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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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沁兒一抹眼淚,從父親逝世的巨大震驚中緩過神來,咬破了嘴唇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道:“不能,我不能倒下,父親的遺體還在陣前,我要去接他回來!” “來人??!”常沁兒一聲高喊,仆從們順勢進(jìn)來,“你去請大夫,你去找大公子、二公子回來,你去請三公子來正院。父親捐軀陣前,此大難之時,若有偷jian?;?、趁機鬧事的人,我絕不寬宥!” 仆從們一聽噩耗也跟著抹眼淚,常沁兒顧不得悲傷,催促他們趕緊辦事! 既然常府都能得到消息,宮中怎么會不知道呢。朱元璋聞此噩耗,病倒在床,泣下沾襟,痛哭不已。 不必常沁兒再派人請大夫,仆人們還沒走出大門,外面就有人來報馬皇后到了。宮中聽得消息,擔(dān)心常遇春家眷,馬皇后親自過府安慰,太醫(yī)、藥材都帶著的。馬皇后見常府仆人雖然驚訝,但依舊舉止有度,心中對藍(lán)夫人治理有方又多了一層贊賞。 常沁兒、常森和柳娘一并迎了馬皇后入正院,馬皇后才知藍(lán)夫人已經(jīng)病倒,家中一應(yīng)事務(wù)均由常沁兒主理。 還未說上話,外面有有人來報,陛下送大公子、二公子回來了。 藍(lán)夫人幽幽轉(zhuǎn)醒,一家子抱頭痛哭。馬皇后在一旁安撫,連連勸慰。藍(lán)夫人和馬皇后也是老相識,并不以君臣之禮束縛,藍(lán)夫人見馬皇后在此,悲泣一聲“嫂嫂”,靠在她身上痛哭不已。 柳娘見這情景,悄悄退了出來。府中有臉面的大管事和仆婦都跪在院里,主子為國捐軀,他們這些仆從如何能不傷心。 柳娘叫了內(nèi)外院管事出來,小聲道:“正是傷心忙亂的時候,你們一定要擔(dān)起來。剛剛大小姐吩咐的事情抓進(jìn)去做,府上都要換了顏色?;屎竽锬秫P駕降臨,你們也不能只干看著,還要安排人服侍。嬸嬸和jiejie悲痛交加,正是你等忠心效命之時。你們都是忠仆老仆,知道輕重,我不過外人,白囑咐一句罷了?!?/br> 大管事抹眼淚道:“徐小姐愧煞老奴,多虧您提醒呢?!?/br> 現(xiàn)在不是閑話的時候,柳娘安撫大管事兩句,趕緊回去了,她本是來賀喜的,沒想到遇上喪事,身上的衣服不合時宜。 鄂國公壯年薨逝,這是應(yīng)天府最大的新聞。柳娘趕緊回府和謝夫人稟告,他們家與常家交好,既是鄰居,又是同僚。謝夫人把孩子托付給孫姨娘,趕緊換裝過去幫忙。徐允恭和柳娘也換了衣裳,過去幫助接待客人。靈堂已經(jīng)設(shè)起來了,聽聞消息的朝臣大將都要來致哀。 朱元璋宣了大臣商議,決定以宋太宗為韓王趙普的治喪禮儀來為遇春治喪,視之為同胞兄弟。常茂作為長子,也被朱元璋帶在身邊,朱元璋決定親自去接常遇春遺體回京。 常府內(nèi),馬皇后待了兩天,看藍(lán)夫人能稍止悲痛,振作起來,稍稍放心,回宮去了。府上一應(yīng)事務(wù),藍(lán)夫人攬個總,內(nèi)院有藍(lán)玉夫人、謝夫人、常沁兒、柳娘和李文忠女兒李嬌幫忙,外院有常升、常森兄弟主理,徐允恭、藍(lán)春(藍(lán)玉長子)、藍(lán)斌(藍(lán)玉次子)、李景隆(李文忠長子)協(xié)助。 能在這個時候幫忙的,都是通好之家。忙碌的頭幾天過去了,來致哀的客人并不會帶小姑娘來,并未有需要交際的地方,李嬌就先回去了。柳娘卻是一直住在常沁兒的房間,就怕她傷心傷身,半夜做惡夢。這也不是杞人憂天,柳娘剛開始的時候也是早出晚歸,反正她們兩家就是隔壁,可常沁兒的貼身丫鬟私下來找,說每日枕頭都是濕的。柳娘不放心,只能和她住在一起。 常沁兒從未與人同住,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睡不著,開始幾天還能說話度過,后來不睡就挨不住了。讓柳娘去住客院她也不放心,柳娘只得睡了軟榻,時刻注意著她的動靜。柳娘自負(fù)醫(yī)術(shù),給常沁兒調(diào)理的同時,也不忘了藍(lán)夫人和常升等人條理,問過大夫之后,在府內(nèi)熬湯藥,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白事最磨人,幾天的功夫,這些少年少女就瘦凹了臉頰。 宮中對常遇春的死也有了明確的態(tài)度,朱元璋追封常遇春為翊運推誠,宣德靖遠(yuǎn)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保中書右丞相,追封開平王,謚日忠武,配享太廟。親自接回常遇春遺體之后,葬于鐘山,生死哀容。朱元璋極度悲哀,作詩“朕有千行生鐵汁,平生不為兒女泣。忽聞昨日常公薨,淚灑乾坤草木濕。” 又令宮廷畫師畫了常遇春著五爪龍袍的畫像,懸于宮中時常追思。 帝王的態(tài)度帶動了應(yīng)天府上下對常家的態(tài)度,來吊唁舉哀的人不計其數(shù),他們這些家眷接待客人疲累不堪。就算有各交好之家出人出力,常遇春也一直到九月才才入土為安。長時間的停靈、送葬路上皇子王孫、滿朝文武設(shè)路祭致哀,皇帝親臨……這場盛大的葬禮為一代名將畫上了休止符。 常府閉門守孝,暫與世事隔離。 第138章 燕王妃 柳娘醒來的時候, 發(fā)現(xiàn)常沁兒在她床邊垂淚, 嚇得一抖, 趕緊爬起來……嗯,沒爬起來,手上沒勁兒撐不?。骸拔疫@是怎么了?病了不成?” 柳娘還是有記憶的,臨睡的時候感覺有點兒低燒, 不過她一向身體健壯,丁點兒小病不用吃藥,基本用“多喝熱水”打發(fā),靠自身免疫力就能抗過去。 常沁兒回過神來,趕緊拿軟枕在她身后墊了,扶她半躺。 “你不知道你都昏睡一天了?!背G邇簢@道, 這幾個月柳娘每日都要到常府安慰她, 協(xié)助她處理內(nèi)務(wù)。原本是藍(lán)玉夫人幫忙的, 可藍(lán)玉出征在外,家里又沒有兒媳婦和適齡女兒, 實在離不開當(dāng)家主母。柳娘每日都去,偶然一天不去, 常府上下都要問一問,這一問不就明白了。 常沁兒適才垂淚,就是想到了藍(lán)夫人說的話?!澳惚措y忍、渾渾噩噩的時候, 柳娘貼身伺候你,睡丫鬟睡的軟榻,親自給你煎藥熬湯, 咱們一家子都托她的福。不要覺得這是尋常,你們平日交好,可平日里和你要好的又何止她一人。你父親去了,咱家在孝中,那些人要么逢高踩低,要么怕晦氣,誰這么精心過。我只拿她當(dāng)親生女兒,你也把她當(dāng)親妹子。你去,去伺候她,像她當(dāng)初伺候你一樣,不要忌諱,這是你們一輩子的緣分呢?!?/br> “怎么又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柳娘不解,自己摸了脈,其實就是勞累過度,睡覺是人體機能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讓常沁兒這么一哭,還以為是得絕癥了呢! “何苦來著,我們一家子讓你照顧得好好的,你卻病倒了,我怎么忍心?!?/br> “哎哎,沁兒姑娘,你這話就偏頗了,別說咱們兩家什么情誼,就是個平頭百姓還要給開平王塑像建廟立長生牌位呢,那是我伯伯,我也該為他做點兒事情!”柳娘佯裝生氣,轉(zhuǎn)開話題?!按蠓蛴姓f我這病怎么回事兒嗎?” “瞧我,歡喜懵了,大夫在外等著呢,我去叫?!辈槐爻G邇毫?,阿孟聽到里面有說話聲,早就去請了大夫在外候著,常沁兒一招呼,大夫就進(jìn)來了。 大夫已經(jīng)是胡子花白的老頭子,不必避諱,診脈過后又瞧了舌苔,叮囑幾句,自去修改藥方用量不提。 “阿孟,可去給母親、哥哥、孫姨報信兒了,別讓他們擔(dān)心?!?/br> “主子放心,已經(jīng)派人去了。夫人和大公子、孫姨娘正過來呢?!?/br> 不一會兒一家子就相約而來,謝夫人和孫姨娘忍不住哭了,徐允恭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 “娘,孫姨,我沒事兒,你們就別哭了。我的話你們不信,大夫的話總要信啊。我這總歸是病,過了病氣就不好,添福還小呢,經(jīng)不起這些。”柳娘連連換了幾個角度勸慰都不收效,又給徐允恭使眼色道:“大哥快勸勸娘和孫姨?!?/br> “我可勸不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也不管我們急成什么樣兒。等你好了,自己勸吧?!毙煸使Ъt著眼眶把頭偏到一邊。 “是是是,我的錯,等我好了,挨個賠罪成不成,我的親娘啊,你可收了眼淚吧。”柳娘又是告饒、又是耍寶的,終于讓兩位女士雨散云收。到底怕她勞累,謝夫人和徐允恭又叮囑幾句,方才退出了房間。 等人走了常沁兒突然道:“我們義結(jié)金蘭可好?” “我們的情誼早就如親姐妹一般,可若是結(jié)拜,我不是不能叫你沁兒了?”柳娘怪笑。 “你若愿意,叫我什么都成的?!?/br> “唉,你怎么突然這么……正經(jīng)?!绷飺项^,平日里常沁兒的正常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壓著她撓癢癢,逼她叫jiejie才對啊。 “父親去了,母親病重,哥哥弟弟們擔(dān)不起家業(yè),再不正經(jīng)點——” “別說,別說?!绷镖s緊攔住,神色認(rèn)真道:“咱們還是說義結(jié)金蘭的事兒吧!等我好了,咱們選個黃道吉日,正經(jīng)磕頭上香,日后就是親姐妹了。不過就是儀式舉行之前,我也能以親meimei自居吧?” “自當(dāng)如此?!背G邇狐c頭。 “那我也能叫常伯伯義父了,我是你meimei,就是他女兒啊?!币姵G邇狐c頭,柳娘才道:“義父一生戎馬,得遇明主,為我漢人光復(fù)江山,古往今來這么多武將,生封鄂國公,死晉開平王,龍袍加身做畫像的能有幾人?這樣的英雄人物,壯年而逝,天地同悲,可武將馬革裹尸正是死得其所。我若是義父,當(dāng)無憾矣。所以,jiejie,你不要為他傷心,他去了,也是飛升神界,位列仙班的?!?/br> “再說你,你也說了,你是如今家里能主事的唯一一人。嬸嬸病著,茂大哥他們管不了后院,你若不擔(dān)起來,他們怎么辦?自來哀毀過甚,被喪事拖垮的人有多少?咱們已經(jīng)失去了義父,還經(jīng)得起失去任何一個嗎?”柳娘握住常沁兒的手道:“振作起來吧。我不信陛下會忘了義父的功勛,等你們出孝了,日子會好起來的?!?/br> 常沁兒身子一顫,淚水滾滾而下,父親去世帶來的悲痛和對未來的茫然一起涌了上來:“陛下,恐不會……怕是……” 柳娘傾身擁住她:“不會的,陛下是個念舊情的人,你就是板上釘釘?shù)奶渝?,別怕。你這兩年好好養(yǎng)身體,多學(xué)些東西,不論如何,日后都會用得到?!?/br> 常沁兒不住點頭,這才是真為她著想的人呢!“我會的,我會的?!背G邇喝滩蛔碇蘖艘煌?,發(fā)泄出來,這些瑣事她不忍打攪母親,不能和兄弟傾訴,等到如今,方才得了一個出口。 哭過之后,常沁兒用柳娘的妝臺重新梳妝,道:“我本重孝在身,不該來的,可實在放心不下。這些日子我貼身服侍你,就和你之前照顧我一樣?!?/br> “我的好jiejie啊,你就饒了我吧。就是大夫求穩(wěn)妥,不然我現(xiàn)在就能去演武場耍大刀!你家里還一堆事兒呢,就別在我這里耽擱了。真的,我保證,最多明天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 常沁兒開始還不依,可她如何是柳娘的對手,長篇大論一套接著一套,很快就把她勸回去了。 柳娘這次對自己的身體預(yù)估對了,第二天喝了三大碗粥,又渾然無事了。 可宮里卻反常的賜了東西。 來宣旨的是皇后跟前的老熟人,柳娘換了衣裳隨謝夫人去接旨。宣懿旨的老嬤嬤態(tài)度誠懇又親切,傳達(dá)了帝后對謝夫人一家的問候。宮中兩位巨頭聽說柳娘病了,特意賜下藥材,謝夫人得了如意、布匹,徐允恭得了寶馬寶弓,連小添福都得了金鎖、玩具。 柳娘一頭霧水,這是鬧什么幺蛾子?后來聽說徐達(dá)在定西以北和王保保決戰(zhàn),全殲王保保八萬多人,打得他只剩十幾個親兵護(hù)著妻兒往元人發(fā)源地上都逃去,柳娘就什么都明白了。在這個戰(zhàn)亂的時候,武將最易揚名,大元一方最具威名的就是王保保,驍勇善戰(zhàn),政治軍事一把抓,連民生都懂,朱元璋也要贊“天下奇男子”的英雄人物。打垮了他,大明基本就穩(wěn)定了北方局勢。 柳娘把這一家子的賞賜,當(dāng)成是托了在外征戰(zhàn)徐達(dá)的福,其實不然啊! 朱元璋痛失愛將,又以王爵之禮葬了常遇春,對他生前的事情怎么能不詳查,一查不就查出柳娘來了。 常遇春的親兵是怎么說的:“將軍頭幾日就覺得不好,服了家里送過去的丹丸,不消幾日就好了。將軍和小的們都以為家里的藥好,將軍那日臨睡之前也是服了藥的,本想一氣好了,抓緊行軍,不想……” 斗爭經(jīng)驗豐富的朱元璋馬上問道:“丹丸過了幾個人的手,從哪兒來的,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 “是府上送來的,近幾年一直都有,頗具效用。盒子自帶機關(guān),又貼了封條,由夫人心腹送來,理應(yīng)不會錯?!庇H兵知道的就這么些了,剩下的朱元璋讓檢校去查。 很快就查出丹丸的確是從鄂國公府出去的,但源頭卻是魏國公府的小姑娘。朱元璋拿著檢校提交的書信,去找馬皇后拿主意。女人家的事情他還真不清楚,一個小姑娘無足輕重,可冠了徐達(dá)的姓氏,就要慎之又慎。 馬皇后聽了,笑道:“想來是你多慮了,一個小姑娘,不至于有這樣的心思。男人在外打仗,家里女人能準(zhǔn)備但就是衣裳鞋襪、丹藥膏丸,你出征的時候,我也送這些。都是慣例,并不稀奇。那日去鄂國公府探望常家妹子,府上人井井有條,可不止是常家治理有方,那徐姑娘也有功勞。我聽說她和常家小姑娘最要好,前些日子一直在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親meimei也就如此了。她當(dāng)時在常家?guī)兔Γ矏壅埓蠓蜃ニ?,吃些太平方強身健體。想來是習(xí)慣使然,并非有意為之。今日外面才傳進(jìn)來的消息,徐姑娘為了常家的事情忙得病倒了,魏國公在外征戰(zhàn),我等自要照顧好他的家眷,我正想賜藥呢?!?/br> “還是你看的清明。下面驗過藥丸,也說是好藥,只伯仁太過自苦,暗傷太多,好藥也經(jīng)不住他這般勞苦?!敝煸坝挠囊粐@,這可是百年難遇的赫赫戰(zhàn)將啊,不是亡與敵人刀劍之下,反而倒在了小小“卸甲風(fēng)”上,朱元璋痛心??! “徐家姑娘是個好的,前些日子不還有守謙的事情嗎?也是他們兄妹勸過來的。我又何嘗不知守謙心里的結(jié),徐家姑娘幾句話就說通了他。口才好,難得心地也好,知道體貼上意。有本事,又有情義,難能可貴。”馬皇后對徐家姑娘定性了。 “真是我想多了,那可是天德的女兒,不會讓謝家的污糟血脈影響了心性?!敝煸耙粐@,不還是被他們的長輩嚇怕了嗎?“既然要賜,就一家子都賞吧。” 馬皇后一笑,還真是自家孩子好,錯了也是別人帶壞的。若說當(dāng)年反叛投靠張士誠一事,謝再興和朱文正,還指不定是誰帶累誰呢。 第139章 燕王妃 今年過年, 徐達(dá)好歹能回來了。北伐大捷, 回來之后, 宮中屢加賞賜,來往道賀之人也絡(luò)繹不絕??尚爝_(dá)就是徐達(dá),面對這樣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煊赫景象,居然還能穩(wěn)坐如山。拒了絕大部分邀約, 在家陪妻子兒女,享受天倫。 徐允恭可不覺得這是什么享受,以往爹不在的時候心心念念,現(xiàn)在親爹每天cao練他,他也受不住??!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武,中午吃飯都定量定時, 下午又是練武。在演武場已經(jīng)被虐得奄奄一息的, 晚上還要考校文課。徐允恭現(xiàn)在不想和他爹一起出征了, 只盼著親爹趕緊帶兵出走吧。之前是誰撒潑打滾的要去軍營?肯定不是他! 徐允恭在書桌前給柳娘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柳娘會意解圍道:“爹, 你累不累,我給您捏背。嘗嘗我新做的茶, 晚上喝最好,既清肝明目,又不影響睡眠。” 徐達(dá)半響才端起茶盞, 察言觀色的徐允恭長吁一口氣。果然,徐達(dá)放下茶盞就道:“今日就到這里吧,明日就是新年, 今晚養(yǎng)好精神,明天還要守歲呢?!?/br> “爹?那練武?”徐允恭小心翼翼的問道,誰能有他倒霉,練武練道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 “哼!”徐達(dá)冷哼一聲,這是默認(rèn)他明天不用早起練武了。 徐允恭逃出生天,恭敬行了禮,麻溜跑了,顧不上還陷在書房的柳娘。 “清肝明目,有助睡眠,藥茶?”徐達(dá)摩挲著茶杯,嘆道:“我一直在等你說。” 柳娘不明所以,“爹,說什么?我又做錯事啦?” 不是反問詰難,而是柳娘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伯仁那里有你做的藥丸吧?”徐達(dá)直接公布了答案。 “是?!绷镆琅f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都是好藥,我親手做的,又是常嬸嬸心腹送出去的,絕無紕漏?!?/br> 徐達(dá)當(dāng)然知道自己女兒喜好醫(yī)藥,還自己能做些好藥出來,自己也受益無窮??墒恰氨菹略诓椴手??!?/br> “絕對不是我!”柳娘悚然而驚,她怎么可能害常遇春,難道有人嫁禍她?誰?!或者是想要通過嫁禍她,打擊徐達(dá)?柳娘腦子里一下子浮現(xiàn)陰謀論,著急道:“不可能是我的藥出了問題,我送過去的盒子是自制的榫卯結(jié)構(gòu)機關(guān)盒,又親自貼了封條,外面還包了一層,不是外人能輕易打開的。常嬸嬸派出的人是心腹,且兩人一組,盒子時刻不離身,不可能嫁禍給我。難道是常伯伯用過之后被下了毒?” 柳娘一連串的解釋和撇清脫口而出,徐達(dá)的臉卻越來越黑?!澳愫我詯阂獯y他人?無人嫁禍,亦無人謀算。陛下查的是伯仁之死,你自問心無愧就好。我教你謹(jǐn)慎自持,不是讓你仗著聰明惡意揣測別人的?!?/br> 柳娘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面前的可是在朱元璋跟前活下來,以小心謹(jǐn)慎著稱的徐達(dá)??!你和我說不要以惡意揣測他人,開玩笑嗎?你遭受的惡意難道時候了,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持身中正,不怕風(fēng)浪。我告訴你陛下在查,是想你把合適的藥方獻(xiàn)上去。你不好出手,只備好就是,為父自去安排?!毙爝_(dá)明說了,教導(dǎo)她:“為父知你聰慧,直道而行,百死不悔,世間從來都是大江大河浩浩湯湯,你看那城中麗水幽深再美,終歸失了風(fēng)骨?!?/br> 柳娘低頭表示受教,可心里依舊不得勁。她靠著自己的聰慧和經(jīng)驗走過了這么多路,難道是錯的嗎?她不信! 徐達(dá)在應(yīng)天府停留的時間太短,正月沒過,又領(lǐng)兵出征了。常遇春已死,徐達(dá)的副將就變成了李文忠,世界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止轉(zhuǎn)動,即使是常遇春這樣的英雄人物。 徐達(dá)受命為征虜大將軍,兵分兩路。李文忠率東路軍出居庸關(guān),繼續(xù)往北追擊元朝皇室,而今已是剛登基的元惠帝代表著大元皇室。徐達(dá)與宋國公馮勝等率西路軍出潼關(guān),出兵安定。在北伐軍出征前,朱元璋又命華云龍、金朝興、汪興祖等先期進(jìn)攻云州,吸引援軍注意力,并策應(yīng)徐達(dá)、李文忠作戰(zhàn)??梢哉f是戰(zhàn)略詳盡,戰(zhàn)備充分。 在外領(lǐng)兵的人辛勞艱苦,在應(yīng)天府等到家眷享福了。 洪武三年,天下基本平定。朱元璋大封皇子、功臣、后妃。此次受封的皇子從二皇子封秦王到十皇子封魯王,活著的皇子都封王了,要知道十皇子尚在襁褓。 柳娘在這樣的大事中,只是圍觀者的角色。馬皇后召開大宴,她隨著謝夫人來見見世面。 翻年,常家出孝,常茂娶了宋國公馮勝的女兒,他們的婚事早孝期中就議定了?;实蹧]有忘了常家,常茂剛一出孝成親,朱元璋就以常遇春功高為由,封常茂做了鄭國公,讓他到軍中效力。在他走之前,他還需要送meimei出嫁。 等到四月,宮中也明發(fā)圣旨,冊常氏為太子妃。 馮大奶奶原本是要跟著常茂去軍中的,臨走之前能有這樣大的體面,她樂的cao持。常家已經(jīng)有了長媳管家,柳娘再去就真是“嬌客”了,只管坐著吃喝。 兩人躲在閨房里說私密話,馬上就要嫁到陌生的東宮去了,常沁兒管家歷練了這幾年,也忍不住心慌意亂、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