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老夫人道:“這有何不可,為娘的瞧見你身旁沒有一個能讓人省心的,竟讓我兒這么些年無所出,便是挑幾個可心的放入房中又有何不可?且說,瞧瞧你屋里的那幾個皆是你自個挑選的,雖生得水靈,卻也不見得能多入心,為娘的自當是為你好,替你挑選的定是溫婉賢惠的良家子,定不會再讓我兒受此委屈呢!” 沈毅堂只有些哭笑不得。 往常皆是他瞧見了相貌伶俐的丫鬟們,便向老夫人討要,每每鬧得老夫人對他直眉瞪眼,說他胡鬧,往往在這方面老夫人對他約束得多,盡管約束不住。卻沒想到此番竟然揚言親自幫他挑選,沈毅堂有些啞然失笑。 只笑沖著老夫人道:“我的好母親,兒子知道您為了兒子后院的事情cao碎了心,只兒子的喜好可與母親的可不同,莫因此生芥蒂可不好了?!?/br> 老夫人卻是了然的笑道:“當母親的哪里不知曉兒子的喜好,你且放心,準會讓你我共同滿意的?!?/br> 沈毅堂聽了,眉毛一挑,一時也有些意動,他且自回元陵起便一直空曠到了現(xiàn)在,他本就與那林氏之間存了些隔閡,便是此次回了也不見起色,那襲云過于規(guī)矩,新來的輕舞雖幾次勾得他來了心思,卻屢次被打斷,且此番一連在春生那個小丫頭手里受了幾次挫,便半點心思皆沒有了。此番聽到老夫人一言,雖覺得有些意外,到底且隨了老母去吧,只要她老人家樂意,只并未完全放在心上,即便是如此,到底也是消受得起的。 這沈毅堂陪著老夫人又說了會子話,這才回去。 待他走后,旁邊的林嬤嬤笑瞇瞇道:“且依老奴看,夫人這番舉動,少爺怕正樂得如此呢!”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不然還能如何,那個兔崽子自小是個倔的,素來不喜旁人干涉他屋里的事情,尤其是自那個蘇氏的例子過后,凡是親戚友人家適齡的女子,一律不再看一眼,雖嘴上不說,心里定是對那樁婚事介懷的很啊!不然也不會因此就遷怒到了這般地步。只老婆子我也是沒有辦法,年初時確實是相中了那遠方表親家的侄女,那女孩溫婉可人,蕙質蘭心,我一眼便相中了,與咱們家毅堂配得緊,他房里沒個省心的,我唯有再為他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呢!只知子莫若母,他既然不喜這種方式,那唯有出此下策罷了···” 林嬤嬤感慨道:“唯愿少爺能夠明白夫人的一片良苦用心就好??!”只又有些擔憂道:“既然少爺不喜這樣的方式,那夫人如何···” 老夫人淡淡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第86章 遇到 卻說這日莊子上上下下都忙活了一上午了,各房主子們皆是有些疲乏,都各自回去午歇了。四月的天氣難得陽光明媚,晌午的太陽曬得人懶懶的,有道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在這春夏的交替時分,直讓人覺著渾身無力乏困。 整個莊子里靜悄悄地,唯有莊子里的下人們還在后頭悄悄地忙碌著,做著一些祭祖掃尾的事宜。 而這陳家的陳相近因著對其他事情皆是一竅不通,唯有對那林園里的種植較為在行,他在莊子里橫豎也幫不上什么忙,是以這幾日皆安排在了園林守著。這日林氏又在莊子廚房里幫襯著,故而此日便由著張婆子領著晉哥兒去園林給那陳相近送飯。 只恰好被路經(jīng)的秦婆子一把叫住去搭把手,秦氏便領著晉哥兒到一旁的廊下候著,并對他囑咐道:“祖母去與秦婆婆搭把手,晉哥兒乖乖呆在這里等著祖母,祖母一會兒便過來,可千萬不許亂跑···” 晉哥兒手里捏著春生獎勵給他的九連環(huán)正玩得不亦樂乎,聞言抬眼看了張婆子一眼,奶聲奶氣道:“好的,祖母放心,晉哥兒就在這里等著祖母回來,哪兒都不去···” 那一旁的秦婆子見狀和藹的摸著晉哥兒的頭,可勁的夸贊道:“咱們晉哥兒當真是乖巧得緊···” 晉哥兒被人當面夸獎,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卻仍然有禮貌的彎腰道謝道:“謝謝秦婆婆的夸贊。” 秦婆子與張婆子兩個對視一笑,因是在平日里生活的莊子里頭,晉哥兒雖小但是卻并不陌生,那張婆子便放心的隨著秦婆子一同去了。 待她們兩個走后,晉哥兒晃頭晃腦的四處瞧了一番,見前頭有一遮陽處,便邁著小短腿一晃一晃的走了過去,找到一處亭子坐在了石凳上一邊把玩著手里的九連環(huán)一邊等候著。 只忽然瞧見廊下有一個穿著淺綠色褂子,下身穿戴白色小裙兒,頭上挽著一個垂鬢的女子從眼前經(jīng)過,因是背對著,晉哥兒一時瞧不清那人的面相,只想到早起見到自個的jiejie也是這樣一副打扮,此人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身高體型皆有些肖像春生,晉哥兒一時高興,激動的喊了聲:“jiejie···” 卻見那個人似乎未曾聽到,身影恰好走到了拐角處,只拐了個道便消失在了眼前。 晉哥兒一時有些著急,小身板立即麻溜地從亭子的石凳上滑溜下來,朝著方才那名女子消失的方向尋了過去。 卻說那沈毅堂此刻正從老夫人院里出來,正準備回自個院里去,只一路走著一路想起方才老夫人說道的話,一時有些忍俊不禁。 許是方才那番話確實勾得他心里頭平生了幾分春意,只心下莫名的有幾分意動,便越發(fā)坐不住了,只忍不住想要快些回了自個的院里,卻不想走到半道上,忽然瞧見有個小孩童正立在前頭岔口處皺著眉頭直犯愁。 這里是條小徑,只在不遠處分了兩道岔口,一條是通往北院,一條是通往后頭南院的,沈毅堂猛地瞧見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出現(xiàn)在眼前,只一時一愣。 許是方才與老夫人恰好聊到了這個話題,他確實已經(jīng)到了而立之年了,身旁到了他這個年紀的男子,即便是那些個狐朋狗友無不誕有子嗣,便是那瞿三兒,兒子都生了兩個了,無外乎老夫人忍不住開始念叨了。 只是,他乃是家中的幼子,素來沒有繼承家業(yè),續(xù)承香火的負擔,又歷來是個愛玩樂的性子,自由清閑慣了的,覺得再玩?zhèn)€幾年也并無大礙,對于子嗣方面他素來未曾多想過,又許是覺得自己尚且還是個不著調的性子,哪里能有個當?shù)臉幼?,是以一切是順其自然,隨性隨緣。 又或者曾經(jīng)也曾期待過,只是—— 若是他沈毅堂的兒子平安長大了,此番也該有這般大了吧。 沈毅堂只立在原地沉默了起來,片刻后,忽而抬起了步子向前走了過去。 晉哥兒見前邊有兩條道,一時分不清jiejie究竟是往哪個方向去了,又回想起自個方才答應了祖母得在原地等候著她,哪兒也不許去,只現(xiàn)在一路尋到了這里,jiejie也跟丟了,又一時忘記了回去的路,晉哥兒一張小臉滿是愁容,只不該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有人道:“你這個小娃娃在這里做什么?” 晉哥兒忽然聽到有人說話,只扭過身子一瞧,便瞧見有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自個的眼前。 此人身形過高,生得比自家爹爹還高,晉哥兒只得費力的抬起了小腦袋,又見此人面目威嚴,雙手背在身后,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全然不是自己平日里瞧見過的人物。 晉哥兒雖年紀尚小,但也已經(jīng)到了能夠分辨事情好壞,是非對錯的年紀。此番猛地瞧見一個高大的陌生人出現(xiàn)在眼前,一時有些緊張膽怯,只因著自幼被林氏教導出幾分涵養(yǎng),雖心里有些害怕,仍然一臉禮貌的回道:“我···我在找jiejie···” 沈毅堂見眼前的小孩童說話奶聲奶氣,軟軟糯糯的,似乎有些害怕他,只將手里的九連環(huán)捏得緊緊地,這不過才三歲的小孩童竟然把玩起九連環(huán)來了,沈毅堂有些詫異,便隨手指著他手里的東西道:“這個東西你會玩么?” 晉哥兒手一縮,這個九連環(huán)是他的心愛之物,是jiejie獎勵給他的,往日里便是小壯兒哥哥想要借著玩一玩,他都有些舍不得,眼下見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里的東西,他只下意識的想到藏起來。 又見那人瞇著眼瞧著他,嘴角勾著一絲笑,面上有幾分打趣的意思,晉哥兒小臉一紅,覺得自己太過于小家子氣了,便又小心翼翼地將手里縮回去的九連環(huán)拿了出來,抬起圓溜溜地大眼睛看了那沈毅堂一眼,見他雖生得人高馬大,但像似無害,這才道:“這個東西叫做九連環(huán),是我jiejie獎勵給我的?!鳖D了頓便又疑惑問道:“這個東西可以怎樣玩?” 他只知道這個東西叫做九連環(huán),因是jiejie獎勵給他的,便非常喜歡,平日里走到哪里皆拿在手里把玩著,無事便來回研究,但并不知道這個東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究竟該怎樣玩。 沈毅堂聽了眉毛一挑,見眼前的小娃娃實在是小得緊,似乎才到自個的膝蓋處,這樣小小的一團,卻乖乖巧巧的立在自個跟前,雖年紀幼小,但是吐字清晰,還能夠與他對答如流,便一時覺得有趣,只笑著隨口問道:“這個既然是你jiejie獎勵給你的,難道她沒有教過你么?” 又往前走了一步,好奇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是這個莊子里的小孩么?” 晉哥兒乖巧道:“我叫陳晉冬,嗯···是陳家三房陳相近家的孩子?!毕肓艘幌?,又補充道:“我是這個莊子里的,大家都叫我晉哥兒···”又偷偷瞧了沈毅堂一眼,小聲道:“你也可以這樣子喚我···” 沈毅堂聽說他姓陳,頓時心下一動。 他可是知道書房里那個小丫頭就是在這個莊子里長大的,又憶起前段時間那丫頭在自個跟前說道自己有個三歲左右的弟弟,便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孩童。 見他不過三歲左右的年紀,卻乖巧有禮,雖穿了一身簡潔的藍色布衣裳,面料雖不算華麗,但是一身干凈整潔,舉手投足間處處透露著一股乖巧有禮的氣質,若非事先知曉是這個莊子里哪戶下人家的小孩子,不然定會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少爺呢。 又見他生了一張圓滾滾的臉,粉雕玉琢,一張小臉奶白奶白,濃眉杏眼,顯得秀氣俊俏的緊,可仔細瞧著,那副眉眼卻依稀有著幾分熟悉的味道,無論是相貌還是脾性,分明就有幾分那個小丫頭的影子在里頭呢。 沈毅堂一時蹲下了身子,仔細看著晉哥兒的眉眼試探性地問道:“你的jiejie可是喚作陳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