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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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謝夫人陡然一驚,道:“怎么突然說這話,難道有人在你耳邊嚼舌根?”謝夫人驚訝極了,這個家里十幾年沒人說過張夫人了。張夫人本不是名家閨秀,又歷經(jīng)戰(zhàn)亂,陪嫁的人都散的散,死的死,謝夫人嫁過來徐允恭還是不記事,更是無人提她。謝夫人聽到“張夫人”三字的時候都反應(yīng)了半天。 “娘,沒有人,可咱們每年祭拜的靈位不是假的吧。我一問父親身邊老人就知道了,從小就知道?!?/br> “唉,你是個聰慧的,你大哥估計還不知道呢?!睆埛蛉说撵`位的確擺著,可在浩浩祖宗靈位里并不顯眼。不過“徐張氏之靈位”幾個字,不特意說,徐允恭又怎么知道呢。謝夫人一嘆,道:“不和你們說,就是怕你們小孩子家家存不住事兒,年紀(jì)輕輕受了別人挑撥。自來后娘難當(dāng),我雖問心無愧,可也不想徒增波折。” “娘的苦心孩兒怎會不體諒,可哥哥一日大過一日,他又是男兒,出門在外交際哪樣不需銀子。我聽他屋里的小幺兒說,過年的壓歲錢金裸子都拿出去用了。我今日也把荷包給了他,這樣不是長法。所以女兒想著,干脆給大哥一筆產(chǎn)業(yè),讓他手頭寬裕的同時,也知道些庶務(wù),日后不會被人騙了?!?/br> “你呀,事事cao心,不像meimei,倒像個jiejie。你說的有道理,可這一給,我和你爹瞞著他的苦心不就白費了嗎?” “也不用直說啊,就說是娘和爹商量了,私下補(bǔ)貼他的?!边@年頭男丁有俸祿、收入什么都的都?xì)w入公中,沒有私產(chǎn)一說。 謝夫人想了想,轉(zhuǎn)身走進(jìn)臥房,從墻角紅木圓角柜的最里面翻出一個盒子放在柳娘跟前,道:“張夫人留下的,就只有這些了。 柳娘打開一看,好嘛,里面就幾件平常首飾和幾個舊荷包,首飾值錢的就是一根實心金簪了,上頭刻著簡陋的如意云紋,說句刻薄話,家里大管事娘子都不帶這種粗苯東西。 “張夫人娘家竟如此艱難?”柳娘對張夫人充滿好奇。 “張夫人本是舉人家的小姐,在胡人的麾下,再尊貴的舉人老爺有什么用,還不是家徒四壁。你爹也不是什么名門望族,頭婚的時候,能娶舉人家小姐已經(jīng)念佛了?!敝x夫人平淡道來,自己卻是沒有什么驕傲之感的,要說娘家,她的娘家比張夫人還不堪,人家至少不是罪人之后。 謝夫人乃是名將謝再興次女,本是高門之女,可不知親爹發(fā)的什么瘋,突然叛變了。一個女兒嫁給徐達(dá)這樣的忠勇大將,一個女兒嫁給朱文正這樣的皇親國戚,他居然在朱元璋和張士誠決戰(zhàn)的時候叛變了,你說奇怪不奇怪。也不好說謝再興和朱文正到底誰帶累了誰,朱元璋戰(zhàn)勝之后,把謝再興全家處死,只有兩個出嫁的女兒茍延殘喘。朱文正這個想不開的親侄兒也被監(jiān)禁而亡,妻子自然跟著赴死。 謝夫人的娘家算是一片空白,唯一有血緣的就是養(yǎng)在宮中的朱守謙了。朱元璋并未因哥哥叛亂而遷怒侄兒,反而將他養(yǎng)育宮中,承諾日后封爵。 說起娘家,謝夫人也是一把辛酸淚。 “是女兒不好,勾起娘的傷心事了?!绷镆豢粗x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了自己娘家,“我明日就去宗學(xué)找表哥,讓他到家里來玩兒,娘別傷心。” “罷了,罷了,他如今在宮中,一舉一動皆有人留心,就別給他招禍患了?!敝x夫人輕拭眼淚道:“剛不是說你大哥嗎?也是該給他份產(chǎn)業(yè)的時候了,不好從公中出,只能走我的私房了。你爹這些年給我置辦了不少東西,都是留給你們姐弟的,你就不吃醋?” “錢是王八蛋,沒了咱再賺!一家和睦比什么都好,只是娘別忘了和爹說一聲?!绷锕中?。 “還用你多嘴囑咐,自然要和你爹說。和產(chǎn)業(yè)相比,張夫人的遺物倒不好拿出來了,等你大哥成親的時候我給他媳婦兒就是。”謝夫人也有自己的謀略,自己把事情做到前頭再和丈夫說,丈夫難道就真看著自己私房受損不成,免不得加倍補(bǔ)回來,還賺了賢良的美名兒。 柳娘自覺解決了一件大事,心里快慰,自從知道家里這個情況,柳娘就想著拉進(jìn)家人關(guān)系,不能出兄弟鬩墻的事情。 與徐達(dá)在外征戰(zhàn),生死轉(zhuǎn)瞬之間相比,在應(yīng)天府的柳娘活得高興且快活,所思所謀不過家庭瑣事,小兒女心思。 下午,柳娘駕著掐著時間等在的大門口,果然見徐允恭快馬飛奔趕回來。 “阿孟,什么事時辰了。”柳娘裝作沒看見汗流浹背的徐允恭,端著架子問自己的侍女。 阿孟忍笑,道:“回大小姐,剛好申時。” 柳娘瞪她一眼,沒好氣對徐允恭道:“家里人都偏著你,我還能說什么呢?” 徐允恭沖街那邊的朋友揮手告別,翻身跳下馬,賠笑道:“好meimei,這家里誰都偏著你啊,包括我,包括我。” 柳娘給他一把白眼兒,突然看到他腰間的荷包沒了,問道:“我早上給你荷包呢!”柳娘系的荷包不是女子常用的蝴蝶、蘭花兒,而是云紋,男子佩戴也適合。早上拋給徐允恭的時候,柳娘明明見他嘚瑟得系在腰間了。 徐允恭一看腰間空白,慌亂翻找,又在懷里掏了半天,哭喪著臉道:“難道我打賞小二的時候一起扔出去了?不會啊,我記得我扔的是我原先那個!” “真有你的,把我親手做的荷包給扔了,你怎么不把自己扔了!”柳娘氣道,繡花那么費工夫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干,即便是最簡單的云紋。 “好meimei,好meimei,真不是故意的,原諒我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對,沒有下次,沒有下次?!毙煸使Ш土锾幎嗔?,這種口水話也是隨口就來。 柳娘端著架子讓他搭梯子求饒半天,才屈尊降貴的開口,“答應(yīng)我一件事兒,我就放過你?!?/br> “說,說,只要meimei說的,我一準(zhǔn)兒給辦了,上刀山下火海不成問題?!毙煸使闹馗?。 “那成,明日陪我去宗學(xué)走一趟吧。” “去宗學(xué)干什么?哪里簡陋得很,什么玩兒的都沒有,就是幾個老學(xué)究帶著陛下義子們讀書,演武場都設(shè)在別地呢!沒啥好看的?!?/br> 柳娘心中又是一嘆,所以才要去啊,皇子們都有自己專屬的師傅,自己便宜表哥朱守謙養(yǎng)在宮中,卻不是和皇子們一起學(xué)文習(xí)武,而是走了宗室的路子。雖說他本人就是宗室,可他一個父母雙亡的小男孩兒,又怎么能照顧好自己呢。 “去看表哥呢?!绷飮@道。 “唉,表弟啊,好吧?!毙煸使頌樾爝_(dá)的兒子,自身風(fēng)光無限,是應(yīng)天府官二代的金字塔,也知道自家姻親的難處。朱文正那一支前途未卜,大多數(shù)人都不愿意湊上去,可他自覺和朱守謙是親戚,平日里沒注意,如今meimei都提出來了,也不好推辭,不然豈不顯得不仗義。 第二天一早,柳娘和徐允恭結(jié)伴去看朱守謙。徐允恭騎馬的時候時不時咧嘴傻笑,早上謝夫人就私下和他說了,給他一份產(chǎn)業(yè)練手,還叮囑他不能說出去,免得壞了“長者居,不分家”的規(guī)矩。 “大哥,看路,你嘴角都咧腳后跟去了!說吧,娘和你說什么好消息了?”柳娘明知故問。 “什么娘,娘沒說啊?!毙煸使аb傻充愣。 “得了吧,吃完飯要出門的時候,娘把我支走,肯定和你說了什么,要不然你現(xiàn)在這幅傻樂傻樂的模樣。讓我猜猜……是不是和你說成親的事情啦?我大嫂定下了?” 徐允恭臉爆紅,他知道自己meimei素來聰慧,要瞞著產(chǎn)業(yè)這事兒不容易,他也一時之間找不到好借口,吶吶不能言,只能裝傻背了“想媳婦”的黑鍋。 兩人騎著快馬到了宗學(xué),大明草創(chuàng),應(yīng)天府也是初初定都,很多地方都不完善。宗學(xué)聽著高大上,其實在里面學(xué)習(xí)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朱姓藩王,其他都是朱元璋的義子。 門口守衛(wèi)并不森嚴(yán),柳娘和徐允恭在戰(zhàn)備時期還能騎著重要軍需物資——良馬,一看就是豪門子弟,守衛(wèi)得了柳娘賞賜,愉快放行。 宗學(xué)人也不多,柳娘一看就看見獨坐在窗邊的朱守謙。現(xiàn)在正是休息時間,先生不再,只有幾個同窗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柳娘敲了敲窗子,把朱守謙叫出來。 帶著朱守謙到樹蔭下石桌旁坐了,柳娘指著徐允恭扛來的兩個大包袱道:“表哥,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的衣裳和配飾,紅色包袱皮里還有些碎銀子和小額銀票。你的隨從哪兒去了,待會說完話我直接給他們?!?/br> “誰知道在哪兒?待會我自己拿回去。”朱守謙低著頭,臉色陰沉。看他說話低著頭,走路躬著背,若不是禮儀要求把頭發(fā)梳上去,肯定是蓬頭蓋面的景象,活脫脫一個沉郁少年。 “表哥的侍從不聽話?”柳娘眉毛一皺,道:“你有和陛下、娘娘說了嗎?這種不聽話的殺才,拿來干什么!” 朱守謙抽了抽嘴角,“誰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br> 柳娘驚醒得看了看周圍,道:“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聽說陛下待你挺好,娘娘也是出了名的慈善人,你別瞎說。” “好,好,我瞎說,我可不敢?guī)Ю勰銈??!敝焓刂t賭氣把頭偏到一邊。: 這話徐允恭可聽不得,“嘿,你這小子,咱們來看你還看錯了!從小meimei怎么對你的,我這個大哥有時候都比不上,你就是這么和她2說話的?” 朱守謙又何嘗不知這世上對他最真心的就是眼前的人了,可又拉不下臉來。 “算了,大哥,人家不領(lǐng)情,咱們走就是了?!绷飶膽牙锾统鲆粋€荷包砸在朱守謙身上,作勢要走。 朱守謙一看就知道是柳娘的手筆,知道她平時不愛動針線,針線師父教了這么久依舊只會做荷包,還拖拖拉拉總做不好,只有親近人才能得一個。 “meimei……”朱守謙趕緊拉住她,“meimei,是我不對,你別氣了。” 柳娘一張臉是憋氣憋紅的,順勢坐下道:“你可好好保管,和這個家伙一樣粗心大意丟了,我就再也不給了。” 遭受白眼攻擊的徐允恭也不敢做做兇惡表情,舔著臉賠笑。 朱守謙總算被他們兄妹逗笑了,道:“我一定好好保管?!?/br> “那能說說侍從怎么回事兒不?有多久了?他們除了伺候不盡心外,還做其他的沒有?” 朱守謙剛剛回暖的心又沉了下去,“伺候不盡心還不夠,我身邊就他們兩人,再一敷衍,日子都難過了,至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都有多久沒見過了?!?/br> “表哥,侍從不得意換了就是,娘娘素來慈悲,你去求她,肯定能成。至于陛下,陛下日理萬機(jī),咱們又在和大元開戰(zhàn),肯定很忙,沒空管這些事也正常。都在一個宮里住著,陛下不召見你,你還不能求見了。我聽說陛下每個月都要召見皇子、宗室子弟考校學(xué)問,到時候你略微等一等,不就能見上了。別總說這些喪氣話?!?/br> “要我奴顏婢膝去求,我還不如就這么過著!”朱守謙賭氣道。 “嘿,你還來勁兒了是吧!”徐允恭又是一陣兒冒火。 “表哥!這不叫奴顏婢膝,我有事兒求娘親還要說好話呢,你去求皇后娘娘怎么叫奴顏婢膝呢?宮里……” “這不叫,什么叫?本是我應(yīng)得的,我如今遭受種種,誰知是不是他們主使的。”朱守謙突然激動起來,低聲咆哮。 柳娘探過桌子捂他的嘴:“你再這么不理智,我們就走了啊!” 朱守謙掙扎,徐允恭就幫忙按著他了,朱守謙掙脫不開,終于平靜下來,輕輕點頭。 柳娘和徐允恭放開他,柳娘語重心長道:“表哥,不可能是陛下故意為難你。姨父通敵叛國陛下都只是圈禁高墻,還把你帶到宮中撫育,承諾日后封王。若是真想做什么,任你在鳳陽高墻內(nèi)病死,誰又會多問一句呢?我發(fā)覺你有點兒疑鄰盜斧的意思,總把人往不好的方向想?!?/br> “他辦的事兒能讓我往好處想嗎?我在宮里過的是什么日子,就說……就說眼前吧!憑什么我就只能在宗學(xué),太子我不敢比,老五和我同歲,有自己的騎射、經(jīng)文師傅,就是比我小三歲的老六都有!”朱守謙氣苦,一個人孤零零在宮中,上無慈愛父母,中無有愛兄弟,下無忠心仆從,自己的日子苦得跟泡在黃連水里一樣。 “我說表哥啊,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定位有問題,你為什么要和皇子比?別激動,別激動,我知道你們養(yǎng)在一起,下意識就會比,可你是宗室啊!退一萬步講,咱們假設(shè)姨父還在,你難道也要和皇子比嗎?就算姨父在,你也是上宗學(xué)啊!” 朱守謙突然愣住了,在他的世界里,一向認(rèn)為是皇帝對不起他們一家,殺了他的父母又來假惺惺養(yǎng)育他。宮中皇子也高高在上瞧不起他,沒人和他說過這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路越來越偏。突然別人點醒,朱守謙一瞬間懵逼,是啊,我為什么要和皇子比,我本來就是宗室啊,日后頂天做個藩王!現(xiàn)在皇帝已經(jīng)承諾我封王了,若是真的,我以前的煩惱苦悶都算什么? 朱守謙下不來臺,嘟囔道:“爹若是在,肯定會給我請最好的師傅!” 柳娘撇撇嘴,沒打擊他天下最好的師父肯定集中在皇宮。對待缺愛的小孩子,只能順毛摸?。 昂昧?,好了,不就一個師傅,你想請什么樣兒的,我——大哥包了!不是自家人,誰管你。這些年我送的衣服都能裝一馬車了,你要是還想不通,就當(dāng)我白費心了?!?/br> “還有我事兒呢?”徐允恭忍不住插話道。 “別介,我這不是意思轉(zhuǎn)不過彎兒來嗎?我……我……”朱守謙本想賭咒發(fā)誓,可柳娘這么環(huán)兇抱手看著他,他就說不出狠話來。 “你回去趕緊和娘娘說,以后有什么事兒也別埋在心里,找我們就是。我哥天天在外面瘋跑,街上喊個小幺兒都能找到他?!睉?yīng)天府的戰(zhàn)后孤兒也有自己的生意,幫人送信、跑腿什么,他們十分熟練。 “真是用得著朝前,用不著朝后啊,誆我拎包袱的時候怎么說的,‘大哥交游廣闊’,現(xiàn)在又成瘋跑啦!”徐允恭捏著嗓子,學(xué)姑娘家嬌弱造作的說話。 “行了,行了,哪兒那么多廢話啊,走不走,走不走~”柳娘推著徐允恭往外走,回頭對朱守謙道:“快回去上課吧,下回再來看你?!?/br> 朱守謙看著他們兄妹打打鬧鬧走遠(yuǎn),嘴角忍不住勾起,珍而重之把荷包放進(jìn)回懷里。又翻看了包袱里的東西,心中有數(shù)之后,再拿給隨從。 看著隨從心不甘情不愿的臉,朱守謙心想真是慣得他們,定要像個辦法收拾了才行! 柳娘、徐允恭、朱守謙的談話,晚上吃飯的時候就遞到了朱元璋手上,別忘了,錦衣衛(wèi)可是這位大佬發(fā)明的,現(xiàn)在還沒明目張膽的提出來,暫且用檢校稱呼著吧。 朱元璋又何嘗不知道朱守謙對他有怨恨,可他自認(rèn)為仁至義盡,在對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刻,自己親侄兒背叛投敵,反過來和自己打仗,對士氣是多大的影響,對戰(zhàn)局是多大的不利?就是這樣,朱元璋也舍不得殺了他,只是圈禁高墻,本想等著他悔過之后,再放出來封王。沒想到朱文正心性高傲,受不得圈禁之苦,郁郁而終了。 這樣的大仇,朱元璋沒有遷怒朱守謙,反而把他接到宮中撫育,這完全是看在親戚血緣的面子上。別說什么收買人心,他朱元璋就不怕殺人,戰(zhàn)場上殺人堆尸如山,日后也不怕血染刀鋒。 朱元璋看了奏報,吩咐道:“等他回來,看他會不會和皇后稟告,再說吧?!?/br> 倒是徐達(dá)的一雙兒女看事情清明,沒讓謝家的污糟血統(tǒng)給影響了,朱元璋心里對徐達(dá)子女有了徐達(dá)標(biāo)簽之外的印象。 第137章 燕王妃 捷報一封封傳回, 徐達(dá)、常遇春兩位戰(zhàn)將率領(lǐng)馬步舟師從臨清起航, 沿著京杭大運河北上, 沿途德州、通州等城,俱被攻下。元朝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或許真如朱元璋所說,胡人無百年國運。元順帝得知消息后, 攜后妃、太子,逃回草原。北伐軍一路穩(wěn)扎穩(wěn)打,八月二日,一舉攻入大都。振奮人心的消息傳回,應(yīng)天府滿城歡呼,這可是都城??!攻下都城一個王朝的象征就沒有了!朱元璋更是大喜, 下令改大都為北平, 以紀(jì)念此次功勛卓著的北伐, 寓意平定天下。 北伐軍一直征戰(zhàn)在外,身為大將, 徐達(dá)更是年都沒有回來過。謝夫人打點好了衣裳藥品之類的東西,與常家一起合伙送往軍中。翻年過后, 北伐軍又揮師西進(jìn),直取山西。大元好歹是烜赫一時的王朝,手下還有精兵強(qiáng)將, 在山西就遇上了元朝名將擴(kuò)郭帖木兒,山西之戰(zhàn)打得艱苦,城中經(jīng)??吹接袌髥实能婑R。能派出軍馬, 那至少是一個建制的人消失,大戰(zhàn)之中,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是虛言。 取了山西之后,又是陜西,陜西守將李思齊投降,北伐軍順利攻占陜西。打仗不是你把城池打下來就萬無一失了,你打下來,敵人也會重新攻占。赫赫有名的蒙古鐵騎,被九十年時光腐朽了,依然有少部分保留了橫掃歐亞的雄心熱血。趁著北伐軍主力在秦晉之地鏖戰(zhàn),元順帝命軍隊迅速反撲,意欲奪回北平。大元有大都、上都與中都三個都城,但大都才是控制中原、威懾四方最重要的城池,象征意義非同一般。 明軍這邊也不甘示弱,徐達(dá)身為主將不能離開,就命常遇春與李文忠一起,率步卒八萬、騎士一萬馳救北平,被打打怕了的元軍聞訊即向北逃奔。常遇春率軍追奔千里,大獲全勝。 北平打下來,也要守住,為了解除元軍對北平的威脅,常遇春又率軍徑取元上都開平。人的名樹的影,大名鼎鼎的常十萬來了,望風(fēng)而逃不再是一個成語,順帝又逃到應(yīng)昌府。常遇春奪取開平,全殲留守元軍,繳獲車萬輛、馬三萬匹、牛五萬頭。 又是一次大勝,遠(yuǎn)在后方的應(yīng)天府接到消息,街道上人們再次喜氣樣樣的慶祝,入耳所聞皆是歡聲笑語,舉目四望盡是喜笑顏開。柳娘看見這樣的景象,也十分為常沁兒高興,取了新作的點心,就往常府為她賀喜。有這樣一個戰(zhàn)功卓著的父親,她太子妃的位置板上釘釘了。 “常嬸嬸,沁兒,我來……”柳娘如往常一樣不等丫鬟掀簾子就笑著往里走,突然聽到里面一聲驚呼。柳娘三步并作兩步,趕緊跑進(jìn)去。 只見藍(lán)夫人軟癱在椅子上,淚流滿面,常沁兒拉不住她直往下滑的身子。常沁兒也是滿面哀戚,淚水止都止不?。骸案赣H……戰(zhàn)死了!” 柳娘如聞雷擊,一代戰(zhàn)將壯年而終,天地何其不仁! 現(xiàn)在卻顧不得悲痛,柳娘使勁兒把藍(lán)夫人拖回椅子上,搶過常沁兒手中信紙,一目十行看立起來。原來,常遇春攻克開平之后,率軍南歸,行至柳河川,突然暴病而亡。信上寫得很清楚,常遇春乃是得了“卸甲風(fēng)”,柳河川晝夜溫差大,常遇春白日里穿著厚重悶熱的鎧甲,晚上又不顧身上汗水,直接卸甲換上單衣,一時不慎染了風(fēng)寒。 常遇春這樣的猛將,出戰(zhàn)往往身先士卒,他本就是以先鋒起家的,喜好沖鋒陷陣。北伐之前,朱元璋就曾經(jīng)告誡過他“身為大將,顧好與小校角,甚非所望也”。身為大將,居中指揮運籌帷幄就是,哪里能和低層將官一樣,總是親自擔(dān)任先鋒沖殺呢。可常遇春就是這樣的性子,朱元璋都勸不住,北伐一路仍舊身先士卒,多次受傷,明傷未愈,更有暗傷無數(shù)。等到感染風(fēng)寒,內(nèi)外交困,中道崩殂。 柳娘早知常遇春可能暴卒,給徐達(dá)送衣送藥的時候也沒忘了給他準(zhǔn)備一份,還時常提醒徐達(dá)隨身帶著軍醫(yī),一定要注意身體。難道自己的藥沒起作用嗎?柳娘心中悲苦,卻不能直說。只看常沁兒淚流滿面手足無措,提醒道:“沁姐,現(xiàn)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常嬸嬸倒下了,你要撐起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