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寂靜無聲的御書房里,紫銅鎏金香爐正氤氳著裊裊青煙,隨之飄散,淡淡的龍誕香縈繞整個空間。皇后娘娘拄著下巴,鎖眉沉思。 “找不到六印與虎符?” 悅耳的男聲近在咫尺,接著,帶著清透竹香的呼吸盡數(shù)噴在她耳側(cè)。 目視前方的皇后娘娘,突然朝天翻了個白眼,“你怎么又來了……” “本公子為何不能來?” 夏大公子一掀血色錦袍的前擺,優(yōu)哉游哉地往皇后娘娘身邊擠,火熱的身子貼得更近了。他整個人從身后貼著,呈包圍狀將人環(huán)在懷里,一副恨不得長在她身上的模樣,“想要雨蕉園密室里的六印和虎符?” 娘娘對他的所作所為無動于衷,視而不見本領(lǐng)越發(fā)爐火純青。 聽罷轉(zhuǎn)過臉,她死魚眼盯著頸側(cè)某妖精的臉,皮笑rou不笑:“卯時三刻,攝政王府一眾老小全打入天牢,為何漏了你?” “本公子跑了啊~~” 夏玨挑著眼角,十分理所當(dāng)然道:“本公子可是要當(dāng)皇貴夫的人!如此金貴的身軀,怎么能進那種腌臜地兒?若是不巧染了晦氣,你不近本公子身那可怎生是好?” 尤悠額角跳了跳,沉了一口氣:“六印虎符的事是怎么回事?” “本公子拿走了啊?!?/br> ……鬼扯! 被扔在一邊自生自滅長大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夏榮那廝的密室!胡說八道也得說點靠譜的。反手給了他一個肘擊,娘娘冷下臉讓他滾蛋:“向前走十步然后右拐走三十步,大門在那兒,慢走不送?!?/br> 夏玨死乞白賴地將腦袋擱在娘娘肩上,精致的眼角上挑著,齜著白牙一臉不高興:“本公子才來你就下逐客令?這是你的待客之道?” “呵呵。” “又這笑聲?” 夏大公子十分不滿,紅唇一張,一口叼住娘娘的耳垂。,含在齒間輕輕磨搓,舌尖時不時勾舔一下:“你這女人真是太不可愛了!若不是為了能吃口軟飯,本公子這樣的姿色何至于委身于你?你不覺得若是撇開其他,本公子配你,那都是老天不長眼!” “滾!” ‘滾’字一出,身后人含著娘娘耳垂舔舐的動作一頓,上下牙齒一合,狠狠咬了娘娘一口。 夏公子咬了人,利索地閃身滾蛋了。 皇后娘娘陰著臉摸著一邊紅腫的耳垂,氣得差點捏碎了手中的筆。 …… 娘娘處理公務(wù)的速度,是經(jīng)歷兩個世界鍛煉出來的。積壓了十天的奏章,兩個時辰便處理完畢。 抬眼看了漏壺,已是巳時一刻。一動不動坐了半夜,背部的肌rou又僵硬又酸痛。她揚聲喊了一聲,外面守著的杜文海聽見了,立即躬身進來。 瞧見她單手垂著肩膀,拂塵一甩,知情識趣地替她捏肩。他的手藝是練出來的,捏的不輕不重且恰到好處。感受到肩膀松快了點,壓下了杜文海的手。 娘娘正準(zhǔn)備起身回寢殿,突然聽外面的宮人驚呼。 “去看看,怎么回事?” 杜文海應(yīng)諾,小跑著出去問了。 原來是玉華宮的麗妃出了事。就在方才,消停了一個月的麗妃娘娘一身飄逸長裙去了御花園梅林,月下偏偏起舞。麗妃娘娘剛一甩披帛還未起舞,就被一紅衣鬼影給行刺了。據(jù)說那紅影腳不沾,且速度奇快,在空中可來去自如,場面瞧著十分驚悚。 娘娘挑眉:“哦?” 娘娘被勾起了興趣,命杜文海執(zhí)燈,親自趕去現(xiàn)場看。 到了梅林,麗妃娘娘正瑟瑟發(fā)抖地窩在貼身宮人懷中,一副天塌下來的絕望模樣,扯著脖子大喊大叫地叫太醫(yī)。朝向尤悠的右側(cè)臉頰上一道鮮紅的口子,正汩汩地流著鮮血。 “愣著作甚!” 傷口確實不淺,尤悠一看就皺了眉:“立即送麗妃回宮!杜文海,叫王太醫(yī)入宮?!?/br> 一群人被她這一斥責(zé),像是驚醒了般。這才扶起夏未至,哆哆嗦嗦朝她腳下磕了個頭,然后慌慌張張地走遠(yuǎn)了。 人剛一走,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又飄入她耳中,語氣不善。 夏玨的心情惡劣:“你為什么救她!” 站在娘娘身旁的杜文海轉(zhuǎn)頭一看,被突然出現(xiàn)的紅色身影嚇得軟癱在地。張了嘴剛要大喊,娘娘眼神一厲,止住他。 “她的臉是你做的?” 夏玨聽不進她的話,只顧厲聲質(zhì)問:“說!你為什么要救她!” 娘娘狹長的鳳眸一瞇,眼神瞬間危險了起來。 她盯著一臉黑氣的夏玨,終于發(fā)覺這人是哪里詭異了。書中的夏玨,因憎恨對夏榮的東西是不屑一顧的,所以,自然是不知雨蕉園有密室。書中的夏玨,性情肆意乖張,討厭夏未至卻也只是視而不見,根本沒如今這般厭憎。 所以,這個人不是夏玨…… [他是重生的。] ☆、第39章 (二)第二穿 系統(tǒng)突然冒頭,暗暗思索中的皇后娘娘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什么意思? 系統(tǒng)早已習(xí)慣宿主的無知問題,滴了一下,電子音平緩道:[夏玨被斬殺,靈魂寄居于李斯與佩刀之中。之后隨他返京,目睹一切前情后事。] 所以? [三個月前,十五年后的他,在自己的軀殼里醒來。] 尤悠:…… ……很!好!比勞資還早一個月! 瞬間感受到nongnong危機的娘娘,再懶得管什么是重生者不重生者。跟在李斯與身邊的十五年,與她從上帝視角看男女主后宮膩歪的十五年,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念! 別解釋了! 系統(tǒng),我現(xiàn)在只想問你一件事,你最好認(rèn)真地回答。尤悠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口翻涌的煩躁:這個破地方了解劇情的,是不是只有我和他? [……] 說! 電子音沉默了片刻,又滴了下,死氣沉沉道:[劇情被你改成這樣,本系統(tǒng)也預(yù)測不了后情。不確定會發(fā)生的事情,本系統(tǒng)不做保證。] ‘滴——’一聲長響,坑爹的系統(tǒng)它又關(guān)機了。 尤悠:……艸! “說,你為什么要救她?”因為娘娘的一個舉動,夏玨都魔怔了。 知曉這廝不是個能隨意應(yīng)付的角色之后,如今再看他,皇后娘娘完全喪失了輕松之意。她冷下臉,略帶諷刺道:“本宮樂意,你待如何?” 夏玨愣了下,突然笑了,“不如何?!?/br> 精致的眉眼積淤著戾氣,似笑非笑的笑靨里滿是肅殺:“如若本公子明言告訴你,進宮就為了殺她呢?” “格殺勿論咯,還能如何?” 笑話!若原書女主都讓你殺了,那本宮還混什么! 夏玨聞言眼神一厲,漂亮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尤悠。 尤悠見狀,輕嗤一笑。她昂起細(xì)細(xì)的下巴與他冷冷相對,凌厲的吊稍鳳眸里射出了冰凌,半分不曾退讓。 兩人眉目廝殺,氣氛冷煞。 半晌,夏玨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了,淺淺的笑意爬進眼底:“本公子摘葉飛花均可殺人,皇后娘娘,你可得看好了我~~” 說罷,紅影一閃,夏玨消失在深夜里。 皇后娘娘眼神一閃,稍后不自覺瞇起了眼??粗鴿饽话愕囊股?,她心里的威脅感更甚:陰晴不定,怒笑的變化毫無預(yù)兆。 她,看不透夏玨的心思。 …… 明確知道夏玨對夏未至的殺意,皇后娘娘自然不可能不以為然。于是,當(dāng)夜調(diào)來一隊禁衛(wèi)軍,將玉華宮給圈了起來。原書男女主命不能丟,這是硬性條件,再不喜夏未至娘娘也得護她一條命。至于萬俟左那廝的好感值,唔,還是登基以后再說。 然而六印虎符均未拿到手,登基一事再急也是枉然。 次日,文德殿。 因金鑾殿燒毀,早朝改至文德殿。皇后娘娘身著明黃華服,穩(wěn)穩(wěn)端坐在高臺之上。當(dāng)日早朝的朝臣們見此情此景,頓時一片嘩然。 宣禮大太監(jiān)一聲吟唱之后,萬俟左的太傅李準(zhǔn)忍不住,率先站了出來。 李太傅手執(zhí)玉笏板,老臉覆上一層薄冰,橫眉冷對道:“老臣斗膽,以帝師之責(zé)托大,問責(zé)于上。” “講?!?/br> 李太傅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上首,厲聲道:“但問皇后娘娘,夏賊剛除,陛下為何不朝?次者,娘娘一界女流之輩,何以斗膽端坐于歷代帝王才可的龍椅之上!” 斥責(zé)之意,不加掩飾。 宣禮太監(jiān)見狀,剛要怒斥,娘娘抬手一壓,制止了。 她迎著眾臣殷殷期盼的目光,嗓音冷靜中略顯沉痛,娓娓道來:“爾等均知三日前金鑾殿大火,無一生還。陛下雖得以逃脫,如今昏迷不醒?!?/br> “本宮身為國母,暫行監(jiān)國?!?/br> 話音剛落,下首朝臣瞬時炸開了鍋,紛紛屈膝上前請奏,問萬俟左的傷勢。 “大塊嚴(yán)重?zé)齻?,心肺嗆入濃煙,”提起陛下,娘娘的眉宇含愁,“雖尚需時日才可斷出傷情好壞,但好在性命無憂?!?/br> 諸臣再問,娘娘一律以陛下重傷擋回。 幾番真假之下,諸臣被娘娘堵得回不了嘴。于是,借由陛下嚴(yán)重?zé)齻杳晕葱褳槊?,皇后娘娘宣布自此開始垂簾聽政。下首新晉諸臣全由她提拔而來,自然無一反對。而埋頭苦干的肱骨之臣對女人干政雖有微詞,但陛下如今昏睡不醒。 形勢所迫,只能不得已為之。 娘娘滿意一笑。如此看來,金鑾殿的那場大火,燒得十分到位。 萬事有一便有二。 第一次的反對不曾抗?fàn)幍降?,那么第二次,就再難義正言辭。第二日,諸位臣子再見到尤皇后端坐于高臺之上的身影,都不曾開口,連最有資歷的李太傅也只是皺了眉。 第三次,第四次之后,情形便好了太多。 之后,皇后垂簾聽政,似乎順理成章了。 新手上路,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