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柳月慌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她又如何受得起這樣的大禮,連忙扶二人起來。二人卻死活不起,只求她不要趕二人走。 柳月見了實在不忍,又怪自己的不是,令的二熱如此傷心,便留下了二人,好生勸了一番。 那兩個丫鬟見這貴人親易近人,還寬慰二人,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伺候,心中漸漸開朗了起來,但又漸生疑惑。老爺只說貴人身份貴重,不曾提及其他任何有關消息,所以二人也只是對柳月以姑娘相稱。 這姑娘面相溫和,性子也是極好的,二人做了下人這么久,還未曾遇到過這樣沒有架子的主子。柳月并未同二人多說什么,所有二人暫且還不知道柳月出生鄉(xiāng)間,只當是上天眷戀,不曾難為她倆,讓她倆遇到了個好主子。 “姑娘可曾有什么習慣同我們說說,我們也好替姑娘準備?!?/br> 其中一個面容微胖長相可愛的丫鬟問道。 “我沒什么特別習慣,都挺好的。你們別忙活了,休息著吧?!?/br> 柳月剛剛已經(jīng)問了二人姓氏,一個叫彩月,一個叫翠屏。那圓臉一點的就是彩月了,那瘦一點的就是翠屏。二人站在了柳月身前,等著她吩咐,但叫她們休息,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沒有應答,也沒有退下。 向連波一直就坐在一旁看著,這會兒瞧著這模樣,忍不住的開了口, “你們就下去休息吧,有事再叫你們?!?/br> 兩個丫鬟不知向連波身份,只知道同姑娘一起來的,雖然穿著不像是主子,但竟能跟在姑娘身邊,又隨意的坐在房間里,肯定也不會像她們二人如此身份,但又不敢盲目叫道,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月,還是不說話。 向連波倒挺是無奈的,原本他想留在營中,跟在師父身邊。畢竟師父受了傷,還需要人照顧,沒想到便被殿下派來跟著月jiejie。當然也不是照顧月jiejie不好,只是…… 怎么這會兒就覺得比起這樣,他更想照顧師父一些呢…… 向連波心里打了個冷顫,連忙甩了甩頭。 柳月三人不明所以,被他這突如其來弄的一臉懵,都怔怔地看向他。 向連波臉上尷尬,看著三人只呵呵笑道:“突然向到殿……”他慌忙又收了口,想著殿下來此隱藏著身份,并未透露,忙又改了口:“店老板好像虧了批生意。” 柳月不解,“哪個店老板?” 向連波意味深長的看著柳月,特意拉重了語調回道:“就是我的店老板,jiejie你的未婚夫吶~” 兩個丫鬟只聽著。 未婚夫這詞,讓柳月非常清楚的聽懂了他指的就是世誠了,柳月臉上略微羞澀,但聽著向連波提到了他,只為他擔心,心竅便不通了,又問:“他虧了什么?” 向連波剛緩了的臉被柳月這一問又僵了起來,他只是因為誤了口隨便改口一說,這月jiejie還當真了? 但看著邊上的兩個丫鬟,他又不得不繼續(xù)答道:“虧了批絲綢?!?/br> “他什么時候賣絲綢了?” 柳月還以為是打仗方面的事,聽到不是,她就不理解了,皇子還要用賣絲綢了?難道是她懂得太少了? 向連波看了兩個丫鬟一眼,見兩個丫鬟看著柳月比柳月看著自己還要吃驚,忙又說道:“好像是虧了一批馬?!?/br> 柳月剛還沒想通,這會兒就更不能理解了,忙又問:“他還賣馬?” 兩個丫鬟持續(xù)吃驚的表情,向連波這會兒腦袋痛,又改口道:“是虧了幾萬擔糧食吧!” 柳月:“……” 都說做皇子挺忙的,原來還有這么多事…… 第 35 章 直到后來兩個丫鬟不在身邊的時候, 向連波才同柳月說清了方才的話。柳月聽了之后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一點也不開竅,又慌忙同向連波叮囑, 叫他千萬不要告訴世誠這事, 她可不想丟臉丟到世誠面前去了,讓他知道了又笑話她。 向連波自然是不會說的, 他倒還怕柳月同三皇子說了這回事。要知道他在背后胡亂編造的人可是皇子!還說殿下是賣馬的, 賣糧食的,這要是被殿下知道了,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治他的罪。 想到殿下那冷峻嚴肅的一臉,向連波只覺得后背刮起了一道涼風, 他堅決搖頭不說,也求柳月千萬不要同三皇子說起。于是二人便達成了共識, 都決定對這事絕口不提。這事就這樣在二人這里翻了篇。 晚上的時候, 吃了晚飯過后, 柳月準備沐浴更衣,向連波便回了自己房間,想著一天也過了沒什么事兒了,只道有事叫他。柳月點頭應好,見他走了, 便和兩個丫頭閑聊了起來。 “你們在這里多久了?” 柳月問二人,一邊問著一邊走到了浴桶邊, 抬手解著衣裳。 兩個丫鬟跟在身后, 一邊答道一邊幫柳月解著衣裳。 “奴婢是六歲就進府了, 彩月是七歲進府的?!贝淦粱卮鹬?。 柳月拒絕了二人的幫忙,只道:“我自己來,你們去一旁休息吧,我洗澡不喜歡有人在旁邊,怪不習慣的?!?/br> 二人收了手,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那我們就在屏外候著,姑娘有事就叫一聲?!?/br> 言罷,二人往退到了屏風外,只靜靜站在那兒等著柳月差遣。 柳月瞧著如此,也知道二人興是不會輕易離開房間的,她也難得再費口舌,解了衣便踏進了木桶自己洗了起來。 但瞧著屏外二人的身影,也覺得二人一直站在那兒挺尷尬的,便又繼續(xù)找二人說著剛才的話題。 “那你們家人都在這處嗎?” “翠屏是那年戰(zhàn)亂,隨著移民在途中與家人失散,原本差點餓死在路邊,幸而遇見了老爺,被老爺撿回了府中?!?/br> “彩月是從小就喪了母,一直跟著父親和繼母生活,七歲那年父親意外去世,家中姊妹眾多,繼母便把我賣了進來?!?/br> 柳月看不見二人如何表情,但從二人聲線里聽的出幾分哀傷。想想大家都是同樣平民,身世亦同樣可憐,她也是無依無靠,從小就失去雙親,最后連最親的爺爺也去世了。 所幸的是爺爺去世時她已經(jīng)十三了,留著房子留著土地,住在云河村那個僻靜的村莊,鄉(xiāng)里人又是照顧,她也沒受過什么苦。聽著二人這番遭遇,柳月心中同情二人之時又不免感慨上蒼對自己的照顧,讓她這個同樣的孤家寡人不僅沒受什么苦,生活過的無憂無慮,還遇見了這世上最好的人。 如此想著,柳月伸手握緊著胸前那塊就算洗澡她也不愿摘下的玉。 …… 世誠特意交代了要給柳月身上擦藥,藥粉也是從營中老大夫那帶來。兩個丫鬟雖然看見了柳月身上的傷,但卻一句也沒多問。 做了這么多年的下人,自然懂的規(guī)矩的,不該問的一句也不會問,主子問的一句也不能漏答。二人能本派來伺候柳月,自然也是心思細膩,心智聰慧之人。 晚間的時候,柳月睡在里間,外間彩月就著一張塌挨著柳月房簾這邊。翠屏則在門口先守著上半夜,下半夜換則換彩月。 柳月瞧見這形勢,自然忍不住勸說二人不需要如此。二人不聽勸,只說該怎么就是怎么樣,照顧姑娘一點也馬虎不得。 白日的一些也就過去了,晚上休息是重要的事,熬夜傷身,柳月再三勸說,二人執(zhí)著,只叫她好生休息,莫要再勸,再勸也只會讓二人為難。說到最后還含淚傷心起來,說是柳月非得執(zhí)意如此,若出了差錯她二人如何交差。 只道了她們做下人不容易,雖說柳月好,倒也希望柳月不要對二人太寬容,該怎樣的就是怎樣。身份如此,注定了這些的不同。 柳月聽了這番話沉寂了下來,再無任何言語勸說,只躺向了床上,蜷縮著身子面向著墻面。目光癡癡一直盯著墻面,直至夜深良久都未睡著。 …… 次日。 一天在家閑著無事,柳月覺著實在無聊,心中系著世誠,可又無法幫著他什么,便想到了在此無事期間替他做雙鞋子。 如此想到便叫了向連波出門去買了鞋底同布料來。向連波去了一會兒就回來,看來也沒有多逛,說是買鞋就是買鞋去的。只是回來的時候,他手里提的可不止一雙,而是兩雙。 看著桌上那兩雙大小相近但卻明碼不同的鞋底,柳月不解的看向他。問:“怎么?你也想要一雙?” 向連波撓了撓后腦勺,一臉尷尬,嚅囁了一陣也沒說出半個字。 柳月向下瞧了一眼他的腳,再抬頭時皺眉向他,“你腳有這么大嗎?身子都還沒長齊,就急著穿這么大的鞋子?” 向連波竟臉色微紅,只低聲道:“月jiejie你就順帶幫著也做一雙吧!” 也做一雙…… 卻沒說是也幫他做一雙,這點柳月還是聽著的。這要她做鞋,她這個做鞋的人自然也要知道是幫誰做的呢。 柳月不放過,追問:“幫誰做的?不說我可不做?!?/br> 向連波無法,煎熬了半天,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澳銕臀?guī)煾敢沧鲆浑p吧!師父他挺可憐的,他腳上那雙鞋子都磨爛了,一直也沒個時間去給自己換雙。他又是那性子的人,不是走不得路,或是特別無事,他是不會去給自個去買鞋子的。旁人叫他去,他也是聽不進去的,除非三皇子下令去叫他給自己買雙鞋?!?/br> “但那月jiejie你覺著可能嗎?三皇子也是那樣的人,這兩個人都差不了多遠。所以既然月jiejie你做了,就多做一雙唄……” 一番話下來,柳月愣在此間。 向連波看著柳月,低眉垂眼不敢看她,只是他臉上麥色的膚色上那抹悄然而逝的緋紅,并未能讓柳月發(fā)現(xiàn)。 柳月感慨,“原來你都已經(jīng)這么了解他們了!看來你師父對你真的不錯,也沒白收你這個徒弟。也沒白費世誠的心,給你介紹這個一個師父。” 向連波復又抬頭看她,只見柳月一張笑臉,自己也就跟著樂呵呵的笑了兩聲。 …… 時間就這樣過了幾日,柳月一直待在世誠給他安排的院子里,聽著他的話不曾出過門兒。閑來無事便坐在房間給他做著鞋子。 這日外面陰云層層,天地一片灰蒙,房間里光線暗,柳月坐在窗臺邊,借著外面稍亮的光線仔細著手里的針線活兒。 心思投入,不覺外面風云變化。一粒雨滴自窗外飄落在柳月手上,那冰涼方才驚醒了柳月。 柳月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只見窗外陰霾的天空下飄起了靡靡細雨。陣陣涼風迎面吹來,風里夾帶著雨絲,吹來迷了眼。柳月眨了眨眼,微瞇著眼,眺望著遠方,天際那一塊鉛云低垂,直壓地面,震耳的雨落聲隱約自那方傳來。 暴雨將至,不知他在前方如何。 …… 天地陰沉灰暗,大雨磅礴,春季的山野草地間積滿了雨水,泥土變得松軟濕滑。叢山之間那條大河水勢暴漲,在經(jīng)過一道山彎之時,被大雨侵蝕的土地毫無力度,再途經(jīng)強勢而過的河流時,被強力的河流一攬入懷,黃泥融入了綠水之中。 一點點一滴滴,原本綠瑩瑩的河水漸漸漫染成黃河。你從旅途中帶走了我,我在過程中侵占了你,兩者混為一起,彼此相依相融,成為一條嶄新的黃河,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勇往直前,不懼路上任何巨石,深淵,高坡。直下,撞擊!奔騰到東,不復回頭。 就像那數(shù)千匹河邊與之河流一齊奔跑的駿馬一般,馬蹄踏在泥土中,泥水四濺。風聲,雨聲,河流聲,馬踏聲,這一刻在山谷原野間轟隆作響。 “三哥!你帶零隊去塬平!我?guī)£犎称?!?/br> 疾馳的馬隊前排,其中一個馬背上的男子大聲叫著疾馳在前方的男子。那聲音之大,穿透四周一切聲音。 駿馬仍在奔騰,雖未有回應,但前方男子顯然聽到了。只見在一山坳處,數(shù)千駿馬分裂開來,一隊向西南,一對向西北。 整齊而莊嚴騎隊奔跑在天地間,他們拉著韁繩,身姿雄偉,在暴雨下也不曾眨一下眼,只向著前方,嚴肅以待。 …… 數(shù)千士兵廝殺在大雨之中,鮮血,順著一個又一個立著的人倒下之時,在雨中越濺越多,隨著雨落血紅漸漸鋪滿整個草間,融入這一片土地。 塬平,已經(jīng)在雨中廝殺了半陣的士兵漸漸越戰(zhàn)越少,無論是己方或是敵方。站著的人,越來越少。 原本玥國派來五千兵馬從塬平進攻,攻通關下營。而通關正前方用一萬大軍逼近,最近的崠國塬平下營勢必落空。自塬平而攻掃平通關西南崠國的兵力。不想一萬大軍正面,崠國派三千來抵,一萬防守通關之上,又帶兩萬入塬平,灣平。自此兩入加關,崠國不再只是防守通關,竟而趁此勢直攻加關。讓全心只在攻下通關玥國這方并未防料到。 但塬平,灣平仍有玥**隊,只是不再重點,若不來援,勢必抵抗不住,讓崠國過塬平,灣平任一都口入加關。 就在塬平,灣平無數(shù)玥國士兵漸漸倒下之時,遠處一批金戈鐵馬踏著雨聲奔入戰(zhàn)場,仿佛天際的雄鷹,早以瞄準了目標,入場之后鐵馬之上的戰(zhàn)士每一刀都直入敵軍要害。 短短不到一刻鐘,戰(zhàn)事逆轉。玥國鐵騎兵像一群冬夜里的惡狼,遇見了這個冬的第一頓美食,在塬平嗜血揮刀。 …… 壯漢身高九尺有余,一身灰衣,頭頂一條發(fā)辮,耳邊光亮的腦袋滑落著雨水,他方頭大臉,橫眉怒目,揮刀之時咬牙切齒,目光犀利。 他和這兩個玥國士兵已經(jīng)糾纏一會兒了,他有些不耐煩了。身為崠國最強戰(zhàn)將,他竟然被玥國兩個小士兵所阻擾,實在是耽誤他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