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等等!”曹氏忙小聲叫。 老道身體頓住。 曹氏眼珠亂轉(zhuǎn),提出新的條件:“請道長不止把妾身安全送到蘇府門口,還要為妾身在老爺和老祖宗面前證明大夫人欲借難民謀害妾身一事?!?/br> 老道急著想到得到寶物,一口答應:“可以。你身上的玉器先給貧道一半,事成后再付另一半。你知道,如果貧道只是圖財,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br> 曹氏看看身邊昏倒的丫鬟,狠心把貼身帶的玉器送給了老道。 老道手握玉器沒有感覺到特殊之處,但他篤定曹氏身有異寶才能壓制邪惡,倒也不急著驗證玉器是否有特殊作用。 “你還可以叫上于管事和護衛(wèi)以及你的丫鬟,不過人數(shù)一多,驚動丘和宜的可能也高,逃出的可能性就會降低。你怎么說?” 曹氏更信任于管事,但她看窗外那看不到邊際的難民,心中十分害怕,想來想去還是讓老道只帶她一人和一名伺候的丫鬟先走。 老道不出所料地笑笑,讓她把嘴堵好,打開后車門,伸手夾起她和一名昏迷的丫鬟,速度極快地閃入黑暗中。 于管事坐在馬車中先沒察覺任何異常,直到有看護曹氏的護衛(wèi)之一匆忙來報:“于管事,車隊不對勁,好多人不見了,曹夫人也已失蹤。” 于管事一驚,忙下車查看,結(jié)果繞了一圈下來,發(fā)現(xiàn)不但曹氏和其大丫鬟失蹤,連同大夫人丘和宜和他所有手下也全都不見了。 而原本處在看守位置的家丁全部變成了穿著家丁衣服的簡單稻草人。 黑夜,加上大多人的夜盲癥,不靠近看根本看不出這些都是假人。 如今車隊中只剩下馬車中剛剛被冷水潑醒的兩個丫鬟,和于管事四人。 于管事冷汗流水般淌下。他知道他被大夫人給放棄了! 于管事心頭恨極,但他不敢聲張,讓手下也別吱聲,簡單收拾了點錢財干糧,讓三名護衛(wèi)護著他趕緊走。 護衛(wèi)之一看向曹氏馬車,猶豫道:“里面還有兩個丫鬟……” 不想帶累贅的于管事不假思索地道:“不管她們,走!” 護衛(wèi)們怕丫鬟鬧騰,走時把兩人全部打昏。 在于管事帶著護衛(wèi)逃入黑暗不久,有人影溜進曹氏車廂,把里面昏迷的丫鬟扛出,隨后東拐西拐就不見了人影。 時刻注意蘇家車隊的人見車頂和車廂周圍那些看守的家丁還在,可好一會兒都沒有走動,不由感到奇怪,正打算靠近看看。 轟! 被難民包裹在中間的蘇家車隊突然起火。 整個車隊像被潑了油,一瞬就燃起了火龍。 周圍或被挑撥或有所行動的難民大多被嚇到,不知是誰第一個喊了句:“著火了,快逃??!” 大量的難民驚慌萬分地向外圍紛紛逃散。 “咴——!咴——!”馬匹的繩索被燒斷,拉車馬被大火嚇得奔入人群,惹得人群更加驚慌混亂不堪。 某些人想要借用難民搞混亂的計劃再次被打亂,難民現(xiàn)在是亂了,但亂的不是他們希望的那種。 有人想要擠近著火的車隊查看,但往外逃的難民數(shù)量太多,想擠到里面的人都如逆水行舟,光是防著被撞倒踩傷就費盡他們的注意力。 沒有人注意到,在馬車著火沒多久,馬車附近的幾處草叢里分別爬出幾個人,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看起來和附近難民無疑,這些人混入往外逃竄的難民中,跟著逃離了馬車。 等謀劃暴亂的人好不容易靠近蘇家馬車,發(fā)現(xiàn)車隊已經(jīng)燒得只剩下架子。 等混亂停止,只留下滿地狼藉,和一些被踩傷撞傷的難民。 但這樣的損失比起萬人暴動可能造成的傷害,那就真的小的不成回事了,就連附近知道情況后的縣衙鄉(xiāng)鎮(zhèn)也只是一副“哦,知道了,沒鬧出事,沒死人就行”的態(tài)度。 次日,廣宇城城門外排起了長隊。 “嘎!”黑色烏鴉在空中盤旋。 一株枯樹上竟落了幾十只烏鴉。 小阿蒙趴在賀椿身上,看著城外鋪天蓋地的灰黑色死氣。 一只烏鴉沖小阿蒙飛過來,“嘎!” 小阿蒙用力一揮手,把烏鴉驅(qū)趕開。 那烏鴉似乎在觀察小阿蒙一般,飛過來又飛過去。 小阿蒙生氣,從口袋里摸出一塊賀椿給他防身用的石子,用力向烏鴉砸去。 “嘎——!”烏鴉撲棱著翅膀飛跑。 賀椿回頭,“怎么了?” 小阿蒙搖頭,不想說自己被一只烏鴉給欺負了,雖然那大烏鴉看起來很可怕。 賀椿左右看看,眉頭深深皺起。 廣宇城并沒有遭到水難,但大量難民逃至這里,并聚集在城外。 可城中官員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只是把難民集中在城外,不驅(qū)逐,但也沒有給予任何幫助。 也虧得現(xiàn)在天氣不冷,難民們隨便找個地方互相抱緊了也會挨過去。 但半個月過去,很多難民手上已經(jīng)沒有食物,更沒有交換食物的錢財。 難民營地中不斷發(fā)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人反抗,有人麻木。 可情況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從一路所見,這大夏朝還沒到無法承受這些難民的地步。 途中那些小縣城也都盡自己所能接受和安排了難民,可為什么沛洲最大的城市廣宇城反而只留人不救人? 而難民們又為什么不斷往這里聚集? “怦!”賀椿單手按住心臟,那股之前感覺到的強烈危險感又來了。 難道這危險壓根不是來自丘和宜和蘇家這邊,而是…… 賀椿抬首看向一望無盡的難民。 丘和宜和福清等人眼看廣宇城就在眼前,眼中都有藏不住的喜色。 所有人都分批安全逃出來了,雖然他們現(xiàn)在穿得像難民,但只要明眼人就能看出他們是一支以丘和宜為主的小勢力。連家丁帶仆婦,三十多人,除了個別仆婦,其他人都很壯實,每人手里還提著木棒,背后又用布包著像是刀一樣的武器,這怎么看都是一支讓人不敢輕易招惹的隊伍。 故此,剩下的大半天路程,他們用走的走過來,也沒遇到什么事情。 城門官受上峰要求,讓原本就是廣宇城的人排一條隊,來探親訪友辦事做買賣的排一條隊,其他沒有出行和證明文書的人則全部做難民處理,而難民一律不準進城。 隊伍以慢得讓人崩潰的速度向前移動,蘇家人等得心焦,只恨不得大聲告訴前面的人他們這里有布政使夫人在此。 但丘和宜阻止了他們,情況未明,他寧愿排隊,順便還可以打聽一些事情。 福清聽吩咐跑到前面向城門官表明身份,但沒說布政使夫人就在隊伍中。 一道低語聲傳入耳中,賀椿耳朵動了動。 城門方向似乎有人在叮囑誰說:“記住了嗎?就是這張臉,真正的布政使夫人在府里待得好好的,如果……” 一陣風吹來,把聲音吹得飄散。 “關(guān)押……,抓捕……” 賀椿正打算運足耳力,好聽得更清楚一些。 丘和宜看前方查得嚴,低聲安慰賀椿和小阿蒙道:“不用擔心,你們暫時充作我的家人跟我進城就可。如果真的不讓進,我會讓人過來接你們?!?/br> 賀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聲道:“等等,跟我離開隊伍,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更不要向城衛(wèi)出示你的身份證明,讓福清和其他幾名家丁單獨進去,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和你走散了?!?/br> 丘和宜眼神丕變:“你懷疑有人在城門口查我?” 賀椿:“這是你回家的最后一道關(guān)卡,前面都沒攔住你,如果我是孫氏,也會想方設法在城門這里抓住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出示你是蘇布政使夫人的證明,馬上就會有人以冒充的名義把你抓起來?!?/br> 丘和宜咬住嘴唇:“可如果我們無法證明身份,也沒辦法進入廣宇城?!?/br> 賀椿:“不用擔心,我有辦法帶你進去。走,先跟我離開隊伍?!?/br> 難民打扮的丘和宜上前和一名家丁低語了什么。 隨后,丘和宜跟隨賀椿兩人離開隊伍,等他們再回來時,已經(jīng)沒有人能看見他們。 到達城門口,賀椿左手抱著小阿蒙,右手牽著丘和宜,身上貼著隱身符,大搖大擺地從城門官面前經(jīng)過。 丘和宜轉(zhuǎn)頭,果然看到福清等家丁被扣住,正有人在詢問他們什么。 福清大聲嚷嚷說自己是布政使的家丁,他很聰明,沒說他送布政使夫人回來,只說他們是去鄉(xiāng)下莊子收集瓜果,回來時不巧遇到難民暴亂,貨物全部被搶,而他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 丘和宜看福清機靈,放心地先一步離開。 等進入城中,賀椿把人拉入一條小巷,見四下無人,就撕下了隱身符。 丘和宜眨眨眼,“能說話了?” 賀椿樂,“當然能。你也不用擔心你的家丁,就算有人抓捕他們想要拷問,也關(guān)不了幾天,等你回到蘇府,讓人去把那些家丁要回來,那些人還能扣著不給?” 丘和宜也是想到這點才能這么冷靜,“那么我們現(xiàn)在是直接回蘇府主宅,還是先去布政使官邸?” 賀椿:“我想你心中已經(jīng)有決定。” 丘和宜確實有決定,但他見到少年那么多奇妙手段和脫身能力,已經(jīng)習慣性在做什么之前先問一問對方意見。 “那就先去布政使官邸,我不在主宅,外子一般都住在那里?!?/br> 小阿蒙看著丘和宜臉上越發(fā)濃重的死氣,抱住了賀椿的脖子,悄聲說:“不能去,會死?!?/br> 賀椿立刻阻止丘和宜,“現(xiàn)在情況不明,不如我們先找一個地方落腳,我且代替你去官衙探探,如果你夫在,我們再回來通知你過去。如果不在,你也不用過去了。對了,你有沒有比較隱秘,除了你,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落腳處?” 賀椿本來只是隨口問問,他覺得這些大戶人家都喜歡狡兔三五窖,丘和宜作為主母,應該也有自己的秘密退路才對。 誰想,丘和宜真有這樣的地方。 “我和外子知道要來廣宇城后,就開始做一些布置,其中有的他知道我不知道,有的我知道他不知道,我們不是為了防備彼此,而是防備那位老祖宗?!鼻鸷鸵藝@息,他真心不想用到這些地方,但最后還是用到了。 “不過我們能先去布政使官衙看看嗎?我不進去,就在外面等待可不可以?”丘和宜進入廣宇城后就有說不出的心焦。 表面看廣宇城似乎一切安好,但無論是安置城外難民的手法,還是至今沒有出現(xiàn)的迎接人馬,都讓丘和宜懷疑蘇鎮(zhèn)青出事了。 如果蘇鎮(zhèn)青健康并還能掌權(quán),他絕不會讓人把手插入城門那邊,更不會對難民的安頓拖拉至此。 賀椿考慮一二,“行,但你要答應我,絕對不能接近官衙?!?/br> “我發(fā)誓!”蘇鎮(zhèn)青太想知道丈夫情況,一點都不想等待。 有蘇鎮(zhèn)青帶路,他們很快找到了布政使官衙。 蘇鎮(zhèn)青躲到附近小巷中,賀椿抱著小阿蒙過去和門衛(wèi)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