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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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單單這樣的地方,花家就有四處?!?/br> 沈雋:“……” 寧叢疏點點頭,“寧家也有暗院,平時寧家人還算信任我,我都去找過,也尋了人暗自守著,花素融并不在,看來是躲在花家的暗院了。” 第一處沒有,他們很快趕往第二處,第二處仍然沒有,直到站在第三處院子的門前,花南山看了沈雋一眼,不用多說什么,他們都聽到了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簟?/br> 似乎有飄渺的歌聲斷斷續(xù)續(xù)逸散在空氣里,站在這里根本聽不明晰。 原本該是很安靜的地方,偏偏因為有了這歌聲,連呼吸似乎都變得甜蜜起來。 很難相信努力去聽都似有若無的歌聲能有這樣的魔力,他們站在門口,最后還是沈雋伸出手,輕輕推開了陳舊的木門。 進入眼簾的是一座擺在庭院里的大理石屏風(fēng),上面有一只仙鶴振翅欲飛,再往前,他們看到的就是彎檐的堂屋和兩邊精致漂亮的門廊。 有一個人影在堂屋的屋頂上,就那么安靜地坐著,深紅如火的裙子鋪散在深灰色的瓦片上,如緩緩蔓延開的鮮血一樣醒目。 沈雋抬頭看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人幾乎要融入幽黑背景中的漆黑長發(fā),和與黑發(fā)形成鮮明對比的白皙面龐。 寧叢疏說過,花素融是很美的,不然也不能嫁給寧耘,哪怕她在武學(xué)上是個天才人物,但畢竟只是花家的旁支,要嫁給寧耘還是有些不夠。 可是她很美,這一點就足以彌補一切了。 明明應(yīng)該是有了些年紀(jì)的女人,偏偏即便是眼角的魚尾紋,都充滿了一種性感迷人的美。 她的眼睛并不是太大,鼻子也不是太挺,嘴唇似乎有些薄,連臉都不是尖尖的美人臉,可她就是很美,甚至是一眼看去能令人驚艷到怔在原地的那種美人。 “她就是花素融。”花南山說。 花素融是鮮活、艷麗、靈動的美人,雖然被歲月侵蝕,卻一日美過一日,哪怕她只是坐在那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你,卻仿佛能夠想象得到她一顰一笑時令人窒息的致命風(fēng)情。 唱歌的也是她。 難得的是,她的歌聲和她的容貌一樣美。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花素融有些詫異地朝下看來,然后微微翹起了唇角。 這樣好看的人,當(dāng)真平生未見。 美人傾城,春山如笑。 沈雋:“……” 她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不管花素融是不是心如蛇蝎,有這么漂亮的老婆,寧耘還在外面亂搞,而且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從結(jié)婚開始就一直花天酒地—— 這他媽是不是有?。?/br> 第43章 然后, 沈雋又忍不住看了寧叢疏一眼。 雖然說,花素融是年紀(jì)大了點, 但她一直沒有對寧叢疏怎樣, 而是在耐心等他長大,就說明她不是戀童吧……而且,盡管年紀(jì)大, 她很美啊,寧叢疏怎么就一副遭遇什么恐怖事的模樣。 “我知道她很美。”寧叢疏冷冷說,“可是只要和她在一起一陣子,你就明白了,有些人皮相再美也是沒用的, 花素融的可怕,足以讓你忽略她的容貌。” 作為同性, 沈雋覺得花素融已經(jīng)美到能夠讓人忽略她是不是好人了, 尤其是對男性來說? 就在這時,花素融衣袂飄然,從屋頂翩然而下。 她帶著含情脈脈的微笑,“叢疏, 你回來啦。”仿佛一個迎接情人回家的小姑娘一般。 不得不說,沈雋覺得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寧叢疏沒有說話, 花素融妙目一轉(zhuǎn), 看向花南山,“南山,你來做什么?” 她的聲音很好聽, 問出的話也很平和,花南山卻打了個寒顫。 沈雋微笑起來,“她帶我來的?!?/br> “你又是誰?”花素融似乎不太高興,帶著點兒任性的嬌氣說。 沈雋平靜地回答她,“我是來殺你的人?!?/br> 還沒等花素融說話,忽然遠遠的又有歌聲傳來,花素融的臉色立刻變了。 沈雋遠遠看去,就看到一人寬袖長衫,在屋頂高墻之上如履平地,正緩步而來,他一邊走著一邊唱著沈雋聽不懂的歌,調(diào)子古樸悅耳,充滿一種奇特的韻律。 他的武功似乎很高,才能在這種情況下身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瀟灑漂亮。 寧叢疏的臉色也變了,他沉著臉,“不是封門了么,他怎么會回來?” 不僅僅是他,花南山咬著牙說,“把誰擋在外面,大概也擋不了他!” 花素融一見到那人,就立刻拋下了沈雋幾人,重新躍上屋頂,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人來的方向。 “他是誰?”看起來放歌走近的男人,只有沈雋不認識。 “他是寧耘?!?/br> 沈雋“哦”了一聲,“你不是說第一高手是花素融嗎?我以為寧耘只是個喜歡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呢?!?/br> “怎么可能!”花南山幾乎要尖叫起來,“如果他真的沒用,這內(nèi)城城主的位置是這么好坐的嗎,還一坐就是二十年!” 沈雋真的有些驚訝了,“二十年?” “是啊,二十年?!睂巺彩枰呀?jīng)平靜下來,“寧耘已經(jīng)做了二十年秦城內(nèi)城的城主,論武功,他其實是比不上花素融的,但要論其他,花素融就比不上他了。為什么花素融會這么可怕,一半的原因是她的背后有一個寧耘?!?/br> 這眨眼的功夫,寧耘已經(jīng)走得近了,沈雋冷笑,“你又騙我?!?/br> 寧叢疏低下頭,輕輕道歉,“對不起。” “什么殺了你全家,這種謊言你也說得出來?” “不算是謊言,花素融確實殺了我全家?!睂巺彩枵J真地說。 沈雋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寧耘和寧叢疏容貌上的相似,他媽的這要是沒關(guān)系才是怪事!他們倆長得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花素融愛的是寧耘,不是你?!边@一點沈雋可以肯定。 因為哪怕花素融看著寧叢疏的眼神再怎么濃情蜜意,也比不上看寧耘時候的恨意滔天。 沈雋自己沒談過戀愛,但是這樣的眼神,她還是能看懂的。 越是愛,越是恨,恨之入骨,恐怕很早很早以前,也是愛之刻骨。 “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寧耘有血緣關(guān)系?” “難道沒有嗎?” “也許很早以前是有的,畢竟我們都姓寧,但是,我不是他的兒子,更不可能是他的孫子?!睂巺彩柚S刺地說,“就因為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就活該全家被殺,被帶到秦城?就因為我和他這樣相像,她就能把愛恨都放到我的身上,給我下毒,又用那樣情意綿綿的眼神看我?” 沈雋瞥了他一眼。 “我是寧叢疏,我不是寧耘?!睂巺彩柁D(zhuǎn)過頭去,“她那樣看我,我直想吐,她給我下毒,讓我受了十年折磨,這仇總是抹不去的?!?/br> 幾句話的功夫,寧耘已經(jīng)走近了。 他生得確實和寧叢疏一模一樣,可是比寧叢疏更優(yōu)雅更雍容也沒有魅力。 練武之人本就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寧耘長得好,這歲月沉淀下來的成熟氣質(zhì)只會給他加分,他還沒有顯得蒼老,眼睛里的倦意讓他整個人都深邃迷人起來。 不知道為什么,沈雋覺得即便是多年以后,寧叢疏也不會是這種氣質(zhì),寧耘是很獨一無二的。 回過頭去,她看了一眼屋頂上面無表情眼睛恨不得要燒起火來的花素融,又看向面容疲憊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花素融的寧耘,單看樣貌,他們確實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佳偶,可現(xiàn)在看,卻是互相憎恨的怨侶。 “你就是沈小姐吧,我要多謝你。”寧耘開口說。 他的聲音也如容貌一般出色,與他相比,寧叢疏就顯得太稚嫩蒼白了。 寧耘整個人如同一幅濃稠的水墨,意境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多謝我什么?”沈雋問他。 寧耘微微一笑,抬起手來,他穿天青色寬袖的衣衫,袖中的手掌瑩白如玉,手指修長白皙,他的手上有一把小刀,這應(yīng)該是他的武器。沈雋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半邊袖子似乎有點點血跡。 “多謝你打敗了那些人,剛好可以讓我殺掉想殺的?!?/br> “你想殺的?” 寧耘眼中的倦意愈發(fā)濃了,“這世上該殺的人總是很多的,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練武之人,一旦失了良善之心,往往能做出你無法想象的惡事?!?/br> 寧叢疏忽然插嘴,“你果然……并不是出去花天酒地?!?/br> “看來你以前就有猜測了,”寧耘似乎對寧叢疏很寬容的模樣,也不介意他插話,反而笑著說,“不然這么辦呢,我不能讓那些長老抓到我確切的證據(jù),沒有什么比花天酒地更好的保護色了。” 花南山驚愕地看看寧叢疏又看看寧耘,似乎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 屋頂上的花素融卻冷笑一聲,“你說,你為什么恰好在這時候回來。難道你最終還是舍不得我死在別人手中——寧耘,你是來殺我的,對嗎?” 寧耘抬起頭,“我早就說過,我想要殺死你?!?/br> “是啊,你想要殺盡這城中的惡人,”花素融說著,大聲笑了起來,笑得蒼涼凄冷,“可是我才是這城中最大的惡人,你為什么不早點來殺我?” 沈雋將手從連星匣上放下來,覺得自己似乎不用那么快再將飛凌他們叫出來了。 她自然是有把握殺得了花素融的,但是她不想發(fā)生任何意外,萬一花素融逃跑的話,會造成很多不好的后果,所以她要萬無一失。 但現(xiàn)在看情形,好像有點怪怪的。 寧耘看向她,對她說話的時候,不比剛才的柔和,總是帶著點兒硬邦邦的冷漠,“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才一直不殺你?!?/br> “不是我的對手?”花素融盯著他,“我們從很多很多年前就一起練武,你確實不是我的對手,你打不過我?!彼旖堑男ψ兊檬肿I誚,“可是你明知道,如果你想要殺我,可以很輕易地殺死我,不管是用毒還是用計謀,我都遠遜于你,論心機手段,十個我也比不上一個你。偏就你要講什么江湖道義光明正大,只肯堂堂正正地殺人,有能力不去使,容忍那些惡人作惡那么多年,你不痛苦嗎?” “我當(dāng)然痛苦?!睂幵挪]有被她激怒,“可是我有我的原則。” “你有你的原則,所以你一天打不過我,就不會殺我是嗎?” 寧耘沉默,眼里的倦意濃得幾乎要溢出來。 花素融又笑起來,“你后悔了,后悔堅持你的原則?!?/br> “是的,我后悔了,如果我不擇手段,也許現(xiàn)在的內(nèi)城不會是這副模樣?!睂幵艊@氣,“是我的錯?!?/br> 花素融一怔,她看著他不說話,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了下來,“所以,你決定要殺我了嗎?你終于要殺我了,你不愿意再忍受我了,是不是?” 沈雋:“……”這他媽是什么愛恨情仇。 寧叢疏似乎知道她的疑惑,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這些年內(nèi)城也時常有人死,死得都是些最壞的人,大多都死在外面。內(nèi)城的人都很強,到了外面能夠約束自己的人其實不多,手上幾乎都不太干凈。不過,有些人做下的惡要比‘不干凈’嚴(yán)重多了。城里有八位長老,如果被長老們知道了,會被拉回內(nèi)城關(guān)一陣子,殺是舍不得殺的……” “然后他們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