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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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帶金微垂了眉目,應(yīng)了聲諾就下去回話了。 朱常溆踉蹌了幾步出了翊坤宮的宮門,在肩輿前扶著單保站定。單保見皇太子渾身的汗,取了絲帕給他擦,嘴上不敢問,心里卻在想,莫非是讓娘娘給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 “信王!信王!” 那個聲音又一次在腦海中響起。 朱常溆甩了甩頭,睜開緊閉的眼睛,“走吧,回慈慶宮去?!眴伪v著他坐上肩輿,當中有一回險些給跌下來,“殿下可小心些!” 朱常溆朝他揮揮手,強迫自己定了神,盡量穩(wěn)健地坐上肩輿。坐定后他吩咐道:“走吧。” 單保一躬身子,朝請轎長喝了一聲,肩輿自平地抬起,緩緩離開。 回去的路上,那個聲音還在朱常溆的腦子里不斷回響著。聽得多了,不知為何竟覺得雙眼有些酸澀。朱常溆拿袖子遮住有些怕光的眼睛,后背頹喪地靠在肩輿的椅背上。 涌出的眼淚浸濕了袖口。 “信王,這位便是你以后的信王妃了?!?/br> “奴家給信王見禮?!?/br> “奴家早就讓陛下聽了奴家的勸,陛下不聽,現(xiàn)下……再無挽回之地了?!?/br> 繁雜的聲音一句接著一句向朱常溆涌來。在煤山自縊時的難以呼吸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 朱常溆摸著自己的脖子,那里沒有白綾掐著。他輕輕動了動嘴角,露出一個奇異的笑來??偹闼彩峭屎笥辛艘粯拥捏w會。知道了那種無望。 回到慈慶宮,朱常溆摒退了殿中的人,渾渾噩噩地走到自己的床邊,往上頭一倒。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淺笑著的女子,要說活潑,談不上,有些拘謹,卻也稱得上大方。那女子朝自己恭敬地行了一禮,是宮禮,顯見受過調(diào)|教了,但還是有些小錯。再一轉(zhuǎn)眼睛,邊上出現(xiàn)一個頭發(fā)蓬亂,哭得梨花帶雨的婦人來。嬌俏的女子與憔悴的婦人重疊在了一起,朝著朱常溆撲了過來。 朱常溆趕緊將眼睛睜開,胸口劇烈地起伏。 是一個夢,一個真實無比的夢。 第110章 朱常溆在床上躺了許久才起來。單保一直在殿外候著,見朱常溆從里殿走出來,趕緊迎上去。“小爺可是醒了?!?/br> 朱常溆“嗯”了一聲,“怎么,有事?” 單保道:“無錫顧家有消息傳來了?!闭f罷,低眉順眼地低了頭,一派恭順的模樣。 “唔?!敝斐d拥?,“顧家都充軍了吧?” 單?;氐溃骸笆??!?/br> 總算是有一件好事了。朱常溆覺得方才堵在心口的那一股怨氣都消散了。他沒忘了前世最終是誰推了自己一把,東林黨,東林書院,便是他們自己不跳出來,他也不會就此罷手。 如今沒了顧憲成,本就還未成氣候的東林書院想來再不會有什么大陣仗了。日后便是個個入朝為官,也翻不了什么大浪。 這樣就好,太好了。 朱常溆站在階上,望著烏云散去后的太陽,叫陽光刺痛了眼睛也不避開??粗柊l(fā)了會兒怔,他閉上眼,眼淚未能涌出眼眶,卻濕潤了干澀的眼睛。 如此一來,自己也算是對得起皇后了。 無錫當?shù)氐臅闶兰乙虺袨楣俚淖拥軤窟B,一朝籍沒。這個消息不用多傳,無錫并不大,當?shù)厝耸强粗櫦冶诲\衣衛(wèi)帶走的。事情發(fā)生地太突然,整個無錫都還沒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顧家就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作為顧憲成的好友,高攀龍沒出面相送。顧允成在京中做了什么事,他比普通百姓要了解的更多,根本不敢出面,生怕扯到了自己身上。他倒是不怕去陪好友,只是家中老小全靠著他一人為生,若是他沒了,老母幼子就得流落街頭餓肚子。 待風平浪靜后,高攀龍再次回到東林書院,卻發(fā)現(xiàn)平日人聲鼎沸的書院中,此時門可羅雀,就連學堂中的讀書聲都寥寥無幾。 不過一夜,東林書院就顯出了破敗之象。這個昔年靠好友四處奔走募捐銀錢而重建的書院,即將重新回歸以前的廢墟。 高攀龍捏緊了拳頭,背在身后,腳步沉重地走入書院。在學堂外駐足看了一會兒,他梗著喉嚨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屋中的案桌上已經(jīng)擺了好幾封書信,高攀龍就是不看都能知道上頭寫了什么,無非是先生們的辭呈罷了。 無論用的是什么理由,剖開了看,就是這么回事。 強忍著心里的憤怒與惡心,高攀龍壓抑著想要將所有的辭呈都付之一炬的心情,坐在桌前盯著那些辭呈發(fā)愣。 沒前往送好友離開,他已是心中過意不去。若是東林書院最終破敗在了自己手中,他又要以何等面目去見好友。 門外匆匆腳步停下,外面的人似乎是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敲開了門,“高先生在嗎?” 高攀龍動了下嘴唇,胡子抖了抖,嘶啞地道:“進來吧?!?/br> 進來的人高攀龍很是熟悉,是他親自從浙江會稽請來的先生,專門教授宋史的。 不等那人說話,高攀龍就伸出手,手心朝上,“拿來吧?!?/br> 先生一愣,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高攀龍這是在向自己討要辭呈。他老臉微紅,抖著手將辭呈從袖中抽出來放在高攀龍的手上。 “出去吧?!备吲数埇F(xiàn)下心情惡劣,半分好話也不想說。 這先生原以為高攀龍還會說些挽留自己的話,或者說些寒暄話,諸如他日有緣再見,若是得了閑,還望自己再來東林書院授學。可高攀龍的模樣顯見是不想搭理自己,完全和過去彬彬有禮的模樣截然相反,他氣得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離開,將門帶上的時候,門被摔得砰砰作響。 高攀龍也怠懶去理他,只顧著一封封地將辭呈拆看看了,將要離開的人員名字一一記錄下來后,他拿著名單去找賬房先生。雖然人要走了,可束脩還是要給足了的。 東林書院不差錢。但往后差不差,可就不知道了。 高攀龍走到賬房,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他屋前屋后轉(zhuǎn)了一圈,還是沒發(fā)現(xiàn)有人在。 奇了怪了,難道賬房先生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