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容闕面色陰郁,極其難看。 二老爺、三老爺神色微妙,心思各異。 輔國公嘆道:“她善于揣摩人心,又有敏銳的洞察力,可惜生而為女?!闭Z氣中不乏帶著惋惜,他不過隨口一問,倒是令他對謝橋大為改觀。 …… 日子一天天平靜的過去,可這平靜之下卻暗潮涌動,似醞釀著風暴。 自從秦玉吐血后,燮郡王便沒有再請謝橋醫(yī)治。 謝橋便一心專研容生的病情。 柳氏尋牙婆子買幾個婢子,讓謝橋自個挑選。 謝橋喜靜,挑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 謝橋配好藥吩咐明秀送往聽風閣。 半夏挑開簾子進來,原來有些縮手縮腳,與謝橋相處幾日后,了解她的脾性,便也不再拘謹:“小姐,老夫人請您去福壽堂?!?/br> 謝橋合上手札,帶著半夏去福壽堂。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帶著嫡女和庶女正在讓繡紡繡娘量尺寸。 朱氏神色淡淡的說道:“快入夏,你做幾身夏裳。”不甘不愿的說道:“過兩日太后壽辰,你一同進宮。” 謝橋頷首,猜到是輔國公的意思。 容姝讓繡娘先給謝橋量尺寸。 這時,曹嬤嬤端出托盤,上面擺著幾幅頭面。 朱氏道:“嫣兒、姝兒、凝兒你們挑選一副?!毙表x橋一眼:“你也挑一副?!?/br> 謝橋?qū)λ@副作態(tài)感到可笑。 只是讓半夏收下挑揀剩下的。 其余的庶女,便是一人一支珠釵。 五小姐容凝搬弄著手里一副點翠南珠頭面,噘著嘴兒道:“祖母,我進宮穿的是金黃色的紗裙,這頭面不相稱?!辈坏戎焓祥_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眼底閃過狡黠,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頗有天真無邪的說道:“大jiejie,凝兒聽說先伯母的嫁妝里有不少好東西。其中有一副紅珊瑚玳瑁頭面,倒是與我那身極為相配?!?/br> 謝橋看了一眼裝作沒有聽見的朱氏,微微笑道:“有嗎?” “有的!”容凝熱情的挽著謝橋的手臂,撒嬌的晃了晃:“好jiejie,你就借我戴一日?!?/br> 謝橋笑而不語。 容凝對她娘的東西如此清楚,不是朱氏透露,便是鄧氏也早已盯上她娘的嫁妝??粗暨x料子的鄧氏,仿佛全然不知這邊的情況。謝橋松開容凝的手:“我母親留下的東西,我還不曾過目。待哪日嫁妝搬去重華樓,我定讓你挑選幾件?!?/br> 容凝小臉兒垮下來,還要再說。 “咳——”朱氏清清嗓子,那頭鄧氏扯出一塊料子道:“凝兒,你瞧瞧這料子如何?” 容凝素來得朱氏偏寵,也是鄧氏的心頭rou,向來沒有要不到的東西。 當即不依的說道:“母親,您不是說紅珊瑚玳瑁與我最相稱?我與大jiejie開口,她會依我么?” 鄧氏觸及謝橋頗有深意的笑,臉上的笑掛不住,叱道:“休得胡說!” 容凝被斥罵得紅了眼圈,帶著哭腔對朱氏道:“祖母,先伯母的嫁妝是大jiejie的您還……” “容凝!” 鄧氏一巴掌甩在容凝的臉上。 啪—— 一聲脆響。 屋子里霎時一片靜寂。 容凝瞪圓雙眼,臉上火辣辣的疼,難以置信的看著鄧氏。 “凝兒……”鄧氏看著自己的手,也有些發(fā)愣。 容凝捂臉哭著跑了。 鄧氏沒有料到容凝這般蠢鈍,心中暗罵她眼皮子淺。原是她與朱氏商議如何處置李氏嫁妝的事,正巧被容凝撞見。她不過隨意搪塞一句,便讓她給記在心上,今日里當眾囔出來。 既然已經(jīng)囔出來,她見朱氏沒有阻止,便明白朱氏也有意借機試探謝橋的態(tài)度。 哪知謝橋這小蹄子精明的很,順勢討要嫁妝。 朱氏冷眼看向鄧氏,對她的魯莽透著不滿。 大夫人眼底閃爍著笑意,看著鄧氏鬧的這出戲,頗為解恨:“凝姐兒還小,三弟妹何必如此動氣?華姐兒年長凝姐兒兩歲,她喚你一聲大jiejie,一副頭面而已,不過是個死物罷了。這做派未免太小家子氣?” 指責謝橋不懂事,上不得臺面。 鄧氏雖然瞧著大夫人不順眼,可這句話卻說到她的心坎上。 不就是一副破頭面? “這也怨不得華姐兒,她自小不在錦繡堆里長大,難免……”鄧氏皮笑rou不笑道:“只怪我沒有教導好凝姐兒。” 暗指謝橋一副窮酸相,守財奴。 謝橋看著她們你來我往,無動于衷。 容嫣頗為大度:“我那兒有一副紅寶石頭面,倒與五meimei的紗裙相配?!毖鄄鬓D(zhuǎn),情真意切道:“都是自家姐妹,誰給都是一樣,五meimei不嫌棄便好?!?/br> 朱氏極滿意容嫣識大體,連多看謝橋一眼都覺得厭煩:“你作為長姐,愛護弟妹是你的職責。的確也怪不得你,這些年不在府里長大,無人教養(yǎng)你?!鳖D了頓,朱氏沉聲道:“我給你請一個教養(yǎng)嬤嬤,好好教你做人做事?!?/br> 第三十四章 同盟? 眾人散去。 謝橋去福壽堂庫房,打開鑰匙進去。 曹嬤嬤聞訊趕來,板著臉道:“謝姑娘這是做什么?” “旁人都悉數(shù)知曉我娘有多少嫁妝,我作為女兒的不能不知罷?往后若再遇見這樣的情況,該如何應對?如今日一般對嫁妝沒有底細,而小家子氣被人指責上不得臺面,丟輔國公府的臉面?”謝橋?qū)⒋蠓蛉说脑捊o說出來。 曹嬤嬤臉一沉。 謝橋又道:“曹嬤嬤若說無妨,我這就出來,今后鬧出什么笑話來……”話音戛然而止,笑得意味深長。 曹嬤嬤心口一滯,哪里敢攔著? 謝橋找出那副紅珊瑚玳瑁頭面,隨意挑揀其他幾樣首飾,鎖上門。 曹嬤嬤一雙吊稍眼一瞇,冷聲道:“謝姑娘還是將手頭的東西原處放回去,以免日后對不上數(shù)?!?/br> “笑話!我拿自己的東西,還要經(jīng)過你這奴才的應允?”謝橋臉陡然一沉,面若寒霜:“你去請示老夫人,她若不準許,再來我屋子里拿回去!”說罷,謝橋拂袖離開。 曹嬤嬤面色青白交錯,急匆匆的向朱氏告狀。 出乎意料,朱氏并沒有吭聲。 曹嬤嬤思忖道:“老夫人,您就這樣輕易讓她將嫁妝拿走?只怕她日后會不將您放進眼底,態(tài)度如此囂狂,該是要好好敲打拿捏?!?/br> 無人能比曹嬤嬤更清楚朱氏對這嫁妝多看重,她一直厭惡謝橋,尋思著老夫人定會大怒發(fā)作謝橋。 朱氏諱莫如深的笑道:“今后她要拿何物,都由她去?!睋崞桨l(fā)皺的袖口,坐起身來:“將嫁妝單子拿來?!?/br> 曹嬤嬤立即拿出來遞給朱氏。 朱氏在上頭勾勾畫畫,隨后交給曹嬤嬤收好。 曹嬤嬤隨意一瞥,眼底閃過驚詫,這才明白朱氏打的什么主意。 …… 芳華院主屋里,香爐里煙霧裊裊,淡雅馥郁的清香令人心平靜氣。 可,鄧氏卻神思不屬。 福壽堂之事,令她心中忿忿。 “凝姐兒如何了?”鄧氏擔憂的詢問英嬤嬤。 英嬤嬤笑著寬慰道:“小姐只是小孩心性,過今夜她便忘了今日之事,哪里還會與您置氣?” 鄧氏依舊郁結(jié)難消。 這時,清靈進來傳話道:“夫人,謝姑娘來了?!?/br> 鄧氏余怒未消,恨聲道:“她來作甚?” 若非是她,朱氏不會遷怒于她!若非是她,她又怎得下重手掌摑容凝? 英嬤嬤心知鄧氏因今日之事記恨謝橋,若是將謝橋拒之門外,恐怕徒增是非。無奈的勸道:“夫人,且看看她作甚?!?/br> 鄧氏冷哼一聲。 清靈將謝橋領(lǐng)進屋子里來。 謝橋示意明秀將木盒放在鄧氏手邊,忙賠笑見禮道:“三嬸娘,今日之事還望您見諒。嫁妝雖是我娘留下,可也不是我能夠做主。您也知我與大夫人……”謝橋頓了頓,轉(zhuǎn)開話頭:“當初嫁妝老夫人放在芙蓉居,大夫人與嫣兒meimei煽動老夫人松口讓嫣兒meimei住進去。您也知曉我勢單力薄,不得老夫人與父親的待見,以防嫁妝被她們偷梁換柱,我這才借機鬧事?!?/br> “如今嫁妝放在老夫人私庫里,誰也不敢將手伸進去。今日我若當面同意,只怕大夫人不會罷休。”說到最后,謝橋苦笑幾聲。 鄧氏心中一驚,之前嫁妝藏在芙蓉居,她可是毫不知情。 衛(wèi)氏一清二楚。 可見她早已盯上。 心里尋思著謝橋的那番話,目光變幻,難道是老夫人告訴衛(wèi)氏? 既如此,又何須拿李氏的嫁妝哄她,說日后給凝兒添妝? 鄧氏心中冷笑幾聲,恐怕朱氏怕她們暗中算計嫁妝,將她們幾房哄的團團轉(zhuǎn)! 愈發(fā)討好、奉承她! 心中對朱氏多了防備。 鄧氏隨意打開木盒,里面的頭面珠寶,光華瀲滟。 “三嬸娘能理解你的難處?!编囀暇o擰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斜眼看了清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