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立威
宋鶴軒的院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小廝懶懶的守在門口,云舒來了也不招呼。 他坐在窗邊看書,燭火都沒人進(jìn)來點上,聽到動靜,才看到云舒,笑著過來點蠟燭。 云舒把盒子遞給他:“賀你升官的?!?/br> “不過是過場而己,有什么好賀的?!?/br> 云舒看著他瘦弱的背影,在收拾飄落的紙張。 “這些事你不必做的,你是侯府公子,他們還敢如此怠慢你?!?/br> 他將紙張在書案上放好,才轉(zhuǎn)過身來看云舒,眼里還是那樣溫潤的笑,好像沒有什么事能惹他發(fā)怒。 不甚在意的道:“小事罷了,既然你過來了,也一起用晚飯吧…” 云舒快步走到書案前,一伸手將案上的紙筆,筆洗等拂落在地。 “來人,這院里的人都是死了嗎!” 小廝立馬跑進(jìn)來,看見云舒滿臉慍色。 “去把院子里當(dāng)差的,跟前伺候的人,都給我叫來?!?/br> 他也不敢耽擱,去喚了眾人進(jìn)來。 等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云舒冷冷道:“跪下?!?/br> 一個中年男子笑道:“云世子有什么話自說便是,何必動火氣?!?/br> 他是這院里的主事,現(xiàn)在宋府侯夫人江氏的陪嫁奴才,他是不太瞧得上云舒這等閑云世子的。 有他出頭,其余人面上也囂張起來,覺得云舒也不會有什么事,最多訓(xùn)話而已。 云舒笑著看看他們,很好,以前她住在這里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對宋鶴軒的各種苛待,只是那時寄人籬下,不好替他出頭。 她緩緩走至窗,拿起茶碗。 “啪!”茶碗被甩落那主事的腳邊,瓷片飛濺,眾人唬了一跳,才覺得云舒是真生氣了,幾個丫頭立馬就跪下了,瓷片刺了膝蓋也不敢吭聲。 “姜武!”云舒喚了一聲。 姜武立馬閃進(jìn)來,壓住了那中年男人,朝腳彎就是一踢,他登時便跪下了。 云舒坐到椅子上,目光掃過眾人:“黑燈瞎火,涼茶冷水,積灰散亂…很好,這就是你們伺候主子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大公子不敢拿你們怎么樣。” 她手指抹過桌面,果然一層黑灰:“服侍大郎君不盡心,還敢和主子頂嘴,此等刁奴也不能要了,男的重責(zé)五十,遣到別處去,女的發(fā)賣出府?!?/br> 她笑了笑側(cè)頭對宋鶴軒說:“大哥你覺得如何?” 宋鶴軒面色無波,平靜的道:“就這樣辦吧?!?/br> 眾人才慌了,重責(zé)五十,不殘也得休養(yǎng)個半年,若能留在府里,也只能做些下等的苦活兒,女婢若被主人家發(fā)賣出府,以著這個年紀(jì),那更是不敢想的,如今她們伺候著大郎君,在侯府里都是高人一等的丫鬟,月俸也能供家里過好日子的。 眾人才趕緊磕頭求饒,剛剛那主事也松了臉色,他雖是夫人的陪嫁,可如今這位世子和侯府交好,夫人是不會為了一個奴才和云王府臉僵的。 “你們平日里消極怠工也就罷了,竟然敢克扣大公子的用度,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嗯…”云舒一字一句鞭打在眾人心頭。 “給郎君寫字用的是窮書生都不用的黃麻紙,郎君只喝的款冬茶,用性苦寒老君眉來敷衍,還有,這蠟燭黑煙這么濃,想必也是香燭鋪子里的普通貨色?!彼^看看案上的蠟燭。 “真是好算計!想必這么多年,賺了不少吧?!?/br> 主事腿微顫,他沒想到,平日里看著溫溫和和的小世子會有如此毒辣的眼光,如今是真的要收拾他們了,只能求求大公子,他向來性子善的。 “大公子,大公子饒過奴才一回,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公子看在夫人的面上,饒了我這一回…” 云舒冷笑,還想搬出江夫人來,無恥。 宋鶴軒避過身去:“沒聽到世子的話嗎?押下去?!?/br> 旁邊聽著訓(xùn)話的趕緊來押了他下去,宋鶴軒平日里是不想撕破臉皮,如今,也沒什么必要了。 丫頭們趕緊進(jìn)來麻利的收拾了,她們慶幸自己沒被發(fā)賣,再不敢怠慢。 “你何必和他們置氣,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而己?!?/br> 云舒倒了酒,這是孫衍配的屠蘇酒,少飲養(yǎng)身。 “大哥就是性子太好了,你在侯府不立威,多年來受了多少苦?!?/br> “母親去后,我身體也不好,以前住在梅廬尚且清靜些,這里許多腌臜事?!?/br> 他把近前的蜜糖酥rou移到云舒面前。 梅廬修在宋氏族地邊。宋鶴軒的母親在他四歲的時候便沒了,宋淵后來娶了繼室,江氏很快為正德侯生了兒子宋鶴亭,又生了兩個女兒,十分得老夫人的歡心。 宋鶴軒身體不好,他早年一直住在梅廬,在母親身旁守孝,可他終歸是正德侯府的嫡長子,一次宮中飲宴,先帝突然策問,席中眾學(xué)士答非所問,吞吞吐吐,只有他從容不迫,引經(jīng)據(jù)典,對民生理政見解透徹,先帝也十分驚嘆。 他可是沒進(jìn)御學(xué)的,先帝雖不喜正德侯府,卻也賜了他秘書令史,在翰林觀政,自那起他的處境才好點,搬回了正德侯府來。 云舒來到正德侯府時,江氏也是想讓她和宋鶴亭交好的,只是云舒雖然自己不咋地,卻還是有點挑的,不喜歡那種一無是處的紈绔,慢慢的便生疏了。 “大哥淡泊,只是,這正德侯的爵位,終究是不能讓的,有時候…”她止住了,宋鶴亭的品性,若是繼任了正德侯,在如今的情勢下,沒有強硬的手腕,恐怕衰敗得更快。 “你可明白嗎?” “我知道,是我的,誰也奪不去?!彼恼f,望著窗外皎潔的月,杯中酒一飲而盡。 姜武突然進(jìn)來稟報:“郎君,光祿寺出事了?!?/br> 云舒頓了頓:“什么事?” “太府寺卿查問了內(nèi)寶庫司庫,得知靈鼓先前一直是存在光祿寺里的,只是十幾日前為了賜給公主,才從光祿寺移回來,而司庫一口咬定,直到公主壽辰,都沒有人進(jìn)過內(nèi)寶庫,更嚴(yán)重的是,之前一直存在光祿寺的其它物件,也有被調(diào)包的,現(xiàn)在,太府寺正在請鑒寶司鑒別?!?/br> 宋鶴軒問:“確定有問題的都是之前存在光祿寺庫房的嗎?” “是,我們的人看了名單,都是以前光祿寺從內(nèi)寶庫借去完成祭祀的?!?/br> “這件事就棘手了,云舒你剛剛升任右卿,管的,剛好就有光祿寺祭祀的寶庫?!?/br> 姜武也是一臉凝重:“太府寺卿己經(jīng)去請左巡使的人來查問了,想必是想在明天朝堂上說。” 云舒轉(zhuǎn)著酒杯。 “既然如此,我們也去看看吧,大哥,今天這賀酒,喝得真是不安寧。” 她站起來,惋惜的搖搖頭。 “你去吧,小心點,哪怕真是你手下人所為,你才剛上任,想必也不會受罰太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