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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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周大人急欲認回庶子???”趙澤寧嗤笑問。 “可不嘛!” 周明宏醉得昏頭,懊惱拍桌,竹筒倒豆子般,恨鐵不成鋼道:“您想想,那怎么可能?明棠、哦不,容佑棠恨毒了我們,幾次三番下死手報復(fù)!據(jù)查,我姐的嫁妝鋪子、我的學(xué)業(yè)、我哥的仕途——他統(tǒng)統(tǒng)不放過,瘋狂復(fù)仇,害慘了我們了!嗚嗚嗚,我被他害得變成笑話,親朋好友都疏遠了?!敝苊骱瓯瘡闹衼?,嗚咽悲泣。 “他為何瘋狂報復(fù)?總該有些原因吧?”趙澤寧好整以暇問。 “無非小時候我們苛待他娘倆了唄。但那有什么的?純屬正常!妾就是妾、庶子就是庶子,豈能越過主母嫡出?哼,癡心妄想?!敝苊骱曜淼门孔溃茪鉀_天。 周明宏上回被容佑棠雇傭草上飛狠整了一通,被流言蜚語傳為“當(dāng)街袒身露體手舞足蹈的瘋子”,聲名狼藉,躲在家里逃避許久,才敢出來行走??上Ы舆B被狐朋狗友嘲笑,一氣之下便轉(zhuǎn)而搭上了八皇子。 “不,應(yīng)該不止?!?/br> 趙澤寧搖頭否認,平靜指出:“若僅是因為幼年遭受嫡母嫡出苛待,不必鬧得絞盡腦汁脫離本家,甚至驚世駭俗地給自個兒另尋生父、編造全新身世,不孝不悌,罔顧天理人倫,絕非普通仇恨驅(qū)使?!?/br> 確實另有許多內(nèi)情,但周明宏知之甚少。 “下作賣屁眼的!呸,惡心骯臟,有什么了不起的?還、還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呢,肯定、肯定是慶王動的手腳。破案也是,他懂什么破案?絕對是慶王幫忙解決的。慶王殿下出手真大方,學(xué)業(yè)、前途、功勞,流水一般送給男寵?!敝苊骱瓴环獾剜洁欤R罵咧咧,極端固執(zhí)己見——或者說,他拒絕接受自己比不上庶兄的事實。 八皇子套話許久,直到醉鬼徹底昏睡為止。 你跟你爹一樣糊涂,無知無能,膚淺虛榮,爛泥扶不上墻。 趙澤寧起身,冷冷俯視醉倒趴桌的周明宏,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里,只當(dāng)個使喚的狗腿子。 與此同時 容佑棠已走回東城,傍晚炎熱,他背著行囊、單手抱著皇帝賞賜,時不時抬袖擦汗。 近鄉(xiāng)情怯。 興沖沖跑到家門口時,他反而止步了,認真整理衣袍發(fā)帶,好讓自己不那么疲累狼狽,以免家里人看了難受。 “叩叩~”容佑棠氣定神閑地拍門,朗聲喊:“張伯?張伯?我回來了?!?/br> 下一瞬 門房的小門摔得震天響,“咣當(dāng)”聲過后,老張頭疾跑驚喜嚷:“少爺?” “是我?!?/br> “哎呀,哎呀哈哈,老爺,少爺回來了!快來人吶?!?/br> 老張頭一把拉開門,喜出望外,趕忙接過包袱與賞賜禮盒,好奇問:“少爺,這是什么?” “陛下所賜?!比萦犹男Σ[瞇告知,他渴得喉嚨幾乎冒煙,忙不迭往客廳跑,迎面撞上養(yǎng)父與管家—— “啊呀!” “可算是平安回來了!” 容開濟喜笑顏開,激動萬分,一家子四個老人簇擁出遠門歸來的容佑棠,噓寒問暖,遞茶擦汗打扇子、張羅糕點飯菜,歡天喜地,寶愛疼寵。 一個時辰后,天已黑透。 “你怎么還泡著呢?水都涼了!起來起來,趕緊。”容開濟推門進入,連聲催促。 “哦?!比萦犹拇饝?yīng)一聲,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舒舒服服泡在浴桶里。 “今夜只管安心休息,我已派人給你四叔和嚴世叔、路夫子等親友遞了口信,讓你先緩一緩,待養(yǎng)足精神再去給師長請安?!?/br> “知道了?!?/br> 容開濟樂呵呵,一陣風(fēng)般,刮進又刮出,絮絮叨叨:“御賜之物除了金錠之外,其余已收進庫房,作為傳家鎮(zhèn)宅之物?!?/br> “嗯?!比萦犹念^也不抬,大力搓澡,他出去個把月,幾次忙得沒空洗澡,身上發(fā)癢。 “銀子怎的還剩這么多?”容開濟問,他正在收拾兒子胡亂塞成一團捆扎的包袱。 容佑棠樂道:“時間緊迫,沒空使銀子。僅有的幾次還是去的路上,船停靠渡口,下去請弟兄們吃飯喝茶?!?/br> “唉,多虧佛祖保佑,助你平安歸家?!比蓍_濟嘆息,虔誠肅穆道:“等你休沐時,咱們很應(yīng)該去還愿?!?/br> “行,您做主吧?!?/br> 此時,容家唯一的仆婦正在里間鋪床,她關(guān)切地詢問:“老爺,如今夜里越發(fā)寒涼,給少爺鋪一層薄褥吧?” “鋪上鋪上,免得他夜里著涼?!?/br> 容開濟欣然贊同,扭頭一看,卻見兒子仍泡著,立即撂下包袱,大步過去,不由分說奪了搓澡巾,無奈催促:“皮都皺了!趕緊出來,不是說明兒有事?早點兒歇息,好好睡一覺?!?/br> “哦?!?/br> 容佑棠只得跳出浴桶,渾身皮膚泛紅,慢吞吞穿好寢衣單褲,踩著木屐擦干頭發(fā),閑適放松,慢悠悠逛小花園,吹吹夜風(fēng),撥弄撥弄花草。 不多久,容父在里間喊:“棠兒,你在做什么?” “賞花。” “進來!” 容佑棠披著半干的頭發(fā),踢踢踏踏進屋。 “十七八歲的人,仍不懂得愛惜身體,剛洗了澡出去吹風(fēng)做什么?” 容開濟年紀大了,總難免嘮叨,他迅速整理好包袱,拍拍手,這才湊近床榻,輕拍打橫著俯趴的兒子,擔(dān)憂問:“差事究竟辦得如何?陛下滿意嗎?” “嗯……我也不知道。”容佑棠坦言,趴臥枕著手臂,疲憊不堪。 “應(yīng)算滿意的吧?”容父自言自語:“不滿意怎會嘉獎賞賜?” “但愿如此?!?/br> “圣旨上只派了一個案子,為何變成兩個了?聽說你們押送一群貪污亂黨——”容開濟猛地打住,歉意笑了笑,通情達理地說:“哎,我不應(yīng)該過問朝廷公務(wù)?!?/br> 容佑棠翻身仰躺,睡眼惺忪,略一思索,寬慰道:“您放心,陛下已將貪污亂黨交由刑部負責(zé)審理,讓我們從旁協(xié)助,沒資格指手劃腳干涉的,頂多問答回話罷了?!?/br> “你心里有數(shù)即可?!?/br> 容父坐在榻沿,順手拉下兒子掀起露出肚皮的寢衣,后怕不已道:“上月收到你的家書,幸虧我多看了幾遍,倘若沒發(fā)現(xiàn)玄機,你可怎么辦呢?” “我確信您會發(fā)現(xiàn)的!果不其然,哈哈哈~” “還笑?你遠在河間,我想幫忙也使不上勁,只能干著急?!比蓍_濟嚴父的臉剛擺了一半,撐不住也笑起來,內(nèi)心五味雜陳,由衷慨嘆:“我連夜去慶王府報信,殿下當(dāng)即作出安排,他本領(lǐng)高強,正派大度,確實是個靠得住的?!?/br> 咦? 我為什么要夸慶王殿下“靠得住”? 容開濟愕然,百思不得其解,吃驚地皺眉。 容佑棠不明就里,兩眼亮晶晶,脫口贊同: “沒錯。殿下文韜武略,智勇無雙,我從未見過像他那樣厲害的人物!” 看著渾身迸射崇敬仰慕之光的兒子,容父欲言又止,憂心忡忡地點頭附和,又問:“查案時他幫了不少忙吧?” “嗯,可惜今天見面時沒能多聊幾句?!?/br> 容父愣了愣,頓覺惆悵傷感,狀似隨意隨口地問: “你回家之前先去了慶王府嗎?” “沒有。我和齊將軍他們?nèi)雽m復(fù)命時,恰巧遇見了殿下和師父?!?/br> “哦?!?/br> 沉默瞬間 容佑棠倏然察覺氣氛異常,他忙睜開眼睛,一眼就明白了養(yǎng)父的心思,當(dāng)即義正詞嚴地表明:“我肯定先回家啊!” 容父笑起來,欣慰點頭,叮囑道:“殿下于咱們家有大恩,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應(yīng)盡量報答?!狈駝t豈不成了白眼狼? 容佑棠復(fù)又閉上眼睛,倦意濃重,含糊說:“查案時我們得了殿下的援助,于情于理應(yīng)該盡快去致謝。但我實在太累了,在外面壓根沒睡幾個囫圇覺,困得跑不動,等歇好了再去?!?/br> “你自己看著安排吧,我頂多給準備幾份禮盒,余下的不管。”容父板著臉,十分明智。他老了,孩子卻長大了,有自己的注意,很多事想管卻發(fā)現(xiàn)管不了! “好,好的?!比萦犹泥饝?yīng),尾音微不可聞,轉(zhuǎn)瞬沉沉入睡,腦袋擱在床沿,手腳攤開,呼吸悠長平穩(wěn),眼圈青黑,顯然累得狠了,縱有雄心壯志也實在沒精力動彈。 “行啦,你睡吧。”容父搖搖頭,豁達地笑笑,掀起薄被給蓋好,任由孩子橫著睡,放下紗帳,輕手輕腳地掩門離去。 此時此刻 慶王府·月亭內(nèi) “舉杯邀明月!” 九皇子趙澤安高舉甜湯蓋碗,一本正經(jīng)地扭頭問兄長:“對影成幾人?” 趙澤雍莞爾,抬手一指月亭寬檐的遮擋,低聲說: “無人相對,僅孤月一輪?!?/br> “也是。”九皇子喝一口甜湯,精力十足,輕快跑出亭外,笑道:“看,現(xiàn)在就有影子了!”他沿著鵝卵石甬道,順一路石質(zhì)燈臺走遠。 “仔細看路。左吉,跟著他。”趙澤雍吩咐。 “是?!蓖醺畠?nèi)侍長笑吟吟,早已自發(fā)貼身跟隨,并一些九皇子的侍女和內(nèi)侍,一群人嘰嘰喳喳賞月。 月亭內(nèi),趙澤雍自斟自飲,只為怡情,并無醉意。 “呯”一聲,他不輕不重一頓酒杯,若有所思,將酒杯慢慢朝右手邊推去——那是容佑棠慣坐的位置。 不見人影,小混帳東西…… 半晌,九皇子繞亭一周,重新落座,喘吁吁,滿頭熱汗,左吉忙忙地安排給洗手、擦汗。 “今晚月色不錯,容哥兒回京了,他怎么沒來找我玩兒?”九皇子遺憾地問。 因著年齡的差距,趙澤雍很多時候只能扮演“長兄如父”的角色。他耐心解釋:“欽差剛回京,需要移交公務(wù)、入宮復(fù)命,再者說,外出月余,他也需要休息。” “案子究竟怎么破的?聽說有土匪攔路劫殺欽差,好大的膽子啊!簡直像戲文話本里寫的那樣驚險?!本呕首雍诎追置鞯拇笱劬埙镬`動,浮想聯(lián)翩,好奇極了,心癢癢,迫不及待道:“我真想現(xiàn)在就聽容哥兒說一說!” “他有空會來看你的,到時慢慢兒聊?!?/br> “好!” 兄弟倆談天說地,哥哥喝酒,弟弟擺弄九連環(huán)。 閑聊片刻,趙澤雍提醒:“戌時中,你該回去歇息了。” 正玩得高興的九皇子登時焉了,嘀咕道:“可是我一點兒也不困?!?/br> “那每天早上起不來的是誰?” 九皇子語塞,想了想,嚴肅提議:“夜深露重,咱們一同回去吧?早睡早起?!?/br> 趙澤雍挑眉,抬眼,和幼弟對視瞬息,爽快地擱下酒杯,起身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