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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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背隽诉@檔事,朱翊鈞也歇了立即讓大學(xué)士們過來的念頭。他叮囑兒子,“過幾日便是你大婚的日子了,早去早回?!?/br> 朱常溆點頭應(yīng)諾,立即讓單保帶著賞賜,另又著人宣了太醫(yī)過來,和自己一道去。 這時候天色已是不早,離宮門落鎖不過一個時辰。朱翊鈞擔(dān)心兒子會在宮外耽擱段時候,特地發(fā)了道手諭,讓兒子隨身帶著,“若是被攔了,就給人看?!?/br> “嗯?!币蜻@次出宮急,所以朱常溆并不打算擺出皇太子的儀仗來,輕車簡行得上趙家去。 到了趙家門口,單保上前敲了門。過了許久,一個白發(fā)婦人才出來,“是誰啊?!痹诳吹絾伪I砩系囊路螅蹲×?。 朱常溆上前道:“聽說趙閣老病了,我來瞧瞧?!彼岄_了身子,叫后頭的太醫(yī)過來燈下,叫人看得清楚,“父皇特地宣了太醫(yī)來,讓人給趙閣老好好看看?!?/br> 單保在一旁補(bǔ)充道:“這位乃是當(dāng)今的皇太子。” 那穿著單薄的婦人趕忙要跪下行禮,被朱常溆給攔住了,“先給趙閣老看病要緊?!?/br> 進(jìn)門后,朱常溆打量著這所住處。很是簡陋,不過兩進(jìn)。燈籠也不夠多,門前只一盞破了幾個窟窿的燈籠掛著。里頭屋子的頂上還是茅草鋪蓋著,也不知道下雨擋不擋水。 朱常溆趁著還沒見趙志皋的空檔,問道:“敢問夫人是?” 那婦人微微彎了僵直的身子,“奴家是趙汝邁的內(nèi)子。今日驟見皇太子,禮數(shù)不周,還望海涵?!?/br> 朱常溆點點頭,環(huán)顧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并沒有其他人出來,屋內(nèi)也沒有人聲或是倒映在窗紙上的影子,心中猜測大概趙志皋并未納妾,便道:“夫人與趙閣老伉儷情深?!?/br> 趙夫人擺擺手,提著一盞燭燈,將朱常溆迎進(jìn)去,“老爺,殿下過來瞧你了?!彼齻?cè)過身子,讓朱常溆進(jìn)去。 還未進(jìn)屋,朱常溆就聞到了屋子里散出來的藥味兒。他忍住取出手絹捂住口鼻的沖動,細(xì)問道:“趙閣老早就病了?還是今日才煎的藥?” “早就不大好了,只是朝中的事,老爺心里放不下?!壁w夫人將破舊的帳子撩起,用生了銹的銅鉤子勾起來,“老爺?!?/br> 趙志皋咳嗽了幾聲,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他有些艱難地張開眼,“是太子來了。”他艱難地想要起身,一口氣上不來,幾乎又要厥過去了。 朱常溆連忙按著他,不讓起身,又催著太醫(yī)過來看。 太醫(yī)把脈后,迅速地寫了方子,“速速取藥煎了?!?/br> 身邊的藥童接了方子,略掃了一眼,不覺大驚。 太醫(yī)催促道:“快去!” 藥童慌忙收了方子,出門去。 朱常溆一直在旁看著,見這番動作,心中大叫不好??峙纶w志皋的病并不容易好了。 內(nèi)閣的人,又要變動了。 這并不是個好事。 朱常溆對趙志皋很有好感的,一個敢于說真話的老實人,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趙志皋看著朱常溆的面色,蒼白地一笑,“自己個兒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彼拮訐]了揮手,趙夫人點點頭,將燭燈放在桌上,徑自上廚房去準(zhǔn)備熱水,給朱常溆泡茶。 朱常溆見他欲言又止,心知這是有要事。他將屋中的人揮退,獨留下自己和榻上的趙志皋。“趙先生,有何事要交代?” 趙志皋的眼角沁出一滴淚來。一句先生,叫他心生感慨。“老臣就是駕鶴西去,也自覺驕傲,能有殿下這樣的學(xué)生?!彼攘藥茁?,緩了緩氣,帶著幾分長者的愛憐看著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朱常溆。 太子,很好。能將太子教成這樣的中宮,也很好。 只是可惜自己的壽數(shù)就到此為止了,再看不見這位登基之日。 趙志皋閉了閉眼睛,還有些事,需要交代。不僅是為了皇太子,更是為了大明朝的安穩(wěn)。 朱常溆屏氣凝神,等著趙志皋的話。他預(yù)感到,這位從不背后說人的老實人,即將會告訴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一貫,受賄?!壁w志皋再次睜開的眼睛里,爆發(fā)出先前所沒有的精光來,“不獨之前河南三藩的,還有楚藩的?!?/br> 朱常溆失笑,他還當(dāng)趙老先生要說旁的什么。替趙志皋將被角掖好,“這些我和父皇心里都清楚?!?/br> 趙志皋緩緩搖頭,“不獨這一次。” 朱常溆皺眉,不知道趙志皋指的是什么。 “有些事,內(nèi)閣收到的消息,要比陛下和殿下要快。”趙志皋慢慢道,“今日我暈厥之前,已是收到武昌府送來的消息。王如言于家中上吊自縊,送來的消息上,說法是,畏罪自盡?!?/br> 朱常溆呼吸一滯,再緩緩將濁氣吐出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王如言的死,相當(dāng)于是坐實了罪行,無論他的初心是想要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是希望用自己的死,來借機(jī)擺脫楚恭王妃和楚王在這件事中的影響。 人總是對弱勢更具有同情心??上跞缪詻]有料到僅憑他一人的死,在輿論前,猶如螳臂擋車。 趙志皋閉上眼,“殿下不這么覺得嗎?楚王,還會在瘋狂一次的。以楚藩積攢之銀錢,換得自己一條命,很劃算的買賣?!?/br> “所以……沈閣老,又收了一次楚王的重金?”朱常溆啞著聲音。安排在沈一貫家附近的錦衣衛(wèi)竟然不曾有消息傳入宮中。 這意味著什么?! 趙志皋睜開眼,“不錯?!彼嘈σ宦?,“可惜老臣一直未能找到確實證據(jù)?,F(xiàn)下便是殿下疑我,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br> “我信!”朱常溆握著他的手,加重了力道,“趙先生說的話,我盡信!” 趙志皋的眼淚一涌而出,在滿是皺紋的臉上縱橫。他反手抓住朱常溆的手,用盡現(xiàn)在自己所能用的全部力氣,“國有此蠹,大難當(dāng)頭??!” “趙先生安心?!敝斐d拥难蹨I停在了眼眶中,聲音哽咽地給出承諾,“終有一日,會找到證據(jù)的?!?/br> 趙志皋因力氣過猛,一下子松了力道,咳到幾乎要嘔吐。朱常溆趕忙替他拍著背,還不敢用大力氣,生怕力道一重,手下這身子就要散了架。 “這幾日趙先生就安心在家養(yǎng)著,朝中的事不必?fù)?dān)心?!敝斐d影矒岬?。 趙志皋點頭,閉上雙眼,“有殿下在,哪里有不放心的?!鳖D了頓,補(bǔ)充了一句,“沈一貫之事,元輔理當(dāng)知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