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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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百里旬也在探視黑皮的情況。黑皮卻顯然要比卓陽倒霉得多,他是半邊身軀插了數十枚鋼針,此時已經如同癱瘓一般,沒法動彈了。 原來芮如海的尸骸并非平白放在那里,他在口中設了機關,用一根透明絲線牽連裝置在神龕背后的機關,一旦有人挪動他的遺骸,便會觸發(fā)機關,射殺擅自搬動的人。 百里旬都氣樂了,罵道:“媽的,芮如海到底在想什么,是他要藍氏后人來認祖歸宗,為什么又要射殺藍家的人!” 陸鎣一正在試圖給卓陽放血急救,然而很快發(fā)現這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毒素,卓陽受傷的地方血液顏色如常,然而他已經開始明顯起了反應,一條胳膊不能動彈并且……陸鎣一伸手在卓陽眼前晃了晃,他似乎已經看不清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聲音傳來,陸鎣一警覺地站起身來,將卓陽護在身后。又是機關! 第107章 case 0526 一幅畫 一陣機關運作之聲傳來, 如果這聲音只是從某處響起, 那么陸鎣一會選擇打碎那一處的機關,停止它的運作, 然而, 如果機關運作之聲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呢?即便是陸鎣一, 此時也沒有好的對策。 “首長,走……你走!”黑皮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他氣若游絲, 吐出了這句話。 陸鎣一猛然抬頭看向百里旬,然而百里旬只是將黑皮扶起來道:“你既然是跟著我來的, 我就必須把你帶出去, 這是我的責任?!彼f著, 在黑皮面前蹲下身,將他一把背了起來。 “首長……” “少廢話!” 陸鎣一收回眼神,轉而繼續(xù)傾聽機關的動靜。他不再開口說話,只是讓卓陽靠在自己身上, 一雙雪亮的眼睛機警地掃射向傳來聲音的各個方位。很快, 他發(fā)現那些聲音雖然自四面八方傳來, 卻漸漸地聚攏向了一處,那正是剛才射出鋼針的地方,也是擺放藍肅靈牌的神龕所在。難道這次又有新的暗器射出?又是什么啟動了第二輪的機關,是第一輪的聯動,還是…… 陸鎣一突然看向地上,跟著把卓陽放到一邊說:“你在這兒等一下?!?/br> 卓陽伸手想拉他, 但是拉了個空,不由著急道:“小陸!” 陸鎣一知道他看不清了,于是伸手握著他的手掌說:“放心,我不走遠?!彼瓦@樣拉著卓陽的手走到剛才擺放芮如海尸骸的蒲團前。因為剛才那一頓暗器發(fā)射,芮如海的尸骸已經摔散了,和鄭先生的身體倒在一處。陸鎣一單手將他們倆小心翻開,然后在鄭先生的身體下面,他發(fā)現了一把匕首。那正是剛才鄭先生用來刺傷小奇的那把,而現在,匕首掉在地上,匕首上的血則沿著刀刃滴落了下來。陸鎣一低下頭去看,因為看不太清,于是往下蹲了一下,卓陽感覺到了,馬上死死扣住他,陸鎣一“哼”了一聲,被他這舉動弄疼了,心里卻也有點暖——他知道卓陽看中他,也知道卓陽看重他,但不知道他是這樣看重他。 一直以來擁有強大能力不僅能自保能殺敵也能保護他人的男人一旦失去了戰(zhàn)斗力竟然會表現得如此沒有安全感和依賴他,這讓陸鎣一的男性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以至于在這個時候,陸鎣一的腦子里居然不合時宜地浮上來一抹綺思,嗯,也許將來上床的時候,他未必會是下面那個? 陸鎣一咳嗽一聲說:“別緊張,有東西在地上,我蹲下身看一下?!弊筷栠€是不肯放手,只是稍微卸除了一些扣住他的力量,于是陸鎣一得以蹲下身看清楚了情況。就在芮如海的蒲團前方幾寸,或許正是他剛才跪倒之后額頭靠著的部分,在那里有一朵小小的金屬雕刻而成的花朵,此時匕首上的血沾染了花朵,盡管只有少少幾滴,花瓣居然就呈現出了鮮艷的紅色,花桿挺立,亭亭綻放開來。 “骨血歸正,紅花綻放。寶出其中?!标戞v一輕聲道。一切就如同天意,機關的聲音變得更響了,神龕退后縮入墻中,與此同時卻有一口狹長的寶箱被推了出來。 一時間,整間祠堂里只余下了“咯吱咯吱”寶箱推動的聲音。由于年深日久,那個機關雖然仍可運作,卻已經不太平順,就像是一個耄耋老人慢慢吞吞,但卻堅定執(zhí)著地將寶箱推了出來,從四百年前,走到四百年后。不久,來自四百年前的寶箱停在了眾人眼前五步遠,靜靜地沒了聲音。 “小陸?”是卓陽打破了這陣沉默,他看不清楚,所以心里著急,擔心陸鎣一吃了悶虧。 陸鎣一說:“沒事,剛才那機關只是把寶箱送出來而已。” “寶箱?” “是的,寶出其中?!标戞v一心想,小奇竟然真的是藍肅后人嗎,這似乎無法解釋剛才芮如海設置殺人機關的事,這里面到底還有什么細節(jié)是他沒有考慮到的?陸鎣一雖然在思考問題,卻并沒有忽略身邊的異動,所以當百里旬的手有所動作之時,陸鎣一也動作了。 “咔噠!叮!”兩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咔噠”聲是百里旬試圖扣下扳機,“?!甭晞t是陸鎣一射出的暗器正好命中了百里旬手中的扳機,伴隨著“啪”的一聲,百里旬的槍落到了地上,他還要再撿,陸鎣一抬手又接連射出了三支鋼針,剛好釘在百里旬腳跟前一寸的地方。 “百里先生,”陸鎣一說,“還請不要輕舉妄動?!?/br> 百里旬收回詫異神情,直起身來,笑著道:“沒想到你還留了這么一手?!?/br> 陸鎣一道:“本來也沒想的,誰讓芮如海給我送了那么多彈藥來,你們部隊里都是怎么唱來著‘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陸鎣一一面說著,一面留神觀察百里旬的神情變化,然而百里旬卻始終是十分平靜的樣子。陸鎣一有些失望,說:“百里先生,如今你的東家已經死了,我們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你那兒有傷患,我這兒也有,說起來你那個傷得還更重點,你不覺得比起內訌,我們一起合作找到出去的路會更好嗎?” 百里旬笑了一下,說:“也對,那就聽你的?!睉B(tài)度著實干脆無比。 陸鎣一不得不感嘆百里旬還真是如卓陽所說的十分狡猾,他能屈能伸,從來都不會跟自己過不去,所以陸鎣一顯然也不會憑一句話就信他,他道:“那就勞煩百里先生把你的槍踢過來,還有,讓小奇過來。” 百里旬說:“好好好,都依你?!惫簧焱龋瑢⒛前训粼诘厣系臉屳p輕踢了過來,跟著又對小奇說,“小奇寶貝,到那個叔叔那里去?!毙∑嬗悬c莫名所以,傻傻地看著百里旬,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百里旬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往前送了送說:“寶貝,去吧?!?/br> 小奇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跌跌沖沖地走向陸鎣一。小孩子年紀小,走路也是才學會的,一路上走得可謂十驚九險,陸鎣一真是被槍指著都沒這么擔心過,直到小奇終于走到了他跟前,然后左腳絆右腳,“撲”的一下撲進了他的懷里,陸鎣一的心才放了下來。他看向百里旬說:“現在,去把箱子打開?!?/br> 百里旬說:“我開?” “對啊?!标戞v一說,“你對寶物更感興趣,而且你離得近嘛?!?/br> 百里旬“哈哈”一笑說:“倒是個好理由?!彼趺床恢狸戞v一是生怕還有別的機關,所以要拿他來試,但是他真的走了過去,然后伸手抓住了箱子,頓了頓,竟然不做任何防備就一把掀了起來。就在這時,陸鎣一耳中聽得清晰的“咔噠”一聲。 有人放暗槍!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陸鎣一抓住卓陽,飛撲向一邊。 “砰砰砰砰砰!”五聲槍響,陸鎣一抱著卓陽兩人一路滾到角落,然而這空蕩蕩的祠堂里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如果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想要殺他們,兩人根本無處可躲。陸鎣一額頭的汗頓時就下來了,卓陽死死抓著他,想要把他塞到自己背后去,陸鎣一感覺到了,頓時也下了力氣不讓他動。 “小陸,閃開!”卓陽發(fā)怒了,聲音沉得要命! 陸鎣一不開口,只是犟在那里,兩人互相較著勁,直到過了好一陣子,小奇喊了聲:“???” 陸鎣一突然反應過來,這不對!如果對方真的有槍想殺他們此時他們早就沒命在了,怎么回事!陸鎣一猛然轉過身去,卻發(fā)現祠堂內已經空無一人,不知什么時候,百里旬早已經背著黑皮逃跑了,只留下了一口已經打開的寶箱。 “媽的!”陸鎣一想要爬起身來,卓陽卻還拽著他。 陸鎣一不得不附耳過去道:“沒事了,阿陽,百里旬走了?!?/br> 卓陽眉頭皺起,這才慢慢地松開手坐起來:“走了?” “對,走了。”陸鎣一說,“剛才的槍響……”他終于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而想明白以后卻忍不住啞然失笑。百里旬不愧是百里旬,其實陸鎣一說的他都明白,他們彼此之間如今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利益沖突,但只是在這個祠堂里,出去之后,他們便成了對立方,一邊是鏢師,一邊是綁匪,所以對他而言,陸鎣一他們如果沒機會走出去那是最好的。他此時也背著一個人,如果要與陸鎣一硬拼,雖有勝算卻很可能付出巨大代價,因此他選擇了——逃。不計較方式方法,不計較面子問題,用一支手機錄下的槍聲騙走了陸鎣一和卓陽,他跑了,甚至還有閑工夫帶走了寶箱里的東西。想來百里旬早已在一路上觀察透了他們倆的相處模式,推測出了在此種情況下兩人會做的應對,恐怕連他們會僵持住以及帶著小奇不便繼續(xù)追蹤的這點都算計進去了。 百里旬!陸鎣一心想,他還真是服了這個人。 此時卓陽也似乎想明白了,他站起身來,搖了搖頭:“槍聲是錄音吧?!?/br> 陸鎣一趕緊過去扶他,卓陽卻擺擺手:“沒事了。”他說,“視力好像慢慢恢復了?!?/br> 陸鎣一愣了一下,果然見卓陽的眼神開始有了聚焦,他馬上低頭看向地上的鄭先生,然而鄭先生并沒有任何變化,他仍然是死的。陸鎣一不放心,還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頸動脈,涼得都冰手了。 “小陸!”卓陽突然道,“你過來看!” 陸鎣一很少聽到卓陽情緒激烈波動的聲音,趕緊走過去,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卓陽正站在寶箱旁邊,箱蓋被百里旬打開了,陸鎣一還以為那里頭已經被拿空了,結果此時仔細一看才發(fā)現里面居然還有東西。一柄斷了半截的黑鐵紅纓槍,一疊仔細封好的紙張,最后是一幅裹著布的卷軸。陸鎣一在這一刻聽到了自己心臟“咚”的重重一聲,像是有什么在催促他一般,他飛快地伸手進去拿起那幅卷軸,除去布料,猛然抖開。 “?。 标戞v一驚呆了。 卓陽趕緊也湊過來看。那竟然是一幅保存得十分完好的國畫,畫得乃是三四月的光景,紅花盛放的原野上,兩名青年男子在碧空之下驅馬馳騁。兩人皆是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前面的男子一身藍衣,背負紅纓黑鐵長槍,周身一股肅殺氣質,后面的男子卻是面相和善,透著一股狡黠靈動,腰佩秋水玲瓏長劍。藍衣男子在前,此時正回了馬頭來看后面的男子,后面的男子便笑著迎上,兩人皆是那么喜樂安平。藍天、白云,碧草、紅花,一切都不能更加美好,令看畫的人都恨不得所有最好的時光都停留在畫中那一刻。 卓陽奇道:“前面的是藍肅吧,后面的……” 陸鎣一雙手微微顫抖,定了一會方才道:“是我的先祖,陸修吾。” 第108章 case 0527 卓陽吃了一驚, 他已然知道了四百年前陸家與藍家的糾葛, 因而這幅畫便顯得十分的有問題了,因為畫里的藍肅與陸修吾兩人……看起來關系實在太好了!不僅好, 出于他們這一類人的一種直覺, 卓陽甚至覺得, 藍肅與陸修吾之間,或許是有超過親密友人的關系的。 卓陽能感覺到, 陸鎣一當然也能感覺到。他又看了一陣, 將那幅畫重新卷起來說:“總之先出去再說?!彼麊栕筷?,“你現在覺得怎么樣?” 卓陽愣了一下, 方才想起來陸鎣一問的是他“中毒”的事。一開始那毒發(fā)作得十分快, 幾乎是數十個數的時間, 卓陽就視野變黑,看不清東西了,半邊身體也跟著麻痹,然而就在這么一段說話的時間里, 他又奇跡似地恢復了。這是說不通的, 如果那并不是什么劇毒, 為什么鄭先生死了,如果那的確是劇毒,他又為什么迅速恢復了? 卓陽說:“現在似乎沒事,除了手還有點麻。” 陸鎣一道:“那我們趕緊出去!”也許再加把勁,還有追到百里旬的可能。他將那幅畫還有那個斷槍尖及紙張一股腦地卷了,然后把包畫的布理成個簡易包袱, 東西全都塞了進去,背在身后說,“咱們走。” 祠堂外頭依然是一片“雨點”淅淅瀝瀝,已經看不見百里旬和黑皮的身影,陸鎣一走了兩步道:“你有沒有覺得,這雨似乎變大了?” 卓陽抬起頭來,只見不遠處的洞頂上瀉下一道瀑布來,奔流的速度似乎比剛才確實大了一些,然而并不明顯。卓陽忽而伸手一指:“那里,繩索!” 陸鎣一望過去,看了一會才辨明,果然在瀑布一旁懸著一根深色繩索,此時正在水流沖擊帶起的氣旋中擺擺蕩蕩,不仔細看真是不容易發(fā)現。 陸鎣一說:“百里旬他們從這里上去的?有水就有河,或許就能出去?!?/br> 然而芮如海給藍肅建的祠堂在一處懸崖上,瀑布又在對面的懸崖上。卓陽走到懸崖邊沿,往對面看過去,過了會說:“那里有塊石頭?!彼诘厣险伊藟K小石頭,往對面橫著扔過去,但聽“啪咚啪踏踏踏”幾聲,小石頭打在了大石頭上,一路彈開去,撞到崖壁又掉回來,最終不再動了。 卓陽說:“跟這里沒太大落差,距離……六米左右,助跑一下應該能過去?!彼聪蜿戞v一,“你……” 陸鎣一說:“我記錄七米五,謝謝?!?/br> 卓陽笑起來,瞇著眼睛揉了陸鎣一的腦袋一下,陸鎣一馬上叫道:“喂!” 卓陽說:“我先過去看看有沒有問題?!?/br> 陸鎣一說:“我先?!?/br> 卓陽:“閉嘴?!?/br> 陸鎣一:“……”又來了,這個沙文主義男! 卓陽又對著比了一下位置,然后退出幾米,猛然發(fā)動,如同一匹猛虎,飛快地掠過陸鎣一眼前,健壯的長腿在空中邁出漂亮的步伐,陸鎣一只聽“咚”的一聲,然后是“骨碌”摩擦的聲響,知道卓陽是借助團身滾動的動作化去了沖擊力,顯然已經平安到了那邊。 “怎么樣?” “……沒事?!边^了會,卓陽的聲音才傳來,陸鎣一看到那里有個人在朝他揮手。卓陽說,“你等我一下,我再看看清楚?!?/br> 陸鎣一看到那根繩索在劇烈擺蕩,卓陽正試圖將他抓到自己手里,試驗牢固程度。突然之間,有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陸鎣一心頭,他真的覺得有什么不對。 陸鎣一抬起頭來,瀑布的水流變得愈發(fā)湍急了,這使得卓陽想要抓到那根繩索變得困難了不少,因為他落腳的石頭距離繩索之間還有超過手臂長度的距離。陸鎣一心想,百里旬為什么要把繩索釘在那么遠的位置?等等,百里旬當時是背著黑皮走的,他能跳出那么遠的距離嗎?就算能,他當時身邊應該沒有什么武器了,他是怎么把繩索釘上去的?而且這水流…… 陸鎣一仰臉看去,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他覺得瀑布的水流速度和聲響都變化了,而且那上頭,似乎隱約有光芒透出來。不對!這很不對,陸鎣一想起了一個人,石頭。跟黑皮同為百里旬的手下的石頭,過去看著對百里旬忠心耿耿,卻在修羅海后突然提出退走的建議,因為百里旬不應允,因此與他們分道揚鑣,但是其時他們才從醧忘臺的投生井中躍下,本無路可走,石頭當時就一個人,又能往哪里退呢?除非…… 糟糕!陸鎣一腦中生出一個想法,猛然大喊道:“卓陽,回來!” 瀑布的水聲太大了,卓陽雖然聽到陸鎣一在喊他,但是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什么?!”他喊,沖著石頭的邊緣走過來。 陸鎣一拼命打手勢:“回來,快回來!”瀑布的水流跟倒也似地傾瀉而下,卓陽似乎也發(fā)覺了不對,他后退幾步,猛然開始助跑,然而比起陸鎣一這一邊的空間開闊,那里實在是太狹窄了,還很滑。陸鎣一趴在懸崖邊緣,用力伸出手想要接應卓陽,然而就在卓陽助跑躍起的瞬間,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瀑布墜落的地方迸出了一朵明亮的火花,跟著是碎石“嘩啦啦”飛濺開來。 陸鎣一的眼里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他看到卓陽最后一下躍出受了爆炸氣流的影響失了準頭,整個人往一側拋開去,感到無數的碎石打在他的頭上身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他的臉孔脖子手臂,鮮血滲了出來,他什么也顧不上,飛身撲上去拉卓陽的手。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然而卓陽的指尖與他輕輕擦過,他沒能抓??!不!絕不!陸鎣一發(fā)出一聲咆哮,不管不顧地躍出山崖,追著卓陽墜向深淵之中。“嘭”的一聲,陸鎣一的腦袋被什么拍擊,整個人都是悶的,他感到有人抱住他的腰,然后是嘴唇貼了上來,是卓陽的嘴唇。氣被渡了過來,陸鎣一慢慢清醒,他意識到這是水里,他們并沒死!于是他跟著卓陽一起手劃腳蹬,過了一陣,終于躍出了水面。 “呼——呼——呼——咳咳——”陸鎣一腦袋一冒出水便拼命喘氣咳嗽,一回頭卻看到卓陽飄在水中愣愣地看著他。陸鎣一說,“怎么……” 話還沒說完,就被卓陽拖過去,深深地侵略。陸鎣一剛才在水里都沒憋得那么慌,被卓陽松開的時候簡直都要背過氣去了,“你……你……”有心想要說兩句什么,卻一時說不出來,劫后余生的慶幸超過了一切。 卓陽的兩個眼睛卻看起來有點異樣,洞里光線不太好,陸鎣一是過了一陣子才明白過來,卓陽紅了眼圈。陸鎣一的心里有些尷尬,把一個大男人還是個沙文主義弄哭了什么的。其實他自己都回想不起來當時是怎么想的,只是覺得不能看著卓陽一個人就這么掉下去。 卓陽深深吸了口氣,然后拉著陸鎣一游了一陣,爬到岸上。兩人都是又冷又濕,精疲力盡,陸鎣一一上岸就躺倒在地上。仰頭看去,上面已經是一片黑暗,瀑布的聲音持續(xù)了一陣就越來越弱了,顯然上面的水源已經被炸斷了截。 卓陽說:“百里旬他們來過這里?!?/br> “嗯。”陸鎣一也想明白了,石頭其實并不是叛逃,而是出去替百里旬布置了。百里旬他們根本不是從那處瀑布逃走的,那只是一個陷阱,如果陸鎣一和卓陽能夠冷靜一點,或許就能想到查看懸崖上有沒有百里旬留下的起跳痕跡,光靠百里旬一個人也沒法帶走小奇和黑皮,繼而明白出路并不在前方,然而此時一切都晚了。 百里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拿到芮如海的“寶物”?不全是。干掉鄭先生?似乎也不全是。他為什么又要在臨走還帶走小奇呢?陸鎣一總覺得百里旬還有一個別的更重要的目的,但是此時他猜不出來。陸鎣一說:“我算是服了,你這個故人果然厲害?!?/br> 卓陽伸手在陸鎣一臉上輕輕碰了一下,陸鎣一立刻“嘶”的倒抽了口冷氣。卓陽說:“割傷了?!?/br> 陸鎣一說:“傷就傷吧,不礙事?!?/br> 卓陽說:“會留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