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只想躺床上的尤悠:“……” 新婦收拾妥當(dāng)了,宋衍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又負(fù)手走了。 尤悠:……有??! 正當(dāng)尤悠又想往床上賴,那邊宋衍帶著個溫潤俊朗的青年進(jìn)來。尤悠瞥過去一眼,放棄坐回床上:瑪?shù)?,原來是來客人了。早說不就好了,突然搞這么多花樣還以為這廝又犯病,簡直狗屎! 龐清逸長得十分俊朗,但跟近乎妖孽的宋衍是沒法比的。尤悠瞥了一眼就沒興致了,耷拉著眼皮溫溫軟軟的笑。 雙喜玉硯十分有眼色,麻利地將杯碟收拾干凈,低眉順眼地出了正屋。 龐清逸瞥了眼一旁站著勉強(qiáng)笑著實則眼皮子都快粘在一起的小婦人,輕輕笑了起來:“阿衍,叫我過來是想瞧瞧弟妹?” 龐清逸是太醫(yī)院院首龐金源的嫡長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天賦極高,卻死活不愿入仕,這些年心無旁騖地?fù)v鼓著自己的小藥房,尋常人根本叫不動他。宋衍清高傲氣,與龐清逸臭味相投。多年相交往來,情分自然不必尋常。 宋衍想到什么,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尤悠不知道宋衍葫蘆里又賣什么藥,困意綿延,她盡力地睜大了眼睛聽。沒辦法,本來就缺覺,現(xiàn)在吃飽了就更想睡,她真的盡力了! “易明,”易明是龐清逸的字,龐清逸比宋衍大上四歲,早過了弱冠取了字,“你給內(nèi)子瞧瞧她的身子骨兒怎樣?” 龐清逸瞥了眼偷偷掩著嘴打哈欠的尤悠,小婦人眉眼里的春.色都要漫出來,頓時促狹地盯著耳尖通紅的宋衍看。他這不沾染人間煙火氣兒的賢弟,可算是落入了凡塵了:“弟妹方便的話,手腕遞過來給我?!?/br> 尤悠這下搞明白了事兒,不過宋衍找醫(yī)生給她做什么? 龐清逸取了快沾染草藥味道的帕子蓋在尤悠的手腕上,食指并著中指輕輕搭上去,垂眸凝神了瞬便收手了,“脈搏強(qiáng)健,行走有力,身體十分健康?!?/br> 說著他抬起頭,似乎想說什么,溫和的眉眼彎了彎,顧忌著婦人的面皮到底沒說。 宋衍聽說尤悠無事放了心,張了張口想問什么,瞥了眼一旁打哈欠的女人覺得羞,只好閉嘴。 尤悠掀了眼皮看打啞謎的兩人,見那青年醫(yī)生沒有胡說八道其他,給她開苦藥什么的就好。手掩住小嘴,又打了個哈欠。 “左右都出來了,既然亦無旁的事情,不若今兒個一起手談一局?”宋衍見新婦東倒西歪的,有心想將人拎回床上又礙著有外人在,一舉一動太放浪不成體統(tǒng)。淡淡避開眼,只得招呼著龐清逸去外書房。 龐清逸也很久沒出過藥房了,當(dāng)下點頭應(yīng)允。 等兩人出了楓林苑,路過長廊,才異口同聲地開了口。 宋衍見龐清逸回頭瞥了眼楓林苑,以為新婦有什么事兒,立即單手做了個請狀,“易明有話直說無妨,我且聽著呢?!?/br> 龐清逸見他眉宇緊皺,搖頭笑了笑:“不是什么歹事。弟妹雖小,身子骨兒卻很健壯。只是你若著急子嗣的話,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宋衍一聽子嗣上面有礙,心中一凜:“子嗣怎么了?不是說她身子骨健壯?” “莫慌莫慌,”龐清逸有些好笑,從小到大,宋衍都沉穩(wěn)的不像個人。除了前弟妹有本事叫他這賢弟變一變臉,也就這繼弟妹的本事大了,“弟妹的年歲到底太小,你不若叫她再等上兩年,身子骨長得結(jié)實了再要?!?/br> “女子若早早懷孕生子,是十分壞根骨的。” 說著,他頓了下,眼神略帶調(diào)侃地掃了掃穿上衣服正經(jīng)的跟仙人一般的宋衍:“況且,弟妹連日來的房事過盛,你若想要子嗣的話,必當(dāng)減少敦倫的次數(shù)。” 一句話落地,說的宋衍滿臉通紅。 宋衍就不明白了,怎地這一個兩個的,都這么喜歡抓著他夫妻間的房里事兒調(diào)侃?不過,她自是知道不管宋家人還是龐清逸,說也只是善意的調(diào)笑。 即便如此,探花郎也很是郁悶吶。 “我自然比不得你,”宋衍雖然年歲輕,卻也不是好欺負(fù)的,當(dāng)即半諷半懟地開玩笑:“我宋家家規(guī),男嗣非四十無子不得納妾,少年時期為專心學(xué)問,不許有通房敗壞心智,哪里比得上易明你閱盡千帆?” 龐清逸摸了摸鼻梁,笑得無奈。 他雖然無妻無妾,屋里頭的通房小星,卻是十根手指都數(shù)不過來。宋衍這家伙,話雖少,一旦開起口來卻也字字犀利。 “是是是,”龐清逸天性憐香惜玉,屋里頭收了亂七八糟一堆的女人。人數(shù)一多,他如今也沒法子個個都哄妥帖,“不是有事問我?怎地不問了?” 宋衍瞥了他一眼,有些開不了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著事情關(guān)系到他的性福,怎么著也得問清楚了:“咳咳,就是想問問你,尤悠那身子骨兒,可經(jīng)得住我夜夜索求……” 話音剛落,宋衍玉臉生了點點霞紅,只讓瞧見的人覺得美得不可方物:“我年少練武,血氣比一般人強(qiáng)盛許多,往日正事耽擱且又沒開竅,平日里不鬧騰無妨。近期來開了竅,若逼得我節(jié)制,日子頗有些難耐?!?/br> 龐清逸剛被懟了一回,當(dāng)然不敢亂調(diào)笑:“無事,我瞧著弟妹身子骨比我都強(qiáng)些。” (系統(tǒng):那當(dāng)然,花了大點數(shù)加的!) 投契的兩人手談了幾局,酣暢淋漓,一晃兒就到了用膳的時間。宋衍許久未這般會友過,難得擺出笑臉,留龐清逸一起午膳。 前院消息傳來,楓林苑尤悠終于睡醒了(實則是被飯菜香饞醒的)。因著龐清逸是男客,尤悠一個內(nèi)宅婦人不好作陪,便派了小廚房做好酒菜去前院擺了一桌。尤悠囫圇地坐在床邊喝著湯,一鍋下去,又倒下睡了。 前院宋衍與龐清逸天上地下地談,自然就談起了一個月后皇后辦的百花宴。 宋家因著與趙家的姻親關(guān)系斷了,與趙皇后之間自然有些微妙。宋母今年打算好了接不到百花宴的邀請。 本來百花宴,就是從趙皇后一時興起才辦起來的。原本是為了給正宮皇后出的安平公主找玩伴兒,皇后專門辦了個宴會,叫一些年歲不大的人去宮里熱鬧。舉辦的次數(shù)多了,漸漸衍生出其他意味。 百花這名頭,也是近幾年下來才有的。 “收到請柬了?” 龐清逸與宋衍熟識多年,趙嬌嬌與宋衍成親兩年,他作為摯友,自然也算清楚趙嬌嬌高傲的性子。在他看來,趙家四姑娘要強(qiáng)的很,閨閣中時便央著皇后娘娘給搶先定下樣貌家世才能都頂尖的宋衍,如今,即便和離,那前弟媳也不可能會輕易放了宋衍。 “趙宋兩家不是鬧掰了?” “不過斷了姻親罷了。”宋衍低垂著眼簾,鴉青色的長睫映襯的他眸子越發(fā)黝黑:“況且,皇后是蕭氏婦,可不是趙家人?!?/br> “唔,確實不是趙家人,”龐清逸執(zhí)起一杯清茶,“可像趙皇后那般念娘家的,到底不一樣。人家趙家的姑娘,比這蕭氏一般二般的郡主也不差什么。你這趙府的和離女婿,碰上姓趙的,少不得夾著些低調(diào)做人?” 這么說來,趙府的姑娘確實比旁人金貴許多。 宋衍倏地想起那日在安國公府里的情形,清涼的嗓音里無悲無喜:“宋家三代帝師,一貫是支持正統(tǒng)的。當(dāng)朝正統(tǒng)是誰宋家便會支持誰,趙皇后如何不重要。如今不過是太子殿下出自正宮罷了?!?/br> 龐清逸聽罷,怔了怔。 許久,嘆了口氣:“唉,還好我一個下九流的不攪合政事兒。” “太子不代表正統(tǒng),”宋衍也執(zhí)起一杯,慢慢啜飲,“登上主位的,才是正統(tǒng)?!?/br> 宋家傲氣,龐清逸也清楚。 想了想又覺得莫名,既然不入仕那這些煩心事便用不著他管,甩了甩頭,他又將話扯回來:“百花宴你放心叫這小弟妹一個人去?” 龐大神醫(yī)的憐香惜玉又犯了,想著方才見到的嬌嬌軟軟的小人兒打哈欠都不知道掩飾好,十分憂心地提了句:“趙皇后那般護(hù)短……” 宋衍一聽他這口氣就氣了,眼中飛刀刺過去:“有時間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那一屋子的人,別來管我家的!” 龐清逸被懟了一臉,十分訕訕:他沒旁的心思,就是憐香惜玉了點…… 下午送走了龐清逸,宋衍盯著被自己攔下來的百花宴的請柬,著實有些犯難。上次新婦去趙府就被打腫了臉,這次去百花宴不會又弄一身傷吧…… 琢磨了許久,宋衍決定與上次一樣,陪新婦一道兒去得了。 ☆、第115章 (五)第五穿 百花宴的請柬沒有像往年送至宋母跟前,而是直接遞來了宋衍的手中。宋衍看著上面熟悉的簪花小楷,知道其中少不了又有趙嬌嬌的手筆。帖子沒及時給尤悠,多少是有些忌諱她瞧見了心里不痛快。 請柬上面的字體,新婦是認(rèn)得的。 宮里的邀請,一般情況下不好推拒。宋衍思索了幾天,決心好好教一教新婦規(guī)矩。旁的不多說,皇宮可不是同為官宦的趙府,規(guī)矩與人情都是兩樣的。況且,那頗受圣眷的趙皇后,并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尤悠估摸著時間,原著中男女主破鏡重圓的一次邂逅——皇家百花宴,也該到了。 果然,當(dāng)夜宋衍回楓林苑便跟她說了這事兒。 “明日得閑就去跟母親請教一下宮廷禮儀,”宋衍瞥著軟趴在床上由雙喜喂葡萄的新婦,清雋的眉眼快皺得夾死蚊子。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又急躁,“在我跟前散漫些也無妨,宮廷里可容不得你這般怠慢?!?/br> 尤悠斯文地咽下口中葡萄,眼皮子抬都不抬地點了頭。 宋衍眉心蹙的厲害。瞧自家新婦那敷衍的小模樣,想打吧又打不得,要罵吧也罵不得,心中再是煩悶也只能抿了薄唇無言以對。 宋衍:……新婦嫁過來就是討債的! 日子雞飛狗跳地過著,一晃兒就到了百花宴當(dāng)日。 早在前日,雙喜玉硯便早已經(jīng)布置好了馬車。無他,少夫人嗜睡的毛病經(jīng)過上一回那么個大陣仗,楓林苑的下人們哪有還不心中了然的。馬車內(nèi)被鋪上了柔軟的褥子,車廂四面都布上幾個舒適的引枕,處處舒適。 尤悠是閉著眼被宋衍抱上了馬車的。 見大少爺也在,玉硯雙喜乖覺地乘了下人的馬車跟在后頭。 兩個丫頭這回是學(xué)到了。女主子起不來,她們便將馬車?yán)飩渲鐣囊挛镆约半僦?,等一會兒到了地兒,安頓好了再給少夫人仔細(xì)上妝。 宋衍冷眼瞧著新婦的嬌慣勁兒,心中憋氣的很。 他此時一身廣袖月牙白金絲云紋錦袍,刀削斧鑿的面孔清冷俊逸,墨黑如緞的頭發(fā)用一只白玉冠束著。未著藏青官袍,白袍的宋衍,美面容,雅姿儀,當(dāng)之無愧的康盛幾十年來唯一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然而,探花郎正冷著一張俊臉,瞪著那臉埋在褥子里睡得迷糊的女子,又繃緊了下顎。氣的狠了,一巴掌拍在她臀部的軟rou上—— 他宋家多少年也沒有過這種懶貨! 被打的人兒無知無覺,翻了個身又繼續(xù)睡了。 馬車勻速行走了片刻,宋衍觀路途有些許顛簸,到底伸了手將人攬到懷中。 真是前世欠了她的! 兩夫妻到的時候,御花園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宋衍攜著尤悠,人剛過了月門便被東宮的人叫住。蕭懷瑜很看重宋衍的才能,況且宋家一日不表明立場,他便一日不放棄招攬。于是,很早就派人等在這兒了。 趙皇后的人當(dāng)然不會攔,娘娘是吩咐了順著趙四姑娘的心意來??哨w四姑娘再金貴也比不得太子殿下不是? 宋衍的身姿秀雅筆直,居高臨下地瞥了眼那笑得殷勤的東宮內(nèi)侍,眸子沉了沉。轉(zhuǎn)頭在尤悠耳邊小聲地囑咐了句‘少說話,莫亂來’,換來桃花眼兒一對無辜的白眼,轉(zhuǎn)頭又暗暗睇了玉硯一眼。 玉硯見狀,立即掛上了笑臉,利索地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鼓囊囊的荷包遞給那引路的姑姑。 宋衍淡笑:“內(nèi)子年歲小,還請姑姑多加看顧。” 那引路的是皇后身邊的二等宮女,往日因著宋衍是趙嬌嬌的姑爺不敢多看的,如今得以引著他的路,那宮女恨不得兩只眼珠子都沾到他身上去?;秀绷嗽S久,這冷不丁瞧見這*的笑顏,她臉紅的像飲了一壇子烈酒,似乎溺斃要在里頭。 她囁嚅著應(yīng)承:“哪里哪里,宋大人折煞奴婢了……” “那便多謝姑姑了。”宋衍說完,轉(zhuǎn)瞬便收回了笑意。 臨走之前,他又低頭瞥了眼自醒來便一句話沒說過的尤悠。見她的臉色還掛著軟糯的神情,宋衍心中默默冷哼了聲,負(fù)手轉(zhuǎn)身離去。 暈暈乎乎被唬的應(yīng)承,回過神來,那引路的宮女臉色有些蒼白。 將才出來,趙四姑娘還吩咐了她一會兒定要給宋大人的新婦顏色瞧?,F(xiàn)在應(yīng)了宋衍,宮女還真不好使絆子,收了的銀子就跟燙手山芋似得握不住。 尤悠將她神色納入眼底,挑了挑眉,繼續(xù)傻白甜。 宋衍一走遠(yuǎn),那宮女迅速整頓了臉色,引著尤悠往宴會場地去。 百花宴要賞花,皇家御花園里栽種了很多珍奇的花草。陽春三月乍暖還寒的時候,早春的花草爭奇斗艷,開的十分奪目。一群官宦世家的女眷不拘服飾,各個打扮的耀眼奪目。三三兩兩地,跟花蝴蝶似得在御花園中轉(zhuǎn)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