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霍寒心念一動,感覺到軟軟的唇貼上了后背,肆意游走著,那媚極了的聲音就像毒藥般蝕骨,“時間還早,要不要再來一次?” 這無疑是對一個男人最好的邀請。 曼妙的時光在落光葉子的枝頭盤旋。 等兩人出現(xiàn)時,盛千粥和楊小陽已經(jīng)吃完了早餐,正倚在窗邊曬太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溫千樹疑惑地看著他們?nèi)绯鲆晦H的黑眼圈,“昨晚沒睡好?” 楊小陽小雞啄米地點頭,“是啊是啊,都怪粥哥?!?/br> 盛千粥大喊“冤枉”,又狗腿地過來,“千樹姐,你氣色看起來倒是比昨天好多了。”尤其是臉頰,就跟白里透粉的荷花似的。 “是啊,”溫千樹說,“我昨晚睡得可好了?!?/br> 盛千粥:“嘿嘿嘿!這都是寒哥的功勞吧。” 楊小陽也聽明白了,耳根子微紅,心想,這粥哥真是嘴上沒個把門的,連我偶像的玩笑都敢開。不過,其實有那么一點點……羨慕。 霍寒夾了個生煎包放溫千樹碗里,頭也沒抬,“五千米準(zhǔn)備?!?/br> 盛千粥一愣,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小碎步外跑,跑到門口才后知后覺,“我剛吃完早餐??!” 楊小陽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感,抿唇偷偷笑了。 溫千樹也餓壞了,吃著包子,手邊有一杯牛奶,和市場上賣的鮮奶不同,這牛奶“鮮”得童叟無欺,是黃大叔天沒亮就從母牛身上擠出來的,慢火加熱,上頭還結(jié)了一層奶皮。 喝起來極為香醇可口,沒一會兒她就喝了個見底,還回味地舔了舔唇。 粉嫩的舌尖一閃即逝,霍寒眸色漸深,想起了昨晚的某些畫面,喉結(jié)微動…… 他把自己那杯推了過去。 溫千樹又推回來,湊過去,在他耳邊壓低聲音,“你也……補(bǔ)補(bǔ)體力?!?/br> 妖精。 吃過早餐,開發(fā)商的代表就找上門來了,“天上人間”后院單獨辟出個小茶室,專供客人談事。 霍寒和盛千粥去了北雁塔,特地留了楊小陽在溫千樹身邊跟著。 對方是個三十出頭的微胖男人,圓頭禿頂,小眼睛,唇很薄,面相學(xué)說這樣的人,集聰明、世故和能說會道于一身,果然,他第一句話就有控住全場的氣勢。 “坐。”儼然一副主家的語氣。 對面還站著三個男人,看著挺壯實的,楊小陽有些忐忑地看了溫千樹一眼,只見她面不改色地坐下,他也挺直腰站到她身后去,努力幫忙把這邊的場子也撐起來。 “我們已經(jīng)和山城政府那邊聯(lián)系過,實在沒辦法理解小姐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那堆破爛建筑留著也是影響形象,而我們公司已經(jīng)有周全的改造計劃……” 果然是個能說的,光是利弊分析就林林總總講了十多分鐘,溫千樹也只是安靜聽著,不去打斷,反而是楊小陽有些著急了。 對方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 微胖男人說了半天,見溫千樹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雙手?jǐn)R在桌上:“為了不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只想跟能做主的人談?!?/br> 溫千樹笑道:“首先,在未進(jìn)行古建筑評估的基礎(chǔ)上,你以低價拿得了那塊地的開發(fā)權(quán),再者,你們打著增加工作崗位的旗號,實際上從事的是有污染性的重工業(yè)生產(chǎn)。” 那男人剛要說什么反駁,溫千樹手肘壓在桌面,微微向前,“希望你不用我提醒,這塊地是怎么拿到的。還有,為什么當(dāng)初說好是這樣,后面就變成那樣了呢?這轉(zhuǎn)換間,省下不少錢吧?” 楊小陽聽得稀里糊涂。這樣?那樣?到底是怎樣??? 男人臉色微變。她怎么知道這些?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古建筑保護(hù)的專家,到時評估結(jié)果出來,可就不是我和你談了……” 木桌輕晃。 “你到底想怎樣?” 溫千樹敲著空茶杯,“昨天我已經(jīng)給了你們時間摸我們的底,可你們似乎不當(dāng)一回事?!?/br> 對方態(tài)度不自覺中軟化下來:“不知您是……” “我是代表霍家來的?!?/br> “……霍家?”那人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確認(rèn),“富春市的霍家?” 溫千樹繼續(xù)手上的動作,那人眼尖地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 茶香裊裊。 楊小陽心里已經(jīng)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溫千樹淺抿了一口茶,順口就胡扯,“我們霍老板對古建筑一直很感興趣?!?/br> 他哪能接觸得到這樣的大人物?來之前滿滿的底氣瞬間癟了下去,不斷賠笑,“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先前有所冒犯,還請見諒。” “好說好說。” 溫千樹語氣停了停,“實不相瞞,那塊地吧,霍老板是勢在必得,為什么呢?本來這些秘密是不方便透露的,但我看你面善,感覺挺投緣(頭圓)的,注:(對方頭很圓),也不怕和你透個底。” 那人瞬間面露喜色。 “我們霍老板吧,眼下正在追一個女人,你說就是這么巧,不巧不成書啊。那位未來的霍太太祖籍山城,小時候就在那老屋里住過。” 她輕聲感慨,“這兒時的時光最是難忘啊?!?/br> “那是那是!”他又有些犯難了,“看在霍老板的面上,一切自然好說??蛇@事吧我拿不了主意,得回去跟老板商量一下?!?/br> 雖然已經(jīng)知道商量的結(jié)果,但還是要走一下程序。 板釘上的事,就算這樣談妥了。 日暮西垂時分,霍寒和盛千粥的身影才出現(xiàn)在門口,看他們的神色,估計這天又是一無所獲。 戲臺上,昨晚的那個女人已經(jīng)開始唱了。 知道了整個故事,聽起來又是另一番味道,幽幽的聲音像會抓人一樣,又唱到最關(guān)鍵的那段,“西風(fēng)東去,北雁南歸,秋葉起,相思落。” 臺上燈光明亮。 女人纖細(xì)的身影倒映在白墻上,隨著她的動作緩慢地移動。 溫千樹飄出去的目光忽然有了焦點,幾乎同一時間,霍寒也轉(zhuǎn)過頭,她有些激動地說,“霍寒,我好像有點明白了?!?/br> 霍寒深邃的眼底浮現(xiàn)一絲笑意,兩人又想到了一處。 天還沒亮,一行人就來到了北雁塔。 下了車,空氣帶著一股寒意迎面撲來,溫千樹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氣,棉絮般地又散了。 霍寒握了握她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 這時,前面?zhèn)鱽硎⑶е嗪蜅钚£柕捏@呼聲,“寒哥,千樹姐,快過來!秋葉起了!” “秋葉真的起了!” 只見片片葉子掛在空中三四米高的地方,靜止不動,畫面唯美而有些詭異。沒想到“秋葉起”竟然是真實存在的,這也太神奇了。 溫千樹和霍寒走到葉子下方,抬起頭,用手電筒去照,發(fā)現(xiàn)葉子都是枯葉,被風(fēng)脫去了水分,輕飄飄的,而葉子底下,認(rèn)真看時,可以看到細(xì)細(xì)的絲。 原來本地有一種群居蜘蛛,擅長在深夜里結(jié)網(wǎng),網(wǎng)住了枯葉,造成“秋葉起”的假象。 而葉子也會隨著慢慢風(fēng)吹、落霜或者落雨,掉到地上。 冷天人又起得晚,很容易錯過這樣的奇觀。 太陽在東方露出了半個輪廓。 溫千樹看霍寒一眼,彼此都笑了,溫千樹說,“接下來就是破解北雁南歸了?!?/br> 盛千粥和楊小陽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么啞謎,“你們別再神神秘秘的了?!?/br> “霍寒,如果是按照這種思路推測下去的話,我覺得‘北雁南歸’應(yīng)該要結(jié)合我們在戲曲里聽到的‘西風(fēng)東去’來判斷,時間應(yīng)該就是在秋季?!?/br> 溫千樹又說:“當(dāng)太陽直射點在赤道時,太陽從正東方升起,西方落下,升起時影子在正西方向,落山時影子在東方。” 盛千粥直接蒙了,可不可以說點他能聽懂的話?楊小陽也深以為然,怎么每個字都聽得懂,合起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霍寒接上去,“所以,北雁指的就是這座北雁塔,南歸,即塔的影子慢慢轉(zhuǎn)移到正南的方向?!?/br> 其他兩人立刻恍然大悟。 盛千粥說:“這意思是不是說,當(dāng)塔的影子回歸到正南方時,塔尖所落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br> 這也太……考驗人的智商了吧? 溫千樹打了個響指,:“不錯,很聰明嘛?!?/br> 盛千粥撓撓腦袋,“那是!我這聰明的腦子一點就通?!?/br> 第五十八章 太陽從天邊露出完整的輪廓,一開始只是淡淡的光,光漸漸染紅了周圍的云, 霞光萬丈, 北雁塔的影子也開始斜在樹梢上。 溫千樹正靠在霍寒肩上補(bǔ)著眠, 盛千粥和楊小陽為了不當(dāng)電燈泡,跑到一邊小聲說話, 她枕著那熟悉的清冽氣息,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但沒過多久, 一陣笑聲由遠(yuǎn)及近,擾人清夢。 霍寒正畫著塔影隨時間而變化的粗略圖, 察覺到她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后醒了過來,他停下筆,“是游客?!?/br> 北雁塔是山城的重要景點之一, 其中又以一塊三生姻緣石最為出名, 自然吸引了不少游客千里迢迢慕名前來。 溫千樹揉揉眼, 迷蒙地“嗯”了一聲。 他問:“還要再睡會兒嗎?” “不用?!闭f來也奇怪,在青鳴寺修壁畫之前,每夜失眠幾乎已司空見慣,第二天雖然精神不至于萎靡,但心里再清楚不過, 仗著年輕提前揮霍精力,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然而,那時的她似乎非常貪戀這種感覺。 大概是覺得未來只是個模糊的影子,也不知道會重新遇見他。 溫千樹湊前去看他畫的東西,有些訝異,看著不像沒有功底的人畫出來的,“你有學(xué)過素描嗎?” 霍寒低低地笑了,“自己瞎琢磨過?!睂φ罩粝聛淼囊恍U稿,一筆一筆地畫,借以消磨輾轉(zhuǎn)難眠的長夜。 她心間輕輕一動,“什么時候?” 她記得兩人在一起那時,他一提筆就是化學(xué)公式和化學(xué)實驗原理,還真沒看過他的畫。 霍寒沒說話。 溫千樹輕撞他肩膀,“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