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別碰我!” 白曇狠狠一口咬住他胳膊,掙扎著翻下榻去,退向門口,巫閻浮一抬手臂,他便腰間一緊,身子轉(zhuǎn)瞬又落入巫閻浮懷里。 “咚咚咚咚——”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串驚天動地,響徹云霄的鼓聲,便正是武林大會已要落下帷幕,宣布霸主之位落于誰手的時刻即將到來。 白曇耳聞戰(zhàn)鼓聲,心中不甘之意頓起,手指握拳,指甲刻入掌心。 巫閻浮卻出手點了他xue位,將人抱回榻上,低聲哄道:“在這等一等為師,為師很快便帶你離開這是非之地,去一個你會喜歡的地方?!?/br> 第54章 第54章 他會喜歡的地方?那是哪兒呢?應(yīng)該是極樂凈土罷? 興許是已死到臨頭, 白曇一會兒清醒, 一會兒恍惚, 不知在榻上躺了多久,突然,聽見“嘎吱”一聲, 窗子被打開的聲響。 他打了個抖,睜開眼朝窗口望去, 巫閻浮在時,他好怕, 巫閻浮離開了,他卻更害怕。他樹敵眾多, 此時沒了武功,便與案上刀俎無異。 卻聽耳畔響起一聲銳吟,一道寒光朝窗外襲去,只見一個黑色人影翻了進來,寒光緊追他身后, 原來巫閻浮將弒月留在他身側(cè)做護衛(wèi),此時感應(yīng)到入侵, 在屋內(nèi)穿來劈去,寒光織成一道密網(wǎng),瞬時便穿過那人身軀,堪堪將他釘在墻上———借著月光看清那人影似乎穿著件黑色斗篷,衣擺好似蝙蝠形狀,白曇心下大驚, 失聲叫道:“無障!” 話音未落,被弒月穿透的人影卻軟軟垂了下來,原來僅是一件衣袍。 緊接著,兩個人影從窗外一前一后的翻了進來,一人眼上縛著布條,另一人身型纖細,分明是姽魚兒與離無障。二人都未言語,徑直走到榻邊,姽魚兒彎下腰將榻上少年摟入懷里,離無障則緩緩走到門口,握著他那寒光閃閃的三棱離魂錐,一只手上鮮血淋漓。 幾滴血甫一落地,便騰然化出一股黑霧,轉(zhuǎn)瞬便凝成了一個與離無障一模一樣的人形,正是方才那種躍入屋里抵擋弒月的幻影。 白曇一愣,便知這是離無障所習(xí)的障眼法中用來保命的“金蟬脫殼”術(shù),用此招阻止別人還行,想對付巫閻浮,卻是無異于以卵擊石。 離無障卻跪下來,朝門口磕了一個響頭。 “師尊,徒兒對不住你!徒兒自廢一手,以此謝罪!” 說罷,一咬牙,他將一手按在地面,揚起手中離魂錐狠狠捅下,只聽一下骨筋折裂聲,三棱錐體霎時削斷三指,扎入地面,鮮血四濺。被伺飽了主人血rou,漆黑錐體當(dāng)下化成血紅,蓄勢發(fā)出致命一擊。 白曇心尖劇顫,被姽魚兒抱著躍出窗外,落至龍門樓下。他抬頭望向窗子,看離無障的身影也落了下來,松了口氣,一顆心落回了原處。 此時巫閻浮正在擂臺上與伏鹿蠱人纏斗不休,眼看已占了上風(fēng),卻耳聞白曇所在那屋內(nèi)有動靜,心知大事不妙,分神之下,受了蠱人一爪也顧不上,自擂臺上一躍而上,將門一掌劈開,眼前便迎面撲來一道黑影,手里離魂錐朝他心口處閃電般刺來,竟是要直取他性命。 “大膽孽徒!” 巫閻浮瞳光一凜,一點足尖向后避開,“離無障”卻來勢洶洶,竟是使勁平生所學(xué)與他拼死一搏,他又并未從白曇那里將功力奪回,此時與他悉心教導(dǎo)出的徒弟交手,竟也一時險先抵擋不住,錐尖所凝銳氣,如猛蛟入海,只逼得他退至樓下擂臺,面具都被震得裂開一條縫。 看出這人影玄機,他閉上雙眼,只聽聲,不看人,舉起破日鉞,兩三下?lián)蹰_逼至胸前只余一指的離魂錐,另一手以“誅天化魔掌”最后一勢朝那人襲去,掌風(fēng)穿云破日,將那人影立時震得化為煙塵。 這一出手,便引來眾人一陣驚呼,便連彌蘭笙也一陣錯愕,方才這面具人與那蠱人纏斗時,他只覺這人定然曾是巫閻浮的弟子,此招一出,卻是驚天地泣鬼神,世間獨有巫閻浮一人能使得出來。 他不可置信地喊了一聲:“巫兄?” 巫閻浮卻置若罔聞,躍至那禪房前,房中哪還有人在? 早已人去屋空。 曇兒,曇兒! 他望向窗外,握著破日鉞的手咯咯作響,雖心知肚明,若不在日蝕之刻前從伏鹿手中奪得那幾把曾為的毗濕奴神器的神兵,前往那天山神殿尋找乳海水,身上鬼藤一旦魔化,就萬劫不復(fù),可此時想起白曇那句似是訣別的話,心中一陣不詳,一刻等不得,當(dāng)即拔下墻上的弒月,朝窗外一躍而下,尋了匹快馬,大喝一聲,急沖向藏龍城大門。 …… 暮色蒼茫,殘陽如血。 一行三人跟隨著天邊消逝的最后一縷日光,縱馬疾馳于大漠之上,一路朝西夜國奔去。明白姽魚兒是要帶自己回故土祭拜母親,白曇伏在女子身后,期盼地透過沙霧望向遠處朦朦朧朧的城池輪廓,人卻是愈發(fā)疲乏起來,身子歪歪從馬背上往下滑去,被姽魚兒一把撈住。 “外甥,你撐著,很快就到了?!?/br> 聽見耳畔輕喚,白曇勉強睜開了眼。 “姨母,我好渴,好困啊,這附近有沒有歇息的地方?” 姽魚兒心疼地摸了摸少年的頭,舉目四望,這兒看似離西夜已不遠,但也尚有七八十里路,沙漠亦最是難走,騎馬過去也要一天一夜。 離無障也拽了拽系在姽魚兒馬后的繩子,咳去嘴里的沙塵:“還走一走,比較保險罷?” 白曇搖了搖頭:“他已經(jīng)拿走他最想要的,多半是不會追來了?!?/br> 姽魚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妾身記得,從這兒往東邊走走,就有一個客棧?!闭f罷,她吹了一聲口哨,那聲音似極了鷹嘯,一只沙鷹便應(yīng)聲落到了她胳膊上,十分溫馴。姽魚兒嘴里發(fā)出些鷹鳴,似與那鷹對話了一番,臉色忽而變得凝重,拽緊韁繩,驅(qū)馬往東邊行去。 白曇奇道:“姨母,這鷹說了什么,你怎如此緊張?” “它說沙暴要來了。我們得早些趕到那客棧去。” 入夜之時,三人將將趕到客棧,前腳剛進門,后腳沙暴便已襲來。 “三位客官到得可真是時候,晚一步怕是便要給沙虎逮了去!” 小二殷勤的將三人領(lǐng)進門內(nèi),遞上三塊熱毛巾,三杯茶水,白曇飲罷水,伸手接過毛巾,沾滿汗液的手不經(jīng)意觸到那小二手背,便見他渾身一震,失魂般的盯著自己,將手背上的汗液聞了又聞,咽了幾口唾沫,便朝他伸出雙手來,似乎想要將他摟入懷里。 白曇嚇得后退一步,剛巧撞到身后離無障,離無障嗅到他身上幽幽汗香,亦是身體一僵,立即捂住口鼻,背過身去。姽魚兒忙將他護在懷里,用披風(fēng)將他裹了個嚴實,喝道:“小二,給咱們開間大點的房!” 小二這才如夢初醒,將三人引上樓去。 臨到門前,離無障卻停住腳步:“我住另一間?!?/br> 白曇擔(dān)憂地盯著他的手:“師兄,你看不見,手上還有傷……” 離無障搖搖頭:“小傷而已,不礙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