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這么多年的規(guī)矩你學(xué)到哪里去呢？”倒是老夫人，不偏不倚地訓(xùn)斥了莫無雙，“清歌是孩子，是你的親侄子，就算你有什么不滿，也不能如此沖動。”

    “是，祖母教訓(xùn)得極是，是孫女錯了?！崩潇o下的莫無雙似乎恢復(fù)原本溫柔，她很清楚老夫人也是為了她好。

    作為世家貴女，她們有自身的一套規(guī)矩。如果被人傳出她品行不端的話，她的名聲也就毀掉了。

    低聲細(xì)氣的模樣，她似乎又變成了原來那個乖乖的，性子柔和的貴女。

    老夫人見狀，也不好再繼續(xù)訓(xùn)斥她，“你好自為之。你記住了，蕭堇顏不管是男是女，她和我們莫家一點兒一點兒關(guān)系也沒有，不要自亂陣腳，讓人看低了你。”

    最后一句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貶低了。

    “是，祖母。”莫無雙帶著哭腔，低眉順眼地答應(yīng)了。

    謝落心疼而又擔(dān)憂地看著她，忍不住幫著莫無雙出聲，“母親，如果外面的傳言是真的，說起來，蕭堇顏也不是完全和我們一點兒關(guān)系也沒有?！?/br>
    “自身正，才不會被人看低了去。世子是什么樣的人，榮王府是怎么樣的家庭，你到現(xiàn)在還看不透嗎？”老夫人明白她的心意，忍不住嘆口氣，“不管如何，總是算不到蕭堇顏的頭上。如果世子有心的話，就是再多十個八個的蕭堇顏，也不會動搖到無雙日后的地位?？墒悄腥瞬簧闲模词菇袢諞]有蕭堇顏，明日說不定也會冒出張堇顏、李堇顏出來，難不成無雙要防著天下所有的女人嗎？”

    這話十分有道理，莫無雙卻不愿意聽。謝落聽了心里也覺得難受，這個時代對于女人本來就不公平，世家的男人，特別是優(yōu)秀的世家男人，身邊又豈會只有一個女人？

    莫無雙咬著牙嘴唇才壓住心里的話，她寧愿日后面對無數(shù)個張堇顏、李堇顏，也不愿意楚宣燁整日面對一個蕭堇顏。

    如果蕭堇顏是個男人，倒還好。就算楚宣燁再怎么寵蕭堇顏，蕭堇顏也不可能威脅到她莫無雙的地位。因為這個時代還有一個詞叫母憑子貴，蕭堇顏是男人，蕭堇顏就算再厲害，也不能生出孩子來，所以為了將來，莫無雙可以忍她。

    但是現(xiàn)在形勢發(fā)生了變化，蕭堇顏居然是個女人。女人，意味著蕭堇顏是可以生出孩子的。以楚宣燁的脾氣，以后獨寵蕭堇顏也未嘗不是。

    那么，她莫無雙要怎么辦？不，她絕對不能容忍蕭堇顏搶走她心愛的人。楚宣燁只能屬于她莫無雙的。

    想到這兒，莫無雙的心變得硬了起來。

    “此事，莫家絕對不能摻和進(jìn)去，等會兒讓無心和無塵到我屋子里來一趟。先前無心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fēng)雨，以后可不能再讓他出去惹事生非了?！崩戏蛉讼肓讼?，又擔(dān)心莫無心知道消息后會鬧騰起來。

    “是，娘?！敝x落無精打采地答應(yīng)一聲。

    老夫人見她精神不太好，也不想繼續(xù)留下來。她擔(dān)心賈湘如因為剛才的事情埋怨莫無雙，因此臨走的時候，特意招呼賈湘如，“孫媳婦，我年紀(jì)大了，你將清歌帶到我屋子里去，我們說一會兒話，也熱鬧一些?！?/br>
    賈湘如本來性子就比較溫和，聽到老夫人的話，知道老夫人是為了不讓她留下來感到尷尬，于是笑著上前攙扶住老夫人說，“祖母不嫌棄清歌鬧騰，我們是巴不得過去陪著祖母說說話了?！?/br>
    “去吧，等會兒別耽誤了清歌的功課?！敝x落給賈湘如一個歉意的眼神。

    “知道了，母親，等會兒我會督促他的。”賈湘如笑呵呵地答應(yīng)，似乎忘記了剛才和莫無雙之間的不快。

    謝落見她臉色不像是生氣的模樣，心里總算是放心了。

    “清歌，我們走?！崩戏蛉死甯璧氖终酒饋?。

    莫清歌其實很想為蕭堇顏再辯解幾句，他是死活都不相信蕭堇顏是女人，認(rèn)定外面?zhèn)鞯亩际侵{言。不過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見家里的長輩們都在為此事而煩惱，即使心里再不滿意，他還是忍住了，“曾祖母，你慢點兒，清歌扶著你?！?/br>
    “好好，都是好孩子?！崩戏蛉说穆曇魸u行漸遠(yuǎn)。

    “娘?！钡壤戏蛉怂麄冏吡艘院螅獰o雙一頭扎進(jìn)謝落的懷中哭了起來。

    “傻孩子，要是當(dāng)初在宮里你沒有出面阻撓，現(xiàn)在也不會這樣煩惱了?！敝x落見她哭，鼻子一酸，摟著莫無雙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娘，我不后悔。這輩子，我就認(rèn)定了世子，我們的親事是先皇指定，沒有人能攔著?！蹦獰o雙搖著頭邊哭邊說，“娘，女兒是不是太無用？”

    “你真是太傻了?！敝x落心里難受，“男女之間的感情，說能說得好？看得開呢？要是人人都能看得開，世上也就不會有那么多怨偶存在了。只是，你既然選擇了一條道走下去，孩子，你就只能咬著牙忍著他的身邊有其他的女人在。你祖母說得對，沒有蕭堇顏，以后世子身邊也會有其他的女人，你要看得開才是?！?/br>
    “娘?！蹦獰o雙大哭，“女兒心里有數(shù)，可心里還是痛得厲害。為什么是蕭堇顏，為什么世子對她如此不同？”

    謝落聽了深深地嘆口氣，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為什么？楚宣燁稀罕蕭堇顏，所有能容忍蕭堇顏做的任何事情，反過來，他不喜歡無雙，所以處處看無雙不順眼，這樣的姻緣，她并不贊同。

    只是無雙是鐵定心要跟著楚宣燁，她這個當(dāng)娘的還能怎么樣？

    “娘?！蹦獰o雙在她的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去。

    謝落看著痛不欲生的莫無雙，心里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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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還是為了她

    “今日清歌是受了一些委屈，不過你是當(dāng)嫂子的，就別和無雙計較了。”老夫人回到屋子里，坐下后，開始拉著賈湘如說起話來。

    “祖母，我知道的?！辟Z湘如淡笑著回答，“meimei不過是因為外面的留言激動了一些，平時她也是十分疼愛清歌的。”

    “你是個好孩子，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們是一家人，不能因為不相干的人而傷了親情呀?！崩戏蛉苏Z重心長地叮囑她，“年紀(jì)大了，總想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兒孫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生活，可總有些事情是不會順著你的心意往下走?！?/br>
    賈湘如見老夫人面上露出悲戚的神色，猜到老夫人心里是在為莫無雙煩躁，于是反過來勸慰老夫人，“祖母，常言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meimei不過是一時接受不了罷了。府里有你和父親母親在，我們小輩的，就是遇上不順心的小事，也會過去的。”

    “你是好孩子，本以為無雙是最不會讓我們cao心的，沒想到造化弄人，她反倒是最讓大家頭疼的一個。老天想捉弄誰，是誰也阻擋不住呀?！崩戏蛉丝嘈ζ饋怼?/br>
    “祖母，一切都會好轉(zhuǎn)起來的。蕭堇顏就算是女兒身，以她的出身，也不會威脅到meimei的地位才是。”賈湘如輕聲說。

    “你這些話也只能哄哄我這個老糊涂了。你以為祖母年紀(jì)大，是真的就糊涂呢？”老夫人嗔怪地看著她開口，“京城里人人都在傳言楚宣燁頑劣任性，是個人人談之變色的一個人。照我說，世子在京城的年輕一輩中，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他決定的事情，又有誰能更改？他對蕭堇顏八成是真的上了心，否則的話，榮王妃那一日的態(tài)度也不會變得那么奇怪?！?/br>
    賈湘如忽然想到壽宴那日，蕭堇顏身上濕透，榮王讓人送來披風(fēng)的場景，她心里也不禁顫抖起來，“祖母或許是想多了?！?/br>
    “但愿是想多了。退親與否對于無雙來說，都是下下策。”老夫人的聲音中帶著少許的悲涼，“你的母親為了她，寧愿犧牲許多，可惜那丫頭現(xiàn)在被豬油蒙了心，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以后，少不得有她苦頭吃。你這個做長嫂的，估計也得被她拖累了。”

    “祖母，meimei和我們是一家人，哪有拖累不拖累的?！辟Z湘如輕聲回答。

    “如果無雙有你一半的睿智和冷靜，我也就安心了?！比酥挥薪?jīng)過對比，才能分出高下。賈湘如的大氣和寬容，讓老夫人對莫無雙更加失望了?！昂昧?，我也不留你你們母子了，省得耽擱了清歌的功課。人老了，身體容易乏，想好好睡一覺?！?/br>
    “祖母歇息，我們這就回去?！辟Z湘如識相地站起來。

    “曾祖母，我不會生姑姑的氣，我回去了?！蹦甯枰脖響B(tài)，剛才他從進(jìn)屋開始，老夫人就讓人端來點心給他吃，他也不好說話，這會兒得到機會，他立刻表達(dá)了自己的心意。

    “都是好孩子?！崩戏蛉寺犃斯桓吲d起來。

    “少夫人、少爺，奴婢送你們出去?！崩戏蛉松磉叺拇笱绢^笑著說。

    賈湘如和莫清歌再一次給老夫人行了禮后，才慢慢地出了屋子。

    屋子里的嬤嬤和丫頭趕緊收拾好床鋪，讓老夫人小睡片刻。

    老夫人上了床，滿腹都是心思，哪里能真的睡得著？

    留在家中的蕭堇顏在第二日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帖子。

    “小姐，你可不能出去?！蓖醅幙吹教由系拿?，毫不猶豫就準(zhǔn)備攔著蕭堇顏?！澳蛉撕托〗阆騺砗翢o瓜葛，現(xiàn)在外面對小姐的事情傳得滿城風(fēng)雨，她這時候過來肯定是不安好心。”

    “是呀，小姐，莫夫人如果真的有事，怎么不到宅子來。還故意找了一個茶樓見面，我瞧著，她也是不懷好意?！睏瞵搩阂舱镜搅送醅幍囊贿叀?/br>
    紫蘇和枯夏跟著蕭堇顏的時間短，她們向來惜字如金，輕易并不愿意開口。所以這會兒只是含笑看著蕭堇顏，卻沒有多嘴。

    蕭堇顏獨自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正如王瑤所說，莫夫人對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和莫夫人私下的感情更算不上深。

    莫夫人在這個時候找上她，就是不動腦想，蕭堇顏也能猜到她是為了什么。

    “不，接了帖子，告訴送帖子的人，明日我會按時赴約。”蕭堇顏考慮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決定去赴約。

    莫夫人的動機，她雖然能猜到一二，卻不好拒絕，再說了，她本來就準(zhǔn)備恢復(fù)女兒身，根本沒有什么好隱瞞的，該來的事情想躲也躲不開。其次，莫無心救過她一命，莫夫人是莫無心的母親，如果自己拒絕了莫夫人的帖子，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小姐?！蓖醅帗?dān)憂地看著她。

    “去了，才知道她要說什么?！笔捿李佁谷坏亟忉尅?/br>
    “不管她要說什么，都不應(yīng)該過來找小姐，小姐并不欠她的?！蓖醅帤鈶嵉卣f。

    楊瑩兒也擔(dān)憂地跟著點點頭。

    “你們不許對世子說，也不許和別的人說起帖子的事情?！笔捿李伜鋈豢粗咸K和枯夏吩咐。

    “是，小姐?！弊咸K和枯夏對視一眼后，恭敬地答應(yīng)了。

    蕭堇顏的確很聰明，很快就猜到了她們的用意，她們本來還真準(zhǔn)備偷偷向楚宣燁告密，讓楚宣燁處理莫夫人的事情。

    蕭堇顏吩咐的話，她們卻不敢違背。別看蕭堇顏平日里脾氣好好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實際上，蕭堇顏脾氣十分執(zhí)拗，她決定的事情，就是楚宣燁拿她也是一點兒辦法沒有。

    紫蘇和枯夏很清楚，如果她們違背了蕭堇顏的意思，有可能會被蕭堇顏趕出宅子去。

    衡量之下，兩個丫頭決定明日跟在蕭堇顏身邊，貼身保護(hù)她，卻是不能向楚宣燁告密了。

    “怎么呢？出了什么事情？”主仆正說著話了，楚宣燁一腳就踏了進(jìn)來。

    “我在擔(dān)心堇辰他們?！笔捿李伹擅畹剞D(zhuǎn)移了話題。

    “放心好了，在書院里沒有人敢動他們一個手指頭，除非那些人都不想活了。”楚宣燁笑瞇瞇地回答，坐到了她的身邊。

    “莊子里送來的果酒，你看看?！彼麑淼膲臃旁诹俗雷由?。

    “果酒好呢？”蕭堇顏驚喜地問。

    “剛送來的，還沒有品嘗，不知道味道如何?！背麩罨卮穑ゎ^又吩咐丁甲，“將上一次藩國進(jìn)貢的夜光杯拿來?！?/br>
    “是，世子?！倍〖滓贿吇卮?，一邊忍不住又偷看了蕭堇顏一眼。

    哈，蕭公子居然變成了小姐，丁甲和丁乙他們作為楚宣燁的貼身侍衛(wèi)在聽到外面的傳言以后，個個全都懵了，然后就集體將丁卯給狠狠揍了一頓。

    混蛋的家伙，丁卯肯定早就知道蕭堇顏是女人了，他居然敢瞞著大家，簡直該打！

    不過即使大家知道蕭堇顏是女孩子，丁甲他們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每一次見到蕭堇顏以后，幾個人都會偷偷地瞄蕭堇顏一眼，更可惡的是，昨天丁甲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之心，還特意去找了王瑤詢問，可惜他找錯了對象，王瑤聽了他的問題后，竟然像個潑婦似的，不僅將他狠狠大罵了一頓，還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要不是他躲得快，就真的被那個潑婦扇耳光了。挨打是小，名節(jié)是大。如果被人知道他丁甲大爺，世子身邊堂堂的一品侍衛(wèi)，居然會被一個女人打，那他還要不要出去混了。

    “再看，爺挖了你的眼睛?！背麩詈鋈焕淅涞乜戳艘痪?。

    丁甲打了一個寒顫，天啦，愛吃醋的男人簡直不可理喻。他作為楚宣燁的貼身侍衛(wèi)，對于楚宣燁的小心眼早就領(lǐng)教過了。

    驚嚇之下，他像被獵狗追逐的兔子，一陣風(fēng)似的消失在了屋里。

    “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媳婦，你別慣著他們。楚宣燁見他逃走了，立刻轉(zhuǎn)頭笑瞇瞇看著蕭堇顏說。

    對，該打，王瑤完全贊同楚宣燁的意見。

    蕭堇顏淡淡一笑，并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滿臉歡喜地盯著桌子上的壇子看。

    她并不知道壇子里裝的是青梅酒還是紅離酒，目前莊子里，也就釀造了這兩種果酒而已。

    一切得等丁甲將夜光杯拿來再說了。

    “爺，杯子取來了?！倍〖椎膭幼骱芸欤虝r間，他人就回來了?；貋頃r，他的懷里抱著一個木匣子。

    “來，試試。”楚宣燁將木匣子打開，從匣子里取出了一個夜光杯。

    蕭堇顏見杯子晶瑩剔透，心里就多了幾分歡喜。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就聽人提到過夜光杯的神奇之處，這會兒可以親眼看到，她眼中不禁透出了幾分好奇。

    楚宣燁見狀，更加高興起來，他將一個夜光杯放在了蕭堇顏的面前，“試試看。”

    蕭堇顏小心拿過被子，然后拔掉酒壇上的塞子，頓時，一股淡淡的酒香飄散在了空中，晶瑩剔透的夜光杯中，注入了大半杯紅色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