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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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元王見他揚長而去的身影,氣得牙癢癢,轉(zhuǎn)回后院去找廣元王妃拿個主意。 廣元王妃聽了前因后果,皺眉道:“現(xiàn)在鄭國泰手里有把柄在手,我們便是不點頭,也得點頭。”她心里和廣元王想的一樣,就怕楚藩不過是個借口,天子真正的目的還是在于削藩。 不過她到底要比廣元王鎮(zhèn)定些,“藩王可沒那么好動?!彼壑樽愚D(zhuǎn)了轉(zhuǎn),“大約是陛下聽聞楚宗頻傳對楚王不利的傳言,想要平息楚府宗人的怒意。遼府自王爺暫代后,可一直沒出什么大岔子,應(yīng)當(dāng)不會惹禍上身。” 想要削藩,首先也得有個由頭。他們自身站得直,并不怕什么。 “依奴家的淺薄之見,想來鄭國泰意在武昌府。只是江陵乃是他熟悉的地方,手伸不了那么長。他真正想讓王爺做的,并非是在遼宗宣揚此事,更希望王爺可以讓人在武昌府掀起波瀾來?!?/br> 楚遼兩地都是在湖廣行省地界,兩宗交往也算多。廣元王自己就和武昌府的不少楚宗宗親有私下往來。 廣元王妃眼睛里透著精光,妙目一轉(zhuǎn),“若是再往前一步,便是在整個湖廣都傳言楚王的身世不明,好讓天子有由頭能順理成章地扳倒楚王?!彼姀V元王面露擔(dān)憂,不僅安撫道,“王爺不必慌,天子未必就會對我們趕盡殺絕。到底都是朱家人,沒有這樣的道理?!?/br> 廣元王長長一嘆,“兔死狐悲啊?!彼行┿皭?,“而今的天子倒是頗有幾分嘉靖皇帝的手段了?!北M其所能地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對象,只要能達成目的,絲毫不考慮手段下不下作。 “受制于人,能有什么法子?!睆V元王妃心里也不舒坦。任誰被利用了心里都不會太舒服,偏還不得不去做。宗親看著高人一等,其實生殺大權(quán)悉數(shù)全在天子手中握著。 自成祖登基后,宗親全都沒了屯兵的權(quán)利。想要起兵反抗,可比當(dāng)年難多了。就是有錢能買通當(dāng)?shù)氐男l(wèi)所,可獨一家也難以成事?,F(xiàn)在的藩王,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藩王了。多年榮養(yǎng)下來,半分殺伐氣都沒了。衛(wèi)所便是一時看在銀錢的份上,愿意被驅(qū)使,可時間久了呢? 誰會樂意被個草包指揮。 何況天家做事并不絕,就拿先前于河南試行的除籍來說,也不過是給低階的宗親一條活路,絲毫沒有干涉到上層宗親。就是要反,都名不正言不順。 廣元王妃越想氣越不順,“就這樣吧。王爺且按我說的去辦。將這事能鬧多大就鬧多大?!狈凑麄冏约嚎礋狒[便是了。 廣元王得了主意,摟過王妃狠狠親了一口,“我要是沒了你,可怎么過喲。” 廣元王妃斜了他一眼,“王爺少納幾個妾侍,我就心滿意足了?!彼粌H抱怨道,“后院的那幾個,就是每日的吃穿用度都不少。” 遼王府原本的銀錢早就存封起來了,動不得。廣元王府上下的用度,還是靠著自己的那點歲祿,人一多,就顯得不夠用了——當(dāng)?shù)氐墓俑€屢屢借口田賦不足,不給撥的??ね跖c親王不同,親王的歲祿都是國庫發(fā)放,郡王都是當(dāng)?shù)毓俑畵芙o的。 廣元王臉微紅,“往后都聽你的?!彼辶饲迳ぷ?,“要是有哪個不聽話的,你只管打發(fā)出去就是,不用過問我。” 廣元王妃冷哼,“要是你哪個心尖尖被趕出去,頭一個要來跟我鬧的就是你。”她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多年夫妻做下來,早就習(xí)慣了。撥了撥鬢邊的碎發(fā),“事不宜遲,王爺趕緊去辦事吧?!?/br> 廣元王應(yīng)了一聲,出了門才嘆氣。這鄭國泰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事兒做做??磥砬彘e日子是倒頭了。 可想一想興許即將到手的遼王頭銜,心中又雀躍起來。 京中的朱載堉想了許久,最終挑了當(dāng)初沒有和朱華赿一起聯(lián)名上疏的那些郡王們。這些人既然心存念想,必不會說實話??磥砜慈ィ詈筇袅艘粋€楚宗內(nèi)極為邊緣的郡王去信。 信走得并不快,朱載堉已經(jīng)沒了親王頭銜,信并不是走的官道,都是靠熟悉的人帶過去的。等信到了武昌府,整個湖廣都已經(jīng)傳遍了朱華奎身世不明的事情。 楚恭王妃在傳言興起的時候,就開始閉門不出,整日在佛前跪著念經(jīng)。 王氏在夜里頭都睡不好,只歇了一個時辰,就起來用了一碗清粥,又照舊在佛龕前跪著了。她身邊的老嬤嬤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可也拿不出個辦法來。 自古三人成虎,現(xiàn)在外頭越傳越不像回事。甚至還有說楚王及其雙胞胎兄弟是王氏和其兄長亂了人倫生下的。天可憐見!身為王妃,日日身邊都是有大批人跟著的,哪里有什么偷情的機會?再說了,當(dāng)日確是已故的宮人胡氏生下的孩子,生產(chǎn)時,不少人都在產(chǎn)房外頭候著的。 嬤嬤只得和王氏一樣,在佛前跪拜,祈求菩薩能開開眼,還她們主子一個公道。 也不知是誰說的這些混帳話!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雖然傳言最初是從廣元王口中出來的,可實際上,真正說得沒邊兒的,是那些傳話的人。誰不愛說道貴人家中的陰私事呢,就連富戶家中的都沒少說。真要去尋由頭,哪里尋得著,都是一個傳一個,越傳越離譜。 王如言和meimei一樣,從聽到傳言開始,就未曾出過家門。日復(fù)一日,族中子女不斷有被悔婚和退婚的。有些厲害些的人家,甚至將嫁出去的女兒給送了回來,直接休棄。而幾個男子的妻子,娘家也不曾消停,不斷地上門要求女兒回家去。 王如言坐在書房內(nèi),胡子拉渣,頭發(fā)也臟成一絡(luò)一絡(luò)的。他已是多日不曾洗漱了,也沒有那個心思。 都是那個孽女?dāng)嚦鰜淼氖拢?/br> 王如言將手掌蓋住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來,在指上滑過后,留出一道痕跡,顯得與其他地方分外不同。 朱載堉收到回信后,苦笑,看來不用自己出面了?,F(xiàn)在光是整個湖廣的輿論,就能將楚王給壓死的。 朱常溆也不曾想到,自己的舅舅竟有這份能耐,將這件事辦的如此妥當(dāng)。 夜里的慈慶宮,在巍峨的宮殿中越發(fā)顯得不起眼了。朱常溆獨坐在書房,手里捧著一本書,嘴角上翹,無聲地笑著。 除去朱華奎,不過是第一步。后面還有許許多多的事,等著楚宗的人去做。 他相信從來彪悍的楚府宗人絕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只是可惜了現(xiàn)在的那位湖廣巡撫。 果然如朱常溆所想的那樣,審案的官員雖然堅信朱華奎的身世清白,可在強大的輿論重壓下,不得不低頭。送來京城的案卷上,最終是寫著朱華奎身世不明,極有可能是王家之子。 興許是良心過不去,和卷宗一同送上來的,還有一道密疏。疏中字字句句,幾乎泣血地指明這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動,希望天子在最終判斷時,可以慎重考慮。 兩份文書,朱常溆都看了,不覺冷笑?!坝窒腠樦浾?,又想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哪里來那么好的事。”他的指尖在密疏上劃過,被鋒利的紙張邊緣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沾上了密疏。 若是被人奉為“海青天”的那位還在,興許朱華奎還能有救,可惜海忠介公早在萬歷十五年就過世了。現(xiàn)在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朱華奎。 朱翊鈞也對這名官員的行為很是不感冒。若是真對輿論不滿,自當(dāng)堅守自己的原則。可這位呢?又想要搏個民望,讓人覺得自己斷案公正,又覺得楚王實在其情可憫,被輿論造勢所毀。 他要真擺明了態(tài)度,朱翊鈞倒是還會認(rèn)真考慮??涩F(xiàn)在卻是有些懷疑,是不是收了朱華奎的重金賄賂。要知道,楚藩那是富的流油,能用銀子將命給保住,絲毫不會吝惜。 不過僅僅朱翊鈞一人,還不能徹底做出決斷。這件事實在太大了,朱翊鈞細想后,喚人招來內(nèi)閣的五位學(xué)士,但卻被得知趙志皋今日早早地就出了宮回家去了。 朱常溆見父親皺眉,便替他問道:“可是趙閣老身子不舒坦?”內(nèi)閣五位大學(xué)士,都已經(jīng)年紀(jì)不小了,就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很正常。 跑腿的太監(jiān)回道:“今日趙閣老在閣中不知為何,竟厥了過去,王元輔見他身子不好,便讓他早些回去了。” 朱翊鈞和兒子對視一眼,不由面色凝重起來,“可有宣太醫(yī)看過?” 那太監(jiān)搖頭,“并不曾。趙閣老很快就醒了,王元輔本要為他請?zhí)t(yī),不過被謝絕了,只道是回家歇一歇就好?!?/br> 朱常溆向父親道:“兒臣這就帶著太醫(yī)上趙府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