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jié)
顧柔不太滿意:“您的意思是說,我一輩子就合適做個飛賊了?” 他轉(zhuǎn)頭微笑:“你不是做斥候做得很好么?!?/br> 難得聽到他夸獎自己在白鳥營的成就,顧柔心里稍稍覺得好些,但是一轉(zhuǎn)念:“那還不是個卒子,我成不了統(tǒng)帥?!?/br> 他不以為然道:“為什么一定要做統(tǒng)帥?你可以做統(tǒng)帥的夫人?!?/br> 顧柔樂了,輕輕推了他一把:“壞人?!笔稚媳凰蟮檬媸娣?,也笑起來。 國師抿唇微笑,然而他忽然想起顧柔一心想要學(xué)習(xí)做統(tǒng)帥的緣由,這其中儼然繚繞著一個無形的身影,那雙溫潤如玉的雙眸中,光芒便微微一黯。 顧柔又替他琢磨起來:“這嚴(yán)邈如此擅長治軍,可見他很有天分,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若是能夠?qū)⑺諡榧河?,我軍如虎添翼呀。然而想讓頑石點(diǎn)頭,終歸困難?!?/br> “會點(diǎn)頭的,”他唇角微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边@話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顧柔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難不成他有招了?然而事關(guān)軍機(jī),她又很有自覺,不去多加打聽,于是話題隨口一轉(zhuǎn):“大宗師,您在給誰寫信啊。給朝廷么?” 他饒有興味地捏著小姑娘的手,又白嫩又香軟,還是同從前一樣,口中閑閑答道:“漢中?!?/br> “漢中?”顧柔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您這是給郁榮寫信么?” “不錯。” “那管什么用,他都跟您撕破臉了。別說寫信,可不得拼個你死我活?!?/br> “很快他會求著我。”他垂眸微笑,專注地把玩那一對素手,好似對顧柔的這個擔(dān)憂完全忽略。他漫不經(jīng)意之中流露出來的全然自信,讓顧柔像是從那樣的面龐上看見了濃冬桀驁綻放的寒梅。 顧柔不解地望著她的男人,聽見他清柔涼潤的話語,緩緩而道:“咱們很快便要回洛陽了。” 這句話,可以延伸出很多的含義。 夜里,顧柔躺在他身邊,怎么也無法入睡,反復(fù)想著他最后那句話。這么快就要回洛陽了嗎,是不是漢中要拿下了?回洛陽是否意味著,他不會反叛朝廷,而會班師回朝?可以突破云晟的阻撓威脅順利返回么?她很想問,可是國師不是冷司馬,不會有問必答。她也不想給他添麻煩。 她的種種疑惑和擔(dān)心,終于在后半夜化作無窮困意,和窗外的海棠花一同深深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等會還有一更~喜歡的話勞煩大家動動手留言啦 第172章 |文學(xué)3.2 183 俘虜將軍嚴(yán)邈近來很是煩躁。 他被俘虜了, 這很恥辱;然而,更丟人的是, 他在獄中連續(xù)自裁了好幾次,都被警惕的獄卒給救下來了。 想死不能死,連自己的生死都主宰不了,這更恥辱。 嚴(yán)邈想, 自己一世忠良,不能就此毀于一旦, 既然死不了, 就干脆以不變應(yīng)萬變,看他慕容情能耍出什么花樣來,反正就是不投降。有種你打我呀,打死了才好。 于是, 他當(dāng)真還沉下心來,什么反抗都不作了, 獄卒讓給他吃便吃,叫他睡便睡,國師設(shè)宴相請,他也一次不落地去參加。美酒佳肴照吃不誤, 就是不肯交出駿山的軍事路觀圖。 說來這國師慕容情倒也怪,他不交, 慕容情卻也不催,好似半點(diǎn)都不著急。 嚴(yán)邈又暗自忖度,這慕容情看似不急, 實(shí)則內(nèi)心必然早就坐如針氈了,駿山他一日不能徹底占領(lǐng),便一日不能分兵進(jìn)攻漢中。這般一想,嚴(yán)邈又稍稍心安。 這日國師又派士兵來請他喝酒。嚴(yán)邈坐在席間,只管喝悶酒,并不過多搭話,聽著國師同部將等人閑聊。 國師先問帳下的謀士們近兩年以來兩河之地的年成和兵丁稅利,都是一些閑話,嚴(yán)邈馬耳東風(fēng)地聽著,心忖——這是慕容情在向朝自己展示晉國的物資實(shí)力呢。他裝作不在乎,只管喝酒。 國師問過中原一帶,話鋒一轉(zhuǎn),將話題帶往西邊來了:“本座聽聞屬地物資豐饒,百姓富庶,為何逐年以來卻屢有民變傳聞流出?” 嚴(yán)邈聽他提到漢中,便悄悄豎起耳朵聽。 席間立即有一人出列,舉著大袖朝國師一拜,應(yīng)聲而倒:“大宗師日理萬機(jī),蜀中的確是物資豐饒,然而富卻在官不在民。郁榮治理蜀地,重士大夫而輕民,乃至士大夫多挾其財勢,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為亂者,十戶而八。” 此人從容不迫,面貌清正,正是國師帳下別駕從事宋川。 國師點(diǎn)頭,一派思索之狀,回身問嚴(yán)邈:“嚴(yán)老將軍,你嘗居蜀中,可有此事?” 嚴(yán)邈冷哼一聲,不予理睬。他知曉這是慕容情的攻心之計,挑撥離間,抨擊郁榮治理漢中的政策,他才不會中計。 嚴(yán)邈不回答,卻不能使得國師尷尬,他很快又同謀士們暢聊一陣川蜀當(dāng)?shù)氐那闆r,有的官員任用和政治內(nèi)|幕甚至連嚴(yán)邈也沒聽過,嚴(yán)邈聽他們輕松談笑,儼然如同談?wù)撌芯素?,心中極其煩躁。 不一會兒,歌舞上來了,舞姬們蓮步纖纖魚貫而入,在高臺上翩翩起舞,長袖如同彩云此起彼伏;嚴(yán)邈已經(jīng)坐不住,便同國師請辭告退。 國師也不曾在看歌舞,他翹首望著西方,那里行轅有一條棧道,直通向西邊的轅門。他在看那個方向。聽見嚴(yán)邈告辭,他露出謙和溫潤的微笑:“老將軍嘉賓所至,來到極是難得,不若再坐一會罷。” 嚴(yán)邈只好坐回席上。本著你雖然得到了我的人,但是得不到我的心的想法,氣悶地喝了一杯酒,讓侍婢繼續(xù)滿上。 ——自從他被俘虜以來,國師天天都要請他來喝酒,嚴(yán)邈越想越不對勁,莫非這酒中有慢性毒,慕容情想要借此殺人于無形?亦或是以酒rou歌舞慢慢腐蝕他的斗志? 再看國師,他始終保持著翹首仰望某個方向的姿態(tài)。 嚴(yán)邈終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喝道:“慕容情,你要?dú)⒈銡?,唱戲給我看作甚?士可殺不可辱!” 嚴(yán)邈這一拍案,臺上歌舞戛然而止。下面的將士們見他對國師無禮,紛紛簌簌起身,怒目相視。 孟章直接罵道:“老匹夫,大宗師的名諱豈是你能叫得的?休得放肆!” 場面一時間劍拔弩張。 這時,西邊的轅門闖進(jìn)來一騎驛馬,衛(wèi)士見令牌直接放行,那傳令的斥候騎馬沿著棧道飛馳而來,滾鞍下馬,匆匆登臺,將一封信箋交到國師手中。 國師未理會眾將和嚴(yán)邈針鋒相對的場面,將信讀完,終于展顏,回頭對嚴(yán)邈道:“漢中已降,您何不順應(yīng)天時,將駿山的路觀圖交出呢?” 漢中投降了?嚴(yán)邈大吃一驚。然而很快怒道:“不可能,黃口小兒,休想詐我?!薄澳惴潘?!”孟章在下面大吼大叫,被石錫壓住。 “老將軍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