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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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璃在薔薇院待至夜深,如今二人連“孩子”都有了,陸相國也不好再反對什么,睜只眼閉只眼,由著小外孫和他爹娘一家團聚。只是心里還是會有點不舒坦,生怕小外孫生下來,只認爹,不認外公。 就在陸相國猶豫著要不要找個由頭把礙眼的女婿攆走時,皇宮的周公公來了。 周公公是楚璃安排在乾清宮的內(nèi)線,一直在劉公公手下做事,沒事的時候總與劉公公嘰歪幾句楚璃的壞話,沒人知道他早已投靠楚璃。 “出了什么事?”楚璃在相國府外見到了周公公。 周公公神色復雜地蹙了蹙眉:“殿下……趕緊回乾清宮一趟吧!” 乾清宮經(jīng)過楚璃的一番“清洗”,已換了大半的血,但不妨礙留有一些皇帝身邊的老人,如劉公公之流。那日在茶水中給皇帝下毒,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劉公公支開的。 劉公公一開始的確以為楚楠的兇手,但這么些年冷眼瞧著,大概還是覺出那么一絲不對勁兒了。只是可惜皇帝已回天乏術(shù),他又沒機會離開乾清宮去向太后稟明。 楚璃也知道他的心思,為不讓人起疑,暫時沒動他。 誰知今天,他就險些釀出大禍。 楚璃走進內(nèi)殿時,內(nèi)殿已呼啦啦地跪了滿地奴才,正中央,對著龍榻的地上,劉公公被人五花大綁地禁錮著,臉也腫了,發(fā)絲也亂了,看得出吃了些苦頭。 有太醫(yī)跪在龍榻邊,見楚璃入內(nèi),給楚璃拱手行了一禮:“殿下?!?/br> 楚璃徑自從劉公公身旁走過,看也沒看劉公公一眼,來到龍榻前,看著榻上已面如死灰的皇帝,問道:“沒氣了?” 太醫(yī)自責道:“微臣醫(yī)術(shù)淺薄,請殿下恕罪。” 楚璃淡道:“怪不得你,能拖延這么久,已是難得了?!?/br> 但比計劃中的早了一些,太醫(yī)的額頭有些冒冷汗。 楚璃從皇帝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了狼狽的劉公公。 周公公有眼力地說道:“他發(fā)現(xiàn)圣上薨逝了,想去給太后報信,奴才們給攔住了。您看……要發(fā)喪嗎?” 楚璃冷漠地說道:“暫不發(fā)喪?!?/br> 發(fā)喪就意味著昭告天下,皇帝的死非比尋常,國喪與守孝加起來,起碼三年成不了親,楚璃怎么會允許自己一直等下去? “那……怎么處置他?”周公公看了看劉公公。 楚璃原先留著劉公公一命,是不想惹人起疑,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絕不是怕了他。 楚璃道:“殺了?!?/br> 十月十五,太子與相國府千金大婚前一晚,喬氏將女兒的手帕交請到了府中,待女兒嫁人后,便不可再入廣文堂學習,她希望女兒好好地與她們告?zhèn)€別。 被逼著入學的情景歷歷在目,作弊被抓包也恍如昨日,一轉(zhuǎn)眼,大半年過去了,她都要嫁人了,再也不能坐在課室里打瞌睡,不能騎在馬背上打馬球。 突然就很舍不得。 趙婉玉與劉玉也挺舍不得陸薇,陸薇身份高,性子刁蠻,但不虛偽不做作,心直口快又仗義,實在是很難得的朋友。 “我還以為你會是最后一個嫁出去的?!壁w婉玉嘆氣,“我娘把我送進廣文堂,就是想讓我吊個金龜婿的?!?/br> 哪知看中的人一次比一次難吊,楠師兄離開京城了,陸師兄與蘇柔,不,七公主糾纏不清了。 劉玉也嘆氣:“我還是懷念咱們一塊兒擊鞠的時候,楠師兄與堂正師兄都在,大家都好好兒的?!?/br> 一眨眼,怎么就全都變了呢? 堂正師兄不再是堂正師兄,楠世子也不再是楠世子,就連她們的小朋長,都搖身一變,成了北梁未來的皇后。 淡淡的憂桑。 不過,她們這種商女,能與皇帝、皇后相識一場,不枉來京城一趟了。 這么一想,又不免有些興奮。 劉玉說道:“蘇柔也會來的吧?” 陸薇搖頭:“我娘給她下了帖子,來不來……就不知道了?!?/br> 她大哥與蘇柔鬧出那種事,蘇柔肯踏足相國府才怪了。雖然她內(nèi)心,其實非常非常想見蘇柔一面。 念頭剛一閃過,門外便響起了紅蕊的驚叫聲:“蘇小姐!你來啦!” 陸薇眼睛一亮,忙打開門去找蘇柔,哪知她動作快,有人卻比她還塊。 陸卿在出事后被陸相國狠狠揍了一頓,斷了幾根肋骨,一直在房中靜養(yǎng),吃飯都沒出來過,這會子堪比閃電,噼啪一聲沖到了蘇柔面前。 陸薇隔得遠,聽不清二人說了什么,就見蘇柔低下頭,面色有些發(fā)紅。 陸卿拉過她的手,被她掙開,她朝陸薇看過來,陸卿會意地笑了笑,對meimei說道:“我有話與公主說,先把公主借我一會兒,等下還你!” 言罷,抓著蘇柔的手進了屋。 陸薇跟過去,不放心地望著二人道:“大哥你別亂來?!?/br> 陸卿瞪著meimei道:“你把大哥想成什么人了?上次的情況是身不由己,我又不是禽獸,怎么會逮住她就亂來?我就是和她說幾句話。” 一刻鐘后,屋內(nèi)傳來了令人羞恥的聲音…… ☆、第 88 章 紅艷如漿果, 將白茫茫的世界襯出了幾分明艷而喜慶的顏色。 廚房的最先有響動,灶臺咝啦一聲點著了火,鍋底被燒得發(fā)紅,一勺豬油一把姜蒜,屋子里冒出了香氣。 昨夜幾個小姑娘說著小話兒,一會兒打趣蘇柔, 一會兒打趣陸薇, 愣是過了夜半才睡下, 就感覺眼皮都沒閉多久, 便被紅蕊與綠珠叫了起來。 人生大事,一輩子就這一次,盡管幾人困得不行, 還是在第一時間找回了精神。 蘇柔三人的洗漱比較簡單,由綠珠帶著得力的丫鬟伺候著, 很快便穿戴整齊了, 倒是陸薇這邊慢一些。 眼下是深秋, 不比夏季愛出汗, 但穿著鳳冠霞帔,一日繁瑣流程走下來,少不得汗流浹背。 陸薇泡了個澡, 撲了些涼爽的香膏,整個人香噴噴的,如同從香蜜中撈出來的一般,那股介于少女與少婦之間, 青澀而誘人的香氣,讓一旁的紅蕊都忍不住紅了臉。 從里衣到嫁衣,一應(yīng)的紅色,紅得亮眼,紅得嫵媚,整個閨房都似是為之一亮。 趙婉玉驚訝地張大了嘴,眼底流露出nongnong的驚艷與艷羨,她在家時,并非沒見過嫁衣,但沒誰的能被穿出光芒萬丈的感覺,許是這衣,又許是這人。 “別羨慕了,你沒這命的!”劉玉毫不留情地潑了盆冷水。 趙婉玉弱弱地瞪了她一眼:“我就想想還不行?”嘟了嘟嘴兒,哼道:“回頭我讓陸薇把做嫁衣的繡娘介紹給我,我也做件一樣的!” 劉玉嗔道:“和太子妃穿一樣的嫁衣,活膩了!” 趙婉玉吐了吐舌頭,就是想想嘛! 蘇柔的面上也掠過一絲欣賞,走上前握住了陸薇rou呼呼的小手,她人瘦,手指纖長,手背上卻有一點嬰兒肥,rourou的,很是可愛。 蘇柔溫聲道:“明明你最小,卻是最先嫁的?!?/br> 陸薇掃了一眼她尚且平坦的肚子,戲謔道:“但我一定不是最先有喜的。” 蘇柔一開始沒明白陸薇說什么,待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目光,才意識到了她的言外之意,唰的一下抽回了手。 陸薇嘿嘿一笑,追上去,貼著她耳朵道:“原諒我大哥了吧?” “沒有,我父皇還是要殺他的!” 陸薇使壞地摸上蘇柔肚子:“小寶寶,你外公是壞蛋,他要殺了你爹?!?/br> 剛走到門口的陸相國,聽到這話,就是一個趔趄,險些撞到門上! 女兒是察覺到了什么?怎么會這么說?自己明明隱藏得很好啊…… 還是說,自己已經(jīng)一不小心露出馬腳了? 惶恐,惶恐至極! 陸相國灰溜溜地走了。 不多時,喬氏便領(lǐng)著十全奶奶進門了。 十全奶奶,俗稱好命婆,是人生風順、家庭和睦之人,按北梁習俗,每個女人出嫁當日都必邀請一位十全奶奶為之上妝梳頭,十全奶奶可以是親朋好友,也可以是從外面挑選的婦人。 這一位梁夫人正是喬氏娘家的一名遠親,專程從述洲趕來為陸薇備嫁。 梁夫人身材微胖,雙下巴,圓臉,面色紅潤,笑起來眉眼彎彎,如一對小月牙,唇紅齒白,十分喜慶。 她一來,屋子里的笑聲就多了,她給陸薇開了臉,上了妝,梳了頭,一番吉祥話自是不提。 陸薇嬌氣,開臉時哇哇哇哇地嚎了兩嗓子,到戴鳳冠時還淚汪汪的,淚珠掛在她纖長的睫羽上,如晨間的露水,晶瑩剔透。 梁夫人笑道:“哎喲喲,真真兒是個水做的姑娘!不過你下點小雨就好了,發(fā)大水你這臉盆子可兜不住,狀都花了?!?/br> 陸薇破涕為笑,開開心心地戴上了鳳冠。 天剛破曉,距離迎親的時辰還差整整一個時辰,楚璃便已經(jīng)帶著一隊人馬招搖過市地抵達丞相府了。 就沒見過誰這么猴急的! 陸銘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跳了起來,跑進大哥房里,將大哥從暖烘烘的被子里撈了起來:“來了來了!去堵門!別叫那小子進了!” 陸卿興(回)奮(味)了一整晚,剛合衣躺下,卻根本沒幾分睡意,當即將被子一掀,腳底生風地奔了出去。 他跑得太快,仿佛身后有野狼在追趕似的,將練家子陸銘都遠遠地甩在了后頭。 陸銘心道,散漫大哥難得有這么積極的時候,果真是疼meimei的,那小子想趁他們被睡醒便把人“接走”,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哪知念頭剛閃過腦海,陸銘便看到自家大哥奔到門口,推開堵門的小廝,一把抽出門閂,打開了大門! 陸銘:“……” 陸銘:“我□□大爺?shù)?!陸卿你個叛徒!” 這會子,陸銘也顧不上找大哥麻煩,趕緊止住了步子,拔腿便往回跑,守住了二進門! 陸卿拍拍楚璃肩膀:“大哥只能幫你到這兒了?!?/br> 楚璃也拍拍他肩膀:“多謝大哥,請大哥放心,你與七公主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 咚咚咚! 二進門被叩響了。 陸銘呵呵道:“指望我給你開門?做夢呢!當我是我大哥那么好收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