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承德恢復(fù)了冷面,規(guī)矩地退到一邊。 可惜他退地遲了些,于他,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于皇甫靖,該聽的也都聽了。 皇甫靖的臉色,足以用震驚來形容:“當(dāng)真如此?阿玄?哎喲喂,我同你認(rèn)識這么久,求你的次數(shù)不說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唯獨這一次你如此積極?” 他又停下,想起方才玄凌有些異樣臉色,試探性地問道:“ 莫不是,你已經(jīng)把人派出去了吧?” 他的表情似已經(jīng)說明了一些。 皇甫靖立馬露出慘了慘了的表情:“完了,那依容老三所言,這樣做豈不是很危險?” 在傷心之余,他又得空想啊, 眼前的人可真是太反常了些,這一次的阿玄對于此事,未免太過上心了些。 玄凌說到這兒又默不作聲了,只說了句:“你還是快去陪陪伯母吧?!?/br> 說罷長袖一拂,便做了要踏出府的動作,皇甫靖不甘心地追上去問道: “哎,怎么就走了,你且說說,我要怎么同容老三交待?” 玄凌停下來,慢慢回答:“你當(dāng)真以為我養(yǎng)的那群人是吃素不成?” 皇甫靖頓悟。 也是, 阿玄府上那群怪物的能力他也曾有幸見識過,若是這么輕易讓人找到蹤跡,恐也無法在王府里待著。 “只是,容老三所言也確實在理,我們在尚未有何證據(jù)之前便貿(mào)然行事,是否有些太過沖動了?” 太過沖動? 若是他尚且留有一份理智,便能知道這話對于玄凌而言,真是莫大的諷刺了。 朝廷上人人畏懼但亦同時心服口服的七皇子,正是以心思縝密,冷靜自持聞名。 護主心切的承德哪里聽得皇甫靖這若有似無挖苦貶低主子的話,當(dāng)下便要站出來反駁幾句。 只是這一次他卻沒得逞,未說出口的話早已被主子一記輕飄飄的話阻攔。 玄凌對皇甫靖的見地不予評價,開口,卻是以另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 “子云,你真是我見過的新娘被人擄走后最淡定的人了?!?/br> 一句話,刷紅了皇甫靖一張臉。 他面色忽地難以捉摸起來,等過了一會兒,滿臉的紅云又復(fù)而消失殆盡,轉(zhuǎn)而一片刷白。 皇甫靖在這臉色一青一白間,思緒也被徹底打斷了,腦海中不斷回想起玄凌這簡單卻又一語中的的話, 越想越是心驚,阿玄,阿玄所言的,竟是他一直未曾注意到之事! 初初聽到容寶金被綁時,他是有過憤怒的,但這憤怒更像是一種自己顏面盡損的憤怒,畢竟容寶金在他這個未婚夫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甚至于現(xiàn)在,他如此委曲求全,不敢輕舉妄動,究其原因,其中也是摻雜了些那北鶴質(zhì)子的緣故。 若是真要說他純粹的對于容寶金的擔(dān)心,也并非沒有。 只是,只是這關(guān)心被太多其余東西所分散,變得不那么純粹了。 玄凌這一句話,猶如當(dāng)頭棒喝,敲在皇甫靖這顆榆木腦袋上,迫使他越想越是心悸,末了,皇甫靖趿拉著一張臉有些苦大仇深模樣: “阿玄,你說得對,身為容姑娘將來的丈夫,我真是太混賬了?!?/br> 說罷,還使勁掄著拳頭給自己來了這么幾下,好似在懲罰眼前這不爭氣的自己似得。 “怪不得,怪不得容老三要用樹枝抽我了,我真是該打,該打!” 玄凌被他逗笑,但聽到后面又不自覺地擰了擰眉。 這一舉動又引起了正自怨自艾的皇甫靖的關(guān)注,他訝然發(fā)現(xiàn): 玄凌在聽到容老三這個名字時,總會習(xí)慣性的皺皺眉。 他想這容老三是把玄凌禍害成了什么地步,才會讓個一向淡漠的人平白無故皺了這么多眉啊。 仔細(xì)一想,這人也是個奇女子啊。 而他心中的奇女子容七姑娘,眼下卻很汗顏地迷失在了皇甫靖繞來繞去哪里都是樹的大宅子里了。 待到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一次見到了刻有她做的標(biāo)記的樹時,也不由得停下來歇息片刻了。 她坐了半響,伸長了鼻子聞聞,忽地坐起來。 空氣里似有一股若有似無味道傳來,這味道清幽淡雅,卻又回味無窮,像是.... 對了,是茶味。 作者有話要說: 高嶺花一眼道破真相啊 233333 第16章 狗與屎 放眼整個皇甫宅子,能隨時隨地煮出一壺飄香四溢的茶的,也就那一人了。 眼下有了這茶味,容七便好找路了,她別的不擅長,唯獨一雙靈敏的狗鼻子戰(zhàn)無不勝。 得了這茶味,猶如得了個萬古不滅的指路燈,一路彎著腰尋尋覓覓,不一會兒,便尋到了源頭。 那是一間十分普通的屋子,不見得多華麗,但也并非尋常茅屋可及。 屋外有一小桌,伴以一紫金茶壺,裊裊白煙升起,容七猛吸一口氣,嘆一聲: “好茶,好茶?!?/br> 桌邊人聞聲轉(zhuǎn)過頭來,見了她,點點頭: “七七姑娘見笑了?!?/br> 容七走過去嘿嘿一笑問道:“你這是早就料到我要來了?怎么一點也不驚訝?!?/br> 溫如沁為她拭盡杯中水汽,嘴角始終鍥有一抹淡笑: “如沁沒有料事如神的本領(lǐng),不過是恰好在不遠(yuǎn)處瞧見你罷了?!?/br> 容七癟癟嘴坐下來,若有似無瞥他一眼,帶了些隨意地問: “溫公子住地真是偏僻。你雙腿不便,卻偏偏住地這么遠(yuǎn),豈不很是麻煩嗎?” 溫如沁聽罷,還真是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這才答道:“要說不便的話,也的確是有?!?/br> 他復(fù)而又道:“只是我這雙殘腿,不管住哪兒都有不便,住地同他們近了,便是與人不便,住地遠(yuǎn)了,便是給自己不便,相比之下,后者倒還劃算些?!?/br> 這便與不便的,一番話險些將容七繞進去。 如此看來,這人還是能說會道的。 容七也懶地再同他爭辯這個話題,待到飲盡一杯水后,趁著溫如沁為他滿杯時,容七又狀似無意地感嘆聲: “也不知,我二姐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斜眼一看,溫如沁手上動作平穩(wěn),并無任何異常,他將茶推至她面前,又道: “容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七七姑娘莫要擔(dān)心,凡事要往好處了想?!?/br> 容七自覺沒意思,捧了杯說了句:“也是?!?/br> 之后便相顧無言。 不一會兒,桌上那壺?zé)岵璞阌种箝_,即使是溫火慢燉,若是給了足夠的時間,也是足以沸騰起來,熱情如火。 相較于茶壺內(nèi)里的沸騰與鼓動,溫如沁的動作卻總是那么慢吞吞地,不急不緩,同那顫動的茶壺拉出一方鮮明的對比。 容七見他慢條斯理地將火降了些下來,那白煙也立即少了些。 而桌上另有一小碗,里頭裝的是墨綠色,又帶些烏黑的茶葉。 她問道: “這是什么茶? ” “普洱,” 他答道,掀開壺蓋,將茶葉慢慢灑進去。 沾了熱水的茶葉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突地受了光足夠的滋潤般,慢慢展開包裹著的身軀,一點點綻放開來。 與此同時,一股茶香亦飄出來,沁人心脾。 容七陶醉地深吸一口氣,而做完這一切的溫如沁又挺直了背脊,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 容七看他,心想這人真有種風(fēng)雨欲來,我卻安然不動的淡然,做什么事都慢吞吞地,情緒也淡淡地。 溫如沁的這種淡同玄凌不同,后者嘛,里頭更多的是‘漠’字,冷漠的漠。 而溫如沁,卻是更偏向溫和。 哎,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她意味不明地感嘆一聲。 這時,溫如沁動了動身子,道:“來了?!?/br> 容七云里霧里,什么來了?誰來了? “嘿!如沁!容老三?你怎么也會在這里?!?/br> 原來來人是皇甫靖,他自樹林中走來,手里握著些不知名的什么東西。 顯然對于溫如沁身邊坐的人居然是容七這一點表示驚訝。 容七也懶地同他解釋,只選擇了沉默。 相較之下,溫如沁便要有耐心的多,只消用一杯熱茶,便堵了皇甫靖還想說些什么的嘴。 皇甫靖喝完杯熱茶通體順暢,瞧了溫如沁旁邊放茶葉的碗空了,立馬舉了舉手中東西,臉上洋洋得意。 “如沁,你瞧這是什么!” 溫如沁自他手里接下來,打開一看,臉上也不經(jīng)顯出驚喜之色來。 “ 這....” 皇甫靖臉上得意更甚:“這是阿玄此次從北鶴帶回來的一些當(dāng)?shù)刎浧?,你可還記得這茶葉?就是這個!上次一飲你便對它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