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鋒芒畢露
云舒下衙回來,一邊解下披風(fēng)遞給旁邊人,一邊快步往書房去。 卻見陳奕果然在那,看見云舒進(jìn)來,他立馬跪下來,聲音顫抖:“殿下!殿下恕罪…” 云舒冷眼看著伏在地上的陳奕,發(fā)間已經(jīng)有絲絲白霜。 “什么時候到的?” 云舒清冷的聲音響起,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答道:“前日起行,今日到的平都?!?/br> 云舒不再看他,抬頭望天,似乎極力忍耐著什么,半晌才道:“你當(dāng)年離開的時候是怎么說的!” 他撲上來抱住云舒的腿,聲淚俱下:“殿下!殿下…我知錯了…殿下!再放過我一次,讓我回來和孩子團(tuán)聚吧,我從他生下來,就沒見過…” 云舒閉著眼,不為所動。 “殿下…殿下,放過我,我一定安安分分的,為云家肝腦涂地!” 云舒踢開他,幾乎失態(tài)的吼道:“放過你!那你當(dāng)年怎么不放過我!你想要天倫之樂,那我呢!我呢!” 就是這個人!當(dāng)年慫恿云翦讓云舒女扮男裝,多么荒唐可笑,為了家族的富貴,賭上了她的一生! 后來和琿王的勾結(jié),讓云家跌落谷底,這么多年的波瀾,多少是拜他所賜! 老爺子快不行的時候才和盤托出,那時候陳奕可是云家的柱石之一,握著府兵和死士,云翦擔(dān)心自己走后云舒年紀(jì)太小不能彈壓他,更何況云家最大的秘密還是他一手主導(dǎo),囑咐云舒務(wù)必要將他斬草除根。 老爺子一走,不久先帝也駕崩了,朝中大變,琿王謀逆,驍騎衛(wèi)蠢蠢欲動,云舒一度不能控制云家的力量,就是陳奕和琿王的野心,差點將云家拖入深淵。 云舒閉了閉眼,語氣冷漠:“你做的那些事,云家沒要你的命已經(jīng)是恩賜,其他的,不要再強(qiáng)求了?!?/br> 他不住的磕頭:“是…是我對不起恩平,我該死,殿下恨我,我無話可說,只求殿下讓我留在平都…” 當(dāng)年云舒費了多大勁奪下云家真正的權(quán)柄,按理說他是絕對留不得的,可他與父親是生死之交,若沒有變故,只怕他還會是云舒的義父。 陳奕悲從心起,放開云舒癱坐在地上,眼里無盡的恨意:“我做這些,都是為恩平不值,他那樣的人,卻生生毀在了司馬家手里,殿下難道就不恨嗎! 被帝王家如此對待,為何還要愚忠…” 當(dāng)年云舒也是因為他做這些,到底也是為父親復(fù)仇,便不顧眾人反對,放他一馬。 “帶上妻兒,明日之前離開平都?!?/br> 他錯鄂抬頭,沒想到云舒還是如此狠心,一定要逼著他一家人顛沛流離,可他除了服從,別無他法,云家耳目遍布天下,她要無聲無息的弄死他們,太簡單。 重重磕頭,“是,謝殿下恩典!” 陳奕步履蹣跚的從書房出來,路過游廊的時候忽然見婢子推著一位郎君過來了,他立刻避在一邊,低頭行禮。 擦身而過的時候,云述瞥了低頭的陳奕一眼。 等到了云舒門前,他卻突然說:“我想起還有些事要做,明日再來看王兄吧?!?/br> 阿蘿撅嘴,大閑人能有什么事要做,都到門口了還不進(jìn)去,麻煩。 “是,大爺!我們這就回去?!?/br> 平都再一次盛夏酷暑,葉家頭上卻陰云密布,先是兒子吏部尚書葉俊良為門生遞條子被彈劾,再到孫子廷尉監(jiān)葉伽收受賄銀被告發(fā),屋漏偏逢連綿雨,氣得葉溫如又吐了幾口老血。 御史最擅長添油加醋:“吏部尚書葉大人,先后為左侍郎吳佑,牧監(jiān)凌璋等十幾人謀職,還暗中標(biāo)抬價碼,如此光明正大的賣官鬻爵,是動搖大靖根基,實在罪大惡極。 廷尉掌天下刑獄,廷尉監(jiān)本該公正不阿,明察秋毫,沒想到廷尉監(jiān)葉伽竟然以身試法,收受賄銀后,任意更改卷宗,殺人者無罪,受害者家破人亡,經(jīng)查證不下十件,如此傷天害理,良性全泯,還有何顏面立身于天地!” “是啊,葉家仗著陛下恩寵,為所欲為,危害朝廷多年,實在是令人寒心吶……” 云舒冷冷看著這一切,葉伽和葉俊良瑟瑟發(fā)抖的跪在下首,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想爭辨半分也不能的,她要出手,必然讓人再無還手之力。 “廷尉正周勛大人,素來與葉家交好,廷尉監(jiān)葉伽貪贓枉法,周大人真的不知情嗎?” 周勛立刻便跪下了:“陛下,葉伽貪贓枉法臣是真的不知情啊,他掌管刑獄審查,壟斷聽事處,臣根本無法…” “這么說你只是頂著個九卿的名號,只吃飯不做事,底下人這么大張旗鼓的收受賄賂,你竟絲毫不察,這樣的廷尉大人,還如何下聽百姓之苦,體察天下冤屈!”楮銘適時的添油加醋。 周勛汗都要滴下來了,這回,想要干干凈凈的把自己摘出來,沒那么容易了。 “是,是臣御下不嚴(yán),是臣被葉伽純良的表象所迷惑了,沒想到他竟是如此人面獸心,微臣回去,一定重審所有的案件,還受冤屈者一個公道…” “周勛!你…”葉伽抬頭怒視他,當(dāng)初他們做這些事,誰是干凈的,只怕周勛更甚吧。 周勛打斷他的話:“葉伽,你自己貪贓枉法,有想過葉家嗎,想過葉太傅嗎,太傅一生正直,為大靖鞠躬盡瘁,都?xì)г谀銈儍蓚€敗類手上了!” 這是在威脅他,要是敢把自己給供出去,葉家現(xiàn)在不過還有一個葉溫如撐著,他必然是不會放過葉家的,若是扛下罪責(zé),也許周勛還能念著情分,照顧一二。 果然葉俊良是聽懂了的,跪行了兩步,聲音顫抖:“陛下,是臣利欲熏心,做了錯事,當(dāng)年父親追隨先帝忠心耿耿,才得天家信任,富貴恩寵,如今一念之差,實在有負(fù)皇恩,有負(fù)先帝重托,微臣自知罪孽深重,請陛下降罪!” 這是在提醒皇帝,當(dāng)年葉家的從龍之功,打起感情牌來了。 “葉大人確實是有負(fù)先帝,有負(fù)陛下,陛下念及葉家功勞,對你們信任非常,而你們呢,賣官鬻爵,讓庸才把持朝政,讓陛下成為忠jian不辨的昏君,長此以往,大靖將無才可用,而令士族寒心! 只要家世賄銀備好,就可為所欲為,刑獄再無公正可言,天下百姓又如何看陛下,那大靖,恐怕國祚將傾吧?!?/br> 云舒上前,句句都為皇帝不值,就是要讓司馬凌看看,他信任的葉家,是如何讓他成為一個昏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