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他睜眼瞧去,黑衣青年正彎下腰,要將他從獸腹里拽出來,方才拽到一半,卻動作一滯,繼而又脫下外袍,將他露出來的上半身包裹了住。 白曇這才發(fā)覺自己是赤著身子,便強忍羞恥道:“多謝師兄。” “不必謝我。是師尊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親自下令讓我來尋你。” “他怕我死了,便練不成功了罷?!?/br> 他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溢出來,霎時就凝成了冰。 “師兄,你放我走好不好?我再也不想見到師尊了?!?/br> “放我走罷,求你。” 離無障卻沒放手,抱著他一步一步往天山之巔走。 白曇兀自陷在夢魘里,卻渾然不知自己在睡夢里春情萌動的神態(tài),已被一個人盡收眼底。 綴了金箔的雪紗裹著少年冰肌玉骨,好似一條剛化形的蛇精,擾得巫閻浮的心神起伏,本不知他是做了什么樣的春i夢,十分不悅,此時又見他嘴唇一翕一張,口型竟似有“師尊”二字,心下不由一陣悸動。——挫骨揚灰的時候毫不手軟,做著春夢的時候卻喊著師尊? 巫閻浮喉頭發(fā)緊,手指懸在半空,被燭火扭曲的影子緩慢地撫過少年的面龐,指尖若有似無的觸到凝脂般的肌膚,便如灼到一般。 白曇本就睡得不深,被巫閻浮一擾,便從夢里醒了過來,跟他來了個大眼瞪小眼,頓時被嚇了一跳,一下坐起身,便覺身下不大對勁。 他低頭一看,當下又氣又窘,抓起一塊絲帕擦了擦腿間,又在箱子里找了條褻褲換上,而后盤腿坐下,運功調(diào)息。 練六欲天,泄身是大忌,泄一次,便損耗一次元陽,若是一月之內(nèi)連泄三次,便會元氣大損,內(nèi)虛外泄。第一次遺精也就罷了,可這次卻不同,何況他本來體質(zhì)就陽氣不足,哪經(jīng)得這么個泄法? 這般心想著,他一只手稍稍催動真氣,游至陰交氣海xue時,果不其然,真氣有些虛浮,不禁愈發(fā)忐忑不安。 這,這可如何辦?他又沒找到明妃,也不能行采陰補陽之術(shù)。 他看了一眼藥人,心想,極品藥人的血雖可解百毒,補內(nèi)力,但怕是也沒法用來補元陽。不行,得去搜羅一些靈丹妙藥來。 巫閻浮將他的心思窺得透透的,明知故問道:“主人在苦惱什么?” 白曇搖搖頭,沒搭理他,努力回憶以前記下來的經(jīng)卷書籍。 對了,他記得哪卷書上寫著,這絲綢之路上,有一處名為“蜃樓”的神秘之地,本是一座大秦人遺留下的石城,后來變成了沙漠中旅客們的一處落腳之所。據(jù)說那石城藏于流沙之中,時現(xiàn)時無,非一般人能尋得著,但卻聚集著江湖里各種能人異士與珍稀怪寶,何不前去瞧瞧? 他掀開簾子,喚來離得最近的姬毒,此般吩咐。 姬毒笑了一笑,只道:“教主要去的地方已近在咫尺。”說著,拿出地圖給他詳細解說了一番。原來,巫閻浮與他們每去西夜國,都要走途經(jīng)“蜃樓”的這條捷徑,只是白曇極少下山,并不知道罷了。 “哦,原來如此,是本座孤陋寡聞了!”沒容他講解完,白曇奪過地圖,放下簾子,心里老大不快,感覺自己被當成了第一回出遠門的小孩子?!羌Ф径ㄔ诎蛋党靶λ?,以為他看不出來么? 郁悶之下,就把地圖撕成了碎片片,一把扔了出去:“喏,看完了,還你?!?/br> 哈哈,下次便讓那姬毒像個傻子一樣來問他才好。 “教主,你——”姬毒在狂風里撈了幾把,也沒抓著幾片,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只好掏出羅盤,回到前方去給人指路。 巫閻浮在一旁看著他這般蠻不講理的樣子,便只想抓到懷里狠狠揉上一把。換了以前他在時,這小妖孽哪敢這么驕橫任性? 若他以自己的模樣站在他面前,他怕是嚇得連一只爪子都不敢伸。 可現(xiàn)在...... 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又來了,白曇扭過頭去,正好撞見藥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頓時心生異樣,一把扼住他脖子,兇神惡煞地質(zhì)問,“你老盯著我干嘛?昨晚你也偷看了我一會,是不是?你是不是恢復(fù)記憶了?” 巫閻浮很老實的搖搖頭,又點點頭:“阿癡聽見主人在說夢話?!?/br> 白曇審視著他的表情,冷冷問:“本座說了什么?” 巫閻浮想了想,實話實說:“嗯——好像......喊了幾聲,師尊?” “胡說!”白曇臉色驟變,多云轉(zhuǎn)陰,眼看就要雷雨傾盆。 “阿癡沒有撒謊,主人是哭著喊的......阿癡還給主人擦了擦眼淚?!?/br> “閉嘴!”白曇當即惱羞成怒,扇了他一耳光,只打得嘴角滲出血來。 巫閻浮抬起眼,抹了抹唇邊血絲,自下而上的看向他,“阿癡說錯話了?” “知道就好?!卑讜疑钗艘豢跉?,卻嗅到近處他血液散發(fā)出的香氣,饞得咽了口唾沫,怒火也頓時消了。 “主人,又想喝我的血了么?”巫閻浮主動把脖子湊過去,低聲引誘。男子修長頸項近在咫尺,淡藍血管清晰美妙,似流淌著汩汩甘泉。 白曇吸吸鼻子,忍不住埋到他頸窩間,卻只淺嘗輒止地舔了幾下,咬了一口就別開臉去,把他推開了,咬牙道:“不成……” 離無障說得沒錯,他得克制。這般下去,他就變成一只蚊子了! 他坐回榻上,強忍渴意,灌了幾口酒,又掀開簾子透氣。 目光落入沙海之中,卻是一驚。 只見前方不辨距離之處,風沙狂舞,如卷起一道紗幕,而沙風之內(nèi),燈光如點點流火上下漂浮,一座石城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 是——蜃樓! “教主,外面風沙大,你將簾子掩好。”離無障在外邊道。 隨后,轎身似闖入那沙幕之內(nèi),沙礫如密密雨點般落在轎身上,發(fā)出嘩嘩的聲響,隨后,周遭便驟然變得喧嘩起來。 白曇將簾子撩開一角,被流泄而入的燈火照亮了臉。 他真像個第一次出門的小孩子一樣睜大了眼,驚喜地窺看著外面的世界。這石城算不得多大,主城道上的集市卻熱鬧非凡,確如書中所言,沿路貨攤上擺放著由各地來此的旅商帶來的珍稀異寶,琳瑯滿目,甚至還有賣飛禽走獸的,不少品類他連名字也叫不上。 也確如書上所畫,街道兩側(cè)矗立著白色石柱,不少眩人舞伎之流便在石柱上牽了線繩,在繩上跳來躍去,拋物吐火。許多看客便往天上拋灑錢幣,有出手大方的是揮錢如雨,場面甚是讓人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