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遠遠望見石橋盡頭黑黝黝的石窟,白曇放慢了腳步。 這時,不知何處傳來“嘩啦”一絲水聲。 白曇定住腳步,目光如電射向聲源:“何人在那?!” 話音剛落,血水中驟然現(xiàn)出一道水痕,朝他疾速逼來,白曇閃身一避,撞進巫閻浮懷里,一蓬血霧自近處爆了開來,竄出一抹人影,落在橋墩上,他四肢著地,雙目血紅如獸,背部肌rou塊塊隆起,渾身的鬼藤在周身蜿蜒扭動,都足有兒臂粗細,分明便是那蠱人! 白曇攥緊弒月,被巫閻浮一抬手擋在身后:“這蠱人身上的鬼藤與我身上的同出一源,我能對付他。” “伏鹿,你既然到了,就別鬼鬼祟祟的?!?/br> “天夙,沒想到你居然至今為止還會護著這小妖孽?!?/br> 遠處飄來一串大笑,一個身影踏過水面,躍到那蠱人身后幾米開外,一手持著九孔篳篥,一只手托著個病怏怏的小人兒,頸間一串人骨念珠散發(fā)著森森白光,更顯得他懷中的少年死氣沉沉。 白曇心里一沉?!獜浱m笙他們竟然沒有看住伏麟。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伏鹿笑道:“憑那幾人,便想挾持我兒來對付我,簡直不自量力,你以為我為何能位列七大高手第一?” 巫閻浮淡淡一哂:“若沒了你兒子這蠱母,你又算得上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說看不懂師尊為什么確定崽子心里有他了,前面一章崽子的反應 這一章他問崽子時崽子哭,再不明白真的是智障了啊! 第43章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伏鹿笑道:“憑那幾人, 便想挾持我兒來對付我, 簡直不自量力,你以為我為何能位列七大高手第一?” 巫閻浮淡淡一哂:“若沒了你兒子這蠱母,你又算得上什么?” “哈哈, 你以為我武功還是當年的水平么?”伏麟摸了摸懷里少年的頭,將九孔篳篥遞到他唇邊, “天夙,在月隱宮時, 我因打不過你才淪為老二,如今卻不一定, 何況,還有你昔日舊部眾們相助!” 說罷,他輕輕一吹篳篥,伴隨著一聲高音,七個人影便從兩側血水中竄出, 落在橋墩上,擺出七殺陣來, 手里的弓箭齊齊對準了白曇。那七個人動作極其整齊,頭卻都聳拉著,好似提線木偶一般。 傀儡?難怪他們能突破覺者的阻攔。這般作弊!白曇不屑地輕哼一聲,蓄積內力,周身罡風涌動,衣袂飄飛, 形成了一道無形屏障。 “此情此景,是不是很諷刺?”伏鹿笑道,“當日,你便是這般命他們暗中瞄準這小妖孽,假裝與'天魔'巫閻浮單打獨斗,連射他三箭,致他重傷,月隱宮上下無不佩服??上Я?,你還是敗在他手里?!?/br> 白曇心頭一悸,不可置信地將目光投向身前的白發(fā)男子。 伏鹿大笑起來,拿起一張弓,沒有上箭,盯著白曇,緩緩拉滿了弦。 “當日,你救命恩人天夙便是如此,咻,朝你師尊十箭齊發(fā),一箭射中他肩頭,一箭射中他腹部,一箭射中他膝蓋,你師尊只擋不攻,硬生生挨了三箭,逼至他身前,刀未及身,刀風便震得他經(jīng)脈寸斷,口吐鮮血,啊呀呀,那場廝殺,可比武林大會上來的精彩!” 白曇僵立在那兒,瞳孔放大,耳畔一時俱是記憶中混亂模糊的聲響。 伏鹿卻在此時將手一松,身后七人舉起弓弦,數(shù)只利箭倏然襲來。 “小心!”巫閻浮厲喝一聲,回過身來,護住身后少年,抓住他的雙手,旋身一躍,揮刀擋去,白曇反應極快,立時迎合他的一招一式,二人身體緊貼,如合一人,十指相扣,弒月寒芒暴漲,刀勢如電,袍袖若傘,將利箭打得四散飛舞,眨眼便破開了密密箭網(wǎng)。 “麟兒?!?/br> 伏鹿扶住篳篥管身,伏麟輕輕一吹,一串古怪笛音驟起,如女子哀泣,小兒慟哭,凄慘刺耳。 蠱人聞聲而動,趁著箭陣將二人困在其中,猛躥過來,他動作極快,快得似一瞬化出數(shù)個□□,在二人四面八方神出鬼沒,身手竟更勝'覺者'一籌,竟能靈活地避開刀刃,且鬼藤中竟鉆出無數(shù)毒蜂般的小蟲,擾是巫閻浮身上的鬼藤也抵擋不住,好幾下險先蟄到白曇身軀。 辨認出那小蟲便是月隱宮宮主豢養(yǎng)的“幻蜮”,能制造幻象,是比迷魂蝶更厲害的蠱蟲,巫閻浮目光一凜,將白曇一掌推開,徒手阻擋那些毒蟲:“用誅天化魔掌,以刀為琴,擾亂琴音!” 白曇落在橋墩上,一眼見天夙與那身手奇快的蠱人纏斗起來,動作卻不急不緩,用“催花折枝手”以靜制動,姿態(tài)優(yōu)雅流暢,全然與巫閻浮一脈相承,不禁暗暗驚奇,立時依言半跪在橋墩之上,如彈奏箜篌般在刀身上使出誅天化魔掌的指法,掌風刀意融為一體,弒月嗡嗡震顫,發(fā)出一連串高亢的鳳鳴之聲,瞬時穿透了詭譎凄慘的笛音。 伏麟“哇”地嘔出一口鮮血,當下一陣猛咳,笛音驟停。 蠱人動作一滯,被巫閻浮一指戳中上星xue,慘嚎一聲,縮回了伏鹿二人身后。 巫閻浮回頭掃了白曇一眼,心中大悅—— 小狐貍當真是七竅玲瓏心,教什么會什么。 白曇卻避開他的目光,腦子里還揮之不去伏鹿的那句話。 見伏鹿退到七人箭陣之后,有遁逃之勢,巫閻浮急追而去,白曇不甘落后,師徒二人同時出手,勢如破竹,劈關斬將,將傀儡弓手們打得落花流水,逼近伏鹿身前,不約而同出手去奪他頸上的人骨念珠。 伏鹿見狀,亦急擋速避,竭力護住脖上寶物,又得兼顧懷中小兒,終是避之不及,以極其柔韌的天蛛絲系著的人骨念珠被三人三只手齊力拉扯,當下斷裂,三股內力相沖之下,骨珠顆顆亂迸開來! 他們豈知這骨珠與珠線密不可分,這一分開,竟有不少當場碎裂,伏鹿見狀,哪肯甘心,發(fā)狂地大吼一聲,撈住數(shù)顆未裂的咽進肚里,又出手狠狠揮打其余骨珠,竟是情愿毀去也不想給人奪走。 剎那之間,大半骨珠落入血水之中,白曇與巫閻浮二人眼疾手快,也只一人搶得半顆,伏鹿臉色猙獰,咯吱咯吱嚼碎滿嘴骨珠,咽進肚里,抓起一邊的伏麟,躍到蠱人背上,轉身跳入橋下血水里。 巫閻浮朝橋下看去,見伏鹿幾人已然遁匿,又清楚這血水里滿是死人骸骨,被殺氣污染的骨珠也再無救命效用,想起司幽命在旦夕,苦痛不堪,心里一緊,扭頭看向白曇,逼問道:“你也拿到人骨念珠了罷?” 白曇捏緊手里半粒骨珠,藏到背后:“你呢?” 巫閻浮閉口不答,一步一步逼近他身前,白曇冷下臉來,心知這半顆骨珠若被奪走,他便再無機會知道當年隱情,哪肯容巫閻浮奪走,轉身便石橋末端的洞窟中逃去,迎面卻遇上彌蘭笙一行三人。 白曇一個箭步,將人骨念珠塞進彌蘭笙兜里,大喝一聲,一指身后巫閻浮:“彌門主,人骨念珠我只奪得半粒,還有半粒在那人手里!” 巫閻浮盯著白曇,蹙了蹙眉,退后幾步,轉身施展輕功,一陣疾風般躍過血水,霎時便沒入霧氣之間,不見了蹤影。 ”我門圣物竟然......”彌蘭笙看著手心那半顆骨珠,臉色鐵青。 白曇擔心薩滿老巫不兌現(xiàn)承諾,解釋道:“本座已盡力。那伏鹿十分卑劣,生怕人骨念珠被人奪去,一見自己保不住,竟出手毀壞?!?/br> “怎會如此?!定是你這妖孽故意使壞!”彌蘭笙咬牙切齒,虎目冒火,袖間荼羅破障橛已然出手,便朝他刺來,白曇反應極快,持起弒月與他迎面相擊,霎時“鏗”地一聲,寒芒迸射,火星四濺。 “本座使壞?”白曇滿面寒霜,鳳眸凝冰,“好,好!是,就是本座搶了你的人骨念珠,一口吞下,求得便是從此長生不死,獨步天下,怎么樣!你若不服本座,就在武林大會的擂臺上一決高下!” 此話說完,他卻怒極反笑,仰起頭,提起繡滿銀線的袖擺抹了一抹嘴唇,笑得極是饜足,好似真吞了人骨念珠,能長命百歲了一般。 “你!”彌蘭笙脖頸青筋外露,“武林大會,你這等背信棄義之人,不配參加!日后,你與我門三千門徒為敵!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