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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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叢顧硬邦邦地道:“不知道?!?/br> 手里還擺弄著剪子,就是不下手。 朱決云笑說:“佛家將頭發(fā)看成萬千煩惱、愁、恨、我想讓叢顧來當我的剃度法師,替我斬盡前緣俗事,成不成?” 曲叢顧頓了頓,眼睛悄悄地向上瞥了一眼,說:“是這么回事啊。” 朱決云就‘嗯’了一聲。 曲叢顧說:“原來這不是誰都能剪的啊?!?/br> “咔嚓”直接一剪子,一縷頭發(fā)落到了地上。 朱決云:…… 曲叢顧哼著小曲兒,美滋滋地說:“我給你剪的好看點?!?/br> 原來剃個頭也有好看不好看一說。 朱決云哄孩子哄了幾十年,深諳“如何將一個小世子順毛”之道,專業(yè)程度能寫出一本書來,并且屢試不爽百發(fā)百中。 屋里蠟燭的暖光將半間屋子點亮,打在兩人的身上臉上。 朱決云閉著眼,他臉上的棱角被燭光磨的柔和,一半隱匿在黑暗中,神色平淡。 曲叢顧好像是在做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他鄭重地、小心地、放輕呼吸,將頭發(fā)放在手心,摸一下,然后再剪斷。 腳下很快就掉了一地的青絲。 最后,他虔誠地在朱決云的頭上印下了一吻。 “我愿你走出苦海,再不受折磨?!?/br> 朱決云心頭一震,猛地睜開了眼睛。 曲叢顧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跑出去找掃帚,要把頭發(fā)掃干凈。 朱決云轉(zhuǎn)身低頭,看見曲叢顧蹲在地上,將碎頭發(fā)攥起來,干凈白皙的手在地上撿著。 朱決云一把將他拉起來:“這種事不用你做?!?/br> 曲叢顧嚇了一跳:“怎么了?!?/br> 朱決云說:“放下吧,我收拾?!?/br> “不用啦,”曲叢顧笑著說,“彭彭每天使喚我,我什么都會做?!?/br> 朱決云又說了一遍:“在我身邊你不必做這些?!?/br> “彭宇是你師父,他使喚你那是應該應分的,但除此之外,你不用伺候任何人?!?/br> 曲叢顧覺得甜的要死,嘿嘿笑道:“好啊好啊?!?/br> 這樣說著,一只手里還攥了一把頭發(fā),另一只手抓著掃帚。 三日后,臨走之前,大門牙送了一件禮物。 “尋路鈴,哪天在外面他媽的混不下去了,就他媽的滾回來,拿著它就能找到鬼城。” 鈴鐺說:“走吧,走吧,趁著天好?!?/br> 她這樣說,手卻抓著曲叢顧的手沒放開。 “外面其實也沒什么好,”她說,“你要擦亮眼睛,那些人壞的很,誰的話也不要信,不要被騙了。” 這一別其實前路都各自茫然,誰也不知還能不能見。 有人惋惜也有人漠然。 彭宇也只是蹲在地上,停了??曜?,然后說:“你是我徒弟,出去別給我丟人?!?/br> 曲叢顧死活不走,扒著他大腿哭嚎:“師父啊啊,你就跟我走吧啊啊啊求你了我養(yǎng)你啊啊。” 彭宇看他這樣,一腳把他踢開,瞬間反悔:“出去別說是我徒弟!” 曲叢顧就拔了劍:“你走不走?!我就問你走不走?!” 彭宇一瞪眼:“反了你了!你想干啥!” 曲叢顧瞬間慫了,哐當一下跪在他腳下:“師父啊啊啊!” 彭宇怒道:“滾!你他媽給老子哭喪呢!” 可劍圣不走,誰也沒辦法。 曲叢顧的撒潑耍賴只對朱決云間歇性有效,對別人屁用沒有。 朱決云和曲叢顧走的時候并無人送行。 或許這是鬼城的人情世故。 分離就和死了一樣,不值得送別,流兩滴貓尿,說些‘天涯若比鄰’的漂亮話,都沒什么必要。 他們拎著行李走出客棧,數(shù)人停下手里的事齊刷刷地看向二人。 鐘狗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br> 朱決云也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br> 數(shù)人一起行江湖禮,抱拳。 曲叢顧也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抱拳,鼻子一酸,然后仰著頭忍住了。 鬼城還是黃土滿天,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他們走出客棧,邁入江湖。 鬼城城門大開,曲叢顧回頭,看見了上面的一副對聯(lián)。 “生人止步,客不留宿?!?/br> “鬼城接鬼,不問世俗。” 走遠時再回頭,遙遙地看見鈴鐺的紅衣隨風飄揚著,現(xiàn)在城門口沖他揮手。 曲叢顧忽然落淚,擦也擦不干凈。 朱決云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帶著他往前走。 少不更事時誤入鬼城。 世如苦海,黃粱一夢已有六十年。 第37章 神跡將出(十) 曲叢顧對烏頤的事情毫不知情。 無論是鬼城的人, 還是朱決云,沒人告訴他這件事。 出鬼城,也沒有烏頤尸首或是蹤跡, 她可能死了, 也更可能是沒死。 朱決云最終還是心軟了,或許不能算是心軟, 這其中有很多說不清的糾葛立場,況且人恐怕都對不能回應的感情心存那么一絲負擔感, 烏頤因愛生恨也好, 一廂情愿也好, 朱決云都不知,也不想知,更沒必要告訴曲叢顧, 讓他心里想些不該想的東西。 小世子心眼小,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情情愛愛的小事就算他的天了,知道了就難免多思多慮, 朱決云像是一個圓,把他包起來,讓外界侵擾都進不來, 讓他安安分分、自自在在地活著。 烏頤恐怕也是看得清楚,有些事情她不說,朱決云就真的一輩子不會去看,她一輩子只能被冷漠著俯視, 她忍不住了,說出口了,反而能落一個輕松自在,再不濟,讓朱決云不痛快也是好的。 一段感情落空,打斷骨頭連著筋,她疼也絕不能讓朱決云好受。 她不能拿自己的付出去要挾朱決云,卻能讓他知道,他自己當初也不過如此,是靠了女人才出頭。 那個男人有多冷漠,就有多自傲,折了他的氣節(jié)讓她有一種報復一般的快感。 也沒有多么快活,只能讓她找回些面子,顯得沒那么沒有賤。 終究還是她當初走錯了路,窮神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并不適合愛一個人,最適合孤獨終老放肆狂妄。 一部行差踏錯就是截然相反的兩條路。 日頭正好,樹葉婆娑,羊腸小路從綠背山坡上延伸出去。 曲叢顧穿了一件藍色對襟外衣,滾鑲繡云紋,白色馬蹄袖蓋手,中衣雪白,仍是蹬了一雙鹿皮小靴子,進城時是少年模樣,出來時也沒變。 他伸了手,朱決云就牽上。 曲叢顧說:“我們?nèi)ツ陌 !?/br> 朱決云就問他:“你想去哪?” “我也不知道,”曲叢顧說,“我有點不知道怎么辦了?!?/br>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變成了六十年了呢? 朱決云就替他下了決定:“先去京城吧?!?/br> 曲叢顧就又不說話了。 哪有凡人可以活到一百多歲呢,就算是她jiejie,如今也該近八十歲了。 朱決云的父母親也該是如此。 那憑什么先回京城,而不是平城? 朱決云卻說:“是我的錯。” 曲叢顧莫名,抬頭看他。 “這鬼城中時間流速和外頭不一樣,”他躲開了曲叢顧的視線,沉聲說,“每一座鬼城都不一樣,時間過得這樣快的鬼城,還是第一次見。” “我見在這里修煉事半功倍,還以為是這里靈氣重,卻沒想到是這個原因?!?/br> 曲叢顧踢著腳下的石子兒,‘哦’了一聲。 朱決云心里緊了緊,繃著下巴。 走出了一小段路,都沒人說話。 怕還是怪我了,朱決云想。 猛然才知父母親緣已不在人世,臨死也沒見上一面,恐怕任誰也心緒難平。 他莫名忐忑,感覺喉嚨有點干,咳了一聲。 曲叢顧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