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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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聚集在一起的村民突然間就分散開來,像融入大海的水滴,頃刻間消失不見。很快,各家各戶響起了熙熙攘攘的聲音。 只有阿石背著蕓娘立在村口,面上是一片木然之色。 公儀音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滋味。橘色的夕陽灑在阿石木然的面容上,像是給他的面容鍍上了一層蠟,整個人顯得愈發(fā)了無生機起來。 她長長嘆一口氣,那雙清澈明凈的眼眸中,有淡淡的憂愁和恍惚漂浮而過。 只是她終究收起了心里的千萬般感慨,抬步走上前,低聲道,“阿石,走吧,你母親在家里等著你?!?/br> 聽到“母親”二字,阿石頹然的眼中才有了幾分神采,他頓了片刻,終究是聲音沙啞著開了口,“女郎,那藥……會讓人失憶是不是?” 公儀音不忍地點點頭。 阿石將背后漸漸下滑的蕓娘尸體往上抬了抬,看向公儀音又問,“我阿母她……是不是也吃了?” 公儀音不想騙他,還是點了點頭。 阿石呆呆立在原地,看向不遠(yuǎn)處一間院落。夕陽寧靜地灑在房頂,裊裊的炊煙從院中升起,美好得像一副緩緩展開的畫卷,普通得像過去無數(shù)個他從地里收工回來的黃昏。 可是,終究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他呆立了片刻才緩緩看向秦默和公儀音他們,“小民……小民想先將阿嬸安葬了?!?/br> 秦默自然明白他心中的考慮,點頭道,“你想將蕓娘葬在哪里?” “就在村后面有一片小的山崗,阿虎就葬在那里,小民想將阿嬸跟阿虎葬在一起?!?/br> “好。”秦默應(yīng)了。 為了避免被人看見,一行人在阿石的帶領(lǐng)下從村子外面繞了過去,很快就到了阿石口中的那一片小山崗處。 公儀音抬頭朝前看去,只見不遠(yuǎn)處的山崗上隆起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山包,想來都是村里去世的人被安葬在了這里。墳頭上野草連綿成片,在晚風(fēng)的吹拂之下悠悠晃動著。 阿石背著蕓娘在一座山包前停了下來。 公儀音抬頭望去,只見墳頭上草木寥寥,顯然這里面埋的人剛?cè)ナ啦痪谩6鴫烆^上豎立著一塊簡陋的木制墓碑,墓碑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愛子雷虎之墓”。 阿石將背上的蕓娘緩緩放下,然后走上前對著墓碑鞠了幾個躬,這才深吸一口氣看向秦默他們,“煩請使君等小民片刻。”得到秦默的首肯之后,他從荒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大石頭,在阿石的墳頭旁挖起坑來。 秦默朝幾名侍衛(wèi)看一眼,示意他們也上去幫忙。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個大坑就挖了出來。 阿石跪在蕓娘身側(cè),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了幾句,“阿嬸,謝謝你。你放心地去吧,我將你和阿虎葬在了一起,希望你在那邊能跟阿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br> 說完,朝蕓娘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看向阿星道,“煩請使君幫幫忙?!?/br> 阿星上前,同阿石一道將蕓娘的尸體抬了起來。因為事出倉促,并沒有辦法準(zhǔn)備棺材,只得在山崗上隨手找了一副別人不要的破席子將蕓娘的尸體裹住了,為此,阿石對著蕓娘的尸體又是好一番道歉。 兩人一道將蕓娘的尸體放入了坑中。在填土之前,阿石想了想,將阿虎墳頭的墓碑拿了下來,放入蕓娘身側(cè)。 公儀音默然看著,心中五味雜陳。 阿石此舉,是為了不讓那些失憶的村民發(fā)現(xiàn)什么吧。這墓碑立在這里,對于那些記不起過去任何事情的村民來說,也只是徒增煩惱。 等到填完土,夕陽已經(jīng)完完全全落了下去,踏著最后一縷余暉,一行人又返回了明隱村。 在回村之前,阿石在村外的小溪旁洗了洗全身的血跡,又披上了秦默讓阿星脫下來給他的外衫。若不仔細(xì)看,應(yīng)該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阿石邁著沉重的步伐,帶著秦默他們一道朝自己家中走去。 深沉的夜幕籠罩在他的身上,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長,公儀音看著他的背影,只覺愈發(fā)凄涼起來。 “阿石,你想好怎么同你母親說了么?”公儀音走到阿石身側(cè)輕聲問道。 阿石點點頭,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眼看著快要到自己家中了,阿石停下腳步看向秦默道,“使君,我母親膽小,能不能請其他郎君在此候著?!?/br> 秦默自然沒有異議,讓其他人在暗處等著,與阿石一道走上了前。 就著門檐下?lián)u晃著的破舊燈籠,公儀音看見阿石舉手扣了扣門。很快,大門被拉開,香娘的頭從里面探了出來。 見到阿石,她眼神一亮,一個暴栗敲了上去,嘴里嘟嘟囔囔道,“你個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這么晚了還不回來?” 阿石抱住頭,嘴里如往常一樣求著饒,兩行清淚卻止不住留了下來。 香娘罵完了,狐疑地盯著阿石道,“你這衣服哪來的?我怎么沒見過?” 阿石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見香娘迷糊地?fù)狭藫虾竽X勺,“你今天是出去干啥來著?我怎么不記得了……你是跟阿虎一起出去的嗎?” 聽到阿虎的名字,阿石的神色又黯了黯,臉上掠過一抹心酸和悲慟糅合的復(fù)雜神色。 他低著頭,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萬般情緒壓了下來,然后抬頭看向香娘笑道,“娘,我今天去城里做工的時候,碰到一位貴人?!闭f著,側(cè)了側(cè)身子,露出立在身后的秦默來。 溫柔的燭火照在秦默身上,夜風(fēng)獵獵,卷起他的廣袖衣袂,微微作響,月光如流水般縈繞在他的四周,渾身散發(fā)出清貴淡雅的氣質(zhì)。 香娘看呆了去,半晌才怔怔道,“這……這位郎君是……?” 阿虎微微低了頭,“這位是我今日在中丘城碰到的貴人,他看中了我的活計,想請我去他家做幾天工。因為時間較趕,今晚就要過去開工了。” 香娘無措地將手在身前的圍兜上擦了擦,一臉囁嚅道,“這……阿石,快請郎君進來坐坐?!?/br> “不用了,我們馬上要進城了?!卑⑹?dāng)然不敢進屋,不然身上的血跡很容易就會暴露,到時可就沒辦法同香娘解釋了。 香娘面露悵然之色,“啊,這么快便要進城了么?”她看向阿虎埋怨道,“你說你,自己回來說一聲便是了,還叫貴人同你一道來。” 阿石扯出一抹笑容,“我怕阿母你不信我,正好郎君說晚上城門會關(guān)閉,若我出了城便進不去了,所以好心送了我一程。” 香娘忙朝秦默行了個禮,“有勞郎君了?!?/br> 秦默微微抬了抬手,淺笑著道,“大娘不用客氣?!?/br> 阿石道,“娘,那我便先走了,你這幾天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最遲后日前就會回來。” “誒?!毕隳锩?yīng)了,“你好好干,別讓郎君失望了?!?/br> “知道了阿母?!卑⑹哪抗饴舆^旁側(cè)那間沒有一絲燈火透出的庭院,眼中是神色愈發(fā)暗淡了下去。隔壁正是蕓娘和阿虎的院落,從今往后,這院里的燈怕是再也不會亮起來了。 “要收拾些衣物嗎?”香娘又問。 “不用了。郎君府上都有?!?/br> “好了,夜深了,你快去吧?!毕隳锍麚]了揮手。 阿石點點頭,壓下心底的異樣,“阿母,你也早些睡吧?!闭f完轉(zhuǎn)身走到秦默面前,輕聲道,“郎君,走吧。” 見兩人的身影隱入夜色當(dāng)中,香娘溫柔地笑笑,關(guān)上了院門。 夜風(fēng)輕拂,月光隱入云層當(dāng)中,人間一片光影幽暗。 等到香娘關(guān)了門,房中的燈滅了,公儀音他們才悵然地走了出來,一路無話地走出了村口。 竇文海走的時候給他們留了一輛牛車,莫子笙駕車,本來大家讓阿石坐車中,阿石卻堅持要跟著秦府侍衛(wèi)們步行,還是秦默說他沒有武功跟不上車的節(jié)奏這才作罷,最后同莫子笙一起坐在了車轅上。 一切穩(wěn)妥之后,牛車朝中丘城中駛?cè)ァ?/br> 此時城門已落,荊彥上前與守城的護衛(wèi)說明了情況,又將延尉寺的令牌亮出來給護衛(wèi)看了。竇文海入城時似乎同護衛(wèi)打了招呼,護衛(wèi)并沒有多說什么,揮手放行了。 雖然阿石同天心教這個案子有關(guān),但明知竇文海有鬼,秦默自然不會將他送往縣衙,牛車徑直駛向了悅來客棧。 遠(yuǎn)遠(yuǎn)地還未駛近,車外傳來莫子笙低低的聲音,“郎君,竇縣令派了人在客棧門口等著。” “無妨,阿石穿著阿星他們一樣的衣服,他看不出什么。”秦默道,又掀開車簾同阿石低低叮囑了幾句,阿石側(cè)耳認(rèn)真聽了,點頭應(yīng)下。 牛車很快駛到了客棧門口。 在門口等著的捕快見到他們的車攆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來。阿石低著頭,同莫子笙一道掀起車簾,將秦默等人迎了下來。 因天色已晚,阿石又同秦府侍衛(wèi)穿著一樣的衣衫,那捕快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徑直走到秦默面前行了個禮,“小的見過寺卿?!?/br> 秦默冷冷覷了他一眼,“你是竇縣令派來的?” 那捕快點頭哈腰應(yīng)了是,“竇縣令讓小的來問問,不知秦寺卿在山上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了那些村民的蹤跡,已經(jīng)帶回明隱村了。你回去回竇縣令的話,就說我明日會去縣衙找他。” 見秦默不欲多說,捕快遲疑了一下,本來還想多問,抬頭瞥見秦默月光下清冷的眼神,想了想,還是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朝秦默訕訕一笑,“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回去稟報縣令了?!?/br> 說罷,行禮匆匆離去。 秦默看向莫子笙吩咐道,“派人給阿石開間房,晚上讓人守著。另外,給他準(zhǔn)備一套干凈的換洗衣物送去?!闭f罷,又轉(zhuǎn)向阿石,“今晚你先好好歇著,明日我們再找你。” 原本以為秦默他們會連夜審問自己的阿石愣了愣,怔怔點了點頭。 莫子笙看向他,輕輕說了一句,“走吧?!?/br> 剩下幾人累了一天,也都沒什么力氣再多說了,各自回了房。 公儀音叫小二打了水過來,剛洗漱完畢,門外卻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誰?”公儀音警惕的目光朝門口看去。 第181章 阿音,我忍不住了(已修) “是我。”門外傳來秦默淡如月華的聲音。 公儀音松了口氣,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門外的秦默換了身衣衫,月牙白的色澤,領(lǐng)口處用銀絲繡著精致的卷草紋樣,朦朧燈火中映出面上淡淡的笑意。 “阿默?找我有事嗎?”剛剛才同他分別,這會怎么又過來了?公儀音不由有些奇怪。 秦默翹起嘴角微微一笑,眼中落滿細(xì)碎流光,“怎么……現(xiàn)在我都要有事才能找你了?” 這幾日一心撲在案子上,不管是秦默也好還是公儀音也好,都不曾有空閑靜下來好好找對方聊聊,現(xiàn)在聽得秦默這玩笑般的口吻,公儀音不由也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拿那雙明媚杏眼睨了睨秦默,“喲,這么說是找我聯(lián)絡(luò)感情來了?來,里面請吧?!?/br> 說著,微微側(cè)了側(cè)身子,給秦默讓出一條路來。 秦默也不推拒,點頭邁進了屋子。 關(guān)上門,公儀音請了秦默在房中的長幾前坐下,又伸手給他斟了杯水,似笑非笑道,“阿默,你該不是失眠睡不著,所以跑我這兒來了吧?” 原本只是戲謔之語,不想秦默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凝視著她道,“想你想得睡不著,便過來了。”那雙深邃的墨瞳定定地看著她,閃爍著黑曜石般迷人的光芒。 公儀音本在喝著茶,聞言差點沒嗆住,忙放下茶杯,咳了幾口方才緩過神來,接過秦默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本還覺得有些羞赧,只是撞上秦默琉璃般的眼眸時忽然玩心四起。 她起身走到秦默身后,伸手摟住秦默的脖子,貼近他散發(fā)著微熱的面頰,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道,“這么巧,我也有些睡不著,長夜漫漫,不如你留下來陪我如何?” 溫?zé)岬暮粑幌乱幌聡姙⒃谇啬牟鳖i之上,鼻端是公儀音身上幽幽香氣,秦默只覺得腹部一道熱流直沖頭頂,饒是他素有定力,這會也忍不住有些氣息紊亂起來。 感到秦默突然間亂下來的呼吸,公儀音像偷腥的貓一樣笑得狡黠,非但不退后,身子反倒更往前傾了些,柔軟的唇瓣有意無意地擦過秦默的耳廓,帶起細(xì)微的顫栗。 見秦默放在膝上的手都攥出幾絲淡淡的青色來了,公儀音輕笑一聲,剛要出聲打趣,放在秦默肩頭的手卻被人猛地握住往前一拉,身子凌空而起,下一刻,她就落入了秦默柔軟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