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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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壁w澤雍滿意頷首,沉聲道;“初步據(jù)查,范錦年近花甲,貧寒潦倒,尚未成家?!?/br> 容佑棠嘆口氣,無奈點頭:“確實是個老人,須發(fā)灰白。他一直道歉,鞠躬拱手,非常謙卑,連考官也不好苛責。我只來得及默寫被墨汁涂黑的部分,唉,也不知答卷作不作數(shù)?!彼穆曇粢恢钡拖氯ィ炭?,終于無法強裝鎮(zhèn)定。 “別怕。”趙澤雍起身,親自倒了杯茶,塞進容佑棠手里,寬慰道:“只要字跡能辨認,答卷就作數(shù)?!?/br> “真的嗎?”容佑棠仰臉,急切說明:“可考卷不僅被撕裂、還染了大片墨汁,我自己看著都糟心,何況閱卷大人們呢?” “放心?!壁w澤雍溫和安慰,板著臉說:“若閱卷官能看得清楚卻不給好好看,本王——” “不行!”容佑棠脫口打斷,緊張?zhí)嵝眩骸暗钕拢菹录皻J定大臣外,所有人不得插手干涉答卷評選?!?/br> 趙澤雍沉默片刻,伸手理順對方略凌亂的束發(fā)綢帶,再捋順發(fā)絲,低聲問:“嚇壞了?臉色這么差?!?/br> “沒有?!比萦犹膹姅D出一抹笑,隨即淡去,狼狽垂首,情緒低落,難過極了,沮喪說:“您不知道,我當時全寫好了、都要交卷了,竟被那人一腳踩裂!還帶翻硯臺潑了大片墨汁!時間不夠,我真是要急死!可其余人還在答卷,不能喧擾考場,向巡考說明情況后,我就走了?!?/br> 趙澤雍面容肅殺,冷冷道:“本王希望范錦是無心之失,若蓄意為之,實在卑劣!” “殿下息怒。”容佑棠反倒安慰,咬牙堅定道:“自古都說‘好事多磨’,這次不中也沒什么,明年還有正科,我到時再戰(zhàn)!” “好!”趙澤雍大為贊賞,話音一轉(zhuǎn),卻說:“今年尚未有定論,別灰心。” 容佑棠豁達笑笑,而后皺眉,苦惱道:“待會兒回家,真怕我爹知道了擔憂得睡不著覺。對了,明日還得告訴師父一聲。” “不?!壁w澤雍卻催促:“你現(xiàn)在就去見路南,如實說明情況。” “也對。”容佑棠一拍額頭,自嘲道:“看我吧,煩亂得失去理智了!不過,家里人肯定正等著我回去。” “叫管家打發(fā)人去知會即可?!?/br> “行!” 容佑棠仰脖飲盡溫茶,努力振奮精神,抬頭挺胸道:“殿下,那我去見師父了!” “一起?!壁w澤雍說。 “一、一起?”容佑棠以為自己聽錯了。 “動作快些。”趙澤雍率先往外走。 片刻后 慶王府駛出一輛沒有徽記的馬車,隨行親兵都換了便服,在夜色掩映下趕去路府。 馬車平穩(wěn)前進,外看不起眼,內(nèi)部卻十分舒適,檀木條椅,設(shè)有小巧儲物矮柜。 “殿下,我第一次見您坐馬車!”容佑棠樂呵呵道。他心情已平復(fù)大半,斗志昂揚,正拉開矮柜拿點心果腹。 兩人并排而坐,趙澤雍挑眉:“是嗎?” “是啊?!比萦犹睦峭袒⒀?,餓狠了。 趙澤雍高大,坐什么馬車都覺得擠。他扭頭看著對方,低聲囑咐:“考卷的事,你無錯,只要閱卷官諒解通融,一樣能送去御前。但本王直接插手只會適得其反,路南出面最合適。你們是師徒,不必遮掩,閱卷官大半與他有交情,他會有辦法的?!?/br> “嗯?!比萦犹臐M懷期盼:“希望師父能幫我?!闭f完,他又低頭從矮柜里拿紅豆糕。 “中午沒給吃的嗎?”趙澤雍皺眉。 “給了,面餅。”容佑棠頭也不抬,唏噓道:“可誰顧得上吃呢?都忙著答卷?!?/br> 馬蹄踢踏,輕快拐了個大彎。 “啊——”容佑棠狼狽歪倒!他正一手捏糕點、一手抓著水囊,倉促之下,根本騰不出手抓握。 趙澤雍莞爾,穩(wěn)穩(wěn)摟住人。 “灑了灑了!抱歉啊?!比萦犹膶擂闻e著水囊,那水不慎倒了一半,濕透慶王胳膊。 “無礙。”趙澤雍毫不在意。 馬車跑到熱鬧處,市井吆喝叫賣嬉笑聲涌入內(nèi),溫馨閑適。 “殿下?”容佑棠掙了掙,卻動彈不得,終于鼓起勇氣問:“您為什么陪同?其實我自己去就行了?!?/br> 趙澤雍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他目視前方,側(cè)臉俊朗英挺,隱露笑意,嘆息一聲。 第91章 “殿下?”容佑棠屏息凝神,緊張追問。身份暴露后,他們第一次如此親昵相擁。 殿下原諒我了嗎?容佑棠忐忑不安。 趙澤雍低頭,眸光溫和,卻嚴肅道:“之前聽聞殿試出意外,人又不知所蹤,本王以為你有意躲避?!?/br> “我為什么要躲?”容佑棠茫茫然。 “躲起來哭?!壁w澤雍唏噓。個把時辰前,他心神不寧,總莫名想象殿試不順的容佑棠哭倒在某個偏僻角落的場面。 “哭?!” 容佑棠驚愕,啞然失笑,樂了半晌,搖頭說:“我確實挺著急難過,但不至于躲起來哭?!?/br> 趙澤雍挑眉,沒說什么。 夏夜,狹小隱秘的車廂內(nèi),他們親密貼緊,幸而兩扇窗各推開小半,馬車奔向前,帶進清涼夜風,颯爽愜意。 “接著吃你的?!壁w澤雍囑咐,伸手拿過水囊。 “哦?!比萦犹暮鷣y點頭,作忙碌狀,大口大口吃晚飯,只覺相貼的部位熱得人心慌,眼尾余光時不時飄向慶王,迫切想知道對方是否已寬宏諒解,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安靜片刻 目不斜視的趙澤雍忽然威嚴道: “你想看就看,本王并無不允?!?/br> 容佑棠頓覺臉皮發(fā)燙! 他連忙坐直,堅定目視前方,一口糕點梗在喉嚨口,憋得面紅耳赤。 “喝?!壁w澤雍及時遞過水囊。 “謝殿下?!比萦犹膹姄?,若無其事想接過水囊,可對方毫無松手之意。 “殿下?”容佑棠疑惑,稍微用力拽。 趙澤雍自顧自拔開軟木塞,然后才松手,神色如常,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謝殿下。” 容佑棠看得呆愣,顧不得窺視對方神態(tài),雙手捧著水囊,仰脖喝了幾口,心不在焉,險些把水灌進氣管! “動作甚憨笨?!壁w澤雍皺眉評價,隨即拿走水囊。 “對,就是啊?!比萦犹纳裼翁焱?,無可無不可,抬袖擦拭下巴溢出的水。 慶王不容反抗,單手把人攬住,一同倒向帶軟墊的舒適靠背。他們隨馬車晃晃悠悠,安靜聆聽繁華街市的喧鬧嘈雜。 看來,殿下應(yīng)該原諒我了! 容佑棠愉悅竊喜,眉眼帶笑。傍晚答卷被損毀,他不甘不愿、失魂落魄離開皇宮,滿腔郁憤,有幾瞬心潮起伏時,真有些淚意——如今沮喪低迷已一掃而光!豁然開朗,覺得只要想方設(shè)法,總會有回旋余地。 路南家住東城,與眾多翰林儒者比鄰而居,兩排方方正正的獨院,幽靜肅穆,連建筑也隨主人志趣。 三刻鐘后,慶王府的馬車停在路府大門口。 “殿下,我去說明幾句?!比萦犹谋硎?。 “去吧。”趙澤雍終于松手,順勢幫對方抻了抻衣領(lǐng)。 “嗯?!?/br> 容佑棠抖擻精神,斗志昂揚地跳下馬車,快步跑上臺階,輕聲跟認識的門房小廝交談片刻,駐足等候,不多時,即獲允進入,緊接著,師徒一同出來迎。 “不知殿下大駕光臨,路某有失遠迎,望恕罪?!甭纺系吐暤?,師徒二人在馬車門前恭候。 這是親王應(yīng)有的尊貴體面,禮不可廢。 “本王倉促到訪,打攪路大人了?!壁w澤雍下車,從容不迫。 “不敢。”路南不卑不亢,微笑道:“殿下駕臨,寒舍蓬蓽生輝?!闭f完略垂首,伸手一引:“您請?!?/br> 容佑棠緊隨師父,一行人連馬車,快速進入路府。隨即,大門緊閉。 路南把稀客貴賓請入書房,眼見慶王心腹親兵嚴密把守四周,亦不為奇,泰然自若。 “殿下,請上座?!甭纺瞎д?。 “路大人也坐。”趙澤雍落座,面容嚴肅,不茍言笑。 這等場合,師長沒發(fā)話,容佑棠自然不會坐,他主動接過陸府管家親自端來的茶盤,為師長奉茶。 “殿下百忙中抽空駕臨,不知有何吩咐?”路南開門見山問,多一句寒暄客套也無。他陪坐下首,接過弟子奉的茶。 “路大人爽快,本王就直說了?!壁w澤雍暗中贊賞頷首,眼風一掃容佑棠,干脆利落道:“此人乃本王手下,喜讀書,小有才華,今科會試名列前三。但他今日殿試出了點兒意外,恰好本王有空,少不得管一管?!?/br> “啊?”路南愕然,立刻扭頭問容佑棠:“出了什么意外?為師今日忙于國子監(jiān)大考,尚未打聽殿試。” “師父,是這樣的……” 容佑棠一五一十細細稟告,末了嘆道:“事出突然,對方老邁,且考場不得喧嘩,學生急于補寫染墨部分,連理論也沒幾句,就各自散了?!?/br> “竟有此事?” 路南驚疑不定,沉吟半晌,字斟句酌問:“你的答卷最后被誰收走了?是巡考還是監(jiān)察主事?卷紙是仔細折疊的?還是隨意拎走的?” 容佑棠凝神回憶,肯定道:“回師父:學生最后呈交,因當時墨跡未干,考卷被三名巡考大人穩(wěn)妥平舉收走,余下不知?!?/br> “好,好?!甭纺线B點兩次頭,臉朝慶王說:“殿下放心,那代表事故上報后,沈大人有保全的命令?!?/br> “如此甚好?!壁w澤雍頷首,溫和道:“路大人學富五車,德才兼?zhèn)?,且教?dǎo)有方,倘若令徒本能高中,卻因他人損壞答卷而落選,豈不遺憾?” “殿下過譽?!甭纺隙笸螅葱牡溃骸昂岸嗄瓴灰?,會試前三,殿試若不出大意外,至少能二甲!怎會有那般魯莽的貢士呢?走路不看的嗎?過五關(guān)斬六將考進文昌殿,緊要關(guān)頭,居然被一腳踩裂答卷!” 事關(guān)重大,路南說到最后不由得顯露氣怒,十分為弟子擔憂。 “師父息怒,此事說到底,也怪學生當時沒留意四周,如果能回頭看一眼、讓對方先過去,就不會發(fā)生意外了?!比萦犹臑閹煾咐m(xù)茶。人之常情,他冷靜后開始反省,懊惱思索“如果當時場面重來一次”的對策。 “與你何干?”趙澤雍皺眉,凜然道:“范錦很值得一查。按理說,他半生應(yīng)考幾十次,再如何也該熟悉了,怎會犯毛頭小子的錯誤?” 路南品級不高,但國子監(jiān)祭酒一職,名聲地位超然,他閱歷豐富,贊同疑慮道:“確實有悖于常理,不符合范錦的年齡和生平經(jīng)歷。依路某多年監(jiān)考所見,類似范錦其人,斷斷不會浪費考場半刻鐘!佑棠申時交卷,距酉時還有一個時辰,范錦怎么舍得提前一個時辰?”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