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竟是三梵破第一勢,卻有些許微妙的不同。 白曇睜大眼睛,下一刻,身子又不由自主地一旋,隨此人使出第二勢,湖面霎時(shí)掀起一道巨浪,水流被弒月所引,將二人卷在其中,水火交融,驚心動(dòng)魄,卻亦如織如纏,不似他使出這招時(shí)那般凌厲狠絕,不留余地。 他恍然大悟:這人是在糾正他的招式? 當(dāng)即聚精會(huì)神,如饑似渴,一招不漏的仔細(xì)記下,待三勢全部使完,他便迫不及待朝身后人叫道:“你將我放開,我要跟你過上幾招!” 這人松了松手勁,手卻是擒著他命脈未放,白曇生怕自己忘了,顧不得他不放手,便依樣畫葫蘆的將三勢逐一使出,誰料使出第一勢,因收勢不及,被捏了一把臉,使出第二勢,因出招稍慢,便刮了一下耳垂,還沒使完第三勢,竟被拍了一下屁股。 白曇惱羞成怒,忍無可忍,一把甩開弒月,一頭扎入了水里。 巫閻浮望著水中狼狽不堪的少年,嘴角在面具后深深勾了起來。 第33章 即便隔著面具,白曇也察覺到這獸臉人在看他笑話,心下火冒三丈,當(dāng)即縱身從水里一躍而起,飛回旁邊那座小島上,將那把箜篌撈到懷里,以“誅天化魔掌”還擊此人,他已有所悟,威力比在樓蘭宮中使出的猶更甚幾分,一串琴音催波卷浪朝那人轟轟烈烈直逼而去,卻被對方一刀擊退。 只輕輕巧巧的一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而白曇也沒有迎難而上,他的手僵在琴弦上—— 這獸臉人揮刀的姿態(tài)瀟灑至極,優(yōu)美難言,好似手里握的不是一把嗜血兇兵,而是一桿毛筆,月光為墨,湖水為紙,任他恣意縱情的揮毫作畫。 天下竟還會(huì)有第二個(gè)人能使出這樣的“三梵破”來? 會(huì)不會(huì),會(huì)不會(huì)...... 不,絕不可能! 他親手將那人殺死,親手將他挫骨揚(yáng)灰,那人怎可能還活在世上?! 白曇死死盯著那人,手指按在琴弦上,不覺彎曲成爪狀,一個(gè)念頭躍上心頭,骨節(jié)泛白的手腕一轉(zhuǎn),便柔軟下來,一只手輕拂水面般撥過十四根琴弦,紅袖飄浮如波,泛起層層漣漪,另一只手呈拈花狀貼著臉頰舒展開來,露出一截藕臂,雙唇輕啟,發(fā)出一聲婉轉(zhuǎn)幽怨的吟哦。 “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一招魔音攝魂使得淋漓盡致,將一曲《黍離》唱得是如泣如訴。 他此刻所求,便是要瞧瞧這人面具后的臉,方能一解憂怖。 否則日后,他定是連個(gè)安穩(wěn)覺也睡不了了。 見那人果然收了刀,踏水而來,白曇手下?lián)芟視r(shí)緩時(shí)快,琴音愈發(fā)繾綣,吟哦愈發(fā)纏綿,聲聲入骨吸髓,一雙極美的鳳眼斜斜勾著越走越近的此人,便將手徐徐伸向?qū)Ψ降哪槪麄€(gè)人全然如化了一只多情的狐妖。 巫閻浮故意負(fù)手不動(dòng),垂眸欣賞著少年此般狐魅模樣,待他指尖堪堪觸到自己面具,便出指如電,以“催花折枝手”點(diǎn)了他的xue,心下暗笑一聲。 ——小狐貍,對為師用媚術(shù)?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白曇當(dāng)下僵在原地,動(dòng)彈不得,那人用弒月?lián)荛_他懸在半空的一只手,轉(zhuǎn)到他身后,手臂一攬他的腰,就將他摟在了懷里,隨即,他放在琴弦上的手便被攥住了。這人的手用布條密密纏了,因被水浸濕了而格外冰冷的五指嵌入他的指縫里,帶著他若有似無的掠過琴弦,竟似在教他什么指法。 他眼睛尚能轉(zhuǎn)動(dòng),脖子以下卻俱動(dòng)不得,目光從那近在咫尺的獸臉面具滑落到懷里箜篌上,見這人果然是在教他指法,便目不轉(zhuǎn)睛的細(xì)看起來。 巫閻浮自然沒這好心,一只手教他彈著琴,一只手便自他胸膛滑下,慢條斯理地夾住他喜服腰帶的一端,緩緩抽起。白曇立時(shí)便慌了神,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手抽出一整根腰帶,縛住他雙眼,繞到腦后系緊。 此時(shí),琴弦間流出一串樂音,先如月華逐水,夢落飛花,又似鴻雁振翅,魚龍潛躍,說不出的美妙絕倫,情意暗涌,竟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因著這一曲天籟之音,這大漠湖中,夜黑風(fēng)高,孤島之上,竟也好似良辰美景,風(fēng)月無邊,要配上洞房花燭,一夜*,一雙紅燭,方才應(yīng)景。 巫閻浮彈得愈發(fā)興起,心下暗忖,正巧小娃娃穿著喜服,不如今日就把他娶了,甚好。 白曇只聽得耳根泛紅,心慌意亂,忽而,肩上滑下一物,正是那張獸臉面具。下一刻耳垂被兩片薄唇銜住,含在齒間,溫柔肆意的吮咬。濕透的喜服自肩頭滑落,露出琴弓般的脊背。巫閻浮垂下眼睫,目光幽深,手指沿路而下,落到少年隱隱泛紅的嬈骨處,試探意味地屈指一碰。 “嗚!”白曇小小的嗚咽了一聲。 那小小的骨節(jié)如巫閻浮上次見到的那般扭動(dòng)起來,且紅得更加?jì)善G。 巫閻浮眉鋒一跳,心潮一陣暗涌,呼吸也緊促幾分。 可惜了,小娃娃連他是誰也不知道,這么要了他,實(shí)在遺憾。 驚駭恐慌的亂緒幾欲沖破白曇胸口,他身子卻動(dòng)彈不得,只有睫羽劇烈抖動(dòng)著,像一只落水的鳥兒拼命撲騰著雙翅,眼眶里轉(zhuǎn)瞬便蓄積了濕意。 這人......這人到底是誰? 他大腦嗡嗡作響,似充斥了千百只黃蜂,俱是這句疑問。 奈何他一絲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亦看不見身后人的表情,便只覺肩頭被一只大手按住,胸膛壓在箜篌之上,一頭青絲被撥到一側(cè),流瀉到地上。嬈骨處襲來一絲刺痛,白曇睜大了眼,淚水似一串?dāng)嗑€珠子般滾過十四根琴弦,落到喜服的裙裾上,便如墜入滾滾紅塵,湮沒不見。 修長有力的手捻著一枚金針,刺入少年白皙的皮膚,作畫一般緩緩游走,針尖過處,便蜿蜒生出絲絲紅痕,手指旋過一圈,便一氣呵成。一朵綺艷曇花在嬈骨上綻放開來時(shí),少年已是汗流浹背,淚流滿面。汗液混合著血匯成一縷,一路淌了下去,滲透了薄薄褻褲。 竟好似處子初經(jīng)風(fēng)月,落了紅。 巫閻浮凝視著那朵他親手刺上的曇花刺青,似春風(fēng)拂面,唇角微漾。他將懷里少年的臉扳過來,果然見他一副羞恥欲死的神態(tài),閉著雙眼,耳根至雙頰紅得驚心,縛在雙眼上的腰帶已然濕透,發(fā)絲也一縷一縷的粘附在鬢間,當(dāng)真是可憐至極,哪還有方才勾人的狐魅模樣? 分明,是只被欺負(fù)了的小奶貓。 巫閻浮無聲一哂,替少年掩好衣袍,將他一把翻抱過來,一手捏住他下巴,大拇指撫過抖動(dòng)的殷紅唇瓣,低下頭,舔去唇角一滴未干的淚。 呵,只這一個(gè)小小的教訓(xùn),就嚇成這樣,日后可如何面對他? 曇兒,為師脫下這層偽裝之時(shí),你當(dāng)如何自處??? 嘴唇被舌尖若有似無的掠過,這瞬間,白曇嗅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那種甜膩的藥血味。 是錯(cuò)覺么?這味道...... 他饞得咽了口唾沫,一陣口干舌燥,百足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