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只有主殿修好了，其他附屬設(shè)置依舊在建設(shè)中, 興建官員來拜見，說工程至少還要三年才能完工。主殿也就是修繕得能住人，什么景致啊、享受啊, 完全談不上，興建官員還哭訴銀錢不夠，勞役不趁手，總之興建很難。

    燕王聽罷心中不悅，即便早有預(yù)料，沒想到條件有這么差。

    “委屈王妃了?！毖嗤鯂@道，柳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個月的肚子了，自小金尊玉貴的養(yǎng)大，父親是大明開/國第一功臣，哪里受過這等委屈。

    “王爺安心，我堅持一定跟著來，不就是為王爺分憂解難的嗎？王爺是做大事的人，您只管整束邊防，防御蒙古人南下，修建宮殿這種事情我來。路上不是說好了嗎？我不能在大事上幫助王爺，管管后勤還是行的。”

    “可你如今……”

    柳娘撫摸著肚子到：“孩子也體貼我們呢，知道父母有正事要辦，都沒有再折騰我，這般懂事，定然是個女孩兒?！?/br>
    “本王的兒子也當深明大義，孝順有加?！毖嗤趿晳T性回道，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柳娘在路上和他說了一大堆若是生了女兒讓父皇母后失望的話，連忙補充道：“女兒也是一樣！”

    柳娘帶著全套班底來的，呼啦啦住進主殿。收拾妥當之后，親自看了主殿建筑和待建的附屬建筑。藩王府完全是皇宮的縮小版，占地面積大，功能齊全，內(nèi)里自成天地。

    柳娘親自看過現(xiàn)場，又讓下面人呈上賬本，看了開支。讓她的班底也打聽了實際情況，最后把興建官員叫了過來。

    柳娘端坐上首，給下面官員訓話道：“承蒙父皇看重，欽點王爺鎮(zhèn)守北平，本王妃觍居王妃之位，當為王爺分憂。王爺把興建殿宇之事交給我，我便和諸位說說我的想法。我這人學了父親一身的毛病，事前有商有量，一旦下了命令，只能執(zhí)行。咱們初次打交道，我怕女官們說不清楚，親自與各位說?！?/br>
    “謹遵王妃娘娘吩咐?！痹谧賳T又一次拜了下去，心里有點兒扳手腕小九九的人都打算再觀望觀望。王妃不說他們都忘了，這可是魏國公的女兒，魏國公在北平經(jīng)營多年，戍邊的校尉將領(lǐng)說不得就是當?shù)牧艚o女兒的后盾。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人太明白了，軍隊才是立身的根本。

    “主殿我瞧了，雕梁畫棟，彩繪輝煌，修得很好，是用心了的。當賞！”柳娘話音剛落，阿孟作為女官就出列念了賞賜。

    “賬本我也瞧了，沒想到北平邊陲之地，有些物價居然比京師還貴。我初來乍到，不了解情況，之前的就不追究了。你們各自看看手上的東西，這是我做王妃給諸位留的臉面，只此一次?！迸儆职褜?yīng)的賬本發(fā)到?jīng)]個人手里。興建官員們心中忐忑，他們送上去的賬本是多年老手做的，沒想到才短短幾天功夫就現(xiàn)了遠行。所以說啊，別看王妃挺著個大肚子精力不豐，但人家含著金湯匙出生，家里備了無數(shù)好手跟著就藩。

    “其余殿宇就不用像主殿這么建了，彩繪省了，雕刻也不用，亭臺圓柱刷紅漆，屋頂用琉璃瓦。大美之道，至繁至簡，這么建反而大氣莊重。再把工程進度編制拿回去看看，有什么問題的三日之內(nèi)與阿季說。過了再嘀咕……就別怪本王妃不教而誅?！?/br>
    柳娘把編制好的工程進度表、效果圖之類發(fā)下去，讓他們照著辦。

    興建官員們一看，就知道王妃把建房子這事兒摸得門兒清，這樣明確的方案一出來，過手的油水少了九成！他們這些放著京都繁華不享，跑這兒來干嘛，不就是撈銀子！陛下嚴懲貪污，京城抓得最厲害，藩地這荒涼之地才有油水。沒想到王妃一來就停了，也不知和光同塵、事緩則圓！

    眾人商量著該怎么辦，有說要去再請示燕王殿下的，不能讓王妃以為他們好欺負，有一就有二。有的決定認慫，先把頭一件事兒辦好，別讓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到自己頭上。

    自覺有后臺的去找燕王殿下主持公道，被拉出去砍了腦袋。眾人才驚悚發(fā)現(xiàn)，在痛恨貪污腐敗上，天子父子一脈相承。

    夫妻一心，下面人不敢再鬧幺蛾子，為了保住腦袋，加班加點的干。柳娘也不是小氣人，經(jīng)常掏私房給做工的人改善伙食，都是最底層的服勞役之人受益，中層以上官員還是緊巴巴的。

    柳娘把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只需監(jiān)管，每日好好養(yǎng)胎，照顧燕王起居就是。

    宮殿四個月就完成了主體建設(shè)，剩下內(nèi)部裝飾裝修、移栽花木之類動靜就小了。建好的殿宇大氣莊重，比之主殿精致，另有一種返璞歸真之美。整個工程比原來的預(yù)算少花了至少五萬兩銀子，柳娘為了獎勵興建官員，按著品級發(fā)賞賜，還特意點出幾個不貪不腐、做事伶俐的人做典范，重點表揚。

    經(jīng)過這一次，眾人都知道王妃行事風格了。甭看她老人家平時抓得緊，可只要把事情辦圓滿了，賞金也豐厚。賞金多體面啊，和自己提心吊膽偷偷摸摸拿區(qū)別大了去了。

    伴隨主體建筑完工，柳娘的肚子也瓜熟蒂落了。

    兩個時辰之后，柳娘順利產(chǎn)下一個女嬰。

    燕王從軍營趕回來，心中有一瞬間的失望，但還是笑著問候過柳娘，安慰她：“女兒貼心，先開花后結(jié)果，不必放在心上?！?/br>
    “我聽王爺?shù)?。”柳娘一雙妙目看著燕王，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卻不肯掉下來，千言萬語都融在這一句話里了。

    燕王想著她這些日子艱辛勞累，還總騙他說無事。好幾回他夜深回來，都見她房中燈火通明，隱約有啜泣之聲。問了丫鬟丫鬟還不說，等他拿出王爺?shù)耐L來，丫鬟才招道：“王妃孕吐難受，每日吃不下東西，夜里睡不著。怕王爺擔心，和王爺一起用膳，當著王爺?shù)拿嫠浪廊套?，一回頭就全吐了。每晚起夜五六次，怕擾了王爺休息，這才分房安歇。”

    有柳娘在，他全心全意撲在軍務(wù)上，半點兒不為王府事務(wù)cao心，這樣的賢妻，不過第一胎女兒而已。燕王還怕她心思過重，月子里落下病癥。

    報喜的消息被送到京城，皇帝賜下了永安的封號，自此，燕王長女稱永安郡主。

    柳娘興建宮殿省下來的五萬兩銀子全給燕王投入軍中了，燕王又一次感受到娶一賢妻的好處。

    出月后積極調(diào)養(yǎng)了大半年，柳娘又有了身孕。

    “去年就沒回去，今年恰逢父皇五十圣壽，怎么也該去看看?。∧负蠖啻蝸硇?，總說想王爺了?！绷飮@道，她有心去一趟京城。

    “父皇早有旨意，不許各地藩王提前入京，我按著日子過去就是。不若你先去打前陣，聽說太子妃也有孕了，你們向來交好，也能說說話?！毖嗤跏衷敢饬镌琰c兒去京城，他為人嚴肅寡言，娶了王妃之后才知道女人的潤滑作用無比強大。這才多久，她與皇后的關(guān)系就融洽的像母女一般。父皇給他的信上都說人，讓他無事可遣王妃回京盡孝，皇后日日念叨她呢！

    和父母關(guān)系融洽帶來的不僅僅是感情上的支持，藩地官員、將領(lǐng)見了，對他這位圣寵在身的皇子也多了幾分慎重。

    “只苦了你，去年懷孕千里迢迢就藩，今年又要勞累去京城?！毖嗤鯂@道。

    柳娘微笑不語，矯情的話已經(jīng)說過很多，現(xiàn)在只需要靜靜靠在燕王懷里就夠了。

    第147章 燕王妃

    陛下圣壽在九月, 柳娘卻在七月就出發(fā)了, 一路上走得緩慢而安逸, 八月初才到京城。到了京城先入王府沐浴更衣，再入宮中向皇帝、皇后請安。

    “兒媳拜見母后……”柳娘還沒拜下去，馬皇后已經(jīng)叫人扶起了。

    “有了身子就安心養(yǎng)著，老四也是傻大膽的, 居然讓你一個人就上路了！”馬皇后抱怨道。

    柳娘忙里偷閑和坐在一旁的太子妃眨眼睛打招呼，嘴上分辨道：“母后可冤枉我家王爺了，跟著兒媳的都是侍衛(wèi)好手，又有皇家天威在，誰敢冒犯?！?/br>
    “瞧瞧，我不過略說一句, 她都要跳出來維護, 日后可不敢說老四的不是?！瘪R皇后佯裝生氣對太子妃道。

    “唉, 母后且算了吧。咱們明明擔心的是路上沒有嬤嬤侍女伺候，她非要聽成咱們責怪四叔, 這有什么辦法呢？”太子妃原本端莊之人，在柳娘面前習慣性的貧嘴起來。

    “一年不見, jiejie就這般口齒伶俐，也不怕教壞我外甥。母后，您也偏著jiejie, 你們都欺負我呢！”柳娘跺腳不依，膩歪著兩位撒嬌。

    太子妃是習慣了她的，馬皇后近兩年也愛上她這種風格, 只覺得親近、融洽，這份自然而言的親近，是旁人都學不來的。柳娘不在京都，聞著味兒想要討好皇后的人可不好，一無柳娘天然身份優(yōu)勢，二無柳娘那份真、純?？粗约耗樕龀鰜淼奶煺妫R皇后又不是傻子。

    “好孩子，入京可順利，燕王府一兩年沒人住，伺候的人可還舒心？你母親又誕下一位千金，日后都長得像你這般聰慧漂亮才好呢，你可去看過？”

    “母后放心，兒媳一切都好。等拜過父皇母后、太子太子妃殿下就回娘家去?！绷镄Φ溃骸皟合弊叩臅r候，王爺依依不舍，可不是舍不得兒媳，而是怕兒媳把他帶給父皇母后的禮忘了。兒媳這就讓他們呈上來？”

    “快，快！”馬皇后十分高興：“若是旁人，定要勸他們不要破費。不過你嘛，定有鬼主意是不是？”

    “還是母后了解這個鬼靈精！”太子妃笑道，走過去幫柳娘把托盤里的東西呈上來。

    原來是兩件外袍，放在上面的一件，畫著簡單的鳳紋裝飾，針腳也不是多么精細，太子妃都不明白獻這衣服的真意。

    “母后容稟，這是棉布，您摸一摸，是不是柔軟極了。這是王爺派人從沙漠綠洲中引進的良種，北平的百姓第一年種，收獲好極了。這棉布穿著貼身吸汗又保暖，兒媳本想效仿母后紡織布匹，為母后獻上新衣，可惜肚子不爭氣，沒能做成。只得請王爺作畫，兒媳裁剪繡花，為母后獻上新衣，還請母后不要嫌棄。”柳娘抖開衣服，跪地恭敬磕頭：“燕王、燕王妃叩請母后圣安，母后千秋萬福。”

    “好，好，知道你們的孝心，快起來吧?！瘪R皇后親自扶氣柳娘，拉著她的手道：“陛下派老四到邊關(guān)去，不就是為了撫境安民嗎？才第一年就見了成效，可見你們用心?？欤驯菹履欠菟瓦^去，就說是老四夫妻獻上的。”

    柳娘服侍馬皇后換上了新外袍，又貧嘴道：“母后光彩照人。”

    柳娘順手把托盤里的禮單遞給坤寧宮女官，才是定例呢，他們夫妻不可能只有兩件衣服就打發(fā)了皇帝五十大壽。

    馬皇后到底上了年紀，說笑一陣，有些疲累，用了午膳，就打發(fā)她去東宮了。

    現(xiàn)在馬皇后已經(jīng)把大部分宮務(wù)都交給太子妃管了，太子妃在宮中威儀日盛。一路走來東宮，柳娘看到宮女內(nèi)侍無不恭敬，自然知道她過的不錯。

    “jiejie這胎可好？”

    “好著呢！你呢？”

    “也好，我剛好比jiejie小一個月左右，日后孩子們也有玩伴了?！绷镄Φ溃骸奥犠谌烁f，陛下有意讓藩王子嗣入京讀書，可是真的？我們家還沒適齡的孩子，二哥、三哥家里可有，宗人府也沒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個說法？”

    “不必擔心，這送進京讀書至少得六歲以上吧，且丫鬟婆子環(huán)繞著，都是天潢貴胄，無人敢怠慢。再說還有我立在這兒不是？”太子妃笑道。

    “那等我兒到入學的年紀，就讓他來投靠姨媽并伯母。”

    “小時候還想著，日后我們嫁人，定要結(jié)兒女親家。而今不成了，不過成了親兄弟、親兄妹更好，延續(xù)了咱們的情義。”太子妃撫摸著肚子，笑得溫婉。過了這幾年，好不容易有孕，她和太子都十分歡喜。

    兩姐妹又說了一些閑話，柳娘就出宮了。在京燕王府只是個落腳的地方，但建筑自有規(guī)制。柳娘帶來的人都是心腹，輕而易舉就收拾出了她想要的舒適。

    而后是去娘家拜訪，謝夫人誕下一女，是她的二妹。長嫂李氏也有了身孕，比她和太子妃月份都大，恐怕在皇帝圣壽之前就要生產(chǎn)。

    “虧得我生產(chǎn)得早，不然姑姑比侄兒還小，豈不讓人笑話?！敝x夫人笑道。

    “這有什么，父親與母親感情好，旁人羨慕還來不及呢！”柳娘和謝夫人閑話，看得出來她過的十分舒適，眉眼間都是舒適，自有一派雍容氣度。

    “娘，聽說的爹爹新納了妾室？”徐達又不是喜好女色之人，怎么人到中年反而如了花叢。

    “你呀，甭瞎cao心！下屬之妹，一家子都去了，她又生得美貌，入府才是護著她呢?！敝x夫人擔心什么，她而今兩子兩女，長女嫁做王妃，長子過兩年就要娶妻了。到了她這個歲數(shù)，丈夫恩寵早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有個女人分擔也好，她年紀大了再有孕，對身體不好。

    大嫂也有自己的煩惱，“也不知這小家伙什么時候出來，到時還要坐月子，若是趕不上陛下圣壽可怎么好？”

    徐添福幾個久不見柳娘，圍著她嘰嘰喳喳說開了，抱怨父親太嚴，學里同窗難相處。

    一家子其樂融融，歡喜無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煩惱，可都是細枝末節(jié)，小煩惱都透著可愛。

    鎮(zhèn)守的藩王妃只有柳娘一人提前來了，其他人都和自家夫君一起，柳娘想聯(lián)系妯娌感情都沒地方去。只能常往宮中拜見皇后，與太子妃、吳王妃笑談，對了，吳王在此次圣壽過后也要就藩了。臨了臨了，陛下卻突然反悔，說吳地乃國家稅收重地，不宜作為藩地，改封吳王為周王。把他氣得夠嗆，柳娘這些日子與他王妃都在安慰他呢！

    因每日必往宮中去盡孝，馬皇后憐惜她的孝心，干脆賜了她自由進出宮城的鳳頭令牌。伴隨著圣壽時間越來越近，宮中安保越來越嚴。柳娘就算得了這樣的恩典，也不敢大意，每次進出宮門必定下車步行，讓侍衛(wèi)檢查馬車。

    馬皇后知道了，心中暗嘆沒有給錯人，果然是謹慎的。

    進了九月，京城熱鬧起來了，燕王也風塵仆仆來了。兩夫妻俱有訴不盡的衷腸，等到藩王齊聚、重臣皆在、屬國來朝，陛下壽宴終于開始了。

    城中連續(xù)一月不宵禁，在財政緊張的情況下依然大放煙火，盛世景象，已然初顯。

    熱熱鬧鬧過完了圣壽，燕王又要回去鎮(zhèn)守藩地，皇帝并不憐惜他的兒子們?？闪锟炱邆€月的身孕，一不小心生在路上可怎么辦？燕王只得把柳娘托付給皇后，獨自返回北平。

    一切都這么順利，祥和安寧，誰知道暴風雨來得這么快。

    十一月二十九日這天，宮中突然傳來消息，太子妃生產(chǎn)了，柳娘趕緊命人送她進宮。

    太子妃生產(chǎn)本該有皇后坐鎮(zhèn)，可這幾天皇后小恙，無人敢貿(mào)然驚擾她。太子跟在皇帝身邊處理政務(wù)，藩王妃們已經(jīng)隨夫返回封地，宮中妃嬪無資格也不敢來。數(shù)來數(shù)去，太子妃生產(chǎn)的時候，居然無人坐鎮(zhèn)。因太子妃已有難產(chǎn)跡象，柳娘來的時候，東宮正殿亂成一團。

    “都給我閉嘴！”柳娘進門一聲暴喝，立馬指派人分頭行動。

    宮女嬤嬤們見來了能做主的，趕緊按吩咐辦事。等宮人們散開了，柳娘才看盡坐在后面的太子妾室們。太子側(cè)妃呂氏帶著妾室們給柳娘請安，道：“多虧王妃娘娘，妾等沒經(jīng)歷過，一時慌了手腳?！?/br>
    “旁人沒生產(chǎn)過，呂側(cè)妃也沒生產(chǎn)過？好歹是上了玉牒的妃妾，遇事慌張成這樣，難堪大任！”柳娘氣不打一處來，太子忙就算了，消息遞過去的時候他就不能指個有臉面的老嬤嬤過來坐鎮(zhèn)嗎？讓一群妾室做主，看剛剛那樣子，各人下令、各自不聽，產(chǎn)房里的太子妃豈不因她們受罪！

    呂側(cè)妃一愣，不敢說話了，她本是自謙，誰知讓人抓著話柄一頓排揎。

    “來人，伺候各位側(cè)妃到西側(cè)殿等候，若想幫忙，就幫著祈求太子妃平安生產(chǎn)吧！”柳娘見有人想說話，故意說這話堵她們的嘴。

    把人打發(fā)了，柳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安歇，她也是大肚子，緊繃著神經(jīng)帶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痛。

    “王妃娘娘，您喝口茶歇歇?！碧渝磉厔邒呓o柳娘斟茶，恭敬送上來。

    “嬤嬤怎么不在里面？”

    “王妃放心，主子早有成算，里面有奴婢那老姐妹王嬤嬤看著呢，老奴在外面照應(yīng)。奈何老奴不中用，勞累王妃了。”

    “不是嬤嬤的錯。”劉嬤嬤再有臉面也是奴仆，怎么能和上了玉牒有正式冊封的妃妾比，尤其是太子妃不在的時候。

    “王妃安心，主子必定平安順產(chǎn)。”劉嬤嬤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笑成一朵菊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柳娘說著話。

    柳娘安靜在外面等著，等著等著發(fā)現(xiàn)不對勁，太子妃的呻/吟聲越來越弱，也沒有人出來稟告。長久的生命給她帶來難以言說的第六感，柳娘解下皇后賜的鳳牌丟給阿孟阿季，吩咐道：“去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來，一定請來！”

    阿孟阿季一驚，不顧劉嬤嬤阻攔，立刻飛奔出去。

    柳娘刷得一聲站起來，就要往產(chǎn)房去。

    “王妃，您這是去哪兒？產(chǎn)房內(nèi)自有產(chǎn)婆呢，您身懷有孕，別被沖撞了，若是主子知曉，心里難安啊?！眲邒吒酒饋?。

    柳娘理都不理她，柳嬤嬤幾大步走過去就要拉柳娘的袖擺。若說剛剛還是懷疑，現(xiàn)在幾乎能斷定了，柳娘一把甩開，喝道：“滾開！“又吼那些宮女道：”都是死人嗎？沒看到這老奴冒犯本王妃，抓起來！”

    “王妃不可，產(chǎn)房污穢啊……”劉嬤嬤還要大喊什么，柳娘帶來的人已經(jīng)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