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她到家之后,三人在樓下告別,在轉(zhuǎn)身之際,季梵塵在身后低低的說了句:“新年快樂?!?/br> 趙年年回頭,他的面容在夜色下顯得越發(fā)沉靜,但因為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而顯得十分溫和,額前軟軟的劉海覆住了眉,底下那張白玉般的臉越發(fā)小而精致。 真是個好看的男孩子,她想。 須臾,趙年年微笑擺手,朝兩人開口:“新年快樂?!?/br> 上樓拿出鑰匙一打開門時,溫暖的燈光霎時間xiele出來,趙元和李青還在客廳里看電視,此時春晚還未結(jié)束,主持人字正腔圓的聲音在整個房間回響,趙年年忍不住露出笑意,彎腰換上了拖鞋。 趿拉著拖鞋走到沙發(fā)前,在兩人中間坐了下去,趙年年往后一仰懶懶的靠在沙發(fā)上,然后一手挽著李青,一手挽著趙元。 “回來啦,到哪玩呢?”李青看了眼她,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到世紀廣場溜冰,看煙花…”她邊回答邊把頭倚在李青肩上蹭了蹭。 “好玩不啦?” “還行。” 三人看著春晚,偶爾閑聊幾句,桌上擺滿了甘蔗糖果,窗外時不時綻放著五顏六色的煙花,趙年年覺得,比起方才廣場人聲鼎沸的熱鬧,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簡單的幸福。 大年三十這晚,趙年年幾乎是徹夜未眠,鹽城有守歲的習俗,午時一過,連天的炮竹聲就接二連三的響起,聲音清脆響亮,仿佛就在耳邊炸開。 這廂放完,空氣安靜一瞬,恰好入眠,下一戶人家馬上開始,于是立刻又被驚醒。 趙年年把耳朵蒙在被子中,在這樣反復的煎熬之下,輾轉(zhuǎn)到凌晨,外面終于停息,她才安然睡去。 初一,家家戶戶的小孩都會結(jié)伴去鄰居家拜年,因此,李青一大早就進來叫她起床,趙年年滿臉睡意生無可戀的捂緊被子哀嚎:“媽!我才睡著?。。?!” 最后她的抗議依舊屈服在李青的威壓之下,趙年年不甘不愿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吃完餃子之后,附近的幾個小孩剛好一人提著個袋子過來拜年,個個甜甜的說著討喜話。 李青眉開眼笑給他們抓拿著花生瓜子,糖果甘蔗,一人兜了一袋后,歡歡喜喜的出門,臨走前,把趙年年也捎上了。 她們一家才搬來沒多久,雖然李青和趙元很快就跟其他人打好了關(guān)系,但趙年年是個冷傲的,平時足不出戶,待在家里做自己的事情,沒時間也不屑于和一群小孩接觸。 但對于長輩卻是都是一臉甜甜的笑意,因此大人們都對她無比喜愛,小孩們都十分陌生。 趙年年走在隊伍的最后面,手里拿著出門前李青塞給她的黑袋子,外面沒有暖氣,嚴寒刺骨,她把袋子捋到了手腕上,雙手插在了大衣口袋,本意為保暖,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冷然,難以接觸。 大家一路都在嘰嘰喳喳,唯獨她沉默不語,身旁仿佛有一個真空帶。 如同完成任務般挨家挨戶兜了一圈,帶回來一大袋子的瓜果零食,趙年年一回來就隨手放在桌上,回到房間上床補眠。 過了那個年紀,就再也感受不到那個年紀應有的快樂了。 她記得小時候,新年最大的期盼除了可以拿壓歲錢穿新衣服以外,就是大年初一早上去拜年,帶上小伙伴,拿著大口袋。明明是去要吃的,但每家每戶都是笑臉相迎。 不是長大之后見識到的虛情假意敷衍應酬,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和歡迎。 那種被人需要的感覺讓小小年級的她們格外有成就感,況且還會收獲到各種各樣從來沒見到過的糖果。 那個時候,是多么無憂無慮的快樂。 春節(jié)過后,沒多久就迎來了開學,趙年年這個寒假,除了春節(jié)那天出去玩了一下,其他時間都是在家刷題,要不就是在附近圖書館看書。 沉迷學習,無可自拔:) 報名那天,她拿著學費獨自一人去了學校,從新家到鹽城一中,有直達的公交,十來分鐘就抵達校門口。 況且李青和趙元兩人現(xiàn)在對她,也是無比放心。 辦完手續(xù),就直接打道回府,這個學期她申請了走讀,李剛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同意了,宿舍的東西,在年前放假的時候也都拿回去了。 今天是多日來難得的一個艷陽天,天空蔚藍一片,無云,湛藍的發(fā)亮,從校門走到公交站臺,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意洋洋,仿佛夏日里微涼的風吹拂,舒適而愜意。 她慵懶的瞇了瞇眼睛,心尖仿佛綻放簇簇春花,整個人都被一種美好而夢幻的感覺所籠罩。 趙年年覺得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出現(xiàn)罵她兩句,她肯定會笑容滿面的看著那人,然后輕柔的吐出兩個字:“反彈。” 季梵塵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下出現(xiàn)的。 他穿著一件薄薄的深色連帽棉衣,淺色牛仔褲,白色板鞋,背著一個雙肩書包,干凈溫和,還帶著一股子特有矜貴的氣質(zhì),在一群幼稚的中學生中脫穎而出。 趙年年一直很想問,他的衣服都是誰給買的。 四目相對,沒人說話,片刻,季梵塵終是按耐不住,抿了抿嘴角,清冷的聲音就xiele出來:“回家?” “對呀”,趙年年笑了一臉甜蜜。 他明顯失了下神,然后點點頭默默的站到了她身旁,靜立片刻,兩人等的車都還沒來,趙年年有些無聊,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回到了他身上。 “你衣服都是誰買的?。俊彼唤?jīng)心的開口,和他閑聊著。 季梵塵聞言明顯有些驚訝,黑亮的眸子盯著她,仿佛在疑惑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白皙俊朗的面容很少出現(xiàn)過這種表情,莫名有些可愛,趙年年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眼底一片趣味。 許久,他才回答:“我媽。” “噢”,趙年年點點頭了然,隨后不經(jīng)意的夸贊道:“她眼光不錯?!?/br> 季梵塵眨眨眼,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眼光不錯?那是指他穿的衣服好看的意思嗎?想到這里,心情瞬間愉悅起來,他嘴角翹起,朝身旁那人開口,聲音是一如既往地冷靜:“謝謝?!?/br> “不客氣?!?/br> 趙年年等的那班車很快就來了。 她側(cè)頭和季梵塵告別,然后上車,在靠窗那個位置坐下時,不經(jīng)意看向窗外,他的目光依然跟在自己身上,趙年年沖他笑了笑,然后轉(zhuǎn)回頭。 車子很快就開遠了,帶著風塵仆仆,消失在季梵塵眼前。 第18章 chapter18 翌日,開學。 趙年年換上藍白校服,吃完李青做的早餐,背著書包出門。 今天多云,空氣有些寒冷,趙年年在校服外頭裹上了一件及膝小棉襖,脖子上還圍著一條毛線紅色圍巾,嚴嚴實實的遮住了下巴。 這是李青親手織給她的。 清晨,公交站臺已經(jīng)有好幾個像她這樣的學生在等著車,有些在捂著手哈氣,有些原地跺腳,還有些和她一樣捂得嚴嚴實實,雙手愜意的插在兜里等車。 趙年年走到站臺沒多久,車就來了,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正好七點半。 她收回視線,繼續(xù)把手塞進溫暖的棉衣口袋里,提步上車。 這趟公交路線不長,基本坐它的也都是一中的學生,趙年年投完幣,環(huán)顧一圈,稀稀拉拉空了好幾個位置,她習慣性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耳機聽歌,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腦海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以前上班時候,一線大城市里的交通,擁擠的嚇人,無論是地鐵還是公交,都是人山人海,如同避難似的一涌而上,擠在里頭的人如同沙丁魚罐頭,什么都不用扶靠,也倒不下去。 因為根本沒有讓你移動的空間。 別說座位,能有個欄桿給你倚靠,都已經(jīng)快感動哭了。 更別提周圍各種各樣的體味,口氣,還有隨時可能會出現(xiàn)的咸豬手。 一路神游,很快就到了站臺,趙年年下車,來到了熟悉的教室,她出門的早,現(xiàn)在離上課還有十來分鐘,整個教室只有幾個人坐在里頭,她笑著打了個招呼,走到了上學期的那個位置上。 顧安還沒來,趙年年打開書包,拿出昨晚看到一半的月亮與六便士英文原版,津津有味的看著,教室漸漸嘈雜起來,人來的越來越多,但她卻懶得分神去看。 直到手中的書被人抽走,她才瞬間抬頭,怒視過去。 陳炎一臉欠揍的表情看著她,目光掃過書面,隨即一愣,仿佛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盯著她,不敢置信的開口:“年啊,你看的這是什么鬼?!” 趙年年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開口:“沒文化真可怕!” “……” 陳炎聞言一把把書扔給她,悲憤的沖她吼道:“你是要氣死我嗎?!” 趙年年表情平靜的拿起書,繼續(xù)接著剛才的內(nèi)容顧自看了起來,陳炎見狀,氣的火冒三丈,恨恨的踢了腳她的椅子,怒氣沖沖的跑走了。 趙年年無奈的嘆了口氣,動了動身子,調(diào)整出一個舒服的坐姿,眉眼無比沉靜。 顧安來了之后,趙年年就徹底看不下去了。 “年年你在看什么呢?!” “書?!?/br> “你放假到干嘛呢?!” “看書。” “年年年年…” 顧安在一旁喋喋不休,絲毫沒被她冷淡的態(tài)度所影響,仿佛要把寒假未能見面的這些空白全部補齊。 趙年年無奈,一把合上手里的書,抬眼直視著他:“顧安,你能不能讓你的嘴巴稍作休息呢?” 顧安聞言頓時笑的一臉燦爛,眸中水波蕩漾,他單手托腮,目光寵溺的看著她,開口:“年年,你真可愛?!?/br> “……” 趙年年理所當然的選擇無視。 顧安依舊維持原動作癡癡地看著她。 宛如一座望夫石。 在臺上維持秩序的陳炎見狀給季梵塵使了個眼色,后者點點下巴朝他示意,陳炎立刻了然,從身前的講臺上拿出一支粉筆,無比精準的扔了過來,恰好落在顧安頭上。 他立刻就跳了起來,目光兇狠的環(huán)顧教室四周,惡聲惡氣的開口:“是誰!” 當然無人應答。 他只能氣呼呼的坐下,無暇再欣賞趙年年的美色。 季梵塵朝陳炎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 上課鈴響,李剛夾著一本書氣勢逼人的走了進來,原本吵吵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如雞,大家都做一臉乖巧狀望著講臺。 他站穩(wěn),首先在教室環(huán)顧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的開口:“期末考的成績,相信大家都收到了,那現(xiàn)在就按著名次重新安排座位和選拔班干部?!?/br> “待會念到名字的同學,按照次序在外面排好隊?!?/br> 說完,他意味不明的在底下掃視了一圈,然后拿出一張紙,開始念著:“第一名,陳炎,第二名,方蕾,第三名……” 直到班級前十名念完,趙年年都沒有聽到季梵塵的名字,她滿頭大霧,疑惑的豎起了耳朵。 這次考試的時候,她沒有太過分,稍稍多做對了幾道題,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班級前三十名左右,不好不壞,恰好中庸。 果不其然,李剛念到第三十五名的時候頓了頓,然后目光朝趙年年射了過來,意味不明的念道:“三十五,趙年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