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隨后把冬青讓上前,舉杯笑道:“這是下官的妻子,陳冬青,我們夫妻二人敬諸位一杯?!?/br> 看到冬青時,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 旁的人愣一下是因為冬青實在生得好看,落落大方,比之在場的官家夫人和姑娘,容貌氣韻絲毫不落下風。 而湘王一愣,是因為冬青太過熟悉,不論是名字還是容貌。 看到冬青的一剎那,柳飄云心中巨震,這就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冬青,是四年前被她發(fā)賣了的丫頭,她不會認錯。 可為何被發(fā)賣的丫頭,會以當下的情景再見? 第82章 查探 冬青看著柳飄云,柳飄云臉上那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神色,清晰映入眼簾。 這一刻,冬青心如止水,柳飄云是什么樣的人,她已切身體驗,為避免被坑害第二次,離得越遠越好。 但是,她并非一個大度量的人,失去的場子,終究是要找回來的。 看一眼便收回目光,面上毫無異色,與瑾瑜夫唱婦隨,舉杯給湘王和柳振寧一行人敬酒。 “王爺,知府大人,二位對瑾郎賑災(zāi)一事多有照拂,臣婦感激不盡,與拙夫敬二位一杯。” 說罷毫不扭捏,抬袖遮掩,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湘王和柳振寧自然喝了瑾瑜和冬青敬的酒,仆人又把酒杯續(xù)上。 冬青端著酒杯,轉(zhuǎn)臉看向柳飄云,笑語嫣然,“王妃,臣婦對您的感激之情,亦是難以言表。” 若非柳飄云,她又怎么能與瑾瑜相遇? 柳飄云面色難看,眼前之人分明記得曾經(jīng)的所有事,才會口出這般話語。 冬青跟隨了她十年,她一直都知道,冬青不是池中之物。 當初湘王看上冬青,她尋由頭把冬青發(fā)賣,不是擔心冬青姿色上乘壓她一頭,而是擔心冬青不僅有姿色還有手段。 若是讓冬青爬上了湘王的床,她們二人成了對立面,便沒了什么主仆情深,冬青將不再與她是一條心。 嘗到身為上位者的快感,只怕冬青的野心會一發(fā)不可收拾,妄圖鏟除她這個擋路的正妃。 而她,如果與冬青對上,并沒有太大勝算,柳家和湘王的聯(lián)姻,最后可能是給冬青做了嫁衣。 如今重逢,證明她沒有看錯,冬青確實不是善茬。 一個被發(fā)賣的奴籍賤婢,當時還凍得半死不活,活了下來,且沒有落入賤籍。 猶記上次鹿鳴宴時聽到冬青的消息,冬青還是一個婢女。 再見時,竟已勾搭當朝翰林學士,一步一步又爬了上來,甚至能與她堂堂湘王妃同桌用飯。 柳飄云心中慶幸,幸而當初當機立斷將冬青發(fā)賣出去。 冬青被發(fā)賣給牙婆,都能用數(shù)年時間達到現(xiàn)在的高度,要是當初冬青承了湘王的恩寵,起點甚高,豈不是已經(jīng)將她踩在了腳下? 光是想想,柳飄云就覺得后怕不已,還好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湘王妃,冬青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妻子,見了她照樣得矮一頭。 待日后湘王大事得逞,哪怕冬青心中記仇,也拿她無可奈何。 心中電光火石閃過種種念頭,當下穩(wěn)住心神,端莊秀麗一點臻首,輕抿一口佳釀就不作他話。 湘王看著冬青皺起了眉頭,“本王冒昧,在此之前,我們是否見過?總覺得你十分眼熟。” 瑾瑜爽朗一笑,“怕是王爺記錯了,下官區(qū)區(qū)賤內(nèi),怎可能得見王爺金面?” 湘王也未深究,他見的美人太多,只當是美人眉宇間神韻都有或多或少的相似罷了。 柳飄云深深看了一眼瑾瑜夫妻二人,這兩人神色如常,沒有任何不妥。 湘王根本沒有記錯,就只能是冬青蒙騙了李全,李全根本不知道冬青賤婢的出身,才將冬青娶回家當寶一般的寵著。 冬青敬酒過后離開,她還有事要忙。 席間酒過三巡,瑾瑜內(nèi)急起身入廁。 頓了片刻,柳飄云左右看了看,也借故走開。 柳飄云在走廊拐角處與瑾瑜偶遇,瑾瑜微行一禮,準備錯開,卻被柳飄云叫住。 “李翰林,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瑾瑜停住腳步,挑眉道:“哦?既然王妃不確定當講不當講,為避免王妃為難,那就別講了。” “……”柳飄云一哽,為何這李全不按常理出牌且對她的態(tài)度很是不好? 但說得又十分在理,讓人無法尋著錯處。 眼看瑾瑜就要走開,柳飄云急道:“李翰林,這話有關(guān)你那放在心尖的妻子,當真不想聽么?” 瑾瑜無奈,他大約已經(jīng)猜到柳飄云要說什么,說道:“王妃已經(jīng)確定要講,那下官只得洗耳恭聽了。” 柳飄云被瑾瑜的話杵得渾身不舒爽,這話細想來分明沒錯,為何聽在耳中如此的膈應(yīng)? 卻直入正題,“不知李翰林的妻子是何方人氏?還請李翰林不要見怪,只是李翰林的妻子,與我曾經(jīng)的婢女生得一個模樣,而且名字相同,都喚作冬青。” 瑾瑜頷首,道:“嗯,所以呢?王妃的那個婢女怎么就變成曾經(jīng)了?” 柳飄云黛眉一蹙,“我曾經(jīng)的婢女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難道不是李翰林你的妻子來路不明?有可能是奴籍或是賤籍女子,李翰林好歹是從五品學士,正妻是個賤籍女子豈不遭人笑話?” 瑾瑜正色道:“敢問王妃,所謂賤籍女子,是如何成為賤籍女子的?” 柳飄云被瑾瑜繞了進去,答道:“自然是被賣入風塵之地,以色謀生,便為賤籍?!?/br> 瑾瑜笑道:“那下官斗膽,又問王妃,王妃您如今的手里的資產(chǎn)家業(yè)有幾分是王妃自己一點一點掙來的?除去這些外在,王妃在湘王府,又以什么謀生?” 柳飄云順著瑾瑜的誘導一想,頓時臉色鐵青。 她從小到大靠父親吃飯穿衣,嫁入湘王府,家業(yè)都是湘王的,除了幫湘王打理后宅,就只有等著湘王就寢一條。 這李全是在間接的說她與風塵女子無二,都是以色謀生,只不過謀的對象不同。 雖然她謀的只是湘王一人,但還是氣得七竅生煙。 “這如何能混為一談!” 瑾瑜見柳飄云氣得跳腳,努力端著的儀態(tài)就快要崩塌,就適可而止扯開話題。 “不說這個,賤籍女子并非生來為賤,不能一概而論?!?/br> 柳飄云見瑾瑜油鹽不進,道:“我言盡于此,希望李翰林莫要被人欺騙了還樂在其中?!?/br> 說完折身回雅間,她就不信,這天底下有男子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是奴籍賤籍出身,而且被欺騙得很苦。 看李全的樣子,是真的將冬青放在心上,愛得越深被揭穿時傷害就越大,冬青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就算冬青有手段穩(wěn)住李全,也會無法避免的產(chǎn)生裂痕。 瑾瑜看著柳飄云的背影,無可奈何,柳飄云也是一個聰明人,如意算盤打得好。 要是換一個人換一個處境,柳飄云這一頓說,只怕就遭忽悠了,少不得回去質(zhì)問冬青。 很不巧,柳飄云根本想不到冬青被發(fā)賣后經(jīng)歷了什么。 他們夫妻倆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是冬青和他一分一分掙回來的,他并非一開始就泡在蜜罐子里,等冬青來抱大腿。 恰恰相反,對他而言,冬青才是那根金大腿。 賑災(zāi)活動還在進行,柳飄云時不時就去長寧酒樓小坐吃飯,不得不說長寧酒樓除了飛蝗宴,別的菜也很爽口。 柳飄云光顧長寧酒樓,自然不是為了專門吃菜的,而是等著看冬青和瑾瑜鬧掰。 奈何等了半月,連半分消息都沒聽見,倒是時常聽說酒樓的兩個東家是如何如何相愛。 柳飄云氣不過,就找了個湘王的下屬,讓那人去查冬青和瑾瑜的底細,查查冬青這些年都到過什么地方。 柳飄云找的是湘王的部下,這個舉動自然逃不過湘王的眼睛。 “云兒,你為何突然對李全夫妻感興趣?” 柳飄云道:“妾身覺得,王爺既然與李全合作,就該將李全相關(guān)人等查得清清楚楚,王爺公事繁忙,妾身怕王爺無暇顧及,就讓人去查探一番,妾身做錯了嗎?” 湘王笑著搖頭,“云兒想的不錯,但本王何時出過紕漏?早在決定拉攏李全時,本王就將李全的底細查了個清楚?!?/br> 柳飄云皺眉,道:“那王爺都查到了些什么?” 湘王當真藏得住事,之前晚宴時她提議將家中小妹嫁給李全,看她父親柳振寧的神色,應(yīng)該是不知道李全已有妻室。 湘王一攤手,道:“探子只是說李全曾經(jīng)是個呆傻之人,后來摔一跤摔好了腦子,娶村長家的閨女為妻,讀書發(fā)奮,一路就考到晉安中了狀元。” “對了,還有一件趣事,挑花刺繡你有所聽聞吧?平民很喜歡的一種低級刺繡,最開始就出自李全之手。” 柳飄云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探子說李全娶了村長的女兒為妻,是現(xiàn)在這個嗎?” 冬青身世不明,是她從門口撿回來的小乞丐,怎么可能是李全家鄉(xiāng)村長的女兒? 湘王點頭,道:“李全說過他的妻子叫陳冬青,與探子回報的名字相同?!?/br> 柳飄云心中疑竇叢生,她懷疑冬青弄死那個村長的女兒后,行了冒名頂替之事。 “王爺,能借兩個下屬給云兒使使么?云兒也有想要探查的秘密?!?/br> 不知什么在作祟,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在心底滋生蔓延,柳飄云想將冬青掩藏的秘密挖出來。 湘王對柳飄云還算喜愛,進退有度,不過是借兩個下屬,沒有多想就答應(yīng)了,招了兩個給柳飄云。 柳飄云背著湘王才給二人下達了命令,讓二人去查冬青,最好究根問底事無巨細,能查到哪就查到哪。 日月如梭,賑災(zāi)事宜慢慢接近尾聲,瑾瑜讓孫奇將該分給湘王的那五萬兩銀子護送過去。 看著眼前的五萬兩白銀,湘王心有不甘,從瑾瑜賑災(zāi)這件事中,看得出瑾瑜是個少有的人才,能把災(zāi)難硬生生扭轉(zhuǎn)成契機,從中撈了不少好處。 但這些好處,他只圖到少部分,如果把瑾瑜完全拉進其中,日后鐵定還有更多的好處。 湘王正在打算下一步動作,這邊瑾瑜收到朝廷的數(shù)封書信,其中有皇帝和徐千章的親筆。 瑾瑜每個月都有寫一封文書送去晉安,匯報廊州的賑災(zāi)進度。 朝廷得知瑾瑜的法子,紛紛拍案叫絕,華元帝和徐千章信中對瑾瑜的稱贊溢于言表,甚至表示想一嘗飛蝗宴。 夾雜在書信中的,是一封朝廷公文,告知他滇州賑災(zāi)不如廊州順利,賑災(zāi)銀在滇州境內(nèi)被山匪劫走。 這份文書加之華元帝和徐千章的信,瑾瑜看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