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心刃、專業(yè)撒糖指導(dǎo)手冊、我和醫(yī)生恩愛的日常、愉此一生、每個世界蘇一遍、每天都死在魔尊手下、隱婚成愛:宋少的專屬嬌妻、天下男修皆浮云、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盛寵(作者:逗貓遛狗)
朱常溆一愣,扭頭去看笑瞇瞇的太子妃。他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難得露出傻乎乎的模樣,“為、為什么這么說?” 胡冬蕓夸張地嘆道:“大明朝重士,叫朝臣罵了,能有什么法子?難道還真的當(dāng)眾廷杖不成?那樣有理也成了沒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父皇可就不一樣啦?!彼龜堉祚粹x的胳膊,“哪有父母不說自家孩子的。便是奴家小時候,也沒讓家里人少說,還挨過打呢。” “若是往后,奴家有幸,為太子生下皇嗣,就是太子也會說他兩句不是?”胡冬蕓低垂了眉眼,“太子,奴家已經(jīng)知道了。上一回,根本不是癸水,是奴家小產(chǎn)了?!?/br> 朱常溆一愣。太子妃……怎么知道的?是哪個多嘴的說出來的?! “太子,奴家是女子。女子的事,只有女子才最明白。”胡冬蕓嘆道,“就像云和皇姐婚事不順,想要和離。奴家也不覺有何不妥。小產(chǎn)的事,奴家便是以前年紀(jì)小,不懂事,沒想明白?,F(xiàn)在長了年歲,自然也會知道。” 朱常溆壓低了聲音,“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誰。”胡冬蕓搖搖頭,“宮里頭的外命婦常來常往的,奴家陪著母后一同接待她們,閑談之時,總會說起。奴家又不是傻子,聽了也會往心里頭去想?!?/br> 朱常溆默然,雙手在膝蓋上揉搓著衣服,有些不知所措。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說些什么,好讓太子妃心里好受些?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沒了。 胡冬蕓將手按在朱常溆的手上,帶著幾分嬌嗔,“衣服都要叫搓壞了。”她有些悵然,“沒能將皇嗣護住,是奴家的不是……” “不是的!”朱常溆忙道,“和蕓兒沒有關(guān)系。若是沒有小人,也不會……” 胡冬蕓搖頭打斷了朱常溆的話,“可事實上,就是奴家這個為娘的不仔細。這點沒有什么可辯駁的。” 朱常溆啞然。 “所以太子才會顧念著奴家的身子,一直不愿同奴家……行、行房,是不是?!焙|的臉通紅通紅,“其實奴家也盼著,可以早些為太子生下皇嗣。這是奴家的心愿。不能白叫父皇和母后待奴家好。也不能叫太子擔(dān)心?!?/br> 重要的是,娘家人已經(jīng)提點過自己了。再不生下皇嗣,必定會重開選秀,慈慶宮就不會再是現(xiàn)在的模樣。今日沒了劉淑女、趙淑女,過幾日就會有李淑女、陳淑女,天底下就不會少了容貌秀麗,姿容端莊的女子。 想要獨占太子,可不能僅憑自己現(xiàn)在的好容貌。做的飯食再好吃,也會有吃膩的一天。眼下感情再好,也終有一日會厭倦。胡冬蕓并不認為自己能有中宮那樣的能耐,占了天子數(shù)十載,尚且不失寵。 她不是鄭夢境,朱常溆也不是朱翊鈞。他們是兩對不同的夫妻。 孩子,唯有生下?lián)碛兴麄儍扇斯餐}的孩子,讓這個孩子成為他們的羈絆。這才有了此生此世都斬不斷的情緣。 “太子,再賜一個孩子給奴家好不好?”胡冬蕓將朱常溆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奴家想要生下太子的孩兒,在他身邊,看著一點點長大。便是淘氣一點也無妨,太子會教他,奴家會訓(xùn)他。他一定會成為這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朱常溆放柔了眼神,在胡冬蕓的腹部來回梭巡著。他也打心底希望自己可以重新有一個孩子,前世他是一個失敗的父親,現(xiàn)在一切重新來過,讓自己有了新的開始。 這一次,他絕不會落入手刃親子的下場。 “好?!敝斐d訉⒑|攬在懷里,“我們就再生一個孩子?!?/br> 胡冬蕓在他懷里笑開了,“要是春時就能有好消息,那便好了。春日繁花盛開,最是吉利的日子。”想了想,又道,“炎夏也好,這樣算來,生產(chǎn)的日子就是在冬天,聽說坐月子會舒服些?!?/br> 又想了想,還覺得不滿意,“還是秋日里頭好,累累果實,更為吉利?!?/br> “什么時候都好。”朱常溆笑道,“只要是蕓兒懷上的日子,便是好時候?!?/br> 單保杵在門口,聽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他沖身后的宮人們努努嘴,示意大家都散了去做自己個兒的事。 慈慶宮雖不大,可只有兩個主子,卻是冷清了些。若是能多幾個皇嗣,添些熱鬧,就再好不過了。 單保也不希望慈慶宮再多幾個主子,實是前回的那兩個淑女心眼太多,為了爭寵,都把命給爭沒了。主子覺得心累,他們底下人也未必輕松?,F(xiàn)在這樣就不錯,太子妃是個和氣人,御下并不嚴(yán)苛,是這宮里頭除了中宮娘娘外,最叫宮人喜歡的主子了。 朱常溆奏請重開浙江明州舶司一事,悄沒聲息地就下去了。無人支持,也無人反對。 朱常溆事后重新去找了一回父親,向他請罪?!按_是我思慮不周,叫父皇擔(dān)心了。”他向朱翊鈞行了個大禮,“往后兒臣做事,定當(dāng)再仔細些?!?/br> “倒也不是說你提的就不對?!敝祚粹x伸手,親自將兒子扶起來,“只眼下非絕佳之時?!彼麌@道,“要做的事還多得很。開關(guān),總有一日能成的。” 朱常溆點頭,又想起先前前往義學(xué)館慶祝館中學(xué)子高中時的事來?!罢f起來,曾有一位楚藩的宗親向兒臣提過一事?!?/br> “哦?什么事?說來聽聽?!敝祚粹x領(lǐng)著兒子去偏殿,“該用午膳了,今日有你喜歡吃的。你母后渴睡,就先讓她歇著,我們爺倆自己吃?!?/br> 朱常溆撩了袍子,跨過門檻,“說的是北上之時,有學(xué)子與商賈私下交易,利用優(yōu)容,為其避稅。”他冷笑,“這可真真是笑話了。天底下最鄙視商賈的,是這起子人,偏現(xiàn)在又利用人家牟取私利。” 朱翊鈞腳下一頓,轉(zhuǎn)過來問他,“當(dāng)真?” “當(dāng)真?!敝斐d拥溃拔矣^那學(xué)子的模樣,不似作偽。聽二皇姐說,他母親初來京時,還是她救的人?,F(xiàn)在那位老嫗也在云和公主府上做事。于情于理,天家都是施恩于人,他既為讀書人,心里總有幾分知恩圖報之意吧。況且這般污蔑不相識的人,也說不通?!?/br> 朱翊鈞點頭,若有所思地道:“說的有理?!蹦_下一轉(zhuǎn),重新走向偏殿去,“朝廷向來對學(xué)子優(yōu)容,偏人心不是個知足的?!?/br> “總要給他們幾分顏色瞧瞧?!敝斐d拥?,“可惜還不是時候?!?/br> 朱翊鈞笑道:“總算是知道怎么忍了?!彼谖恢蒙献拢蛲趿x示意,將飯食都端上來,“現(xiàn)在知道做太子和天子的不易來了吧?你父皇啊,就這么做了幾十年了。” “滋味是不怎么好。”朱常溆心中一嘆。前世他只嘗過做天子的難耐,現(xiàn)在成了太子,也算是把這兩種不同的苦滋味都嘗了個遍。 且當(dāng)作不枉一生了吧。 用完了午膳,朱翊鈞又帶著兒子看了會兒奏疏,閣臣就和九卿一起到了。內(nèi)閣現(xiàn)在空了兩個缺,需要補人。朱翊鈞讓他們在午前處理了政事,午后過來進行廷推。 在正式廷推前,大學(xué)士們就和九卿一起商量了遞交上來的名單。在大明朝,能入閣的皆非凡人。第一條,三甲進士就得扼腕。而后需得有進入翰林院,做過清貴之職。另有一條,名單上的人必須曾為六部侍郎,或以上的職位。 這便是所謂的熬資歷。 倒也不是沒有三甲進士,或不曾為翰林之人入閣。實在是少則又少。開國時,許還有,越往后,這樣的人就越少了。 朱常溆立在父親邊上,眼睛往遞交上來的名單瞟了一眼。 李廷機……這個倒是不錯。朱常溆對這個人挺有好感的。前世此人也算是為輿論所累,最終不得已多次上疏要求致仕,而后郁郁而終。從他死后禮部定的謚號——文節(jié),就能看出朝廷對此人的看重,還有李廷機自身的官聲。 果真,朱翊鈞指著李廷機的名字道:“李爾張不錯。朕記得他為禮部侍郎的時候,多次為部下爭取福利,以高薪養(yǎng)廉?!?/br> “正是?!鄙蝓庮h首,“李廷機為人極是善,在京中為官屢次對乞討之人施以援手?!闭f到這兒,卻又笑了,“每每經(jīng)過其家,總能見著不少乞兒圍在門口,一見他出來就伸手討銀子?!?/br> 朱常溆微微皺了眉,卻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