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提攜玉龍為君死
王婳退到場邊,正準(zhǔn)備回去,突然場邊的一匹軍馬掙脫了韁繩,在場中狂奔,許是看到了靶場中跑動的軍馬,異常興奮,四處逃竄起來,牧馬監(jiān)試圖攔住它,卻根本抓不住籠頭。 云舒還在這呢,如果傷了郡王罪過就大了,王婳撿了場邊一根長繩沖上去,遠(yuǎn)遠(yuǎn)扔了活套,正好套住了馬脖子,那馬更加驚慌了,拖著王婳左右撞擊,她借力躍上馬背,跑了幾場才終于將它馴服了,牧馬監(jiān)上前來牽走了。 王婳才上前來拱手:“讓郡王受驚了。” “無妨,倒是你的的手,沒事吧?”云舒見她手背上劃了很重一道傷,已經(jīng)汩汩的流血了。 “卑職無事?!彼粍勇暽膶⑹址畔?,抽出手帕來裹住,聲音毫無波瀾。 云舒皺眉,王婳還是太倔強了。 “這里伯容幫你看著,下去找軍醫(yī)包扎一下吧。” 她沒有再推辭,確實需要止一下血。 小插曲沒有影響繼續(xù)的比拼,有幾位箭術(shù)了得的,王綏記錄在了箭術(shù)營里。 終于來到最后的策對,如果通過了前面的幾道選拔,是可以留在驍騎衛(wèi)的,而最后這關(guān),是決定你將分配到哪個階層。 幾位參軍一一策問了眾人,別的也就罷了,有幾個年輕人見解都很獨到,報了名單上來。 云舒接過看了,讓他們到閱臺來,這些人,她要親自來選。 果然都是出眾的年輕人,自報了姓名來處,第一次見到云王,都比較拘謹(jǐn),云舒掃過他們,淡淡開口:“凡戰(zhàn)有強弱,你們都說一下其間如何謀略吧。” 一個二十七八的黑皮漢子最先出聲:“行兵在于經(jīng)略人心,所謂哀兵必勝,如果我軍勢弱,應(yīng)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若我軍勢強,應(yīng)一鼓作氣,縱橫疆場?!?/br> 一個稍年輕的瘦高個上前道:“凡與敵戰(zhàn),若敵眾我寡,敵強我弱,須多設(shè)旌旗,倍增火灶,示強于敵,讓其不敢妄動,或示弱于敵,讓其不能測我眾寡,強敵之勢,讓其兵驕必敗。而強戰(zhàn),則應(yīng)大漲士氣,也需御下嚴(yán)苛,不使驕旌……” 說完,幾位將領(lǐng)都點點頭,云舒不置可否,又看向其他人。 “那若敵師勢弱,實宜揮進(jìn),而廟堂急令速退,王命難從呢?” 又有兩三個人答完了,都是些中規(guī)中矩的回答,討好那幾位老將軍還好,她口味可是刁的,人家真刀真槍來了,你還一番先禮后兵,滿口仁義? 云舒見一位姿容不凡的始終不為所動,靜靜的聽著眾人作答,此人除了勇武外,看這氣度,也是與眾不同的,江湖經(jīng)驗告訴她,這位兄臺有戲,她抬手示意:“這位呢?你如何認(rèn)為。” 他見云舒點名自己,上前拱手,語氣不徐不疾:“用兵之道存乎一心,何必拘泥于兵法或古人云,兵者,詭也,先法崇禮,而如今亂世,如何還能如先朝般,所謂順不妄喜,逆不惶餒,用兵,若敵強,可速去避其鋒芒,也可殺個出其不意,而兵力的強弱,又可以示形偽裝,靈活萬變,讓人不知宗法,這其間,考驗為將者如何順應(yīng)天時地利,如何謀略人心,或是把握敵我朝政,順勢而為?!?/br> “好!不錯!” 云舒笑著站起來,走向他:“熟諳兵法不如懂得籌謀大局,兵法只能一時得勢,而權(quán)謀之術(shù)卻可以造勢,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才是大將該有的眼界?!?/br> 說白了,就是會耍陰謀詭計的,才能活得久,混的好。 倒是他敬佩的看著云舒,盛傳云王爺智謀過人,朝中翻云覆雨,位極人臣,如果剛剛看到他一副病嬌公子有點失望的話,現(xiàn)在他一番獨到見解,才是真的讓人佩服,這樣的人,才懂得賞識人才,心中頓有惺惺相惜之感。 “你以前是在安陽王府對吧?” 云舒看著花名冊,沒想到這個叫燕昭的竟是前面幾輪中的佼佼者。 “回殿下,是的,小人在安陽王府儀仗?!?/br> “以你的能力才干,區(qū)區(qū)儀仗真是委屈了,這樣吧,從今日起,你便是左衛(wèi)治軍了,跟著虎賁將軍學(xué)行軍打仗,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你要虛心好學(xué),驍騎衛(wèi)以后不會虧待你?!?/br> 左衛(wèi)治軍雖只是從七品的武將官階,對燕昭這樣的人來說,卻無異于一步登天了。 他聞言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云舒,他出身卑微,是最下等的奴籍,四處受人白眼,沒想到云王根本問都不問他的出身,能這般提拔他! 反應(yīng)過來才跪下行禮,聲音里都發(fā)著顫:“殿下的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今生粉身碎骨償還!” 云舒笑笑:“本王這里,不看出身,只問本事,你若有才,大好的軍功,顯赫的身份,都會有,這些都要靠你自己去掙,若是無用,本王也幫不了你什么?!?/br> 取過王印加蓋在名單上,這是要公示的,能上榜的皆有賞賜,單是這份名單張掛起來就榮耀非常。 夜里,王婳覺得口干舌躁,動了動手,一陣鈍痛讓她稍微清醒,舔了舔干得裂皮的嘴唇,無意識的說了一句:“水…” 卻見光影團團間,一片陰影投了下來,微微扶起她,將溫水送到嘴邊,她灌了一大口,才壓下快冒火的嗓子。 “慢點喝,別嗆著?!?/br> 這熟悉的聲音?是趙瑯! 王婳登時就清醒了,他怎么會在這? “你出去!誰讓你來的!” 她從他的懷里掙扎起來。 趙瑯也不惱,側(cè)身放下了水碗,伸手探了探她guntang的額頭,微微皺眉。 “怎的會燒得這樣嚴(yán)重?你身子不是一向很好的嗎?” 她指著門口,“我怎樣不要你管,你出去!” 王婳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可能是生病糊涂,人也矯情了,他不是說要老死不相往來嗎?現(xiàn)在又來干什么! 趙瑯一噎,也覺得自己太沒骨氣了。 “你以為我愿意來,還不是你兄長說你不愿意看軍醫(yī),才讓我來的,不然本公子也不愿意熱臉貼這個冷屁股?!?/br> 其實吧,是他在御臺里聽探子稟報王婳被馬傷了,連官服都來不及換就跑到這來,還被王綏給攔著,這樣掉面子的話他趙大爺會說嗎? 看到王婳高熱不退的躺著,心都要碎了,哪還管得了那么多。平日里那樣強健活潑的一個人,這樣臉色蒼白的躺著,該是受了多重的傷。 “好了,為什么不愿意看郎中,手上的傷嚴(yán)重嗎?”說罷就要綰起她的衣袖。 “小傷,死不了,你回去吧,郡王在這里,你過來不好。” 她難得這樣好語氣說話,趙瑯笑了起來:“云王不是這樣小氣的人,讓我看看你的傷,我?guī)Я怂巵??!?/br> “都說了不用…啊!” 她輕推了趙瑯一把,卻牽動背上的傷,疼得輕呼一聲。 趙瑯也發(fā)現(xiàn)了,緊張的扶著她:“你背上怎么了,是不是也有傷?” 他側(cè)過身去看,果然見雪白的褻衣上都染了斑斑血跡。 王婳還想再說什么,卻疼的冷汗都下來了。 “你若是還這么執(zhí)拗,我就告訴你父親,反正他一向反對你在軍中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