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說說!”端木蓮生聲音低而柔和,象是怕嚇著那個咿咿呀呀一直笑的小東西。 “是!”黑山正愣神,被端木蓮生這么溫柔的聲音又嚇著了,竟舌頭打結,猛磕了個頭才說出話來,“湘州城墻上人影突然亂了,現(xiàn)在燈也多了?!?/br> “這一陣子,一到晚上,碼頭上死氣沉沉,剛才那燈陣太顯眼了?!崩钏紲\在端木蓮生身后道,“不能過江,米知府讓人挨船傳過令,天一落黑,船就不能再移動,咱們停著不動,他們還要找一找,一過江……” 李思淺沒說完,端木蓮生就明白了,“不管在哪里,先泊著別動,若是離別的船遠,也先停住,慢慢挪!” 黑山悔的腸子青,連個‘是’字也來不及應,急奔出去傳令。 第398章 爭執(zhí)與機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其實從那個燈陣擺出來起,他們就曝露在湘州軍哨探眼里了。城頭上的燈籠,城下的守軍,都在往這邊聚集。 “棄船,進城!”端木蓮生果斷吩咐。 “怕嗎?”端木蓮生接過柳葉遞上的斗蓬給李思淺披在身上,一邊給她系斗蓬帶子,一邊柔聲問道。 “有你在呢,怕什么?”李思淺仰頭看著端木蓮生,語笑盈盈,怕是最沒用的東西。 “那好,你抱好兒子,只管跟在我后面,一切有我?!倍四旧徤嫠砗枚放?,低頭親了下在李思淺懷里舞著手咿咿呀呀的開心的兒子,轉回身,接過黑山遞上的長槍,一迭連聲吩咐:“雲娘、柳葉,護住夫人左右,黑山斷后,其余人,隨我沖!” 船在虎狼之衛(wèi)的力撐下,一路咣咣噹噹撞著兩邊的船只,硬是撞開一條路,直沖上岸。 端木蓮生回身抱起李思淺,縱身躍下船頭,人沒站穩(wěn),頭也沒回,手中的長槍卻猛然刺出,一槍挑飛了岸邊系船石后突然揚刀躍起的暗哨。 這一槍挑開了剿殺和突圍求生的戰(zhàn)斗,端木蓮生手里的長槍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直接簡樸,就是刺出,撥回,再刺出,再撥回,不停的刺、撥,那槍跟長了眼睛一樣,每一下刺出都收割一條人命。 李思淺抱著兒子,跟在后面看的心驚膽寒,都說他是殺神,真是一點夸張也沒有,死神手里那把鐮刀也不過如此吧。李思淺將兒子的頭按在自己懷里,兒子太小,不應該看到血腥成這樣的場面,也不應該看到他爹這一幅殺神模樣。 留在岸上的親衛(wèi)迅速聚集而來,在端木蓮生兩側展成兩翼,同樣槍起刀落必要收割人命的親衛(wèi)分去了端木蓮生兩側的威脅,端木蓮生手里的槍刺出的更急更快,前進的速度也驟然加快。 李思淺抱著孩子,緊緊跟在端木蓮生后面,漸漸覺得腳下沾稠,血腥撲鼻,歷經兩世,頭一回經歷這樣的修羅場。 “信號!問他們突進到何處!”端木蓮生聲音平和,仿佛他是在他的帥帳中發(fā)號施令。 “是!”隊伍最后的黑山揚手甩出一支袖箭,袖箭在飛的極高,在力道用盡時突然綻放,爆出一片翠綠的流星。 幾乎同時,湘州城東西南三面也升起了五六個同樣的煙火,或赤或黃或橙,映的湘州城上空一時燦爛無比。 城墻上的袁將軍心里一片冰涼,三面都有敵人,而且不止一支,看樣子端木華對湘州城勢在必得! “米知府,東西南三面臨敵,東南面離湘水最近,必定受敵最重,我守東南,你去西面坐鎮(zhèn),記住,警惕后方,端木華詭計多端,善用內jian,漣水城就是事先派人潛入,開城門長驅直入的,只要沒有內患,這湘州城咱們守得?。 ?/br> 米知府卻好象沒聽到袁將軍的話,只死盯著城墻外那支箭一般往城門泂推開的隊伍,咬牙切齒道:“城下是誰?” “不用管是誰,憑他們這幾個人,攻不下南門,這是野戰(zhàn)攻城,些許幾個人不必理會,米知府趕緊去西門鎮(zhèn)守,這是大事?!痹瑢④娪行阑穑彰浊辶畾w清廉,可這份牛心左性的固執(zhí)和自以為是實在惹人厭惡! “米知府,怎么守城,你得聽我的!”袁將軍聲音不由自主高上去,米知府還是沒理他,只趴在城墻跺口,死盯著下面,突然指著下面興奮的尖聲大叫:“我看出來了!你看!你過來看!是端木華!是端木華那廝!果然是他!也就是他,才如此狗膽包天,如此大膽狂妄,如此無法無天!這個背主棄義的狗東西!是他!立刻調所有的將士過來,殺了他!殺死他!他死了,天下太平!萬事皆休!” 米知府癲狂一般,手舞足蹈狂叫不已。 袁將軍猶豫了,若能殺了端木華,確實一了百了,可……袁將軍趴在跺口,睜大老花的眼睛,努力想看仔細些,真是端木華? 端木華是勇猛善戰(zhàn),武力高強,可他卻不是莽撞之人,十四五歲獨自領兵,就從不輕易涉險,或者說,他沒來就做過以身涉險,孤身深入這樣的蠢事! 十來歲的端木華就從不涉險,已經征戰(zhàn)十余年,心思深沉,又要起兵染指大位的現(xiàn)在的端木華,怎么可能孤身到這湘州城下,把自己陷入必死之地? 不可能是端木華!這必定是個誘餌,讓他或是米知府覺得是端木華來了,傾全力捉拿端木華,那西、東兩門就會兵力空虛,無人值守,一攻既破!一定是這樣! “不是端木華!”袁將軍斷然否定,米知府頓時眼眶都要瞪裂一般,“不是?你睜著眼就敢說瞎話?你看看!看清楚!那桿槍,那個人,除了端木華還能有誰?你以為我認識端木華?你打錯算盤了!我見過他,我認識他!” “米知府這話是什么意思?”袁將軍也勃然大怒。 “什么意思?哼!你心里明白!你我食君之祿,擔君之事,不要讓舊日情誼蒙了你的眼、再昏了頭!”米知府口舌如刀,“城下就是端木華!某以頸上人頭擔保!”米知府一聲吼,脖子都粗了。 “好!好!好!”袁將軍連吸了幾口氣,用力壓回幾乎就要噴薄而出的怒火,再深吸幾口氣,他不能被這只愚蠢無知的倔驢氣暈了頭,他得冷靜,要守住湘州城,得冷靜! “好!你既然認定是端木華,那就放他進城!放進甕城,甕中捉鱉!這樣總行了吧?”袁將軍強忍怒意,這主意還是非常冷靜的。 “好!如此可行!”米知府仿佛沒覺出袁將軍的憤怒,或者覺出了也無所謂。 端木蓮生手里的槍速度不減頻率不減,可隊伍前進的速度卻漸行漸慢,仿佛布在城外的守軍都涌到了這邊,箭尖迎上的敵人如蜂如蟻,殺之不盡一般。 箭形隊伍如同泥進了沼澤里,被望之不盡的敵人糾纏住,漸漸墜入泥沼。 第399章 絕境 李思淺抱著孩子,跟在端木蓮生后面,從端木蓮生悄晃動的身影縫隙里,不時能看到前面的情形。 眼前冷兵器時代戰(zhàn)爭的殘酷,是后世無論哪個大場面電影都無法展示描述出來的,她腳下的鞋子和裙邊粘濕一片,這里只有血,鮮紅的濃稠的血。 也許是李思淺摟的太緊了,孩子帶著哭腔咿呀起來,李思淺低頭吻在孩子額頭,柔聲哄他,“寶寶別怕,阿爹在呢,阿爹很厲害噢,還有阿娘,在阿娘懷里,寶寶不用怕?!焙⒆雍孟舐牰死钏紲\的安慰,又咿呀了一聲,頭往李思淺懷里拱了拱,閉上眼睛睡著了。 雲娘和柳葉早已撕脫了裙子,一身利落的短打上還算干凈,她們兩人在最里層,緊挨在李思淺身邊,雲娘手里提的,也是一桿長槍,柳葉卻是一把狹長的帶柄長刀,至少現(xiàn)在,還沒用到她們手里的槍和刀。 雲娘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箭首的端木蓮生身上,時不時看一眼亦步亦趨、一步不落跟在端木蓮生后面的李思淺。她知道她不是個簡單婦人,可在這樣的修羅場里,她還能閑庭散步一般,還能露出笑容,安閑的和孩子說話,雲娘看了眼端木蓮生面前的血rou橫飛,和身后的安閑妻兒,心里有什么東西崩裂碎散,化為烏有。 城墻上一陣急促的鼓點,擋在端木蓮生箭陣前面的人潮突然后退。 “盾牌!”端木蓮生反應極快,“咬上!”突然后退,只怕城墻上的箭雨要射下來了,前面不遠,一射之地,就是黑沉的城門洞,在沖進城門洞之前,密集的箭雨隨時能將他們全部釘死在浸透了鮮血的地上! 親衛(wèi)們幾乎同時,每隔一個就從背后抽下盾牌,高舉過頭,護住自己,也護住同伴,而身邊的同伴手里的長槍擴大角度,將同伴的防區(qū)接了過來。 端木蓮生回頭看了眼李思淺,“跟上我!” “放心!”李思淺干脆笑應。端木蓮生喉嚨莫名哽了下,硬生生轉回頭,長槍猛刺,速度比剛才幾乎快了一倍。 李思淺緊緊抱著孩子,緊盯著端木蓮生飛動不停的衣角,他跑多快,她就要跑多快! 鞋子掉了,襪子也脫了,除了懷里的孩子,李思淺覺不出別的,她全部心神都在孩子身上,跑的太快,孩子好象有點不安。 撤退的敵人讓出了通往鬼門關的通路,箭陣脫出人沼,真象離弦的箭一般,快的超出了城墻上袁將軍的預計,超過由撤退變成潰退的湘州軍,在他們之前,沖進了城門洞。 “快!關城門!”袁將軍怒吼。 “不能關!”米知府脖子上青筋暴起,“放進甕城!甕中捉鱉!” “是甕城!關甕城門!”袁將軍被米知府這處處插一腳的作風氣的吐血,剛才由城內派兵圍攻端木華,三道城門自然都是開著的,他原本以為把出擊的大半湘州軍放進來再關也不遲,要知道,他手里的兵丁不多,能戰(zhàn)善戰(zhàn)的精兵更是少的可憐,剛才派出去的,可都是精壯之士! “關了甕城,那些將士怎么辦?那也是人子人父人夫!跟你一樣!你們這些武夫!只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米知府讀書人出身,從沒見過這樣的血腥戰(zhàn)場,心神飽受震動,精神極其不穩(wěn),這會兒想法出奇,基本上不能以常理推測了。 袁將軍被他罵的血往上涌,喉嚨發(fā)甜,只恨不能把他扔到城墻下去。 墻上守兵呆呆的看著兩人,都是大人,都是上官,好象該聽將軍的…… “快去關甕城城門!快去!”見四周幾乎就是一群呆頭鵝,袁將軍喉嚨里的那口血差點涌到嘴里,練兵練兵,怪不得大帥那時候說重中之重就是練兵,這兵,他確實練的少了,上了戰(zhàn)場,這不是兵,全是呆頭鵝! 他老了,守在這湘州城,原以為前面有那么年青的端木華,他可以安享這乞骸骨前的幾年,然后回家安度晚年,這晚年只怕是沒有了…… 端木蓮生一頭沖進城門洞,一槍將擋在面前的兩人刺成一串,一眼看到半開的甕城門,心情猛一陣激蕩,天不亡我! “青云!”端木蓮生一聲吼,青云應聲未落,人已經飛起,連踩了幾塊盾牌,沖著那半扇正被守城兵拼盡全力要盡快關上的甕城門飛進去。 “黑山!”端木蓮生又喊了一聲,聲音沒落,人已經縱身躍起,半空中,長槍抖動,刺向正拼盡全力推著那扇沉重之極的城門的守兵。 端木蓮生縱起,沒等李思淺反應過來,黑山已經落在她面前,頂替了端木蓮生箭頭的位置,雲娘和柳葉背對李思淺,三人圍成一個三角,將李思淺和孩子圍在中間。 青云由甕城只撲進最里一層城門,里層的城門是一塊巨大青石,青云熟捻之極的直撲絞起放下青石城門的機樞,人在半空,槍頭掉轉,用槍桿將正在絞動絞盤的守兵擊進機樞,正緩緩落下的青石門咯咯幾聲頓住,在絞盤輾碎守兵,青石門再次下落前,青云落在絞盤前,將手里的熟鐵長槍準確的扎進了絞盤機樞,巨大的青石咯了一聲,停下不動了。 殺進甕城的端木蓮生回頭看一眼,象是遲疑了下,李思淺揚聲叫道:“我在這里等你!” 若沒有她的拖累,蓮生和這一眾親衛(wèi)只怕早就脫身而去,這會兒身陷敵營必須絕地求生的他們,都得放手一搏,她放手賭蓮生帶著這百十人就能拿下湘州城,蓮生要放開她,全力以赴。 “二十人留下,其余跟我殺!”端木蓮生腳下頓了頓,咬牙命令。 李思淺在黑山和雲娘、柳葉的貼身護衛(wèi)下,慢慢挪過去靠到城墻一角,雲娘和柳葉一左一右護衛(wèi)兩邊,黑山縱身而出,擋在不停有潰兵入城的最外面。 李思淺輕輕拍著孩子,到了這樣的境地,仿佛上一世最后的空明狀態(tài),她淡然而冷漠的看著周圍,蓮生若活,她和孩子自然活,蓮生若不能活……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臨死前回到自己和孩子身邊,黃泉路上尋人不易,她想和他一起走…… 第400章 生機 青云抽出腰刀守在絞盤前,青石下,端木蓮生飛身掠進,手中長槍刺、挑、砸,每一寸移動都在收割生命。幾十名親衛(wèi)都是身經百戰(zhàn)的虎狼之士,絕境求生,更是比平時兇狠百倍,緊緊跟在端木蓮生后面幾步,每一步推進都象是血rou地獄在飛快延伸。 承平了十幾年的湘州城,守城的兵卒年青的幾乎都沒見過血,偶爾有幾個經過當年殘酷的守城之戰(zhàn)的老卒,多數已年老體衰,和那些沒見過血的年青兵卒一樣,被放手殺戮的端木蓮生嚇破了膽,渙散了軍心的湘州軍對上如狼似虎的端木蓮生和親衛(wèi),一觸甚至不觸就四下潰散,端木蓮生幾個縱身起躍,就上了城墻,后面親衛(wèi)如影隨形,一群人上了城墻,如狼如羊群,城墻上的守軍轉身就逃,夾裹著沒反應過來的呆頭鵝,自相踩踏,一片慘叫。 米知府上下牙打架,抖的咯咯作響,想跑,可兩條腿軟的根本挪不動!袁將軍揮著佩刀,吼的聲嘶力竭,拼命想收攏四下潰散的守軍,可散了的軍心要攏起來本來就難,何況后面還有端木蓮生這個大殺神帶著一群小殺神惡虎撲食。 端木蓮生拿住袁將軍和米知府時,幾乎掩不住臉上的笑容,他運氣真好,淺淺還活著,他接到了淺淺,有了兒子,殺進城門,城門都是開著的,殺上城墻,就拿住了袁文成和米清,端木蓮生幾乎想仰天長笑,這一趟,真是太順利了! “青云!帶人去東西兩門!”端木蓮生吩咐了青云,慢慢倒過長槍,將槍頭上浸透了鮮血的紅纓取下,掂了掂,扔到袁將軍腳下,接過親衛(wèi)遞上的新紅纓換上,長槍在手里轉了幾圈,血滴甩在袁將軍和米知府身上臉上。 打理好長槍,端木蓮生這才仿佛剛看到袁將軍和米知府一般,上前兩步,先站到袁將軍面前,“袁文成,你當初跟我練過幾年兵,我看你也算有幾分能耐,這城……”端木蓮生用槍敲著城墻,“守成這樣,我真替你愧死了!” 袁將軍一張臉青灰,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端木蓮生踱了一步,站到米知府面前,倒提長槍,用粘滿鮮血的槍桿拍了拍米知府的肩膀,“本帥聽說你是個清官,愛民如子,本帥問你,若你不降,本帥今日就屠盡這湘州城,若你降了,本帥就給這湘州城一條生路,你降,還是不降?” “你……你!你!”米知府目光躲閃,想往后躲,可后面就是城墻,躲無可躲。 “你呢?”誰知道端木蓮生壓根沒打算聽他的回答,轉頭看著袁將軍問道。 袁將軍抖著嘴唇,“你……大帥也是讀過圣賢書的,怎么能做出這等……” “本帥無君無父,反都反了,還管什么圣賢書,什么這等那等?念在你曾隨本帥練過兵,本帥這才給你一個選擇,說吧,降,還是不降?” “大帥要成大事,民心不可不顧,這屠城……” “嗯,也是,那不屠也行,那本就一把火燒了這湘州城?!倍四旧徤鷱纳迫缌?,一句話聽的袁將軍后背全是冷汗,一把火燒了……他已經一把火燒凈了永安城!再燒了湘州城…… “大帥三思!請大帥……” “我再問你一遍,降,還是不降?”端木蓮生聲音驟然提高而嚴厲非常,袁將軍咽了口口水,米知府被端木蓮生這一聲厲喝嚇的機靈靈一個哆嗦,尖叫出聲,“你這反賊……”米知府后面的話沒能叫出來,因為端木蓮生手里的長槍桿子重重的抽在米知府臉上,只抽的他牙齒脫落,滿嘴鮮血。 “括噪!”端木蓮生象是生氣,槍點著在袁將軍胸前,沒等他說話,袁將軍就崩潰了,“降!求大帥饒了……” “你降,我自己饒!”端木蓮生心急如焚,打斷袁將軍的話,“傳令下去,打開東西兩門,湘州軍棄械自縛!帶他去!” 一個親衛(wèi)頭目上前,押著袁將軍,將軍令傳下,端木蓮生正要急奔下城樓,奔了幾步又硬生生停住,扭頭看了眼米知府,米知府被袁將軍的投降擊散了最后一絲清明,見端木蓮生目光掃過來,突然昂然尖叫,“我不降!我束發(fā)讀書,我不降!” 端木蓮生理也沒理他,硬生生收住步子,往后退回一步,再退回一步,點著發(fā)好了號令的袁將軍吩咐,“寫信給胡勇,告訴他我端木華親自帶人突襲湘州城,戰(zhàn)況膠著,請他出兵相助!” “你要……圍城打援?胡將軍兵多將廣……” “寫信!快!”端木蓮生冷臉打斷了袁將軍的話,看著袁將軍寫好信送出去,這才端坐到親衛(wèi)不知道從哪兒搬來的有椅子上,沉著臉坐著不知道想什么,沒多大會兒,端木蓮生站起來,一迭連聲發(fā)布命令,“傳令劉全:集中湘州守軍,若有愿意加入南軍爭個封妻蔭子的,帶走!傳令沈勝,會合紅雨,往南鄉(xiāng)一帶埋伏,傳令紅雨,浮橋不要動,就留能胡勇部,傳令其余各部,立刻撤出湘州城?!?/br> 端木蓮生吩咐完,轉身就要下城樓,米知府緊緊貼在城墻上,唯恐端木蓮生想起他,一槍要了他的命。袁將軍一臉苦澀,這位爺打下湘州城立刻就要撤,有這么玩兒的嗎?那他怎么辦?跟著他走?那城里的妻子兒女呢?老家的老母兄弟還有族人呢?可不跟他走,袁將軍看了眼米知府,他降了,他沒降,他怎么能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