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下面的馬氏見了,心中酸溜溜的,這老夫人著實心偏得緊,眼里嘴里心里就只有那五房的人。兩房的人均在此,她們二房甚至連話都插不上。 她們二房雖是庶出沒假,盡管不是出自老夫人的肚子里,可是這么些年她為了整個沈家勞心勞力,cao持了十來年,即便沒有功勞也得有苦勞吧,那蘇氏前腳才剛回來,后腳這掌家權(quán)說收回便收回了,當真是讓人寒心。 此刻見著那一家人其樂融融,馬氏滿眼的妒火中燒,面上卻絲毫未敢表露。 只見那沈毅堂與蘇氏感情似乎有些疏離,這才心中平衡些,五房院里的那些腌臜事,便是連她瞧著都覺得極不省心。她們府里的這位五弟,可打小是個風流好色的性子,性格又橫行霸道,連她都不敢輕易上前觸了他的霉頭,那可是個不管不顧的霸王,連老太爺都降不住的人物,歷來是個刺頭兒。 這樣的人,后院就沒個平靜之日,盡管自個屋子里的那位也不見得是個好東西,可架不住服自個的管啊,而這蘇氏呢,卻不見得能夠降得住那個霸王,他日連自個院子里的事都管不好,更別說是這偌大的沈家府邸了,若是照這般下去,這掌家權(quán)到最后還是得回到自個手里也說不定。 這般想著,馬氏臉上一股子酸味頓時消散了,心中在偷樂著,只盼著如她所盼就好啊,一時抬頭,恰好撞見上蘇媚初滿臉平靜之色,二人對視著,隨即,蘇氏沖她淡淡的笑了一下,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馬氏一愣,只覺得心里頭的想法被她窺探個一清二楚,一時滿臉訕訕的。 恰逢此時,坐在馬氏身旁的沈雅琦眼尖,指著沈毅堂腰間的香囊道:“小叔腰間的那個香囊好生精致啊,定是小嬸嬸送的吧。” 一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的香囊上。 無外乎大家對他身上的香囊格外注意,主要是這香囊配色大膽,顏色格外的艷麗,一眼便會奪得了大家的眼球,又加上這日沈毅堂穿了件墨綠色的錦褂,腰間又配了這個五彩香囊,他一走進來,頓時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只是未曾道出口罷了。 沈毅堂對香囊十分喜愛,見小侄女夸贊,一時受用,又見她好奇詢問,便又伸手撥弄幾下,笑著對那沈雅琦道:“你小叔叔身上的東西自然皆是最好的?!彪S即又道著:“小孩子家家的,不該叫你問的不要亂問?!眳s是對她問的問題避而不答。 沈雅琦捂嘴偷笑道:“定是小嬸嬸送的,即便小叔叔不說我也知道?!?/br> 一旁的沈雅婷見那沈毅堂笑而不語,而另一旁的蘇氏雖面色淡定,但嘴角的笑意分明有幾分不自在,一時望著旁邊沈雅琦面上洋洋得意實則不懷好意的嘴臉,滿臉無趣。 沈雅琦見沈雅婷看著她,便沖她揚了揚眉。 老夫人見自己的兒子分明對這個香囊是有幾分喜愛的,一時好奇,只隨手拿起一瞧,見是這香囊做工精巧,針線細致,上面繡了鴛鴦戲水的圖案,旁邊還有配字,又聽聞是那蘇氏親手做的,只拉著蘇媚初的手不住的夸贊。 蘇媚初聞言,只視線在那馬氏與沈雅琦身上來回打轉(zhuǎn),末了,言笑晏晏的道:“兒媳婦手拙,哪里有這等手藝,并非兒媳婦繡的?!?/br> 話音剛落,便見屋子里陡然一靜,而那邊沈雅琦幼稚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尷尬神色。馬氏見狀,只對著沈雅琦指責道:“小孩子家家的瞎問個什么。”又有些訕訕的看著蘇氏道:“琦兒還小,少見多怪,弟妹可不要見怪?!?/br> 嘴里雖這樣說著,心中卻是大快人心,這香囊如若不是蘇媚初送的,見那沈毅堂如此寶貝,定是后院哪房送的,如此,雖不足以與那失了掌家權(quán)相提并論,令人解氣兒,卻也足夠惡心那蘇氏一陣了。 豈料見那蘇媚初一副氣定神閑,神色淡然的模樣,只淡笑著道:“二嫂見笑了,琦兒嬌憨伶俐,我喜歡都來不及,怎會見怪。”隨即深深的看了沈雅琦一眼。 也只知道是不是錯覺,只覺得在“嬌憨伶俐”幾個字上咬字特別重,沈雅琦一時琦垂下了眼,未曾與之對視。 馬氏忙笑著道:“我就說弟妹定不會是個與人計較的性子?!闭f到這里,忽地轉(zhuǎn)眼看那沈毅堂,道:“既然不是弟妹繡的,那是誰繡的啊,五弟,你與我說道說道,瞧這手藝如此精湛,改明兒得讓咱們芮兒去請教一二,那丫頭明年便要出嫁了,可還有幾幅繡品尚未完成,正好可以前去求指點···” 沈毅堂挑眉,只淡笑道:“是我房里的丫頭,說勞什子請教不請教的,不過是有些手巧罷了,哪里能得二嫂如此高看?!鳖D了頓又道:“二嫂若是需要,差人過來使喚便是,乃是我房里的襲云?!?/br> 馬氏聞言眼睛一亮:“我道說的是哪個呢!原來是襲云姑娘啊,那可的確是個心靈手巧的,不但心靈手巧,還是個溫柔賢惠,安分守己的,默默地精心伺候五弟這么多年了,難怪得深得五弟的喜愛···” 說到這里,只見老夫人瞇著眼看了她一眼,馬氏立馬止住了夸贊了話,只一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那蘇氏,放佛是說錯了話一樣,欲言又止。 大家又說了會子話,眾人這才散去。 一時無事。 只待眾人走后,林嬤嬤見老夫人嘆了口氣,立即上前安撫道:“這二太太向來嘴里藏不住話,夫人不必介懷?!?/br> 老夫人看了林嬤嬤一眼,只道著:“她什么脾性我哪里不知道,定是為了家權(quán)的事情忍不住刺頭幾句,原是翻不起什么浪頭來的,只是——”老夫人皺眉道:“你看,那小兩口關(guān)系瞧著可是好些了?!?/br> 林嬤嬤笑著道:“豈止是好些了,分明是好了很多了,您沒聽到今兒個少爺喚少夫人什么么,可是喚了一聲‘夫人’啊,這可是多難得的事兒,證明少爺許是快要放下了了,夫人您就不必cao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種事兒得慢慢來,急不得的!” 老夫人頷首道:“也是,能夠這樣已是非常不錯了?!焙龅赜窒肫鹆肆硪辉猓坏乐骸澳莻€襲云伺候毅堂可是有些年頭了吧?” 林嬤嬤想了一下,道:“可不是,打從十一二歲就開始在少爺跟前伺候了,滿了十五便被開臉提作了通房,這會子快有七八年了吧?!?/br>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瞧著倒像是個安分的?!敝怀烈髁似毯鋈坏溃骸斑€是等過段時間在說吧,這會子他們小兩口才剛好些?!闭f道這里忽然又嘆了口氣道:“趕快倘若能給我生個寶貝孫兒,哪里還需要我來cao心這些啊···” 第101章 十四 卻說這日剛一回來,屋子里的蝶艷便眼尖的瞧見那沈毅堂腰間多了一個香囊,早起是她伺候沈毅堂更衣的,自然知道他是怎樣一副穿衣打扮,且主子爺外出時,分明瞧見那東廂房的襲云將主子爺攔住了,這香囊定是那襲云送的,蝶艷一時心知肚明,伺候那沈毅堂洗漱時,卻是明知故問道:“咦,爺早起佩戴的是塊玉佩,這會子怎地換成香囊了啊,不過這個香囊瞧著好生別致好看了!” 說著便隨手將他腰間的香囊,腰帶給取了下來,伺候他換衣裳,只拿在手中細細鉆研,卻見那沈毅堂聞言勾了勾唇,從她手里一把將香囊給奪走了,只對蝶艷吩咐道:“替爺挑選一套襯這個香囊顏色的衣裳!” 蝶艷聽了一愣,一時又見手中空空如也,轉(zhuǎn)眼卻瞧見那沈毅堂將那個香囊當做寶貝似的握在了自個手里,不讓他人觸碰,蝶艷心中一時不知做何感想。 又聽到主子的吩咐,只有聽說挑選適合衣裳的配飾,卻還從未聽說過要挑選襯托配飾的衣裳呢!可見這主子爺是相當喜歡這個香囊的,是因著是那襲云送的么? 想到這里,蝶艷眼里一暗,隨即心中忍不住有幾分酸意,想到那襲云不過只是個通房而已,可無論如何卻也是正經(jīng)的半個主子,在這個院子里是可以明目張膽的攔著爺噓寒問暖,大獻殷勤的,這便是主子們的特權(quán)。 反觀自個呢,怎么說她也是個被主子爺曾經(jīng)收用過一回的人了,她一心盼著,念著,哪怕是提做通房,她也是極為樂意的??!她只要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主子身邊,便心滿意足了,而不是如同現(xiàn)在這般,稍對主子爺關(guān)切一二,便聽到有人在背后瞎嚼舌根,什么“勾引”,“狐媚子”都接踵而來,她并非不在意,哪個女子不在乎自個的名聲,只是,與主子爺比起來,這些閑言碎語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主子爺就好像是忘了那一茬似的,竟這樣不了了之了,任憑她如何殷切伺候,再也未曾提及過了,蝶艷心中不由有些失望,隨即又有些不甘心。 最終那沈毅堂選了一套月牙白寬袖斜□□領(lǐng)的常服,一身白衣如雪,襯托得整個人愈加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許是平日里穿戴偏愛深色,這日難得換了淺色,只覺得愈加優(yōu)雅和善了,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挑眉淺笑,轉(zhuǎn)盼多情,好一副風流多情的翩翩公子。 只那腰間佩戴的香囊愈加扎眼了。 蝶艷眼瞧著那沈毅堂用完晚膳便直接往書房那個方向去了,書房里還有個不省心的,蝶艷心中是一刻也不能夠松懈。 卻說春生這段時日在斗春院的存在開始變得微妙起來,但凡誰見了她,都開始喚聲“春生姑娘”,以往大家都是春生,春生的直接叫喚的,這姑娘一詞,唯有那東廂房的襲云姑娘,輕舞姑娘是被這樣稱呼著。 許是院里對她的議論過多,起先大家還是保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這后院的事兒歷來真真假假,哪里一時半會兒辯得清。只早些時日那沈毅堂從揚州回來,帶了好些揚州特產(chǎn),府里各個院里都派送了,末了,卻見那主子爺吩咐楊大往書房送了些過去,雖主子爺未曾道明,可是書房里不就是兩個伺候的丫鬟么,一時間,猜忌許久的話題好似終于有些明朗了,原來,那書房里伺候的春生果真是被主子爺給瞧上了。 此后,人人見了她是左一個春生姑娘,右一個春生姑娘,私底下如何說道的暫且不提,面上見了同她說話皆是規(guī)矩了許多。 春生心中是苦不堪言,唯有整日窩在書房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這幾日莞碧jiejie回家里探親去了,她一個人守在書房,幸好那沈毅堂這幾日忙碌得緊,無暇過來,春生便每日打掃屋子,閑暇之際將書房外的花草修剪一二打發(fā)時間。 這晚猛地瞧見那沈毅堂過來了,春生心中一緊,末了,只與往常一樣恭敬的伺候著,對那沈毅堂灼灼的眼神裝作毫不知情。 春生問了好,見那沈毅堂正懶洋洋的躺在窗子旁的軟榻上,便到耳房泡了一壺茶過來,只忽然瞧見柜子里的茶葉見了底,這才想起,這罐茶葉已被用完了,管事前幾日又送了一罐過來。 春生猶豫了下,便從新罐子里捏了一撮茶葉,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見鼻尖涌起一抹淡淡的清香,想起管事道是今年莊子里產(chǎn)出的新品種,便特意送給爺嘗嘗,春生聞著味道極淡,是那沈毅堂的口味,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