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重生前,檀繡是因心病而死的,重生后她心思太重,這會兒又煎熬了幾天,終于熬不住,一下子病倒了。 季嚴思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自家干娘病倒的,把人安置了休息,火急火燎就去找干爹稟報去了。季和正在忙著內(nèi)府司的事,這會兒正是事多的時候,一早上忙的連口水都沒時間喝。見到季嚴思一臉天塌了的表情跑過來,他皺眉問,“怎么了,急的滿頭大汗?!?/br> 季嚴思哭喪著臉,說:“干娘病了,好像病的厲害呢?!?/br> 季和一愣,手底下在寫的東西暈了一大團墨,他問:“怎么回事?” 季嚴思說:“兒子去給干娘送吃的,見她坐在桌邊靠著椅子,還以為她是睡著了,可是怎么都喊不醒,一試才發(fā)現(xiàn)干娘是暈過去了……” 季和一聽這話,哪里還待得住,起身就往外走。門外走進來個內(nèi)府司掌事,見到他,迎上來問:“司公,膳司那邊……” 季和沒等他說完,就道:“那邊祿圓你先看著,別出了亂子,還有庫府那邊先別動,桌上我寫好了的先照著辦,剩下那些等我回來再說?!彼贿呑咭贿叞颜燮鸬男淇诜畔聛?,幾句話的功夫,人已經(jīng)走出了門。 那叫做祿圓的太監(jiān)丈二摸不著頭腦的站在門口,遠遠望著他匆匆走遠的背影,嘀咕了句:“司公這是怎么了,急成這樣?!?/br> 第105章 太監(jiān)是真太監(jiān)9 季和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先去了內(nèi)醫(yī)堂, 就算心里再火急火燎的,他面上也沒有太多焦急之色,只是那腳步快的, 季嚴思在后面都差點跟不上。 季嚴思恐怕是最清楚自家干爹對干娘深厚情誼的人了,這會兒哪里不明白干爹的心情,一句話不敢多說, 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著進了內(nèi)醫(yī)堂。 宮中宮女太監(jiān)們一旦生病那就極為麻煩, 因著大部分宮人都沒有資格, 讓那些給貴人看病的太醫(yī)給他們看病, 再者治病的藥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同在宮中當(dāng)值, 太監(jiān)和太醫(yī)們的關(guān)系其實大多不錯, 至少比跟外朝廷那些官員們的關(guān)系要好。太醫(yī)給主子看病, 少不得要主子身邊的太監(jiān)們幫襯,有些時候這些不起眼的奴才幾句話,一個提醒,就能救命。 同樣的,太監(jiān)們那再貪得無厭, 對這些太醫(yī)們的態(tài)度都很好, 畢竟誰都不清楚自己日后會不會有生病求人的時候。 季和在皇帝身邊伺候,經(jīng)常能見到太醫(yī),一來二去,也有那么幾個交情好的,這會兒他有事求上門來,人家也不會拒絕,直接背上醫(yī)箱就跟著去了。 “秋冬之交,最易得風(fēng)寒了,沒注意身體著了涼……”那太醫(yī)說到這里頓了頓,又看了一眼床上緊閉雙眼顰著眉頭的檀繡,接著對站在床邊等待的季和說:“還有就是,她似是憂思過度,有什么事郁結(jié)于心,肝氣窒郁?!?/br> 身體上的毛病他有辦法治,心里的毛病,他可就沒辦法了。 這位楊聽松楊太醫(yī),一貫與季和交情不錯,近些時候他聽說季和尋了個對食,還在好奇到底是誰能被這位當(dāng)今圣上身邊的紅人看中,后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從前慧靜太后身邊那位檀繡姑姑,頓時恍然大悟,要是這位的話,確實招人喜歡。 楊太醫(yī)與一眾共事們都對此感到十分好奇,他那位之前常給慧靜太后請脈的同僚還信誓旦旦的斷言說,檀繡姑姑必定不是自己愿意的,說不定就是季司公以勢壓人。楊聽松對季和還算有那么幾分了解,當(dāng)時為他辯解了兩句,可如今一看,楊太醫(yī)也不大敢確定了。 看這檀秀姑姑分明一幅郁結(jié)模樣,甚至都病倒了,很有可能就是被強逼的結(jié)果。楊太醫(yī)徑自猜測著,看檀繡的目光不由得帶了兩分可憐。季和這樣的人精哪里會注意不到楊太醫(yī)的表情,可是他沒說什么,沒發(fā)現(xiàn)似的客客氣氣的請他寫了藥方,又請教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就親自將他送了回去,順便抓好了藥帶回來。 檀繡中間醒過一次,迷迷糊糊喝了苦澀的藥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等她真正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夜里了,桌上一盞燈燭啪的一聲爆出一個燭花,房間里只有她和坐在床邊的季和兩個人。 季和呆坐在那,手邊一盞早已涼透了的茶,目光定定的凝視著身前虛空一片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入神的連檀繡醒來都沒發(fā)覺。 檀繡躺在那,只覺得腦袋里一陣眩暈,仿佛被人用錘子狠狠錘過無數(shù)次,渾身虛弱無力,嗓子疼的厲害。因為出了汗,身上的衣服都黏在了一起,不舒服極了。她身上還壓著厚重的棉被,難怪她之前夢中總感覺被什么壓著動彈不得。 她眨了眨眼睛,把手從被子里探出去,碰了碰季和放在床邊的手。季和驚了一下,回過神來??吹教蠢C醒了,他面上露出一絲驚喜神色,靠近來輕聲問:“醒了,身上還難不難受?頭暈吧,餓不餓?等一等,我給你倒杯熱水來?!?/br> 他把檀繡的手仔細塞回了被子里,起身去桌邊倒了熱水回來,見檀繡要起身,一個跨步上前扶住她不讓她起身,“就躺著吧,要坐起來又透了風(fēng)進去,一身的汗沁濕了,別又著涼?!?/br> 說著,他一手托著檀繡腦袋,一手端著溫?zé)岬乃疁惖剿竭叄o她喂了下去。檀繡乖乖的就著他的手喝了水,干涸的嗓子潤了潤,才覺得好受了點。 “還要水嗎?” 檀繡搖搖頭。季和坐回床邊,又給她掖了掖被子。他看著檀繡燒紅的臉頰,有些虛弱的神色和顯出疲憊黯淡的眼睛,忽然嘆了一口氣,“你不要擔(dān)心,我明日就給定王求情。但你也知道,我就是個奴才,我的話在圣上面前也沒什么很大的作用。” 譚繡病了,楊太醫(yī)說她思慮過重郁結(jié)于心,季和坐在她床邊守了一天,心里煎熬萬分,一會兒想檀繡說不定真的對定王有情,不然不會見他不答應(yīng)就急的病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胡思亂想猜測檀繡,實在卑劣的很。 但是不管怎么樣,他最后還是決定等檀繡醒了,就答應(yīng)了她昨日說得那件事。檀繡跟了他,什么都沒要,就這提了一個請求,他還能如何,還真的能不答應(yīng)然后讓她心里疙瘩嗎? 檀繡還沒醒的時候,季和不知道看著她的睡容發(fā)了多久的呆,那心里的酸澀,喝幾杯濃茶都壓不下去。他要真的去圣上面前給定王求情,圣上有很大的可能會懷疑他投入了定王麾下,這么多年他之所以能一直往上走,得到圣上的微薄信任,就是因為他沒有偏向太子和定王其中任何一個,可現(xiàn)在…… 季和壓下心中種種思緒,說出了這一句話,可他說出口,才發(fā)現(xiàn)檀繡的表情并不高興,她甚至抿緊嘴唇看上去更加不高興了。 季和猜測著她的心思,又試著說:“雖然我的話不怎么管用,但是我還認識幾個朝中的人,若是定王真的要遭罪,我便想想辦法……” 他還沒說完,就被檀繡打斷了。她就像個發(fā)怒的小貓,原先還乖乖的靠在人腳邊睡覺,忽然被人拽了尾巴似得蹦了起來。 “你是不是懷疑我和定王之間有什么?”檀繡也不顧自己還病著,被子一掀坐了起來,她長發(fā)凌亂的披散在腦后,額前幾縷黑發(fā)粘在頰邊,襯得臉色更加慘白沒有血色。她定定看著季和,眼睛盯著他,聲音有些干啞的問:“你是不是懷疑,我是為了定王,才會愿意跟你在一起的?你覺得我在你身邊是想讓你為我做什么,對嗎?” 季和被她看得心頭一顫,又見她只穿了一身汗?jié)竦闹幸伦谀?,忙安撫道:“我怎么會這么想,檀繡,你先躺下把被子蓋好?!彪m然他之前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dāng)著檀繡的面承認,只能苦笑著去按她的肩試圖讓她躺下。 檀繡坐在那眼前一陣發(fā)黑,也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怎么樣,耳朵里嗡嗡的耳鳴??伤€是不肯順著季和的話躺下,而是接著說:“你總是這樣,心里想著什么,胡亂猜測什么,自以為是,從來不肯與我說。” 季和是這樣,她又何嘗不是這樣,不然他們上輩子也不會蹉跎成那樣。檀繡忽然覺得眼睛里一酸,很想哭出來。不是重生了,上輩子就能當(dāng)不在了,她身上承載著的是足足兩輩子的愛恨糾葛,沉重的幾乎要壓得她喘不過氣。 人但凡病了,總是格外脆弱。季和的手一碰到檀繡,就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再一看她眼里含著淚,似乎格外委屈,頓時心軟,聲音也霎時軟的毫無脾氣,“都是我不對,我胡思亂想,檀繡別生氣,來,你先躺下再好好說,病還沒好呢?!?/br> “我不!”檀繡像一個跟大人使小性子的孩子。 季和哪里見過她這樣,愣了愣,隨即一臉無奈的拉起被子往她身上披,一邊道:“咱們講講道理,先別發(fā)脾氣,好不好?” 檀繡想也不想就回了句:“誰教你要了我,你是我男人,我就是不講道理你也得受著!” 檀繡說完,根本沒意識到什么,還在那氣的頭疼,結(jié)果眼睛一抬竟然看到季和不知道為什么高興起來,笑的眼睛都彎了,頓時又委屈又莫名其妙的瞅著他,“而且我哪里不講道理,你不理我,我想多解釋兩句你也一副不想聽的樣子?!?/br> “我讓你去皇上面前給定王求情,又不是為了那什么定王,也沒有想讓你真的替定王做事,我都說了隨便說兩句就可以了,你是聽不明白嗎?平時那么聰明一個人,怎么就聽不出來我的意思呢?”檀繡咳嗽兩聲說:“我知道皇上會開御筆司,會選定一個人兼這個值,你和徐詳都想要那個位置。徐詳是太子的人,很快太子就會在皇上面前推薦你。” 聽檀繡說道這里,季和原本的笑臉一變再變,從詫異到疑惑,最后變成了若有所思。 如果是這樣,他就明白檀繡為什么要讓他在皇上面前為定王求情了。太子要是表露出推薦他的意思,皇帝會懷疑他投靠了太子,說不定就會為了避嫌,不讓他沾那個位置了。要是在那之前,他稍微表露出對定王的偏向,圣上覺得他兩邊都有牽扯,反而不會那么忌憚。 太子這個人,年紀越大越蠢,他做這種事,其實對他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只會讓皇帝對他的印象更加不好,并且覺得他手伸的太長了。很明顯,只有徐詳才會為了他自己,攛掇太子這么做。他知道徐詳是太子的人,可他也一直覺得,徐詳不一定會一直站在太子這條船上。 就像是檀繡說得那樣,他不用花大力氣為定王做什么,只說兩句表個態(tài)就可以了。只是,太子真的會向圣上推薦他?他都沒有得到消息,檀繡又是如何知道的? 季和在這宮中生活慣了,這種時候下意識的就開始懷疑猜測起來,哪怕他心中珍愛檀繡,對她寬容厚愛,可遇到這種事也是本能的在腦中開始彎彎繞繞的陰謀論。 要是換個人,也許不一定能看出他平靜的表情下在想什么,可是偏偏檀繡看的出來。 “你又在懷疑什么?”檀繡面無表情的問,“要是我告訴你,最后是平王奪得了這個皇位,你是不是又要懷疑我是平王的人了?” 季和忽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訥訥的看向檀繡。雖然檀繡現(xiàn)在被他包在被子里,還病著,一點氣勢都沒有,但他對上檀繡的目光,猛地就是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也不知道哪來的。 他剛想說什么,檀繡卻一倒頭栽到了床上,卷著被子背對著他,悶聲說:“這個消息怎么來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但你可以自己去查證,究竟要怎么做,我想你也清楚,我不會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br> “我在你身邊,真的沒有其他的目的,只是想在你身邊而已。” 她說完就縮在床角一動不動了,只露出一把黑色的長發(fā),越發(fā)像個可憐巴巴被人欺負了的小貓兒。季和站在床邊,腦子里那團勾心斗角暗中謀略全都散落一地,就剩下一顆被檀繡三言兩語扔進油鍋里的心,刺啦刺啦的疼。 季和心想,我怎么能懷疑檀繡呢,她還在生病,我也不能跟她置氣。 想著,他脫了鞋爬上床,把手搭在被子上,“檀繡,你在生氣?你還病著呢,可別氣壞了身子。” 檀繡對著床里側(cè),紅著眼睛拈著被角擦了一把眼淚。季和看到了,心疼的膝蓋都軟了,跪坐在床上彎下.身去,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眼淚,慢慢的說:“我不懷疑你,我那臭毛病,以后一定改,懷疑誰都不懷疑你。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說,有些事不想說就不說,我也不問,這樣好不好?” 他輕聲哄了一陣,一直面向床內(nèi)側(cè)的人終于扭過了頭來,拿一雙紅眼睛瞧著他,“我說什么,你都信?” 好不容易把媳婦哄過來了,季和哪還敢胡亂說什么,就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真誠的點頭,“信,我都信。” 第106章 太監(jiān)是真太監(jiān)10 季嚴思端著藥碗進了房去,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干爹跪坐在床邊, 好聲好氣的在哄干娘。嘿喲好家伙,那聲音溫柔的,季嚴思認了干爹這么久, 就沒聽他跟誰說話這么沒脾氣過,還拈著袖子給人擦眼淚呢, 露出的半張臉上神情陪著小心的, 驚得季嚴思差點沒把手上的藥碗給扔出去。 審時度勢, 季嚴思端著藥碗躡手躡腳的往回縮,一直縮回了房門外面,這才騰出手去裝模作樣的敲了敲門, 揚聲說:“干爹, 我給干娘端藥來了?!?/br> 過了一會兒聽到里面干爹嗯了一聲,他才走進去送藥。干爹已經(jīng)坐在了床邊上,干娘也躺好了, 看樣子是暫時哄好了。季嚴思心里想著,送完藥還沒再多看幾眼, 就被.干爹一瞪眼給趕了出去。季嚴思那眼力見, 自然十分配合的就滾了, 但是離開前,他還是見到干爹一瞬間又慫了的樣子,這是哄人吃藥呢。 但這次干娘沒讓他哄,好像還冷聲說了句什么:“讓你一勺勺喂能苦死我?!苯又诉^碗一口氣就給喝空了。 之后怎么樣,季嚴思就沒見著了。他抱著塊托盤回到小廚房,見到親哥在那啃豬蹄,不由得湊過去嘆了口氣。 米大尤奇怪的看他一眼,“咋的啦,這一幅霜打過的小模樣?!?/br> 季嚴思撇了撇嘴,忽然又嘆了一口氣,語氣羨慕的說:“看干爹那樣,我也想要個可心人了,我也不要求像干娘那么漂亮溫柔好說話的,只要愿意跟我過日子的就可以?!?/br> “喲喲喲,我弟弟這是想要媳婦了???”米大尤嘿嘿笑了兩聲,左右看看沒見著人,這才蹲在季嚴思身邊,做賊似得嘀咕著。 “弟啊,哥哥跟你講,你要想討姑娘的歡心呢,首先你得……” 就在這兄弟兩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季嚴思忽然感覺背后一涼,扭頭看去,正見到干爹拎著個藥碗站在背后盯著他。 季嚴思和米大尤火燒屁股似得跳起來,垂著腦袋準備聽訓(xùn),但季嚴思沒等來訓(xùn)斥,只聽到干爹說了句:“我要回內(nèi)府司處理一些事,你去找個靠得住的宮女來照顧檀繡。” 季嚴思趕緊點頭,又聽干爹聲音里忽然帶了點似笑非笑,“不是想要個可心人,干爹這是給你機會呢?!?/br> 季嚴思兩只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嘴上那點油滑勁忽然就消失了,燒紅著臉皮干巴巴的保證:“干爹嘿嘿嘿,兒子,兒子一定找個手腳勤快的,日后能更方便照顧干娘?!?/br> 等季和走了,季嚴思和米大尤對視了一眼,心里有種逃過一劫還被天上扔下來一塊金子給砸中的感覺。 “干爹最近真是好說話多了。”季嚴思不由得摸著腦門感嘆了一句,心里再次堅定了以后要牢牢抱緊干娘大腿的決心。 檀繡精神不濟,喝了藥就睡了過去,可季和卻披著夜色去了內(nèi)府司。這會兒的內(nèi)府司還燈火通明,剛好是一個季度的結(jié)算時候,雜事多,內(nèi)府司里人手不夠,這個時候就顯得忙亂了些。 如今內(nèi)府司這個班子里的人都是季和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他寧愿人少一點,忙一點,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輕易用上不知道底細的人,說不好就會混進來什么能惹事的別家探子。 他回到自己平日里辦事的地方,沒有忙著先處理堆積的雜事,而是讓人把季篤行喊了過來。 這季篤行和季嚴思一樣,也是他收的一個干兒子。他一共收了三個干兒子,季嚴思,季篤行和季慎知。其中季嚴思最機靈活潑,人也討喜,所以被他留在身邊做些事情。 季慎知腦子沒有季嚴思靈活,人也不怎么起眼,但他最忠心,是季和最放心的一個,所以季和帶著他在皇帝身邊伺候,他自己不在皇帝身邊的時候,也會保證季慎知待在皇帝身邊,那就是他一雙眼睛。 至于季篤行,他性格沉悶,不愛說話,辦事能力卻很強,人也本分老實,或者說有些死心眼。季和欣賞他的才華,將他安排在內(nèi)府司里做事,他要是不在內(nèi)府司,一般的事情都會交給季篤行去決定,這也是他的一雙眼睛,能替他控著整個內(nèi)府司,不讓人有機可乘。 季篤行很快就來了,他一來就先恭謹?shù)暮傲寺暩傻?,然后就直愣愣站在那等著他說話,沒有季嚴思那滑小子會來事。季和習(xí)慣了他這個樣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吩咐說:“徐詳那邊安排的人,有沒有傳回來什么關(guān)于徐詳?shù)南???/br> 季篤行很快就回答:“沒有。” 敲了敲桌面,季和很快就說:“那就換個方向,去給我查查從太子回京后這幾天,徐詳有沒有去過東宮見過太子。” 季篤行又問:“是去問東宮那邊安排的人嗎?” 季和擺擺手,“安排過去的那兩個都沒能近身伺候太子,徐詳要是去見太子,不會讓太多人知曉,他們兩肯定都沒什么消息?!?/br> “那……”季篤行小心看他一眼,“那干爹,咱們要怎么去查?” 季和冷笑了一聲,“想辦法去打聽,這幾天晚上,徐詳有沒有出過門,有任何不尋常的事,就算是他晚上多叫了熱水多吃了東西,都去給我問出來,這種小事容易打聽,也能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還有,從徐詳那去東宮,只有三條路,其中通往東宮正門的不用考慮,那剩下的兩條路,通過慶雁門、大關(guān)門、東月門,好幾處地方都有人值夜巡邏,給我找最近幾天負責(zé)的人,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徐詳經(jīng)過,或者是看上去像是徐詳?shù)娜私?jīng)過?!?/br> “是,兒子這就去查?!奔竞V行也不多問,聽話的下去做事了。 這件事查明,也沒用多久,不過第二天早上,季和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徐詳確實去見過了太子,還是獨自一人躲著去的。 得知了這個消息,季和冷笑一聲。他去延慶宮伺候皇帝的時候,找了個機會把干兒子季慎知叫到了身邊,詢問他:“太子這幾天有沒有遞折子上來,說要來給圣上請安?” 季慎知點點頭,“昨日遞的,今兒個下午就會來見圣上。干爹,這太子怎么這個時候過來給圣上請安呢,兒子感覺有些不對勁?!?/br> 季和眼中冷光乍起,“看來是真的了,徐詳那老東西真是好算計?!币前凑胀5那樾?,皇帝現(xiàn)在正為了定王那攤子糟心事搞的是焦頭爛額,太子最是懦弱怕事,絕不會這個時候來皇帝面前觸霉頭,而且聽說他這次去‘賑災(zāi)’,路上得到了兩個人間絕色,這個時候正新鮮著,不忙著醉臥美人膝,怎么可能迫不及待來皇帝面前挨罵。 雖然不知道檀繡那消息是哪里來的,但是光憑著這些事兒,季和就覺得這事有八分把握。季和能走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也不是個膽小的,當(dāng)即就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