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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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陽說:“抱歉,想請教你點事?!?/br> 張雪璧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狠狠敲擊著,看也不看卓陽一眼說:“說?!?/br> 卓陽道:“你認識小陸比我久,知道玉慈航是什么嗎?” “玉慈航?”張雪璧重重按下回車鍵,這才將電腦椅轉了過來道,“你問這個干嘛?” 卓陽說:“你知道?!?/br> “我是知道?!?/br> “告訴我?!?/br> 張雪璧自認自己是個怪咖,現(xiàn)在他覺得卓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本來很想說我干嘛要告訴你,后來想想還是不要得罪這個人的好,他可是比其他人都更清楚卓陽過去的身份和經歷,也絕對相信這個人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比大多數(shù)人都心狠手辣。思及此,他從抽屜里抽出一張存儲卡說:“喏,自己拿去看。” 卓陽接過了道:“上次的電腦再借我用一下。” “還在隔壁。” 卓陽這次連“謝謝”都忘了說,急匆匆地拿著卡就到隔壁去了。望著卓陽的背影,張雪璧的嘴角微微一翹,他覺得陸鎣一這次好像惹到不該惹的人了,不過那又怎樣呢,反正與他沒有關系! “情情愛愛什么的,最無聊了!”張雪璧這么想著,重又沉浸到自己最喜愛的0與1的世界中去了。 卓陽打開燈,昏黃的燈光伴著外間隱約的雨聲,將整間圖書室襯托得格外溫馨。卓陽在老位置坐下,打開電腦,插入了存儲卡。存儲卡里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一份ppt文件和幾個word文檔。卓陽先打開的是ppt文件,那是在兩個多月前也就是黃楊案結束一周后舉辦的a國文化周東亞拍賣會上展品介紹ppt,他一頁一頁翻看過去,很快發(fā)現(xiàn)了目標。 “明·玉慈航騎犼像?!弊筷柌[起眼睛,仔細瀏覽著說明內容。說明部分十分簡短,除了交代了這尊玉慈航的工藝特點以及價值所在,只著重說明了這是明朝嘉靖二十七年時任太子少傅的jian相嚴嵩進獻嘉靖帝的壽禮,后來因故輾轉流落到了a國,成了一位私人收藏家的傳家之寶。 卓陽思索著,這尊玉慈航像與陸鎣一或者說陸家有什么關系呢,與蛟的寧遠藍家又有什么關系呢?隨后他又打開了旁邊的word文件,這份文件里主要是對c國鏢局歷史進行了一個概要性的回顧,從鏢局的起源、業(yè)務、行規(guī)等方面做了相應介紹,其中有一大板塊是歷數(shù)了各個朝代聲名遠揚的鏢局,卓陽心中一動,找到了明朝嘉靖年對應的部分,果然看到這里有些異常。文檔中寫道:“明嘉靖年間,鏢之一行發(fā)展興盛,江湖上有名望的鏢局甚多,但皆以太原揚威鏢局陸家為首,滄州寧遠鏢局藍家為次,其后才是威海、振宇、長隆,然而因‘玉慈航’一案,揚威鏢局受到重挫,寧遠鏢局亦不得不解散,這才給了后來者長隆以取而代之的機會?!?/br> 聯(lián)系,找到了! 卓陽慢慢地將文檔一個一個打開,仔仔細細地閱讀其中的內容,大半個小時后,他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竟是如此!卓陽不由得在心內感嘆,當年的滄州藍家因太原陸家而獲罪,因而對陸家后人心懷怨恨這一事并不難理解,他所難以理解的是,如果當初‘玉慈航’像已然毀損于彎月鎮(zhèn),那么此時出現(xiàn)在a國拍賣會上的‘玉慈航’像又是來自何處?是原物的修復件?是古時工匠的仿造?又或者根本就是一尊現(xiàn)代贗品? 同樣令卓陽感到疑惑不解的是,當年的“玉慈航”一案看著證據(jù)確鑿,事實清晰,然而細究下去卻十分違和。藍肅身為寧遠鏢局的當家鏢頭,不說富甲天下至少也是富甲一方,加上鏢師這一行當歷來要求從事之人清白剛正,這樣的一個人緣何會去偷盜“玉慈航”像,被發(fā)現(xiàn)后又為何不逃跑,反而要留下死戰(zhàn),他和那些白蓮教徒有什么關系?還有那憑空出現(xiàn)的女真、獅吼又是怎么回事? 數(shù)百年前已然了結的案件,已然化為飛灰的古人,此時卻在數(shù)百年后的這個雨夜,在卓陽心中埋下了一顆深深的種子,只待有朝一日生根發(fā)芽,長出參天大樹,還復其本來面貌。 ※ “早……”李景書愣了一下說,“怎么,昨晚沒睡好?” 卓陽“嗯”了一聲,他半夜爬起來查“玉慈航”的資料,之后分析了很多也推想了很多,不由得就在三樓沙發(fā)上睡著了??墒撬菜貌皇呛馨采?,難得的做了一晚的夢,在夢里,他和陸鎣一都回到了那個古老的年代,陸鎣一便是陸家少主陸修吾的身份,而他則變成了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虛影。他眼睜睜看著陸鎣一押送“玉慈航”上京,途中投宿彎月鎮(zhèn)客棧,半夜卻出了事,沖天的火光中,慈航大士憑空出現(xiàn),身下是一條渾身噴射火焰的金毛獅吼。獅吼見陸鎣一與人混戰(zhàn),突然大吼一聲,向他沖去,卓陽想要阻攔,卻被它當胸穿過,回過神的時候,獅吼已然將陸鎣一撲倒在地,正要咬向他的咽喉。情急之中,卓陽抓起一塊磚頭向之砸去,但聽“乒乓”清脆的一聲,金毛獅吼不知怎么變成了“玉慈航”像,被這一下砸了個正著,頓時碎了個徹底,而陸鎣一大睜著眼睛,看著漫天的碎片濺射,眼神中流露出了無盡的哀涼與絕望,他說:“玉慈航碎了,我只能死了?!?/br> 卓陽驚出了一聲冷汗,就這么從夢中醒了過來,整個人翻倒在地,身上還砸著個筆記本,疼得要命?;剡^神來,卓陽清了清嗓子對李景書說:“沒什么,昨天半夜被雨聲吵醒,后來就沒怎么睡著。” 李景書沒多問,只說:“那我去給卓少爺做早餐,順便再泡壺茶?,F(xiàn)在不開旅館也沒那么多事要做,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吧?!?/br> 卓陽感激地點點頭說:“謝謝你,景叔?!?/br> 李景書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廚房忙碌去了。 卓陽卻還是閑不下來,呆呆站了會,便又去盥洗室擠了塊抹布,擦起桌子來,擦到一半,只聽得門口“叮鈴”一聲,門口探進來張陌生臉孔。 “您好,請問你們這里上班了嗎?”來人長著一張顯年輕的圓臉,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是一名看起來很有親和力的青年男子。見卓陽點了頭,他才舒了口氣,推開門進來說,“不好意思這么早來打擾你們,我叫趙遠,這次來是有樁委托想要麻煩你們。” 第40章 case 022 趙遠 十分鐘后, 趙遠坐在了空空保全的餐桌上, 興高采烈地和陸鎣一、卓陽、房立文一起享用豐盛的早餐。李景書笑瞇瞇地站在桌邊伺候大家用餐,——卓陽最初也曾試過讓他入座, 后來發(fā)現(xiàn)老人家似乎更享受看著大家因為他的服務而高興的樣子, 也就作罷。至于張雪璧, 自然正在樓上日夜顛倒地呼呼大睡。 不得不說,趙遠這個人十分地討人喜歡。雖然從他的穿著來看, 并非什么有地位、有身份的有錢人, 但是從他的談吐到他的神態(tài)都能夠讓人感到舒心和安心,而且他的這種令人放松的氣質并非是有意的討好, 而是真正發(fā)自內心, 毫不矯揉做作。 趙遠吃完李景書為他做的臊子面, 連湯都喝了個精光,把碗一放,然后才擦著嘴真誠地道謝說:“景叔,你做的面真是太、太、太好吃了, 我連一滴湯都舍不得剩??!”說著很自然地起身要把碗端進廚房去洗。 李景書笑著攔住他道:“喜歡吃的話下次再來, 碗放著給我就好?!?/br> 趙遠說:“那怎么行, 你勞動了前半段,后半段就交給我吧!”他說著,又去收其他人手里的碗說,“我沒出飯錢,這么好吃的面,也讓我勞動勞動當報答唄。大家放心, 我在餐館打過工,保管洗得干凈又省水。” 他這番話把不怎么擅長人際交往的房立文都逗笑了,房立文說:“趙遠,你可是我們的客人,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還是我來吧。”說著伸手去拿趙遠手里的碗。 陸鎣一趕緊摸著肚子說:“哎,老房也別折騰家務,就你這動手能力,我怕碗不夠摔的,還是交給景叔吧?!?/br> 李景書這才從兩人手里接過了碗道:“就是,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你們一個二個都別搶我的飯碗,茶我已經泡好放在會客室了,你們過去談正事吧?!?/br> 趙遠這才撓了撓后腦勺說:“那麻煩你了景叔,對了,我那兒有鄉(xiāng)下摘的新鮮西瓜,個大又甜,等會給你們送幾個過來?!?/br> 陸鎣一笑著打趣道:“行啊,西瓜我們自然會收,不過你也得把委托給我們先說清楚了,那才是大頭呢!” 趙遠忙道:“哎哎,對,差點把正事給忘了?!睅兹唆~貫走入會客室,在沙發(fā)上坐了,趙遠說,“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br> “你叫趙遠,在對面工地工作嘛,剛剛吃飯的時候已經說過了?!标戞v一說。 趙遠道:“哎,這就是個大概,我還得再說具體點,因為這跟我待會的委托有關系?!彼肓讼耄蟾攀窃诶硭悸?,然后一張嘴就是流利的一串話語吐出,“我叫趙遠,今年27歲,在天工建筑有限公司當工人。天工就是劉文軍老大的公司,我來找你們也是他給介紹的?!?/br> 卓陽正斟了茶,一杯杯擺到眾人面前,聽了此言問道:“劉老板跟你是朋友?” 趙遠擺擺手道:“我倒是想,但是哪能啊,我就是劉老板手下一個小工,只不過我們劉老板人好,所以對下面兄弟們都很照顧,才會給我介紹了你們。” 卓陽卻是心里有數(shù)。劉文軍不能算是個jian人,但是要說他人好那是絕對的胡扯,充其量他就是個利益為重卻又尚有幾分義氣不滅的典型的黑道人。趙遠跟劉文軍的關系應該不差,這跟趙遠這討喜的性格想必有一定的關系,但是應該還有點別的原因。趙遠說他是個工人,但是他身上并沒有一般建筑工人有的那些石灰沙土的污漬,反而是機油味更重一些,看他小巧的體格和靈活的身形,也不像是干重活的人,所以做技術活的可能性更大。 卓陽才想到這兒,陸鎣一那頭已經喝了一口茶,慢慢道:“阿遠不是建筑工人吧,我看你倒像是個機修工?!?/br> 趙遠把眼睛睜大了說:“這你都能看出來?。筷懴壬?,你們果然很厲害!”隨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剛剛沒說清楚,不好意思啊。我的確不在工地上做事,平時主要是幫劉老板保養(yǎng)他的車子,要是哪塊工地上的機械設備壞了,也是我負責修理,偶爾劉老板缺人手了,我還會去給他開開車?!?/br> “這可是技術活啊?!狈苛⑽牡?。同樣是從事“技術活”,在房立文眼里看來,機械也好,微生物科學也好,都是十分有趣的領域,只可惜他在前一方面沒有天賦,否則也想去學一學。 趙遠摸著腦袋說:“我那點小能耐哪能跟房博士你比。我讀書讀得少,念到中專就不念啦,學校出來后一開始在社會上混過兩年,沒怎么學好,好在也沒出什么亂子,24歲以后才算是讓我外婆省了心,在劉老板那謀了份工作,做到現(xiàn)在也有三年了。你們應該知道,劉老板在郊區(qū)有家汽車修理廠吧?!彼朱`活地把話題扯了回來,這回準確地看向了卓陽。 卓陽微微一愣,心里一想便明白了,說:“知道,就是劉老板那部哈雷883停放的地方吧?!碑敵鯙榱怂头苛⑽娜城,劉文軍曾經二度借了摩托車給卓陽用,當時車子就停在陸鎣一設計偷渡房立文的中轉點——一處偏僻的修理廠,原來那竟是趙遠的地盤。 趙遠“嘿嘿”一笑說:“那個修理廠是我在管,除了幫老板保養(yǎng)車子,幫公司里修修東西,有時候我也會接點朋友的活,偶爾還會去垃圾場買些報廢的車子拉回來練手。我今天說的這個委托就跟一輛報廢車有關?!彼麖囊路诖锬贸隽艘化B東西擺在桌上。陸鎣一用眼神詢問“可以嗎”,見他點了點頭,便將那東西拿了起來。那是整整一摞包在三層塑料袋中的信件,全部用的是老式的牛皮信封,看起來得有二十多封。 趙遠說:“這些都是我從一輛報廢桑塔納的手套箱里找到的,我猜測車主人原來可能是想要把信給寄出去的,結果不知忘了,以至于這些信到了我手里,所以我想委托你們找一下收件人。” 陸鎣一“嗯”了一聲說:“我能打開看看嗎?” 趙遠道:“當然,您隨意。” 陸鎣一先是端詳了外面的塑料口袋一番,然后才伸手進去取出了那一摞信件。信件總共有二十九封,從信封的外表來看,有舊有新,舊的邊緣已經磨損,新的還比較光滑。陸鎣一挨個伸手摸了一下,每一只信殼中都裝著信紙,有的薄一些,有的則很厚,然而沒錯,最奇怪的一點是,盡管這個寫信的人寫了那么多封信,并且好好地封了口,但是所有信封上都既沒有郵編也沒有收信人的詳細地址,統(tǒng)統(tǒng)只有短短的五個字“同舟兄(親啟)”。 陸鎣一將這些信封一枚一枚排開放在桌上,于是便有了整整二十九個“同舟兄(親啟)”。 房立文看了一陣子說:“這些字好像不是一個人寫的?”他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29封信中,有些信封上的字跡清晰有力,有些則顯得孱弱無力,還有一些根本亂七八糟,不努力看幾乎看不清楚,此外,寫信人使用的筆也不盡相同,有一些是藍黑色的鋼筆墨水寫的,還有一些是圓珠筆的痕跡,甚至有兩封使用的似乎是炭筆,導致信封上黑糊糊的,很難分辨字跡。 卓陽卻只看了一眼便下了結論:“不,是同一個人寫的。”他指著其中“同舟兄”的“兄”字那一鉤說,“豎彎鉤最后那一筆往內斜收的風格是一致的?!?/br> “那怎么會區(qū)別那么大?”房立文疑惑地問。 “因為不是同一個年代寫的?!标戞v一一邊比對著那些信封,排布著什么,一邊說,“你看到用鋼筆書寫,字跡清晰的那些都是這個人正當意氣風發(fā),身體也十分健康之時寫下的,而這一部分圓珠筆的恐怕不是重病就是年老到手已經哆嗦了,至于使用炭筆的,可能是因為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事,所以無法使用正規(guī)的文具來書寫?,F(xiàn)在你再看看。”他說著,指了指桌子上排好了的信箋。 房立文低頭看去,忍不住“啊”的一聲。零散看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是當陸鎣一有意識地排列過后,這種年代變遷的感覺確實十分明顯。不僅是寫信人字跡的變化,使用書寫工具的變化,同樣變化了的還有牛皮紙信封本身,從一開始的豎排紅框格式,到如今的橫排加郵政編碼框的形式,以至于光是這么看著這些信箋,便會有一種時光荏苒的感覺鋪面而來。 “還有簡體和繁體的區(qū)別?!狈苛⑽囊舶l(fā)現(xiàn)了一個佐證,由于“同舟兄”這三個字不論簡繁都是一樣寫法,所以看不出問題,但是“親啟”這兩個字卻有了顯著變化,從初始繁體的“親啟”變成了后來簡體的“親啟”。 “繁體字簡化是哪一年的事?”他問。 “有兩次。”陸鎣一說,“近代以來,我國對繁體字簡化做過兩次大規(guī)模改革,第一次還是在1935年的民國時期,當時公布的《第一批簡體字表》中有‘啟’這個字但并沒有‘親’這個字。第二次則是在1956年,國務院出臺了《關于公布漢字簡化方案的決議》,同時公布了一份《簡化字總表》,這份總表共分三個部分,里面把‘親’、‘啟’兩個字都收錄了進去,所以就有了你看到的這個變化?!?/br> 卓陽看著那些信說:“使用‘親啟’的信共有十二封,剩下的都是‘親啟’。十二封‘親啟’中有七封字跡清晰,另有三封字跡格外顫抖,難以分辨,此外用炭筆寫的兩封也是‘親啟’,并沒有發(fā)現(xiàn)使用‘親啟’的信?!?/br> 陸鎣一說:“那是因為1935年8月的簡體字改革并未能推行下去,這批簡體字表在第二年也就是1936年的2月就因為受到極度反對而收回了?!?/br> 房立文說:“我明白了,那么這個人一定是在1935年以前出生,并且在1935年第一次簡化字改革的時候至少已經到了會寫‘親啟’的年紀,也就是說至少有七八歲了,所以他并沒有受到這短短半年多改革的影響?!?/br> 陸鎣一卻笑著搖搖頭說:“不對?!?/br> “不對?” 陸鎣一說:“1935年,當時的國民政府推行第一批《簡化字總表》的時候同時出臺了《推行簡體字辦法》9條,其中一條提到‘凡小學,短期小學,民眾學校各課本,兒童及民眾讀物均應采用部頒簡體字。’同時期還通知各印書館,從1936年1月起,課本、讀物不用簡體字的不予審定?!?/br> 房立文更糊涂了,說:“這是什么意思?” 卓陽說:“他的意思是,這個人在1935年的時候不可能是學生。原因很簡單,盡管只有短短半年的改革,但是當時政府格外看重學生,可以說簡體字改革就是從學生開始的。而一個人,在他童年時期學東西的速度是特別快的,為了鞏固這個東西養(yǎng)成的習慣也是特別牢固的,反之,如果一個人成年了,想要灌輸新事物,培養(yǎng)一個新習慣可就難得多了,所以,如果這個人當時是念書的年紀,后期會有很大可能寫出‘親啟’這兩個字。” “那我也沒說錯,我說的是至少,也就是說這個人在1935年的時候至少已經有七八歲,更大的可能是已經成年了!” 陸鎣一卻再次搖搖頭說:“不是?!?/br> “怎么還不是啊?!”房立文都有點著急了,說,“別賣關子了,你快說清楚啊?!?/br> 陸鎣一“呵呵”一笑道:“你再猜?!?/br> 房立文真心猜不出來了,求助地看向卓陽。卓陽說:“筆?!彼麩o奈地看了眼陸鎣一說,“房博士一直在國外生活,有些事情知道得沒那么清楚?!?/br> 陸鎣一說:“那你說說看?!?/br> 卓陽說:“這些信大多是用鋼筆寫的,鋼筆是從1930以后才在國內大量使用起來的,在那之前,讀書識字的人用的多是毛筆,尤其是湘筆?!?/br> 房立文恍然大悟說:“也就是說如果這個人在1935年以前就已經成年了,那他一定會比較習慣用毛筆來書寫,就算改用了鋼筆,多少也會帶有一些軟筆書法的書寫習慣?!?/br> 陸鎣一點點頭說:“這次對了?!?/br> 房立文說:“那這個人在1935年的時候既不是學生也不是成年人,所以要么是1935年的時候年紀在小學入學年齡6歲以下,要么就干脆是1935年以后出生的,加上他習慣使用‘親啟’,那便一定是在1956年前出生的?!?/br> 卓陽說:“字跡最潦草的幾封信信封上寫的都是‘親啟’,證明這個人在年歲上去,身體狀況不佳的情況下由于童年習慣,無意中又使用了老式寫法?!?/br> 房立文說:“也就是說,1956年第二次簡體字改革的時候,這個人至少已經有了十五六歲年紀,不大容易改變習慣了,那么這個人就應該是在19291941年間出生。” 卓陽說:“嗯。19291941年間出生的話,到今天是7486歲,也符合了最后幾封信表現(xiàn)出來的筆跡形態(tài)?!?/br> 趙遠在一旁一直聽得連連點頭,此時終于開口道:“原來如此,你們真是太厲害了!” 陸鎣一卻微微一笑說:“阿遠,明人不做暗事,你既然找到我們下委托,我覺得咱們彼此都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封信的原持有者是誰,什么背景情況身份地位,如果你不把真實情況給我們說清楚,我們可是很難替你完成委托的。” 第41章 case 023 趙遠 趙遠微微一愣, 隨后咧開嘴笑道:“陸先生, 我剛剛不是已經說了么,這些信是我從一輛報廢的桑塔納手套箱里找到的。我這個人就是這點不好, 好奇心強, 愛管閑事, 我想這個人既然收藏了這么一大摞信件一定是很看重這些信的,如果就這么丟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我才想做點好事, 把信送出去算了?!?/br> 陸鎣一慢吞吞地拿起茶盞,掀開蓋子吹了吹, 然后又慢條斯理地飲下了一口才道:“這件事你跟你外公說過嗎?” 話音才落, 趙遠整個人都蹦了起來, 他瞪大了眼睛盯視著陸鎣一,就像是在看一只怪獸一樣,過了好半晌才又坐下來,這一次他低著頭想了半天,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 一直掛在臉上的親切可愛的笑容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點尷尬又有點緊張的笑:“陸先生,你真的是很厲害,你已經都知道了嗎?” 房立文莫名其妙地問:“知道?知道什么?” 卓陽說:“這些信件并不是從什么廢棄車輛中偶然發(fā)現(xiàn)的,它們原本屬于趙遠的外婆。” 趙遠搔了搔頭發(fā)說:“卓先生,你、你也知道了啊?!?/br> 陸鎣一說:“阿遠,我們無意讓你難堪, 只是你既然決定了把事情委托給我們,那么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的目的就是幫你完成委托,所以一些有助于委托完成的,該讓我們知道的事情你還是應當說清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