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 杜聲聲面上不動聲色,譚弈有心觀察,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就一邊聊天一邊慢慢兒地喝酒。晏清都的手在桌底下抓住杜聲聲的,定要與她十指相扣才放心。 尤捷思這人他見過,你初初見他時,以為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嚴(yán)肅人,一開口就成了二皮臉,沒個正形兒,哪兒有好處往哪兒鉆,相處久了,會發(fā)現(xiàn)這人也算又可取之處,至少不背叛朋友,講義氣。 杜聲聲是個驕傲的人,晏清都總覺得,杜聲聲像是平常人一樣做朋友之間的應(yīng)酬,太過委屈她,看得他心里老大的不樂意。 他自己也是不喜歡應(yīng)酬的,在外面看上去是個知禮的模樣,一到熟悉的人面前,便原形畢露。是以,他能明白杜聲聲在做這些簡單應(yīng)酬時,會產(chǎn)生哪些情緒。 那會讓人懷疑,一切都很空,很虛。 他偏頭在杜聲聲耳邊道:“要是麻煩,你不用管他。” 杜聲聲抬手在晏清都的頭上摸了摸,像是在給他順毛的模樣,晏清都唇角翹了翹,異常溫順地靠在杜聲聲肩頭,把趙禹和吳雍和、尤捷才、柳元、譚弈看得目瞪口呆。 驕傲如晏清都,他看上去從不失禮,卻總能把人氣得夠嗆,那驕傲的模樣,誰看到誰想打他,眾人哪里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時候。 譚弈心中頗不是滋味兒。她寧愿晏清都還是從前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高傲少年,也不愿意看到他像是沒有了爪牙的小老虎。 杜聲聲安慰地握了握晏清都的手,對尤捷才和尤捷思道:“不妨事。他們的生意我也不懂,就介紹他們認(rèn)識認(rèn)識,舉手之勞?!?/br> “至于其他的,”她對尤捷才道,“就看你自己了?!?/br> 尤捷思當(dāng)即喜上眉梢,舉杯道:“多謝小jiejie。這杯酒敬你,愿你事事順利,和晏清都的感情也越來越好?!?/br> 晏清都坐直身子,儼然一個禁欲系少年。 他道:“這個祝福還湊合。” 沒給杜聲聲擋酒,因為這酒確實不錯,杜聲聲自己也愛喝。只因下午有事,今天還沒喝兩杯,完全沒到她的酒量。 尤捷思殷勤地看著杜聲聲,杜聲聲淡笑道:“這樣吧,你的聯(lián)系方式留一個給我,她有時間的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 尤捷思連忙點頭,杜聲聲舉杯,他痛快地一飲而盡,又連聲道謝。 后面尤捷思又高談闊論,講了些他這些年走南闖北的見聞。 “哎喲喲,你們是不知道喲!我和你們講啊,賭石真的是一本萬利的行當(dāng)??!做這行,有的是人一夜暴富。當(dāng)然,高風(fēng)險那是不必說的。我前些年在緬甸那一帶打混的時候,親眼看到有人花了八萬塊,買了一塊兒水石,結(jié)果開出來價值五千萬的翡翠。哎喲,我滴個乖乖,我和你們說,這真他.媽.的看得人眼紅。五千萬啊,五千萬,我要有五千萬,直接買個樓,按照現(xiàn)在這房價的漲勢,媽.的,我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啊,直接娶個漂亮媳婦兒,那是典型的人生贏家啊?!?/br> 尤捷才又一腳踢他椅子上:“這么多酒水飯菜都堵不住你的嘴?胡說些什么。車轱轆話一串是一串的?!?/br> 尤捷思砸吧了下嘴,點燃一根煙,剛要吞云吐霧,見晏清都皺眉似乎是有話說,周圍幾個煙鬼沒一個抽煙的,忙掐了,對杜聲聲笑道:“小jiejie別見怪,我一時高興,說得忘情了?!?/br> 杜聲聲略微頷首,并不多說。 尤捷思又對尤捷才道:“哥,哥,你這么說就不對了,這不是閑話嘛!什么叫滿嘴跑火車,我說的都是真事兒,要是這行不賺,我能一扎進(jìn)這行就扎了三五年?” 尤捷才冷笑:“那怎么不見你一夜暴富?” 尤捷思熄了氣焰,氣弱道:“那當(dāng)然,一夜暴富是有,一夜成窮光蛋的也不少見。那是我運氣不好,沒賭對。早些年在那一帶混,沒經(jīng)驗,跟著大牛們看,以為很快就能出師,哪里知道會被人合伙誆騙?!?/br> 吳雍和道:“高風(fēng)險往往伴隨著高利潤,大家會動心是人之常情。來來,大家今天坐在這一桌兒上吃飯,都是緣分,一起干一杯。” 眾人都給面子。 旋即,柳元問尤捷思道:“你這次過來,是有什么打算?” 尤捷思想了想,說:“不瞞你們,我聽說這天元市出了一個礦,里邊兒很有可能會有極品黑水晶。我去給個入門費,撿幾塊兒石頭,說不定就發(fā)了呢?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我?guī)Я藥赘鄙掀吩谱雍同旇ё龅钠寰哌^來,趁著棋圣之爭賣幾副出去,我也不虧?!?/br> 趙禹點頭:“聽上去不錯。以后你要真有什么好的棋具,和咱說一聲,我們要能消化,就幫你消化了。我和柳元兒就很喜歡收藏棋具,要是不超過百萬,我們要是喜歡,不用考慮就能收了?!?/br> 尤捷思忙敬酒:“那感情好,小弟在此謝過?!?/br> 約莫是因為尤捷思在場又很善談的緣故,晏清都除開被杜聲聲摸頭那一瞬間的溫順,其他時候都是往日那副清高又矜淡的模樣,顯得特別有風(fēng)骨。 尤捷思滿嘴跑火車,他也沒給人難堪。 等到約莫一點四十,這午飯才算散了場。尤捷思特別精乖地去結(jié)賬,卻被告知已經(jīng)被杜聲聲結(jié)過。 從包廂出來,晏清都一直站在杜聲聲身邊,時不時防著別人撞到杜聲聲。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晏清都對杜聲聲的在意。 是以,趙禹對柳元感嘆道:“還真是,從不談戀愛不談感情的人,一旦動心了還真是熱情得可怕?!?/br> 這廂,正在感嘆,杜聲聲和晏清都說,讓他帶著幾人去玩玩兒,不用跟著她去棋館。另外,又和他說了哪兒哪兒好玩兒,哪兒哪兒比較有特色。 然而,晏清都全沒聽清,專注地看著她,認(rèn)真聽著,只是此時的五感全集中于眼睛,一雙耳朵倒成了擺設(shè)。她說一句,他應(yīng)一句,儼然是一個女友奴的模樣。 等杜聲聲走了,尤捷思又和幾人一起走了一段路,他看到有古玩店,一時有了興趣,便和幾人分道揚鑣。 待和尤捷思分開,柳元皺眉道:“剛剛怎么能讓你女朋友買單呢?” 晏清都唇角略彎:“談錢多俗。聲聲有心買單給你們接風(fēng),受著就是。況且這邊她是東道主,她買單也正常?!?/br> 雖然和杜聲聲在一起沒多久,在錢財方面,晏清都和杜聲聲從沒商量過,卻非常有共識。晏清都不會因為杜聲聲是女人,就非搶著不讓她買單,杜聲聲也不會因為晏清都是男人,就等他買單。 基本是誰方便誰買,給彼此花錢也從不會計算誰多誰少。 要是杜聲聲愿意,晏清都反倒樂得把自己掙的全副身家都給她,這樣,她就跑不掉了。 趙禹直搖頭道:“你啊你,你是真情商低。你這樣很容易失去你女朋友的。本來你年齡就小,還表現(xiàn)得這么不成熟,不會照顧女人,萬一將來她遇到會照顧人的男人,看你怎么辦。要知道,當(dāng)初我和我家那位在一起的時候,旁的女人不敢多看一眼,只要是我和她出門,就沒讓她付過錢。但是吧,你讓她感覺到對她好還不行,偶爾也要強(qiáng)勢一下,這會讓她對你有征服欲……” 趙禹說了一籮筐真經(jīng)。 晏清都左耳進(jìn)右耳出。他和他的聲聲,是有靈魂的共鳴的,這種共鳴,是他們在一起的基礎(chǔ),也是因為這種共鳴,任何的套路,都是對這種共鳴的削減。 也許,在普羅大眾的男女關(guān)系中,套路是很重要的,但在他和聲聲的關(guān)系里,套路卻是最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