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沈毅堂卻是忽的笑了,只舉著筷子替春生一連夾了好幾道菜式,命令她全部都得吃完,嘴里陰陽怪氣的威脅著道著:“那這幾日可要累著你了,爺可是得將往后兩三個月的全部在這幾日補回來——” 說著,只旁若無人的繼續(xù)道著:“多吃些,不然晚上沒弄幾下又將要受不住了···” 沈毅堂話音剛落,便瞧見身后伺候著的蝶依與小蠻兩人只紅著臉,尷尬的垂下了頭,春生只不可置信的看著沈毅堂,臉?biāo)查g一“刷”,紅得滴出血來。 雖曉得他向來有些口無遮攔,可是大多數(shù)時候也只當(dāng)著自個的面私底下說些葷話,除了上回在老夫人屋子里,那···亦是為著替她解圍來著,可這會子當(dāng)著這么多人,春生只想要鉆進地縫里去。 只將手里的小勺子往桌上一放,不吃了,亦不去看他,就要起身走人。 春生與沈毅堂日日夜夜的處在了一塊兒,漸漸地也沒有往常那樣畏懼他了,說不怕也不盡然。 說害怕么,其實大多數(shù)時候,她是知道的,他大抵只愛威脅她,強迫著她,嘴上說道說道而已,并不會真的怎么了她。 以往還在書房伺候的時候,只害怕得要命,只覺得他霸道蠻橫,蠻不講理,后來漸漸地熟悉了,這才知道,原來那竟是他眼里的情趣。 春生逆來順受,他有的是法子叫她哭泣求饒。 春生偶爾耍耍小性子,他反倒是挑著眉漫不經(jīng)心的道著:“膽兒肥了是罷,竟敢落了爺?shù)哪樏?,看爺不好好收拾收拾你——?/br> 有時嘴里咬牙切齒的道著,可是瞧那面相其實并未曾惱怒,反而眼底帶著一絲為不可察的笑意,覺得有些歡喜似的。 就像此刻,春生扔了碗筷,也不見他惱怒,反倒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就要往懷里帶,嘴里不輕不重的威脅著道著:“不好好吃飯,那便做些其他的罷——” 春生見他微微瞇起了眼,似是玩笑又似是正經(jīng)的說道,他嘴里心里的其他事兒是什么,從前春生或許并不知曉,可是這會子卻是容不得她不知曉的,她想著,自己怕他,很大部分愿意皆是源自于此的。 果然,春生漸漸地消停了,只復(fù)又默默地舉起了筷子,默默地用了起來。 沈毅堂見狀,只得意的挑了挑眉。 身后的蝶依與小蠻兩人對視了一眼,均是偷偷地笑了。 春生不曉得沈毅堂那話到底是真是假,倘若真的打算要將她帶去京城,她必然只有乖乖隨行的份,她現(xiàn)如今的身份是他的貼身丫鬟,又是她的通房丫頭,隨身貼身侍奉著他,本就是合乎尋常的事兒。 只是··· 春生從未出過遠門,誠然,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小時候常聽著歸逸大師說道著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之類的,免不了有些隨著一同云游四海的想法,當(dāng)然,且都是年少時不切實際的想法罷了。 這會子困在了這深院之中,只覺得將自個鮮活、天真的想法,悉數(shù)隨著一并給困住了似的。 身子都不曾自由,哪里還敢奢望其他遙不可及的夢呢? 自個曾想著要外出游歷,與被迫隨著他一同外出自是兩碼子事的。 且不說她樂不樂意,若是讓母親林氏知曉了,怕是又該為她擔(dān)憂了。 并且,春生自個現(xiàn)如今落入了這番境地,還一直未曾有機會與家里人說的,她一直沒有機會出府,與那沈毅堂說過好幾回了,他嘴里說好,嘴上說待爺空閑下來了便親自送你過去,轉(zhuǎn)眼便將事兒一股腦的丟開了。 春生只覺得比原先在書房里做個三等丫鬟還不如,以往是回家難,每兩三個月才能回一遭,這會子母親搬到城里來了,本已經(jīng)會要方便許多了,卻沒想到連出府都有些困難了,得得到某人的首肯才行。 春生瞧了對面的人好幾次,幾次欲言又止。 第155章 沈毅堂舉著筷子大口吃著菜,見春生兩眼往這邊掃過好幾回呢,只裝作沒有瞧見,自個三兩下將湯碗里的湯大口喝了,已是到了半飽,這才挑著眉看著對面的人兒道著:“有事兒就說事兒,回頭再磨蹭下去飯菜都涼了···” 說著又提起筷子給春生夾了一筷子膀子rou,自個端著酒壺往一旁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慢慢的抿著,眼里瞇著眼將春生瞧著。 春生只咬牙,筷子來回撥弄著他替她夾的膀子rou,半晌,埋著頭,低聲的道著:“奴婢···奴婢想回家一趟···” 她已經(jīng)與他提過好幾回了,他都未正經(jīng)的在意過,春生原本就不會央求人,她每回說了,他應(yīng)下了,可是隨即便徹底無后文呢。 春生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會子只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似的,春生慢慢抬眼,只睜著眼看著他,勢必要聽到他的回應(yīng)似的。 沈毅堂見她一雙水眸直勾勾的盯著他,只覺得心底發(fā)軟,嘴里應(yīng)著:“行,回頭待爺?shù)昧碎e就陪著你一道過去——” 春生咬著牙,顯然對這樣的答案并不滿意,他不日就要離開元陵城了,回頭,回頭,得回到幾時去啊。 若是真的將她一并帶去了京城,家里人皆是毫不知情,還不得擔(dān)憂死啊。 怎么的也得在那之前回一趟家才好啊! 這般想著,只收回了視線,微微垂著眼,嘴里淡淡的問著:“爺幾時才能得閑?” 頓了頓又小聲的道著:“爺公務(wù)繁忙,奴婢豈敢誤了爺?shù)恼?,奴婢自己一個人回便是呢!” 他要陪著她一道,她其實才會覺得害怕呢! 家里頭本身對著自己的處境就并不太清楚,若是冷不丁的攜手那沈毅堂登門,突然之間就那般生生的出現(xiàn)在了家里頭,還不得將家人給嚇個半死啊! 沈毅堂難得瞧見春生這般不依不饒,想來只怕是動了真格了,得了,不逗她便是了,回頭真將人給逗生氣了,遭罪的還是自個。 其實,他知道她一直想要回去探親的,都在他耳邊嘮叨過好幾回了,本就尋思著,這兩日便抽空陪著一道去的,只好容易閑了下來,便窩在屋子里不想動了,哪兒都不想去。 最主要的便是,可以借著這個由頭多討要些福利。 這會子見春生一張小臉低垂著,飯也不好好吃,話也不好好說了,沈毅堂挑眉,心道著這小脾氣上來了有時候簡直比爺?shù)倪€要大。 半晌,只瞇著眼道著:“好了好了,爺說好了陪著你一道自然說話算數(shù),這么著吧,爺用完飯后派人備了馬車,爺明兒個陪你走一遭便是呢,這樣總成了罷···” 春生聞言眼里只有些欣喜,半晌,又猶豫著繼續(xù)道著:“奴婢···奴婢還想要回家多住幾日···” 終究還是不想讓他陪同,只不好明說罷了。 沈毅堂只瞪了春生一眼,沒好氣的道著:“你個小東西,你還真是學(xué)會了順著桿子往上爬,現(xiàn)如今亦是學(xué)會了與爺討價還價了是吧?” 只伸手抓著她的小手狠捏了一把,嘴里“哼”了一聲,道著:“明兒個早起便過去,晌午須得回來,不過就隔著兩三條街距離嘛,想見便隨時見著了,又不是中間隔了一道銀河?在家里吃過飯,說會子話便是呢,哪里還需要住下來,回頭若實在是想家里人呢,便派人過去請到府里來住些時日便是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皆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