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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烈酒敬余生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偶爾她問起,羅陽會說,“他這甩手掌柜做太久,都是報應??!”說完才想起,六哥最近這是忙著戀愛呢,怕余笙多想,又補了一句,“也就這幾天了,剩了一點兒尾巴,六哥這人完美主義者,所以較真兒。陰歷二十八就是年會,到時候這一公司的人就都該回家過年去了?!?/br>
    余笙點點頭,也知道自己耽誤了他不少事,越發(fā)乖巧,每天除了學習,在公司基本不給他搗亂,他不開口,她連一句廢話都不多講。

    她這多動癥一樣的人,能做到這步真是感天動天。

    有時候他加班,她也陪著,只是多數(shù)情況下她不是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就是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著了,陰歷二十七的晚上,姜博言加班到凌晨,一身倦怠地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鐘的光景,他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天,漆黑如墨,只遠處的霓虹晃出來一點兒色彩,對面寫字樓已經徹底暗下來,夜綿長而寂靜。

    “途路”剛起步的時候,他也經常這樣,一抬頭,已經是凌晨,窗外是漆黑而安靜的夜,孤獨感撲面而來,步步艱難,深夜里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他很多次想過要放棄。

    他經常在凌晨出門,那時候公司還在創(chuàng)業(yè)園區(qū)的孵化中心,出門是一條很長的銀杏路,他會沿著走,盡頭右拐就是a大,再往前是一個公寓,余笙就住在那里,大學開學沒多久她就搬了過去。

    站在外面,六點的時候能準時看見四樓窗子里的燈光亮起來,然后他會尋個長椅坐下來,像是孤單的人企圖尋求一種溫暖,盯著一個小小的窗子來取暖,抽一支煙,然后起身回去,繼續(xù)艱難地爬行。

    那是個隱秘的往事,沒有人知道,那時候姜博言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余笙,只是孤獨的時候,她恰恰好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她就以那樣一種怪異的姿態(tài)陪伴了自己許久。

    現(xiàn)在想起來,也算一種緣分吧!

    這會兒余笙已經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著了,他走進去,拍了拍她的胳膊,她翻了個身,哼了兩聲,眼睛卻沒睜,沒過多久就安靜下來,再次睡沉。

    大概是太累了,她陪著他陪到十一點,實在撐不住才去睡的,這個時間,姜博言也不忍心叫醒她,于是脫了外套,掀開被子,和衣躺進去,抱著她睡下了。

    這幾日,他精神繃得也很緊,明天就陰歷二十八了,一切都暫告一段落,這會兒終于放松下來,只覺得困意一層一層地翻卷上來,閉上眼就覺得神經被扯進一片無邊無際的漩渦里,很快就沒了意識。

    這一覺一直睡到大天亮,秘書早上上班,進來幫他整理辦公室的時候,他才醒過來。

    余笙已經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瞇著眼,不甚清醒地折身下床,提上鞋子站了起來,從床頭摸了皮帶系上。

    推門出去的時候,秘書嚇了一跳,手里一沓卷子嘩啦啦地扔了一地,一邊慌忙彎著腰去撿,一邊惶恐地說:“boss,你昨晚沒回去???……嚇死我了?!?/br>
    姜博言系著外衣扣子,盯著秘書手里那一沓卷子看了眼,是余笙的六級模擬卷,才做了幾天,自然還是不大行,密密麻麻都是紅色的叉,他問,“見余笙了嗎?”

    秘書搖搖頭,“我沒注意,不過我剛剛在樓下似乎看見一個穿著襯衣的女孩子的背影……那襯衣好像是boss你的!”

    因為款式獨特,所以他記得。

    ☆、第51章

    這天是個冬日里難得的暖陽晴天, 余笙沒穿厚外套,單穿著羊毛衫, 披了一件他的襯衣就出門了。

    那襯衣夠sao氣, 黑底,金線勾的花紋從肩膀纏繞到胸口, 也不知道他穿過沒,放在休息室的衣柜里備用,余笙就拿來使了。

    她一女孩子, 穿上毫無違和感。

    修身款被她穿出了松松垮垮的街頭潮流范兒, 她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看了看,還挺酷。

    余笙別別扭扭地出門了,好在這會兒還早, 沒什么人, 而且今天公司不會來太多人,年會定在了銀光大酒店,是在晚上, 白天員工不用來打卡上班。

    臨近年關,大多公司也已經放假, 整片寫字樓都安安靜靜的。

    余笙出門的時候, 陽光照在身上,是晴冷的感覺, 并不算暖,不過也沒關系,

    她是去晨練的, 早上起來的時候姜博言還在睡,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躺下的,想來也不會太早,所以就沒叫醒他。她整個人發(fā)懵,軟綿綿的,頭疼身子疼,渾身每一處都泛著酸困,她摸了摸額頭,也沒有發(fā)燒。

    不知道是怎么了,索性起來去晨練,讓自己清醒清醒。

    大概就是這幾日吃吃睡睡把身子養(yǎng)廢了,精神頭都不太好了。

    果然啊,生命還是在于運動。

    出門的時候余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手機落在了洗手臺上,也沒能留條信息給他,不過她沒放在心上,也出去不了多久。

    沿著人行道跑步半個小時,渾身那股勁兒才稍微緩過來些,余笙在路邊資助販賣機上買了一瓶水,灌了一口,被冷的齜牙咧嘴。

    往前走兩步就是那天凌晨姜博言和她一起去的早餐店,她打算過去買份早餐帶回去,他醒來估計都該餓了。

    然后就看見了一輛車,停在店門口,是輛雙門牧馬人,這車雖然不算太稀奇,可余笙還是忍不住湊近去看了一眼。

    沒想到車牌號真是她熟悉的那個。

    心頭一跳,刀刀姐回來了?

    怎么也沒聽誰說起。

    余笙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羅陽出來倒垃圾,就看見了門口的她,叫了聲,“小嫂子?”

    余笙抬起頭,看見他的時候,驚訝得嘴巴能塞進去一顆鴨蛋了,“羅師兄,你怎么在這兒?”

    她不就買個早餐嗎?怎么遇見的凈是熟人。

    羅陽聳了聳肩,“我爸媽的店,我偶爾過來幫忙,順帶蹭口飯吃。我們單身狗,吃頓飯也是不容易的?!?/br>
    余笙腦子轉了九曲十八彎,然后才似乎艱難地明白了,“原來這是你家的?我說怎么有人在這樣的地段開平價早點鋪子,羅師兄真是有錢任性……偷偷問一句,收入能抵消房租嗎?”

    羅陽笑了起來,往里面看了一眼,確認父母聽不到,才壓低了聲音說:“有時候還是能的?!?/br>
    余笙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辦法,老頭老太太一輩子做這個,讓他們安心養(yǎng)老跟謀財害命似的,我把他們從老家接過來就租了這么個店,他們開心就好,別的不重要?!绷_陽領著余笙往里走,邊走邊說著,“我爸媽從鄉(xiāng)下來,人實誠,我要是讓他們把價格按原料的幾倍提上去,他們非揍我不可?!?/br>
    “因為你是jian商思維,阿姨和叔叔不是?!?/br>
    “無商不jian,所以我爸媽不適合做生意,偏偏又喜歡,我能有什么辦法?!绷_陽頗無奈地攤了攤手。

    余笙這才想起來,跟姜博言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除了出身好的二代子,還有羅陽這種從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上進青年。

    “這不還有師兄你嗎?”有這么個兒子,做夢都該笑醒了。

    不過叔叔阿姨大概也沒意識到自己撿了個多寶貝的兒子。

    余笙一腳跨進去,然后看見刀刀,她對面坐著的……是鬼妹!

    得,今兒個這趟沒白出來,她拽了拽自己的襯衣衣角,半尷不尬地往里走。

    “刀刀姐也在,她昨天回來的?!绷_陽循著余笙的目光,解釋了句。

    余笙盯著看了眼,高挑的身形,精致的眉眼,看多少遍都驚艷的人。

    刀刀也看見了余笙,愣了片刻后,笑著揮了揮手,“笙笙,好巧??!”

    余笙走過去,欠了下身,對著兩個人拘謹?shù)攸c點頭,“好巧,我前幾天來過一次,今天才知道是羅師兄家的店?!?/br>
    “嗯,店雖然小,味道還是很好的?!┭阅??我聽羅陽說他昨晚在加班,也不知道有多少關緊事,都這個時候了,還不消停,你也就慣著他?!钡兜稉u了搖頭,似乎很不認同這件事,片刻后又問了句,“你過來給他帶早餐?”

    余笙點點頭,“嗯,這幾天一直窩著,早上就出來走動走動,順便帶早餐回去,他熬夜加班,這會兒應該還沒醒。”

    刀刀頷首,卻是轉了話題,“以前公司在創(chuàng)業(yè)園區(qū)的時候,每次來這邊吃飯都要開四十分鐘的車,沒想到公司這么快就搬到了這里,從這里到新公司,也就幾分鐘的路吧?”她捏了一個包子咬著,不勝唏噓。

    以前在創(chuàng)業(yè)園區(qū)的時候,她總會在早上帶一份早餐給姜博言,他一直都挺拼的,有時候整宿整宿的熬夜,早上她去上班就能看見他隨便窩在沙發(fā)的身影,或是一身倦怠地坐在辦公椅上閉目養(yǎng)神。

    他從來不心疼自己,都是她在心疼,請營養(yǎng)師開單子,照著食譜去給他準備早餐,他會說謝謝,囑咐她不用太cao心,可是她怎么會不cao心?然而轉眼間,這些瑣事就再也不需要她去做了。

    她也再沒理由去做。

    人與人之間,親近或是疏遠,有時候只是一轉眼的事。

    余笙這早上跟得了別扭癥一樣,說話都快不利索了,打包的早餐遞到她手上的時候,她終于在心里松了口氣,跟刀刀姐和鬼妹說了再見。

    一直埋頭吃著飯,打了招呼就沒再說一句話的鬼妹突然抬了頭,她的聲音和她的長相一樣,都從骨子里透著冷,但又不是冷漠的冷,她問,“聽說你想去域城?”

    余笙本來已經站起了身,這下居高臨下地把目光投過去,也不知道她這是聽誰說的,錯愕了一瞬,忽然想起姜博言的話來,“放不下就別逞能了,我知道你想去域城干什么,好奇,還有愧疚,想做些什么來彌補。余笙,人有時候同情心太泛濫不是善良,是災難?!?/br>
    她略一沉吟,回答,“嗯,有想過,但是現(xiàn)在不想去了,我沒我想的那么有勇氣?!毕窠┭哉f的,有時候要學會釋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有一個結局的。

    鬼妹沒多說什么,只解釋了一句自己的用意,“我要帶衛(wèi)崢和衛(wèi)臣的骨灰回域城,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帶著你?!?/br>
    余笙點點頭,“謝謝,如果需要,我會聯(lián)系你。”

    “也不急,我夏天才動身,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惫砻媚眉埥聿林?,看向余笙,“沒別的意思,衛(wèi)錚說過你喜歡探險,我想你應該會喜歡那邊。”

    “好,”余笙頷首,又說了次,“那先再見!”

    “快回去吧!”刀刀看向她,“只穿了件襯衫,待會兒再感冒了?!?/br>
    余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不倫不類的衣服,又看了看刀刀姐和鬼妹得體的衣裝,頓時有些自慚形穢,紅著臉“嗯”了聲。

    人走了,刀刀拿勺子在碗里胡亂攪著,盯著余笙的背影,直到最后一點兒衣角消失不見,她才低頭露出一個苦笑,她太羨慕余笙了。

    又有點兒可憐自己,愛而不得,最是心酸。

    只是她這感傷還沒進行多久,羅陽就蹭了過來,坐在她身邊,手足無措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姐,你說放下了,其實還是放不下吧?”

    鬼妹就坐在旁邊,但是他也沒避著,總覺得鬼妹這人就跟一座冰冷的雕像或者花瓶似的,往那兒一坐,半點兒俗世的煙火都沾惹不到,跟空氣沒兩樣,旁人說話她從不插嘴,似乎也興趣。

    他這人脾氣直,不會彎彎繞繞的,想安慰人也只能開門見山,學不會婉轉,這會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刀刀。

    “這哪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她笑了笑,沒試圖隱藏,愛過,并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只不過不湊巧,她愛的人不愛她而已,“我得好一陣緩了?!笨赡芤粋€月,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輩子,那得看她能不能遇見一個比姜博言更合她心意的人了,能嗎?應該挺難的。

    她說的坦坦蕩蕩,語氣太尋常太冷靜,讓羅陽一時接不上話來。

    過了許久他才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要不考慮考慮我吧!拿新歡葬舊愛,多好的辦法?!?/br>
    刀刀噗嗤一聲笑了,“這可一點兒都不好笑。”

    “你不還是笑了,”羅陽聳了聳肩,微微松了一口氣,說出這話來純屬沖動,只是忽然覺得可惜,這么好的女孩,偏偏不得所愛,為情所傷過的人一抓一大把,有時候連傷感都讓人沒力氣去傷感,可她不一樣,她在他心上就是白月光。當初剛來公司的時候,公司上上下下誰不喜歡她,每天為她跑腿打雜都要幾個人石頭剪刀布,那時候大家都還小,一個個毛頭小子似的沖動又莽撞,給她添了不少麻煩,她都是笑著,體貼地化解所有的尷尬。她總是那樣,優(yōu)秀,光芒萬丈。他從沒肖想過她,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無論是哪個方面??墒沁@一沖動就口不擇言了,她是誰?就算是不得所愛,也不需要來屈尊紆貴地讓自己遷就,依舊會有大把大把的有為青年才俊供她挑選。

    自己大概是瘋了,好在她沒放在心上,只當他哄她說的笑話,他一面覺得松了口氣,一面又不免有些失落,索性接著這玩笑的由頭又表了句真心,“我還是覺得這辦法可行,你要是樂意,我這懷抱隨時為你張開啊姐?!?/br>
    刀刀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余笙穿著那件sao包的襯衣回去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可是天知道途路的員工上班竟然如此積極,即便是最后一天,也都一個個早早地到了,這會兒已經聚在姜博言的辦公室的小會議區(qū)里確認晚上的流程。

    余笙推門進去的時候,一群人還以為是秘書,嘲諷說,“你是飛去大洋彼岸去泡咖啡了吧!等你弄好……喲,嫂子回來了?”話說了一半才看清人,連忙轉了話頭。

    姜博言本來抱著胳膊坐那兒聽著眾人嘰嘰喳喳討論,聞聲才抬起頭,看見愣在門口的余笙,他的襯衣松松垮垮地掛在她的身上充當外套,她像個偷穿爸爸衣服的小女孩,做錯事般怯生生站在那里,似乎是沒料到有這么多人,一時傻在那里。

    他覺得有些喉嚨發(fā)緊,只好微微錯開目光,面無表情地說:“去把衣服穿上,別感冒了?!?/br>
    余笙這才回過神來,愣愣地“哦”了聲,然后提起手里裝著早餐的紙袋晃了晃,問了句,“你要先吃嗎?還是等開完會?”

    他搖了搖頭,“先放休息室吧!我待會兒再吃。”

    余笙匆匆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快步往休息室去了,關上門之前還能聽見那邊有人在調侃姜博言,“誒喲,六哥,這大早上的,能不能稍微關照一下單身狗……”

    她靠在門背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氣,完蛋了,這下玩出花來了,臊得臉都紅了。

    外面姜博言一本正經地坐著,腦子卻早就飛了,偏偏邊上的人還在揶揄他,“哦,六哥,嫂子早餐都給你帶回來了,你還不趕緊去吃?”

    “端什么架子,想去就去啊,我們又不會嘲笑你。”

    “當然,你要是順帶想做些別的事,我們也可以給你及時騰個地兒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