害也就越小,想必心中也會對父親存著感激。 只是如此潯陽就更不明白了,父親這般韜略,到底為何會輸給慷王? 見潯陽一點即通,慎王深感欣慰??上悄袃褐?,否則父子共謀大業(yè)必事半功倍。 “潯陽果真聰慧,像你長兄。你二哥若能如你二人這般,為父可省心不少?!?/br> “我們兄妹皆是父親骨rou,自然有父親的智慧,大哥沉穩(wěn),二哥灑脫,各有千秋。今次之事二哥出力不少,想必假以時日多加歷練,也能如大哥般為父親分憂?!?/br> “為父也盼著這一天,只是。”慎王既是嚴父也是慈父,他期盼兒子成為國之棟梁,卻只希望潯陽過得安樂無憂,“潯陽,黨爭之中有太多卑鄙齷齪之事,為父不希望你卷入其中。以后,這些事還是留給父親和你幾個兄長吧。” “可是潯陽想為父親分憂。”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再眼睜睜看著父親失敗。 慎王向來說一不二,對此自是搖頭。 “你對父親沒有信心嗎?” 潯陽沉默,現(xiàn)在告訴父親一切他定不會相信,唯有等將來她多為慎王府做些事情,那時父親才有可能相信重生之說。 見潯陽一臉失落,慎王又安撫道:“為父知道你是為了王府好,你若真想為父親做些什么,過幾日慶國公夫人的壽宴就陪你母親一起出席。慶國公是父親的臂膀,你多去走動也是在幫父親。此次回來你皇爺爺賞了許多錦鍛,你去挑挑,裁幾身新衣?!?/br> 慶國公算什么臂膀,慷王一登基他便捧著慎王府所謂結(jié)黨營私的證據(jù)去換自己的富貴榮華,絲毫不顧念父親的提拔。這等小人,潯陽實在瞧不上眼。 不過盡管如此,潯陽還是不得不去一去,因為前世在那壽宴上發(fā)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也許她可以改變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