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大齊數(shù)萬大好男兒, 險些被這些結(jié)黨營私的讒臣們給盡數(shù)害死! 得了皇帝這話,王興業(yè)臉都變了色,這彈劾的事若是再不塵埃落定,別說自己, 就算是謝閣老等人都撐不住。念及此,他忙道:“陛下,五公主,臣、臣已是不惑之年,沒有嫉妒正值盛年的蕭將軍的緣由。至于第二個問題,蕭將軍在軍中威望甚高,只怕是蕭將軍早已和將士們說好?!?/br> “王將軍真的沒有嫉恨外子的理由?”沈善瑜歪著腦袋,笑得格外天真,仿佛還是待字閨中的少女,蕭禹心中的石頭早已落地,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還好,阿瑜沒有嫌棄他,自始至終,阿瑜都是和他站在一起的,這樣就好。 “自然沒有。”王興業(yè)硬著頭皮,小公主問的問題太過尖銳,他根本就找不到說法來解釋,可謂是打在他的死xue上。如若不是嫉賢妒能,為何這種時候才彈劾?如果不是真相就是如此,將士們根本不可能和蕭禹統(tǒng)一口徑。 沈善瑜咯咯直笑:“不,王將軍當(dāng)然有。就憑外子不過二十有一就官拜從二品鎮(zhèn)軍大將軍,王將軍真的不嫉妒?王將軍同樣是武將,看著別人飛黃騰達(dá),自然嫉妒?!闭f到這里,她又拍手笑道,“另外一件,外子若是真的和將士們商議過才統(tǒng)一口徑的,這樣大好的形式,外子何以趁機(jī)不彈劾將軍一番?就像將軍這樣,見不得別人好。因?yàn)楸娢粚⑹總冋f得都是實(shí)情,而外子寬宏大量不曾跟王將軍計(jì)較,王將軍卻卑鄙無恥的反咬了外子一口,就是這樣而已?!?/br> “五公主慎言!”王興業(yè)瞪大了眼睛,又向皇帝跪下,“陛下,臣為官十余年,一向忠心耿耿兢兢業(yè)業(yè),更不會為了這些理由而去陷害忠良。” 沈善瑜笑道:“原來忠心耿耿和兢兢業(yè)業(yè)也能作為證據(jù)?”她說到這里,抬頭看著蕭禹,見他璨如星子的雙眸里凈是暖意,臉頰也紅了幾分,“既然如此,那王將軍要不要去打聽打聽?外子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正經(jīng)人,更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又怎會冤枉將軍克扣糧草?” 蕭禹在朝中的名聲的確很好,他早年并不拉幫結(jié)派,甚至現(xiàn)在也沒有,只是因?yàn)樗砭痈呶挥质前滓鲁錾?,世家自動將他劃為白衣陣營里了。但正人君子和正經(jīng)人這個,在幾年前就是這樣,從當(dāng)年鄭彤之事,唐翊君請其斷公道就可見一斑。 再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王興業(yè)臉都要爛了,苦逼兮兮的看著沈善瑜。若依著他在軍中脾氣,現(xiàn)在是要破口亂罵的,但眼前是個嬌滴滴的小少婦,又是皇帝最疼的閨女,她爹還在這里。王興業(yè)狠狠地咬了咬舌頭,止住了想要罵人的想法,垂手不語。 沈善瑜但笑不語,轉(zhuǎn)頭對蕭禹挑了挑眉,意思再明顯不過——你看你媳婦兒多厲害。蕭禹只是笑,他現(xiàn)下好想將阿瑜抱在懷中,這件事他的確理虧,加之不善言辭,實(shí)在不知如何才能為自己脫罪。但不料阿瑜肯站出來,為他剖白,三言兩語就將王興業(yè)這逞口舌之勇的人給打趴下了,讓蕭好人極為驚喜。 當(dāng)然知道這件事上,蕭好人即便被定罪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但是要定罪,也不該由眼前這位王大將軍來插手,畢竟他才是罪魁禍?zhǔn)自獌淳迱?。沈善瑜微微一笑,又從袖袋之中取出一封信來:“王將軍,?shí)話告訴你,證據(jù)確鑿,你再抵賴也沒有用。你可知道,你的副將李忠,早在幾日前,就告知了太子哥哥事情的前因后果,有書信為證,王將軍可要看看?” 王興業(yè)神色大變,伸手便要接那書信,誰知沈善瑜往后一揚(yáng),順手給了督太監(jiān):“煩請呈給陛下?!彼f到這里,盈盈起身下拜,“父皇,兒臣以腹中孩子為擔(dān)保,信中所述所有內(nèi)容,駙馬直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知道,此話如有半句虛言,兒臣和腹中孩子情愿一死?!?/br> 這誓言已然很重了,畢竟這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會將自己孩子的命放棄掉的。王興業(yè)臉都白了,喃喃不知說甚。李忠!竟然是李忠!十?dāng)?shù)年如一日,李忠竟然這樣反水!皇帝威嚴(yán)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心中已然有了計(jì)較,打開信封一看,卻見一張空白的澄心堂紙?zhí)稍谄渲?,皇帝微微一怔,旋即看向了女兒?/br> 沈善瑜笑得十分的乖巧,明亮的眸子乖巧的眨著。這死丫頭,成心詐王興業(yè)呢!皇帝強(qiáng)壓下笑意,將澄心堂紙信手捏在一起:“蕭卿,再將你縱兵搶糧之事說一次!” “臣遵旨。”蕭禹并不知沈善瑜葫蘆里賣什么藥,但現(xiàn)下,阿瑜大著肚子都肯出來回護(hù)他,讓他很是受用,“當(dāng)日,隴右道之中已然是冰天雪地,臣率部被山匪圍困三方,唯有一方能夠下山,通往王將軍的駐軍大營之中。因多日圍困,蕭家軍已然彈盡糧絕,臣派人下山知會王將軍,請其派人運(yùn)輸糧草上山,誰成想王將軍雖是滿口答應(yīng),但卻無行動,臣數(shù)度催促,都是杳無回音。臣無奈之下,只能呈折子入京,不想也是泥牛入海。臣呼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之下,只能率部,搶了隴右駐軍軍糧。” 皇帝冷著眼,看向了王興業(yè),故作痛惜:“王興業(yè),你可知道你犯下的是什么罪???”他驟然大怒,王興業(yè)臉色蒼白,沈善瑜則笑道:“王將軍,事已至此,你還要抵賴么?若你真的執(zhí)意不認(rèn)罪!那么就讓人李忠傳進(jìn)宮中來,你二人像今日一樣,當(dāng)堂對質(zhì)可好?你若現(xiàn)在認(rèn)了還則罷了,若是不認(rèn),誣告朝中重臣外加一條欺君之罪,罪無可恕!” 一番話將王興業(yè)嚇得“撲通”跪在地上:“陛下,臣有罪——” 瞧瞧,這不就認(rèn)了。 沈善瑜抿出一個笑容來,萬分得意。她那日只讓明月去查王興業(yè)麾下副將的資料,卻并無聯(lián)系過,只是用來詐王興業(yè)罷了。要不怎說這貨心中有鬼呢?一詐一個準(zhǔn)兒。仰著臉兒看蕭好人。蕭好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好人太老實(shí)了。迎著她的目光,蕭禹的臉漸漸變紅,的確是他的不是,他也不料王興業(yè)竟然如此卑鄙,分明是王興業(yè)犯下的錯處,卻要栽到他頭上。輕輕的握緊了沈善瑜的手,他低聲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br> 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不能再讓阿瑜為他cao勞,他要保護(hù)他們母子。 * 當(dāng)日,王興業(yè)就將一切全招了,的確是他因?yàn)榧刀适捰碓谛熊娪帽系奶熨x,這才克扣了蕭家軍的糧草用度。不過下午,王興業(yè)被革職下獄之事就傳遍了整個京中,眾人嘩然之下,世家空前緊張起來,而白衣們則揚(yáng)眉吐氣。 謝行匆匆的往父親的書房去,甫一進(jìn)門,就見父親蹙著眉頭站在窗前,因?yàn)橛庹玖?,所以身上晦明不一。謝行咬了咬牙,低聲道:“父親,事情敗露了。” 若沒有謝閣老的授意,王興業(yè)如何敢陷害蕭禹?正因?yàn)橛辛耸纵o的支持,王興業(yè)這才喜滋滋的去陷害蕭禹了。殊不知他的心理素質(zhì)實(shí)在太低,被皇帝和沈善瑜之間父女聯(lián)手演得一出好戲給攻破了防線。 但是事已至此,再說什么都無濟(jì)于事了。 謝行神色張皇,看著父親,語調(diào)也有幾分沉不住氣了:“父親,王興業(yè)此人,保不齊就會咬在咱們身上來。構(gòu)陷朝中重臣,可是大罪!”明明所有的證據(jù)都已經(jīng)清洗掉了,這樣的情況下,王興業(yè)都能給蕭禹反敗為勝,簡直就是個蠢材! “你又有何好擔(dān)心的?”謝閣老轉(zhuǎn)頭看著兒子,見他急得臉都紅了,搖頭道,“所有的往來書信,都已經(jīng)焚毀了,既然陛下沒有半點(diǎn)證據(jù),又為什么會牽扯到你我父子身上?阿行,我往日跟你說的是什么?自亂陣腳,乃是大忌,是要壞了事的?!?/br> 聽父親成竹在胸的說法,謝行忽的松了口氣:“如此說來,父親的意思是……王興業(yè)即便倒臺了,也不會牽扯到你我身上?” “自然不會。”謝閣老抿出笑容來,“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當(dāng)日既然敢讓王興業(yè)出面彈劾蕭禹,必然是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的。莫急莫急,這件事上,陛下尋不到半點(diǎn)由頭治我的罪。自然,也找不到由頭治你的罪?!?/br> 謝行如蒙大赦,擦了擦額上的汗:“父親如此說,兒子就放心了?!彼萌菀鬃狭苏饭俚奈恢?,要是因?yàn)橥跖d業(yè)而丟了,豈非不劃算?想到這里,他又佩服起父親的先見之明來:“好在是父親,若是兒子的話,只怕……” “到底也會是你的?!敝x閣老長嘆一聲,“等這件事淡下來,為父就要準(zhǔn)備辭官了。忙碌了一輩子,到老了,也該享樂享樂了。阿行,遇事慌亂,乃是大忌,你何時才能學(xué)會?” 謝行頷首稱是,又檢討了一番自己。謝閣老長嘆一聲:“看來蕭禹命不該絕,比起蕭禹,倒是陳汝培那個老匹夫,讓我如芒在背,如鯁在喉!”要除掉蕭禹的原因是怕其成了氣候,讓白衣出身的朝臣如虎添翼。而陳閣老的存在,對于謝閣老來說,活生生的眼中釘rou中刺。 想到這里,謝閣老忽然揚(yáng)起一個笑容來:“待我向陛下辭官的時候,陳汝培這老匹夫也不要想討得了好?!?/br> 他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屋頂上飛快的掠過了一個人影。 不知道父皇已經(jīng)派暗衛(wèi)監(jiān)視謝閣老的沈善瑜在公主府睡飽了午覺,又挺著肚子跟蕭禹撒嬌:“我跟你說,能力決定地位高低。以阿禹你的表現(xiàn)來看,往后活該你在下面我在上面。”那樣,她就可以天天反攻了。 見她笑得格外雞賊,蕭禹頗為無奈,今日的確是他亂了陣腳,生怕阿瑜會因?yàn)樗@了胎氣。沒成想,他的阿瑜這樣的堅(jiān)定,反倒是救了他。 見他笑著不答話,沈善瑜笑道:“承認(rèn)不如我了?” “承認(rèn)?!笔捰韺⑺霊阎?,“不會有下次了,寬以待人雖好,卻總有小人?!?/br> “那以后我在上面,你有意見么?”沈善瑜得意的挺起了小鼻子。 蕭禹臉色一紅,旋即輕輕點(diǎn)頭:“有?!鄙蛏畦さ菚r大怒:“浪男人!你都不報(bào)答我救命之恩的么?”又坐在床上種蘑菇,“你不疼我了,你以前明明很遷就我的?!?/br> 雖然肚子鼓鼓的,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孩子氣,蕭禹抿出一個笑容來:“阿瑜是女孩子呀?!彼幻嬲f,一面開啟低音炮攻勢,“往后,我會保護(hù)好你,再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了?!?/br> 被他仿佛龍吟聲的嗓音撩得蘇爽不已,沈善瑜笑瞇了雙眼:“阿禹,你且看著吧,王興業(yè)一倒臺,不知道多少世家都會跟著一起鉆出水面?!?/br> 像是謝閣老,沈善瑜根本就不信他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他作為世家官員的代表人物,摘得干凈的?若是真的有心查,只怕到時候,牽連下來的世家就是一大片了。 不過,那跟自己有什么干系呢?總歸自己有夫有子,一切都好。 偎在蕭禹懷中,沈善瑜柔柔的撒起嬌來:“阿禹,明日陪我去看看怡安吧?!?/br> 帝后雙雙提到了怡安郡主,讓她很是不解。想到怡安郡主曾說要找一個比蕭禹強(qiáng)上數(shù)十倍的男人,沈善瑜露出了幾分笑容來。捧著蕭禹的臉,笑著捏了捏:“我的小乖乖是最好的,就是給我神仙,我都不換?!?/br> 王興業(yè)給下獄之后,雖然還沒有宣判結(jié)果,但一時之間,京中已然是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世家們本來就是一臉看戲的淡定樣,現(xiàn)在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淡定樣。是以,連某些出門遛鳥的紈绔子弟都不見了蹤影。白衣們雖然很揚(yáng)眉吐氣,但皇帝陛下也沒有說蕭禹就是無罪的,所以白衣大臣們也不敢太過放肆。 作為將王興業(yè)送進(jìn)大牢的推手,沈善瑜是一點(diǎn)負(fù)罪感都沒有。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從來不招惹別人,但別人也不要像招惹到她。王興業(yè)都欺負(fù)到蕭禹頭上來了,她又怎能讓王興業(yè)討得了好? 而雖然王興業(yè)下獄,但皇帝并未宣布如何處置蕭禹,是以蕭禹繼續(xù)放長假。接連幾日大雪后,天氣愈發(fā)的寒冷,沈善瑜和蕭禹昨兒個就給敦王府下了帖子,今日前去拜會。 敦王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所以十分的尊貴,沈怡安雖然是庶出,但自幼養(yǎng)在敦王妃膝下,充作嫡女教養(yǎng)的。敦王妃親自來門前迎了沈善瑜,她一身赭石色襖裙,外罩一件八團(tuán)喜相逢銀灰鼠皮斗篷,梳了一個清爽的雙刀髻,臉龐雖是稚嫩,但已然有幾分初為人母的風(fēng)韻了。 “我的兒,有了身孕的人是不一樣了?!倍赝蹂H熱的拉了沈善瑜,蕭禹忙給她行禮,敦王妃則掩著嘴笑,“蕭將軍的名聲,早在好幾年前,我就聽府上的女孩兒們說過了。蕭將軍的擁躉姑娘們可不在少數(shù),不曾想被阿瑜拿下了。”又壓低聲音,故意調(diào)戲著紅了臉的侄女婿,“這丫頭最是古怪的性子了,虧你能讓她服服帖帖?!?/br> 蕭好人臉皮何等薄,被阿瑜的嬸娘笑了一番,臉上能滴血了,訕訕道:“王妃、王妃言重了?!庇謱ι仙蛏畦で辶恋捻?,更是舌頭打結(jié):“我……” “嬸娘你不要臊他,別看他是個帶兵打仗的,這臉皮可薄?!鄙蛏畦ひ荒樀拇鬅o畏,“嬸子要臊就臊我吧,我不怕?!?/br> “還臊你?一會子哭鼻子我不是還要哄?”敦王妃一面笑一面將兩人引進(jìn)去,雖然笑得很歡喜,但眼角也帶著幾分愁苦的神色,“阿瑜一會子去看看怡安了,這丫頭翅子硬了,我和她父王說話,也不聽了?!?/br> 怡安郡主本是庶出,因?yàn)楹投赝跬峦丈?,所以敦王格外喜歡,加之王妃所出嫡長女出嫁,長子也成家,膝下寂寥,也就將沈怡安抱到了身邊撫養(yǎng),視如己出。而沈怡安知道其中的緣故,雖然是個無賴性子,但從來不會忤逆父母。所以敦王妃說這話的時候,沈善瑜還有些驚訝,當(dāng)下拖著蕭禹要進(jìn)去。 敦王府之中本有女眷,怡安郡主是最小的,上面還有兩三個庶出的jiejie。聽說了武郎進(jìn)王府來了,這幾個庶出姑娘皆是辭了教書的女先生,守在廊下張望。見沈善瑜和蕭禹二人相攜進(jìn)來,都是好奇的張望著。見其和沈善瑜并肩而立,因沈善瑜嬌小,顯得他更是高大,加之面如斧削、發(fā)色如墨、眉目如畫,鼻若懸膽,渾身更是透著一股子剛毅,男兒的陽剛之氣撲面而來。 幾個宗室女都羞紅了臉,笑得格外的嬌媚。沈善瑜自然注意到了她們,順手將自己的小爪子塞到蕭禹手中,朗聲撒嬌道:“夫君,人家手好冷?!?/br> 對這聲“夫君”格外受用,蕭禹低頭看著她,見她撅著小嘴兒分外嬌憨的樣子,將其小手納入大掌之中:“我給你捂捂。”又聽得有幾聲女眷的聲音,循聲看去,見幾個小姑娘紅著臉打量她,迎上他的目光,或是嬌羞低下頭去,或是直勾勾的任他打量。 他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沈善瑜則低聲啐道:“看夠了么?可好看呀?”當(dāng)著她的面看別的女人,蕭好人這是皮緊了吧? “沒有我的寶寶好看。”蕭好人紅著臉說情話,又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順手將她抱了起來,嚇得沈善瑜驚叫一聲:“浪男人,放我下來。” “腿抽筋了,讓我抱著?!笔捄萌四樕懿蛔栽?,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樣的事他到底不擅長,穩(wěn)穩(wěn)的抱著沈善瑜,很招搖的從那幾個庶出的宗女眼前過去了。將幾人驚得面紅耳赤的,紛紛向沈善瑜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她們都是拎得清自己身份的,縱然渴望自己能夠變成武郎的夫人,但是和當(dāng)今最受寵的帝姬去爭去搶,有什么資本? 被一路抱去了沈怡安的院子,臨到了院門口,沈善瑜才錘著他胸口,小臉兒微微發(fā)熱:“哼,臉都丟到敦王叔這里來了,都是你招惹的?!痹掚m如此,但她心中很是甜蜜,扭頭往里面去了。 沈怡安的院子不大,但勝在別致,頗有幾分江南水鄉(xiāng)的美感,被積雪包覆著,皆有一番風(fēng)韻。侍女們見沈善瑜進(jìn)來,忙去叫怡安郡主,剛要進(jìn)門,里面就扔出來一個茶杯,落在門檻上砸得粉碎:“我說了,叫你們不要來煩我。一個個的全忘了我素日里怎么待你們,一個都不向著我?!?/br> 她聲音有幾分哭腔,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沈善瑜很是狐疑,看向了芷溪,芷溪也只是苦笑,在窗戶下面叫道:“郡主,是五公主來看郡主了?!?/br> 靜默了一陣,門忽然打開,沈怡安只穿著家常衣裳站在門前,本來圓潤的小臉消瘦,撅著嘴一臉盛怒的樣子,在看到沈善瑜的那一瞬間,小臉立時垮了下來,大眼睛忽閃忽閃就要落淚:“死阿瑜,你要是也來勸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有孩子,一并將你打出去!”說罷,就又要關(guān)門。 沈善瑜忙道:“我連什么事兒都不知道,怎么就要勸你了?”見止住了她的動作,沈善瑜這才上前推著門:“得了吧,你那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凡事都有個緣故,你要攆我走,我走也可以,難道要我死都不知道為什么?” 沈怡安小臉立即皺起來,看著沈善瑜好一會兒,才指著站在廊下的蕭禹說:“蕭將軍,你就去找我哥哥玩一會兒吧,我一會兒把阿瑜送過來?!鄙蛏畦ひ帱c(diǎn)頭,蕭禹便應(yīng)了下來,請人將自己帶去找敦王世子了。 待他一走,沈怡安便讓沈善瑜進(jìn)了門。因她如今懷孕,直著坐累得慌,明月在她腰后墊了個墊子:“公主小心一些?!眽|好之后,又出去了。 待屋中只有兩個人后,沈善瑜才說:“我聽父皇母后說你身子有些不適,這才來看看你。別人心中郁結(jié)身子不適我信,你……”怡安郡主素來是個無賴性子,誰要是惹了她,不被她往死里修理才怪! 沈怡安慘淡的搖頭:“阿瑜,你不知道,我真羨慕你?;什锂?dāng)時,雖然不待見蕭禹,但從來沒有說過你什么。相反還是很支持的,反觀我……”她說到這里,泫然欲泣。 沈善瑜:夭壽啦!怡安死無賴看上哪家哥兒了! 雖然沈善瑜很想笑,她現(xiàn)下終于可以報(bào)仇了。當(dāng)年沈怡安可沒少笑話她和蕭禹的事。但見沈怡安一臉苦澀,還有帝后和敦王妃的態(tài)度,沈善瑜還是忍住了:“他身份配不上你?” “他只是現(xiàn)在配不上我而已!”沈怡安驟然大聲說道,將沈善瑜唬得忙捧著肚子,裝模作樣的開始叫喚:“哎喲,怡安兇我家寶寶了?!?/br> “是不是肚子痛?”沈怡安騰地站起來,“我去叫人……” “騙你的?!鄙蛏畦っ媛缎θ?,“我家寶寶最乖了,才不會輕易讓我受罪呢。” 被她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騙了一頓,沈怡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又跺腳說:“沈善瑜!等你生了孩子我就掐死你!” 沈善瑜笑道:“你有能耐就掐死我,我要是害怕了就是小狗?!币娾部ぶ鞫家鲭x憤怒了,忙岔開了話題,“說來說去,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你倒不如大方的說出來?!?/br> 本是出離憤怒的沈怡安立時忸怩起來,臉都紅了:“是、是……安國公顧家的十郎?!?/br> “安國公家?!”沈善瑜重復(fù)了一次,得了沈怡安點(diǎn)頭,她算是醉了。安國公是老牌的權(quán)貴,雖不在權(quán)力的最中央,但只消得國公爺出面,朝中上下還是要給幾分情面的。這并非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這位安國公爺是個克妻狂魔。發(fā)妻難產(chǎn)而亡,留了兩個兒子;第二位夫人不過兩年就一命呼嗚,也只剩了個兒子;第三位夫人又是難產(chǎn),生了一對龍鳳胎兒女,撒手人寰。偏生國公爺不信邪,直到第四任夫人去世,只留了一個嫡子后,三十歲的國公爺總算是認(rèn)命了,再也不娶妻。 而因?yàn)閲珷斂似?,連嫡子都有五個,除了老大老二,個個不同娘。更不說下面的小的了。偏生這位國公爺能耐,除了第三位夫人留下的那個女兒之外,其他的全是兒子。兒子一多,自然就不稀罕了,所以在顧家小十出生的時候,已然是見怪不怪。偏生小十命苦,生他的姨娘還死了,他又是個早產(chǎn)兒,自然過得更是苦逼。 一個不受待見的國公府庶子,和敦王府的小郡主,家世地位的確相差甚遠(yuǎn)。沈善瑜靜默不語,沈怡安看她神情就知道了,嚷道:“你也覺得我瘋了是不是?庶子怎了?我也是庶出,若非和父王同日同月所生,我也就是個透明人兒。我真的就不能嫁給他了?”她越說越委屈,“端午那日,還是她救了我,若不是這樣,我就……” 沈怡安本就是個貪玩的性子,端午那日出門游玩之時,因?yàn)槿硕?,難免摔了一跤,正好把出門拜見恩師顧家小十給撲到了。顧家小十看來十分病弱,但談吐全然不遜于嫡出,讓沈怡安心生好感,后來又在七夕那日遇見了他,一來二去,她就陷了進(jìn)去。 沈善瑜聽著故事,賣力的點(diǎn)著頭。沈怡安則撅著嘴:“只是父王和母妃一口咬定是顧十郎要靠我上位?;什富什镆舱f顧十郎身份地位和我迥然不同,未免委屈了我,都不同意這門親事。”她越說越委屈,抱著枕頭就連給它好幾拳,“我委實(shí)氣壞了,十郎也著實(shí)可氣,我那日向他表露心跡,將他嚇壞了,直說使不得、不敢當(dāng)。我是老虎要吃了他?” 沈善瑜淡定的點(diǎn)頭,沈怡安頓時暴起,端起軟乎乎的枕頭就砸她:“你現(xiàn)下是稱心如意了,又有蕭禹又有孩子,也不肯為我分憂解難了?!彼幻嬲f,豆大的眼淚潸然而下,沈善瑜躲開她的枕頭,引她坐在身邊:“你砸我也沒有用啊,若是顧家小十心中沒你,你嫁過去能歡喜么?” 沈怡安搖頭道:“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他看我的眼神,和蕭禹看你是一樣的?!彼?dāng)然知道,兩年在重華殿外,蕭禹看向阿瑜的眼神,溫柔繾綣,帶著幾分疼惜和呵護(hù)。 沈善瑜立時語塞,自己要是再執(zhí)意說顧小十心里沒她,不就是蕭好人心中也沒自己么?“那……你想如何?敦王叔和嬸子不同意,父皇母后也不同意,你擰不過的?!?/br> 沈怡安面露苦澀:“我也不知道……”她這幾日連連發(fā)脾氣,敦王氣得不再管她,只吩咐過下人不準(zhǔn)讓她離開王府一步。沈怡安哭成了淚人都沒用,但現(xiàn)在沈善瑜在這里,她就跟見到了救星一樣:“不如你去求我父王吧,他一向疼你,你說話他會聽的。你就說、就說許久不見我,請我去你府上吃酒就是了?!?/br> 充分明白了今日自己就是來當(dāng)冤大頭的,沈善瑜拍了拍沈怡安的臉:“好,我去說,我再讓阿禹去邀請你們顧小十好不好?” 沈怡安聞言大喜,撲著沈善瑜笑道:“阿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最好了。” 沈善瑜掙不開,唯恐傷了腹中寶寶,小爪子擰她腋下的rou:“壓著我寶寶了我就揍死你。” 她只顧笑,沈善瑜無奈至極,從敦王府回去后,則讓人去查顧家小十。約莫一個時辰后,明月回來:“回公主的話,顧家十郎倒是個有能耐的,雖然是庶子,但我瞧著很好,鄉(xiāng)試、會試都是第一,現(xiàn)下在準(zhǔn)備明年的殿試呢?!?/br> “如此看來,倒是個有能耐的?!鄙蛏畦げ粍勇暽澋?,見身邊的蕭禹身子緊繃,又轉(zhuǎn)頭給他順毛,“我們阿禹也有能耐,畢竟是連中三元的武狀元,又是個手不釋卷文采斐然的。” 公主和駙馬之間彌漫著戀愛的酸臭味,明月只作不聞:“那公主的意思是……” “答應(yīng)了就得做到呀。”沈善瑜笑道,摸摸蕭禹的臉龐,“煩請夫君,過些日子去安國公府下帖子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和稀泥進(jìn)行曲~ 阿香勉強(qiáng)不卡文了,好星湖~ 第54章 安國十郎