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雍若對鳳寥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王爺,阿蘭不像是壞人。不過是讓她在廚房住一夜而已,鬧不出什么事來?!?/br> 鳳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雍若,對蘇名劍說:“名劍,你就按夫人說的做吧!找人看好廚房門就是?!?/br> 蘇名劍無奈,只得答應(yīng)了。 廚房在院子的西南角。 因為被西廂房的南墻遮擋了視野,在廚房里可以聽到院子里的動靜,卻看不到院子北側(cè)和正房的情形。 第76章 反套路 蘇名劍和阿蘭都退下之后, 雍若和鳳寥繼續(xù)乘涼、聊天、喝茶。 不多時, 廚房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音色清亮、曲調(diào)悠揚的笛聲。 雍若微微一笑, 問鳳寥:“這是什么曲子???” 鳳寥搖了搖頭:“我也沒聽過這首曲子??赡苁谴说氐拿耖g小調(diào)?!?/br> 雍若點點頭,夸了一句:“倒是挺好聽的?!?/br> 她想:阿蘭此時吹笛子,是在向地窖里那個人傳遞某種暗號吧? 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可惜不知道他們約定的密碼, 自然也無法知道她傳遞的究竟是什么消息。 她坐在椅子上, 將頭靠在了鳳寥的肩上,閉上眼睛聽曲子。 因為雍若夸笛聲好聽, 鳳寥就沒有讓人去制止阿蘭, 由著阿蘭吹完了兩首曲子。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鳳寥問靠在自己肩上的雍若:“還想聽嗎?”言下之意:如果你還想聽, 就叫那個阿蘭再吹兩首曲子。 雍若卻沒有回答他, 只靜靜地靠在他肩上。 鳳寥扭頭一看,略有些好笑:“睡著了?” 他搖搖頭, 小心翼翼地托著雍若的腦袋,站起身,然后小心地將她抱起來,向正房中走去。 他將雍若放在了那張雕花大床上, 正準(zhǔn)備給她脫鞋時, 卻看到雍若渾身微微一顫,猛然睜開了眼睛, 盯著帳子的頂部喘息。 “怎么啦?”鳳寥連忙坐在床沿上, 半伏在她的上方, 溫和地問, “是不是做噩夢了?” 雍若眨眨眼睛,看了看他,有些懵懂地說:“我怎么在這里?我記得我們在院子里乘涼的?!?/br> 鳳寥笑起來,覺得她這副樣子分外可愛。 他捧著她的臉,手指在她光滑細嫩的臉頰上摩挲著,輕笑道:“你在院子里睡著了,我抱你進來的。” 說完后他退開一步,把雍若從床上拉起來:“既然你醒了,就起來洗漱一下,然后再上床睡吧!” 雍若有些呆滯地開始洗漱。 洗漱完了,她小聲地對鳳寥說:“咱們悄悄去找一找蘇大人和許太醫(yī)他們吧!我有事情要說。” 鳳寥十分詫異地看著她:“這時候?” 雍若鄭重地點了點頭:“對,這時候?!?/br> 她不由分說地拉著鳳寥出門了,去了許太醫(yī)與小桂子他們合住的東廂房,又讓人把蘇名劍叫到了東廂房。 等人都到齊了,護衛(wèi)也將周圍守好了,雍若才低聲對其他人說:“我剛剛在院子里打了個盹兒,竟然做了個噩夢……” 許太醫(yī)和蘇名劍都愣愣地看著她。 他們心里的想法差不多:你打盹兒也好,做噩夢也好,跟王爺分享一下不就行了?有必要把我們都叫來聽你說噩夢嗎? 雍若開始講故事:“我夢見了廚房里的阿蘭,吹著笛子,從正房的床底下召喚出一只妖怪來! “那妖怪的樣子十分猙獰,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將王爺吞進了肚子里。 “我急得大叫,想去救王爺??赡茄纸o我使了個定身法,讓我動彈不得。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妖怪將王爺吃掉以后,化作一股黑煙,又縮回床底下去了!” “所以呢?”蘇名劍和許太醫(yī)都覺得她這夢不太吉利,神情略有些不安,催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鳳寥捏了捏她的手,十分溫和地說:“你是太擔(dān)心我了,才做這樣的噩夢吧?” 雍若搖搖頭:“我重點想說的,不是這個噩夢。 “從噩夢中驚醒之后,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今天是中元節(jié),傳說中鬼門大開的日子。我不過打了個盹兒,就做了那樣的夢,這是不是什么預(yù)兆?。克?,我就把這幾天的事,反過來想了想。 “剛才洗漱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那間被完整保留的正房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也許正房里的那首反詩,不是詩以言志那么簡單?” 鳳寥、蘇名劍和許太醫(yī)三個人,立刻就集中了注意力,讓雍若快快說下去。 雍若就將那首反詩三個作用的猜測,分析給鳳寥等人聽。 蘇名劍聽完以后臉色大變。 他站起身來,向著鳳寥單膝跪下:“是下官失職了,今日竟然不曾仔細檢查過那間屋子。請王爺和夫人在此稍坐,下官這就帶人去仔細搜查?!?/br> “蘇大人請等一等!”雍若連忙叫住了蘇名劍,神色略有些遲疑地說,“我有一個想法,大人且聽一聽?!?/br> 蘇名劍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面對雍若,十分恭敬地說:“還請夫人吩咐!” 雍若搖了搖頭:“吩咐不敢當(dāng)。只是……這幾日,我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就想趁今日這個功夫,驗證一下自己的某些想法……” 若是她的懷疑沒有錯,流寇之事也會簡單很多。 —————— 阿蘭躺在廚房的干草堆上,閉著眼睛,豎著耳朵,仔細聆聽院子里的動靜。 她聽到了蘇名劍在王爺和夫人回房后,增加了院子里的護衛(wèi); 聽到了護衛(wèi)們巡邏時走過的腳步聲、稀稀疏疏的蟲鳴聲、還有一些她無法判斷出是什么聲音的輕微響動; 還聽到了守在廚房門外的兩個護衛(wèi),輪流值夜和休息,除了上茅房就寸步不離…… 夜,越來越深。 阿蘭努力保持著清醒,熬了整整一夜聽動靜。院子里始終沒有太明顯的動靜,就像一個一覺安睡到天明的普通夜晚。 當(dāng)窗口微微露出一點曙色時,阿蘭卻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 那聲音,劃破了清晨的寧靜,驚醒了整個院子里的人,讓院子里的聲音立刻變得嘈雜起來。 緊接著,一個尖厲的女聲大叫著:“來人啦!快來人啦!王爺出事了!許太醫(yī),許太醫(yī),你快來?。 ?/br> 這是花柔的聲音! 阿蘭覺得:花柔的聲音尖得都有些變調(diào)了,似乎夾雜著濃烈的恐懼。 她的心情,立刻變得又激動又忐忑,這是成功了嗎? 她一個利落的翻身,從干草堆上爬起來,打開了廚房的門。 那兩個負責(zé)“照顧”她的護衛(wèi),還在門外守著。 可他們的注意力,已經(jīng)不在阿蘭身上了。他們正焦急不安地向正房的方向張望——雖然他們什么也看不到。 阿蘭相信:如果他們不是有職責(zé)在身,此刻定然已經(jīng)沖到正房外面去圍觀了。 “出什么事了?”阿蘭一邊聽著正房那邊的動靜,一邊問這兩名護衛(wèi)。 “還不知道!”其中一名護衛(wèi)不耐煩地說,“阿蘭姑娘還是好好在廚房里呆著吧!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亂闖亂撞。否則被人當(dāng)刺客殺了,你別怨自己命苦?!?/br> “我明白!”阿蘭討好地朝他們笑了笑,臉上又露出濃重的憂慮之色,“兩位大哥,你們能不能去個人,打聽一下消息?我剛才恍惚聽說:王爺出事了?我實在很擔(dān)心王爺和夫人。王爺待我那樣好,夫人也那樣和氣……” 阿蘭的話還沒有說完,正房方向又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女子尖叫。 緊接著,她隱隱約約聽到了花柔用變了調(diào)的聲音尖叫著:“夫人!夫人,你怎么了?許太醫(yī)!快來看看夫人怎么了!” 阿蘭看了看兩個明顯心不在焉的護衛(wèi),拔腿就往正房跑。 那兩名護衛(wèi)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覺地跟在她后面追,同時大聲叫道:“阿蘭,你不要亂跑!” 阿蘭卻不管不顧地沖到了正房,從一群無頭蒼蠅似的人中間擠了進去,擠到了正房的東屋之中。 正房東屋的那張雕花大床上,鳳寥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的臉色灰中帶黑,一只腳露在外面,又紅又腫又黑。 雍若也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同樣是無聲無息的樣子。 阿蘭沖進屋子的時候,正看到許太醫(yī)在檢查鳳寥的腳。 她正想沖到床邊去看得更確切些,手臂卻被站在門邊的蘇名劍一把抓住。 蘇名劍的臉色比鍋底還黑,看著她惡狠狠地說:“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一劍殺了你!” 他那只粗大的手掌,牢牢地抓著阿蘭細瘦的手腕,就像一只鐵鉗子,讓阿蘭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阿蘭不敢再往前沖。 她討好地向蘇名劍笑了笑:“民女只擔(dān)心王爺和夫人……” 蘇名劍冷哼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床那邊,手卻仍然抓著阿蘭的手腕不放。 阿蘭趁此機會,站在原地,遠遠地盯著鳳寥的胸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心中很快就涌上了一陣狂喜:那位王爺?shù)男乜谝呀?jīng)沒有絲毫起伏,顯然是斷氣了! 這么說計劃真的成功了,而且是最大的成功? 就在這時,蘇名劍一個轉(zhuǎn)身,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出了東屋,進了堂屋。 他那鐵鉗子似的大手,將阿蘭的手腕拽得生疼。 到了堂屋以后,蘇名劍將阿蘭隨意地往地上一推,冷聲道:“在這里跪好!倘若敢有一點點輕舉妄動,別怪本官劍下無情?!?/br> 阿蘭被他推了一個趔趄,退了兩步還是沒有穩(wěn)住身形,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可她顧不得喊疼,一骨碌爬起來,連忙垂著頭跪好了,心中開始琢磨脫身之法。 蘇名劍也不搭理她,只是焦躁地在堂屋里來回踱步。 不多時,許太醫(yī)黑著一張臉從東屋出來。 蘇名劍連忙上前一步,無比緊張地問:“王爺……真的沒救了嗎?” 許太醫(yī)橫了他一眼,冷冷地說:“王爺薨逝至少有一兩個時辰了!身子都涼下來了,你讓老夫怎么救?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br> “那……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